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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庵续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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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庵续集卷三
 书
  
本庵续集卷三 第 47H 页
上仲从叔父(壬辰)
梦亭一宵。天所贶也。江天晓月。流瞻行尘。以此为难聊。而不料其翌日踵之以千里薄海之行。又不料吾弟之同逐更远。悠悠万事。弃置勿复道。而独奈我堂中鹤发。何一日之间。气力已觉甚损。将来许多日月。何以堪也。不审以何时税驾于稷。又几时而转海。何日复税驾。而撼顿气候若何。其犹有相之者否。那中风土。于岭海中最名不甚恶。其果无大难遣否。机则瘴湿水土俱最恶。况暑热当头。以渠肥脆。受伤无可言。实无虑不有。而此犹不暇念及。虽侄之顽。岂不难哉。聊以手迹彻览而已。馀何能布。亦望即赐下答。以慰下情耳。惟天惟 圣明是祝。只乞自爱。
上仲从叔父
间阻来音。而风波又日新。慕念正不自堪。再昨传到十七八连日下书。而皆手笔也。欣倒如何。闻此书到京已有日。视金岛则可谓甚近也。伏承伊来。体候无损。慰喜又无量。南土之热。固宜其如彼。而此中自初伏时始热。至望后则忽渐生凉。至如八九月间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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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昨以来复热。而姑不如其前。其处则一向无进退耶。十一闻耽罗之 命。追上一书。未知何时达也。幸姑还弛。而一自具事以后。所闻日益危怖。莫知税驾之所。谓之何哉。然而不曰朝闻道夕死可也乎。又不有舟中讲大学者乎。网目量力熟看。则自非少功夫。而朱子语类新刊于岭营者。若得致那中。除却性理经义之繁密处。拣其易看切用者。随意翻阅。则可为炳烛之大者。而当有悟于自己平生经历之得失。与今日遭罹之所以矣。此书旧板细小。故如侄者常患其妨眼。新板字忒大。尽好寓目矣。其门类中力行注处心立事及朱子外任内任丙辰后及本朝历代等篇。乃其易看切用者。而丙辰后者。尤令人有廉立之意矣。俯和诸诗。奉为之朗讽申玩。使人悲喜交怀。窃记少时略有与座下往复诗篇者。而绝不见此。数三十年。皆老白首。而得之于南北千里之间。流观字画。宛然如复见少年貌样。此虽闲漫物事。诚不可少也。况敢评其句语。则优馀遒雅。音调浏浏。气象亦自好。岂其新得清名题目。而诗格亦长耶。傥蒙俯恕老侄之无礼。而语亦涉烦。殊用伏悚。谨和新韵以呈。而加四焉。伏望更赐准和耳。此中亲候宿症。姑幸不大发
本庵续集卷三 第 48H 页
耳。昨今朝夕之间。剧歇无常。最是厌食固年例。而今年宜其尤甚。目下既闷切。而气败如此。来头之忧茫然。独侍见此。尚能食息如人。亦见其顽也。奈何奈何。金岛顷得月初书后。至今阻信。诚难堪也。快弟区区所寓心。惟在于此。何敢言劳。而来时持少微通鉴第三垂毕者。才始第四矣。
上仲从叔父
月二日上书。而方郁久无来音。再昨伏承去廿三廿八下书并至。惊喜之馀。每不能不继之以悲。伏审气候平安。寝进克善。慰幸与敬叹交至。是岂不庶几于存顺没宁之义乎。外至之祸福。诚不足道也。司书之归。去留怀绪。有不能想像者。而未即逢见。讨问多少。良郁。节犹九月。而昨已飘雪。未知岛中果何如。而旬馀之间。动止更若何。悽慕不须说也。俯和二诗。讽玩再三。悲喜难胜。而见其愈出愈好。虽被责教。而又不得不赞叹万万也。卢相固当学其长毋学其短。而于其后来一着。又只学其生还登庸。毋学其风节消磨。则其前诗格之相符。安知非吉兆耶。以是为祝。情亦戚矣。洛中辞说。此未有闻。而此间亦未尝示人。未知何故传播也。然虽云可怕。岂有加于死者哉。此韵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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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穷竭。而辞意亦已尽矣。玆不能复焉。若以那中所唱酬者一二赐示。则当和呈也。忽思一谑语。古之珍岛卢相谪焉。今之南海相。与卢谪焉。诗格之长而生还登庸。相公当之。风节消磨。使卢翁当之。则岂非好耶。但原任参奉。何处见得风节之消磨乎。惟相公登庸之后。趋附谄谀。得一牵复。则是可为风节消磨耶。每作那中书。忍泪为之。及呼此自不觉放声大笑。想彻览亦必如之。此亦谓之祥也宜矣。谑毕矣。请以正进焉。如尤翁,文谷之临命唫咏。止于片时。而今座下唱酬则旷日弥月。淋漓跌宕极矣。此则却似丰豫。从今简以出之。恐亦无妨也。亦不必至于全废矣。抑念消日甚难。而夜又渐长。将何以聊遣耶。窃为之思一策焉。座下于经义。虽少夙功。若仿举子科疑。随问随对。则似不为难。而因此有一二开发。则不亦为朝闻道之一端乎。不须如学者之苦心研究。亦不须如举子之拘于科臼。只略绰入思。随意成文而下示之。则敢不奉献以愚见耶。以此往复。亦一奇事。且史论尤切于实用。而用力尤无难。以间兼之。有若增广初场工夫。亦自好矣。玆便出得经疑史论之题若干条以呈。试略为之。生厌则已。亦何妨耶。况有旧日同砚。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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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商议。而卢翁则以之为耆老科之需。以实其风节消磨。亦一道也。又为之一笑。快也文理之进既甚速。而气骨人事。一皆夙成。邻宰过见其面而亦誉之。可为慰幸。而惟善病频废书课。且见有难受穷窭之意。是为虑耳。先志之托东伯送埋。已从有司闻之矣。明史承许惠副。珍荷。
上仲从叔父
三月失吾叔父。一朝得之。传所谓起死人肉白骨者。不意身见焉。阖门长少。惟有攒手 北辰而已。然此私耳。 圣德之光。又可言哉。伏惟座下不暇以身命为幸。而感泣之极。益不知所以为报也。昨日先大父主忌祀过。伏想恸缺难遣。而侄于前夜梦。与座下侍大父主甚乐。觉来谓是忌日故也。才兴于寝而闻此报。不亦异乎。此间丧馀隔日。痛怀倍新。而今日尚非家礼之斋日。故不能不复将前韵走写于下。又不可不和示也。
与弟定夫(丙申)
五朔长锁银台。间出入大谏副学者数日。继以 中批升资。不二宿而还银台。则是何代何年何人所有之职名也。而又不二宿而带筹司。历数 国朝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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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臣钜人何限。而有如此仕宦否。须有此身。方可以上报 殊恩。事至于此。则只有发狂逃走之不暇。无可藉以报 恩。不亦戚乎。昨午见古亭书报。不觉战栗。而意台必有别样举措矣。及夜见来书。既无所报。朝报有辞疏。而书中谓方入 侍。此何事也。行左承旨。是无于人之事。无可论矣。银台虽非一日可安。有难朝夕悻悻者。而添以筹司。觉加万万倍矣。是尚可以循例一辞者乎。涕泣陈恳矢之死则亦何至于死哉。下死一等之罪。视今日形状。不啻百胜。岂不千万甘心耶。吾诚欲即日将奉远避于深山大泽。使台不得从仕。而力既无奈。勇亦不逮。有愧于古人多矣。尚何台之为责哉。第不可不一言。故略及之。而欲罄此危怀慨惜之意。则吾气有所不足矣。抑此出于私胜酸过而然耶。试质之古亭生东等处。俾取正焉。朱子尝以朋友之诮责。引辞于君相矣。虽以此纸。遍示朝廷。以至 上彻。为有所受矣。如何如何。
与弟定夫
风碑事政之碑。本为邑人遗思。遗思长则传之宜久。短则宜不久。且如羊叔子之岘山。金潜谷之大同。必历年最久。然后仆。仆而亦必有起之者。若无起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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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泽之竭可知。虽使他人慕其风义而为之起之。犹不如本土人之起之。况以子孙而起邑人泽竭而已仆。仆而不起之碑。其为私孰大于是。而太上无义埋。其次无意味。如此而强起之。则贻累于先人反不少矣。此无毫分可疑。还立非所可论。若古亭之意有主张。则吾不得不力争。而今承教以磨不如埋。则虽亦异于吾见之埋(埋上疑有阙字)不磨。而特所见之深浅长短有不同。何至争耶。
与洪弟子顺(乐命)
所示谨悉。因丧冠之礼。备见于礼记曾子问杂记等篇。考诸十三经中古注疏则可以详知。而杂记疏有曰凡冠者其时当冠则因丧而冠之。盖以成人之礼。不宜过时。而又非如婚礼之嘉吉。故可不妨因行之。且于丧礼有冠童之等杀。时当冠矣而不冠。以从童子之礼。亦有所未安矣。古圣之意。恐出于此。未知如何。
与洪弟子顺(乐命)
松阴满庭。终日无人迹。观书意阑则惟翘首向那边而已。此承惠牍。精义溢幅。一读爽然。顿觉退暑。但起头数行语。其使人愧赧不须言。而于吾弟分上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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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为浮夸之病。而又似旧习不能净尽。不觉闯然发出也。此甚可惧者。切宜痛戒。以四德虚奖于人。而却自实丧四德。彼此果何益乎。此亦可见此汉苦心能信及否。幸勿以谬作伪谦而忽之也。讲论之端。得发于枯落之馀。方切畅喜。而忽见如此口气。令人为之不乐。诚无心可更反复。而既痛说过一番。亦何忍芥滞而有隐耶。来谕辨论尽益博大融畅矣。可喜可喜。但前书则只是好无一疵颣。此书则不能无一二可摘者。夫朱子之以兄弟连父子为言。而谓性之仁者。为论其爱故耳。其于五伦则兄弟不以爱见列。而列以长幼。长幼则义也。此孟子所以以从兄属之义者也。今以仁义分立五伦大界。则当用孟子属义之说。不当用朱子属仁之说。而来谕以兄弟谓之原乎天而傅之仁界。此恐其偶失细究也。长幼之序此序字。虽正合于礼。而若以五伦分配而言。则当与敬同归而属之义。盖以其序之居长。故长者当敬之。乃所以为义也。以长幼属礼。虽有寥说。其与孟子之从兄分而二之。岂不扤捏乎。廖之以夫妇属智者。以大体观之则终未见其中庸或问有异。或问小注。固是后人所加。而吾弟试味其上下文势。雎鸠果其无属智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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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耶。其外之无以有异者。不可强别。而其中之有所不同者。正宜思出也。如何如何。来谕中惟一伦分属于五性。一性通行于五伦一段。最是正义通论。可以蔽许多论说。区区每引发而不敢尽者。正欲闻此论之来耳。钦幸何极。上面仁著义藏之说。亦尽正当。而何不以健顺五常之文。立得栋柱。而打开为说耶。所引尊贤之与从兄。君臣同异。自当有推移通贯处。想不难得之也。傍无一代手者。目痛汗注。堇堇随对来问。而区区所欲毕说者。无以写出。只得待后耳。劝字之必易于六目。恐别无深意。今窃味其六目语意。似有如此者耶。一进诚不能去心。而赵盾之日诚可畏。第当稍费经营耳。神昏止此。
与洪弟子顺(乐命)
五伦说蒙此剧论以示。殊豁蔀滞。何其纵横贯穿。一似老于性理窟中者。况其发挥大体。不泥言句。而独有得乎正理。则又非常伦可及。令人有瞠然之叹也。如我拙陋。更何容赘论于其间。而感盛论之起余。请略申之。以卒承教焉。来谕四德四性四时。间架各正。而五伦非五性之各行于一云者。自是真正义谛。无容改评。至其所谓仁与义为大界。五伦皆原于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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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也智也。周流其间者。义固正矣。證亦明矣。但未知仁义礼智。均是人性。而其于五伦。或为大界。或为周流者何也。仁义如何而可为五伦大界而不为周流。礼智如何而可为周流五伦而不为大界。于此须劈得破说得明。方可为极本穷源之论。而无事于枝流之辨矣。请更下一转语晓之也。中庸或问以虎狼属仁。蜂蚁属义。豺獭属礼。雎鸠属智。而答胡书论父子君臣则同。而兄弟之当属于礼。朋友之当属于信者。乃同属于君父仁义之中。至于寥之问则其所分配。大约与或问相似。其言夫妇尤合于雎鸠之说而答之。乃曰不必如此牵合。又以智之分配为费力。此岂非各有异同耶。第其所以异同者。必有其说。故前书所以求示于吾弟也。且如孟子虽有仁之实义之实。节文斯知斯之言。而其有曰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则又似各有分属者何也。凡此须逐加疏释。使有下落。然后正义乃益著白矣。由前则劈其本而末自从。由后则瀹其流而源可得也。愿吾弟之尽之也。勇之苗脉根柢。舍义字亦无可指拟处。来谕岂谓是耶。乐利之解百姓劝。固有许多包含意思。而至于劝百姓之劝。亦无不可通者。盖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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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欲逸欲富者。正与乐利相应。而乐利之中。又自有劝勉事上之意矣。然则劝字只从他例作劝勉说。而其劝勉之实。乃在于乐利也。如此看。莫或无碍否。亦乞许教。
与洪弟子顺(乐命)
再昨之游不可谓不快。而但迫于短景。游也不尽。谈也不尽。诗又做不了。归而思之。有许多不快意。不能去胸中。即此垂问披读来。觉一豁然。荷意为不少矣。况写出太古亭窣窣中光景。合作入稗说看。不觉发大笑也。此恶醉强酒。眼与脾颇中其害。亦不无悔懊耳奈何。丹丘之行。此志则决。而玄老豪情。固知其故在。而所载既非我力所及。又恐于安之之义。未知如何耳。诗轴归后。殊令人不欲看。一篇亦尔。况能足成三乎。第无以诗之少且恶。而铺叙一通文字。与后日作一故事。如何如何。
与洪弟子顺(乐命)
承问慰荷。第失杖添痛可念。日来和照始畅。园物渐佳。而无以与同人共之。慨想弥深。此际得见琼词。玩目讽口。如琳琅之璀璨。金石之铿锵。使常常见如此文字。却恐有丧志之患也。删润之云。虽曰问寡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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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而以君而施诸我则太不诚而近于戏。记所谓大让如伪。小让如慢者。真至当之论也。相偿之说。尤是失言之大者。以富贵而施诸贫贱。旋责其报。则贫贱者其何以堪之。而富贵者亦都丧其施之之德矣。此可以三隅反者也。如何如何。惟庄周渐离两语。未有晓。幸解示也。家弟适出。故留示为计。馀不谨。
与洪弟子顺(乐命)
明明德说。荷此疏谕之详。何幸如之。盖其析义行辞。精密洞畅。区区之见。固亦粗及乎此。而正欠子厚笔力。不能说出沛然矣。今得此不啻如学语小儿胸中了了而不能自说出。得长者一拨出来。为何等爽利耶。三复钦仰不能已。
与洪弟子顺(乐命)
昨者所俯属。以区区受赐者多。无所效劳。而悯吾弟病中被督。遂不顾代斲之嫌。率尔奉诺矣。夜间从容思之。此虽小。亦国家试艺之为也。借人者与见借于人者。皆不是矣。盖与奏疏言事之代述者。事义自不同。断不可为也。第仓卒之间。当一微细事。乃不能裁度义理。轻相然诺。其无得力于格物精义也如此。念之甚可愧惧。抑以吾弟言之。病如可强。得以走草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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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则为之。如不可强则据实辞以病。虽不幸而被重罪亦命也。凡事须如此。乃为直截道理。盖不但不可借于我。亦不可借于他人也。此事为世俗通例。在前辈名德。亦所不免。而区区为吾弟谋则不敢不以第一义。故自辞之外。辄此附戒。能不以迂陋而斥之。则吾之为吾弟亦足矣。当有大于代述之效力也。如何如何。
与洪弟子顺(乐命)
稽颡言。顷蒙临慰。仍有继此惠枉之意。感企未尝忘。旋因内间闻。儿患非细。卜言喧然。则又无望于一叙。只自悲郁。忽于昨日。耑书惠问。承读慰豁。不比寻常。但盈幅十百言。恳恻精微。令人感泣。非吾弟情深识明。何以及此。所惜者所施非其人。愧无以当之也。窃谓吾弟忧我以过哀伤生。则是期我太重。而不知其顽忍之异甚也。责我以纵情踰礼。则是待我太浅。而不知其犹有知识也。岂吾弟相爱之甚。有以蔽其相知之实耶。欲一一披诉。秪益陨塞。可且忘言。以冀吾弟之少回知照。而宽其过念而已。慈候日来。痢虽向愈。所进一味蔑如。何以支持。煎懔无可言。所示哀辞当否。明人诸集。得以考知。固亦为一證。而此又于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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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字中考出吕与叔为明道哀辞。于此益无疑矣。慈氏谚录。想有闻矣。既将此翻出成文。且与家弟各记所思。通为三本。其昏迷遗落。固不可胜计。而字句之间。亦无以点检。姑不敢挂人眼目。而玆并封纳。盖欲先借一指之劳。极意润色。然后方可另为缮写。俾成完本耳。幸须无惮而亟图之。荒扰草谢不次。
与洪弟子顺(乐命)
此来莫相闻问。以吾之懒于笔札。亦不咎吾弟之无书。而一念憧憧。又固知彼此之同也。自入此月。又无日不念高门所悬。是弧是帨。而顷夜得伟范入梦。方意有喜报之闻。即于褫中伏承舅主下书。果见报以吾弟生男。不觉击纸而耸也。即此一时之喜。视戊寅中秋减得几分耶。昨年弄瓦之时。区区之说。庶几记有之否。虽涉亿中。亦其理固有然者矣。以吾弟之子而生于积蓄既久之馀。其作人固不须问。而请又以亿中之见。保其必受命长远耳。如何如何。男子产室。例称无馀忧。亦果然否。适此在远。未能即见吾弟充然之容。可胜郁恨。窃想痹臂躄足。一时开张。文陛一肃。无亦喜气所驱耶。此言戏耳。未知作何结末耶。调体亦无见损于劳动否。从来侍慈颜欣倒畅洽。殆不
本庵续集卷三 第 54H 页
能自持。而归期遽已在旬馀外矣。又觉方寸作挠。不知何以处此身也。官斋无事。颇有会意工夫。而亦且不能久矣奈何。适多作京书。火下甚艰用笔。仅此呼书。百不一宣。
与洪弟子顺(乐命)
顷覆承眼患向减。其喜不独为吾弟案上书卷贺得主人也。日来风势亦向逊。可能命驾有期否。病怀诚不堪苦也。盛作天然亭记。才从族祖家得见矣。力疾一读。忽然忘病之所在。何其言之理胜而益人深长也。是可谓韩欧而能贯道者也。可不敬钦。文则吾所不知。知文者当复曰是程朱而词章也。是则吾犹为吾弟病之。何则孔孟以后。未有道尊而文自至者。虽以程朱之大贤。而不能以其力有所专而难兼耳。吾弟之非孔孟则明甚。而文如是。吾惧其进于道也难矣。是则可忧也。且吾弟之为为守宰者说莲则善矣。亦知夫莲之于为卿士大夫也亦然者乎。吾请尽发其狂愚焉。吾弟生于富贵。而又将身致富贵则淤泥也。敛迹而读圣贤之书亦已多。则是为濯清涟者也。胸怀闳阔。运而不括。有其通矣。未尝知有机变之巧。可谓直矣。若夫不蔓不枝则又素性有然。若是者吾
本庵续集卷三 第 54L 页
弟庶几无负于莲矣。虽然富贵之淤泥。不必沉埋于商财贿计崇卑而后染也。即有一点富贵相则为淤泥也甚矣。书虽为清涟。而只得其声响言语而止。则其濯也如灌水自顶至踵。而不揩去其垢矣。通或为与世推移而择利害以为趋避。直或为纵情而不见折于义理。又或以简于礼疏于学问而为不枝蔓。则是亦异于毒草恶木也无几。而其于莲远矣。夫为守宰者天然之治。专于一邑。而为卿士大夫者天然之治。洽于一国。且为毒草恶木于一邑者。其欲剪伐之尽也。孰如为一国毒草恶木之欲剪伐哉。吾既喜吾弟之欲以吾族祖为莲于一邑。而又欲与一国之人莲吾弟也。内以族祖。外而从弟为莲。则如吾之为萍藻之菱芡而浮寄于其间者不亦荣乎。吾以是窃自幸祝焉。吾弟以为如何。惟企跫音如渴。
与洪弟子顺(乐命)
正昏叫中。忽得专问。惊荷之馀。病心不觉悽然。就承愆节多端。仰念仰念。贱疾头痛一剧。口恶甚而至于欲呕。终日所食。不满龠合。首尾三朔。添加者亦已二十有四日矣。虽山岳之气。其能支乎。所闷者。不早出场。备经苦辛。久贻亲忧耳。如古人之惜未闻道。非如
本庵续集卷三 第 55H 页
我者所敢拟及也。以今观之。春间与吾弟一夜之会。岂不万万奇幸耶。盛稿乘间瞥然一览。犹未详其字句。而无望再览。故只得觅人缮写。并原草还纳捡至也。譬如雾中观锦绣。亦知其珍异。而不可辨其絺紩文采之如何。但有一愚见焉。从叔晚来所成就。不可只以世官论。且此文通篇以发明心事为主。则于其仲子名下。以克有树立。不坠家训之意。点缀一二句。而铭辞亦改数字。恐于文字体格。亦为圆备。而其为先相之光不少矣。病思及此。未知得中。而议及家弟。亦以为然。未知高见如何。
答金季润(相肃)
三朔待答。如添一病。昨奉手复。则又若病苏可知也。况承静候安重。弟病今适七十有二日。而小减大加。至于全腹硬胀。横亘作痛而极矣。弟亦年来自觉有摄养之效。妄谓有道者除死生大命外。宜无甚剧之疾。今乃不省所坐。而猝然危恶如此。正好试了一大关头。胸中尽泰然。何忧何㥘。惟目下楚毒。非人所堪。然亦能忍耐得过。独无如亲老不能备养。而徒以贻忧。为不孝之大耳。外痰内癖。果似相因。而药则一切却之。欲勿重损其脏腑。宁死于天。而不死于人也。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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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亦不为全无。而乡则金子静。京则吾兄独耿耿心目间。而无如之何矣。残岁只三日。见示警悟之切。使人敬叹。一岁课十三经。虽令未了十卷。此其工夫岂易得哉。是真不虚度一年也。又不胜愧羡。承坯窝移着墙隅。从以起楼植梅。想见种种排置。足令解病颐也。但恨无由一致此身耳。惠寄盛作。奇古可喜。然吾为吾梅求文。而兄自以兄梅作之。本拟付盆梅之閤。而此却是谤盆梅矣。是堪一笑。
答金季润(相肃)
日望有书来。或蒙身枉。憧憧为劳。昨辱手教。审知日间安候。固已慰甚。况也所求扁额。特烦改命。从以奥义雅辞。写得如贯珠来。顾此腐陋。何堪多得稀世之宝也。盖弟之癃喘。乍遇天凉。有不敢出户意。故甘与蛰虫同其性命。而仍欲窃附于我坯翁下风。所以有前日之请。今承指教而谨三复。箴说诸语。虽其拂拭责望之盛。非所敢当。而庄诵潜玩之间。已不觉其警起者切。苟不住观省。则庶见蚩蠢之虫。化而返其虚灵也。此真所贵于朋友之切偲也。信乎文之有关于道如是夫。亟拜何足以谢之。第篇中名理之正。行辞之谨。又非高远亭记之比。亦不胜为吾道喜也。未知
本庵续集卷三 第 56H 页
以为如何。盛约非敢督也。但以蛰访蛰。宜急趁未寒。而不可虚徐也。如何如何。贱况姑如昨。而坐见寒之将至。懔俟之状。还可供笑奈何。
答金季润(相肃)
蒙以诗为柬。其对宜亦以诗。诗不可忽破积戒。故依分从书札例焉。一宵枉教。上岩下溪。诗酒墨无所不为。亦参以姬公,李耳之道。只如沾舌。得许多珍食。而腹无一物实之也。乃于卸鞍顾弄之初。即投以此。有改有叠。且申以湖舟之约。足以续顷日馀韵也。书册埋头之中。得此亦为一大疏畅。何必湖舟哉。见示紫阳诗。从前受用。觉已太过。若一向恃藉不已。则岂不反得罪于紫阳耶。初不为俗人之嘲所动。则又何动于达者之笑哉。所恨不能如孔子之无碍。随意适周问柱下翁以礼耳。然弟岂真能严苦如蕫子者哉。惟此月则虽倒曳不可动耳。幸以来旬间指期而教之。更观有无故如何。诗不出山之戒。不必督之使破。当破于湖也。他不布。
答金季润(相肃)
久矣。无兄之札于弟之案。每念之如噎。而及奉辱帖先施。则细书满幅。宛如昔年事。读之不堪竟。而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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潸然者矣。此出以前月晦。乃以今月旬后至。而欲修谢又有笔不能下者。稽迟又四五日矣。亦何须尽其说哉。直是老兄性韵不谐欠。有此人间不幸事耳。西社旧游固已矣。弟之寄迹于江岛。则兄所曾游历也。于汉岸则去兄居隔一水也。而皆不得一奉谈燕。岂谓同此衰莫之时。人事之谬误乃尔耶。承谕周甲之感。亦令人动心。然人生哀乐。自多如此。亦复奈何哉。惟不相面已久。恨无以较视彼此髭发。然均之不闻道。未有可据为存顺殁宁者。则老浅深死久速。何足比论也。第观笔画精神尚皎然。而且承时有记诵鲁论。亦足以聊遣馀景。无用重戚戚也。弟亦不敢废记诵。而日暮途远之叹。转不自胜。始觉戴记所谓不知年数之不足者。大是不易能也。所幸老人留京数月。昨方奉还。姑免疾患。菽水依分尔。旌门记蒙此自写以副。若有慰于至痛者。珍荷多矣。黄士用得数月相从。其家世可敬。其人可赏。而率尔托契。亦以吾兄之故也。其所遭惨戚可伤。而周恤自其守土者责耳。所恨不能久长也。自承来书。欲即谢而若不能为怀。欲无谢而不可。欲简其辞而不能。欲悉布而亦不能。诚莫知如何而可耳。日来霜重。伏惟静养增毖。来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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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西原行。岂有不可过访之义哉。如何如何。
答李伯温
花方满园。咏怀如何。手教辱玆。慰泻无量。况伏承侍候安重。弟向来弟儿之惨。有关门祚。非可以乳弱论也。老人方入京。家眷一空。将作释子生活。且愁且笑。但豚子放甚。惟恃其贤舅有以钳制。而玆授小学去。烦为课日教授。亦使其姊与看如何。教意良荷不鄙。其奈文不施生。诗不出山。曾有定戒。何待老兄占得一丘一壑于城市之外。然后当为强拙赋之。如何如何。一枉之约深企。然林花恐难留过也。
与俞士京(彦镐)
教意备悉。日议。弟不敢不惟兄之命。故得归一。而礼议。兄不肯曲从于弟。故不得归一。宁不慨郁。区区爱礼之意。不必重为覼缕。请姑就盛谕而对焉。来谕所谓不过不就妇家行礼而已者。说得甚轻。而弟则看得不就妇家行礼。所系甚重。但得正此大节。则其馀虽不能备。不啻为贤乎已。从来以不能尽备之故。而欲其尽不备者。此礼所以废。而区区所深闷乎俗者也。不图于吾兄而亦闻此言也。来谕无人任设位等事者则诚然。然兄但随力量入而具其资。付一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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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则弟当为求干事者。使与共办。盖以弟家人借作兄家干者。义无不可。特资出于兄则得为礼矣。言至于此。庶几见谅其苦心否。凡世之或行是礼者。皆自婿家主之。而女家甚以为不便。盖由于人之视嫁女为轻于娶妇。而于妇劳苦偏多耳。贱见则深有感于圣人制礼。醮女于庙。醮子于寝之义。而不暇恤稚女筋力之末也。惟此之心。正昌黎所谓当废于俗辈者。故于吾兄不敢遽处以当废。所以虽一见其不概。而不惮渎告如此也。第须速承回教。可无窘迫。故明当走一奴。俾踵来使入达。奉盛翰来耳。来谕所谓一道。朱子有二说。而舍其一之正。取其一之大可疑者。非愚之所敢出也。此说尚敢有取舍。况于其他多有之俗例哉。此则不复能缕对耳。
与俞士京(彦镐)
待奴如待乞米人之还。还致惠复。疾披又不啻若试场之坼号。及读盛谕。快赐屈从。则不觉枯颐之自解。又何物可况其喜哉。礼贵和。而愚之三书。迫争已甚。方切悚惧。乃蒙宽而许之。于此已惬托好之私心。而见谕俗者自处。孰敢信之哉。感叹不能已。伏承日间。省侍起居增重。仰慰之至。来谕之有未破惑于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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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今成筌蹄。无用缕对。而要之不就妇家行礼。此为大关。其馀势可则如仪。势不可则不如仪。固无奈何耳。苟以假馆之寂寞。而就妇家之全备。则妇家虽六亲具在。何补于婿父母之不与。而所伤则大矣。以此为疑。又非所望于吾兄也。惟俟早晚面悉而已。
与俞士京(彦镐)
教意备悉。此岂有明见。只坐为章句陋眼所拘。不能周思。见谕语势不得不然云者。已令人发悟。而犹不敢洞释快回。方临书沈吟之际。适有京便还者。见从叔书。以为即其地为庶民之 教。即为庶民于所居之地也。元非勿令往来于他境。则安城之民。岂有不得往来广州之义乎。事理皎然云云。今则庶民动止。已昭然斜出于庙堂。无复一毫馀疑矣。大事就圆而几缺。缺而复圆。其若有谁始悭而终佑之者耶。其喜有甚于初无前却也。只当趁廿六扫空馆舍。以俟凤凰齐飞。将雏凤以求凰耳。他不用复说。
与俞士京(彦镐)
书往待报。奚啻望三山使者。而今日乃得之。衮衮盈幅则又足忘几重沧溟也。况承亨困动止神卫珍毖。向蒙尊伯氏丈过辱。已略闻兄履险自壮之语。然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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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盛热。且继霖溽。则恐虽铁汉难御其外袭之为害。而又见鸡竿之坐。杳无其期。未知吾兄之壮。用得几时。而今犹不萌纳红牌之心耶。最是庭闱之慕。有不堪仰念。而自此连得伏闻康宁如昨。岂非天相孝心耶。当亦有以自宽也。大静声息才闻。其屡经危险。幸得税住。而其地与年。非吾兄比。每念此以慰念兄耳。弟近以廊底不净。奉老人于城中。离违忧闷不可言。而女息初入高门。过蒙赏爱。使人增愧惧。但经旬归来。殆不成形状。从今抵其充壮。只当冒耐罪责。不忍复往留以为性命计耳。幸加明理之工而赐谅恕也。清峡贤者。果以首夏移骊。而病犹不轻可念。此呈诗语。草写已久。而拟待见来答而更书付去。今始乃尔。望并昏席诗而和示。以慰此心也。长夏所业在何书。于此亦合用壮。使他日收用之亦壮也。如何如何。
与俞士京(彦镐)
霈宥何庆如之。而于朝士谪解以后则不复有书。自是区区拙法。自郑身之已然。故不能于执事而独异。乃见赐答之自能安斋发者。与惠问之出于税驾后者。间一日而至。慰荷荐续。况承跋履万重。省侍增欢。第其去来不及半岁。不足为自壮。而姑未索得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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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亦可加勉以能安耶。见投婿父迁客二篇。寔过于琼琚报瓜。玩赏之馀。却深形秽之愧。在高明得无有掩人之嫌耶。但花下酒将见枫菊皆胜春红。无非宜酒。而亦不用须此野蟹山栗。亦堪供无告身学士。则闲忙之合。可指日以企也。如何如何。弟脚痛腹癖。新旧交攻。身其馀几。所幸老人粗依昨耳。明理之谕。俟合席大开口讲讨。以卒请教耳。
与俞士京(彦镐)
岁未尽二日惠问。承于岁初。慰荷甚常。伏惟新年。侍奉眷集。茂膺休祉。 廷贺前后皆无声。知不果赴。未知所据者何说耶。愿问之。弟弱子冠娶。亦一变礼。老始见此。其味非如兄所能知也。惟是岛累。居然经岁。每漏 大霈。侍下情理。有百于事初者。尚何言哉。教意备悉。正好切磋。不先与书。义理岂难究也。惟在自反耳。傍听之疑。此亦闻之。而恐由于不屏从者。此则主客当分其责也。无似者之言。动为人共知。一惧一幸又一警也。是过于曾氏之十目杨太尉之四知。其为他山之石。不既大乎。程先生之族子故人与四方学者。皆无之。虽欲如教或效或不效。不可得也。第所愿学者。朱子之不谢遣生徒。而所愧无生徒耳。兄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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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只知程而不知朱耶。抑程之事。自有其说。非为畏祸。则程朱亦其揆一也。试于闲中反复讲究。则当自得之。而亦可为养气之一大助矣。如何如何。
答郑身之(履焕)
在嘉郡闻谪报日。即修书归家。又修并付诸族叔。谓当善传。每人从日边来。冀幸有盛覆递到而不能得。只厮炒族叔则顷者始遣来吾兄抵申友书。病眼为惊。及读之笔画辞锋。不似驱逐昼夜。涉际天鲸涛而才卸担者。得天之赋如此。安得免如此行色也。甚可喜可敬而又甚可笑也。然使人不觉数四披抚。益增黯噎意。多愧朱先生净安桥上意象耳。此后不出旬望。而乃于昨日获奉兄下问札。则其视读彼书时。又当如何也。计书发凡七十一日而到。乃看作近信。亦云戚矣。据彼书谓风土不甚恶。或谓是书经由庭闱者。故言不以实。果尔则今年暑热。北土犹咸曰无前。那中尤何以堪也。第此去二札。不获一达。而家弟书之在吾初书后者。反先入照。远地事不可知者如此也。来谕谓暮春游从。为好时节好事。此固然矣。然何必以今日所处。为不好时节不好事耶。惟万一不能及时进修。慎奉遗体。如弟初书所仰勉者。而悠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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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种种生疾。则是乃为不好时节不好事。而此其好与不好。则在兄而已矣。如何如何。紫阳书承已觅置座侧。此固兄家世传之尊神也。而义理精微。愈穷愈难者。则又非行墨所能写在也。惟冀益加充斥而日有新焉。士友之幸也。弟病视兄在京时。凡百不为无胜。而大根尚如一。若其百体凘痛。长呻多卧。则反有甚于春间。阅尽长夏。距此病初发时。将及匝岁。而乃如此。则永断复常之望。只甘为癃废人耳。第犹足以观书玩心。则亦不至大害事。而惟博文一段功夫。则恐为泉下之恨也。奈何奈何。兼以亲候常少宁日。子女久患痁。近才向安。忧扰多端。而其偷时所遮眼调气者。则朝读易一封仅十馀遍。晚将朱子语类尤庵集更递看阅。而草树塞园。蝉声满耳。池荷个个。先后而发。使人爱敬无斁。是堪自遣矣。琐细悉及。要破孤寂中一笑。而亦欲闻兄处坎节度之详耳。如何如何。朱先生于蔡西山居谪之时所与往复。无非格物讲道语。而今欲举春间讲讨未卒之旨。则纸已尽于閒杂说话。而笔亦倦。玆未能焉。此又知愧处也。只将别纸写嘉行时属兄数诗与五月间见贵袍于后峒而作者以呈。随意和示。亦可为慰思也。固非谓兄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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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也。淳帖具悉教意。得以少变兄怪笔则亦无妨也。又不知何日得见答来。姑此不备。
答郑身之(履焕)
春宵片话短矣。而其后飞鸟遗之音甚长。是以为慰。而想岩下滩上。亦已多愿言之嚏也。其阻书尺。甚于绝海时。以兄坐在平地家室中。不得使我策懒作字故耳。再昨自京传到去廿四所惠手书。已近二旬矣。欣爽足以已热。第伏承色忧间不轻。仰极惊念。所贺已复初也。至于吾兄能过越海炎瘴。而不免为来病所困。是可叹也。侧闻尊府丈得迁清凉。喜今之犹有公议也。兄之锢于用。亦无异于绝海时。然姓名鲜不腾朝纸。是可以风耶。向者屋下语之流播。是谁之咎。饱吃唇吻。犹不足以塞其罪也。然弟亦有罪。罪在谓兄不足处以今之学士而囊不括耳。此罪方讼。而又见问以沈令事。是使弟作罪不已耶。然来谕已得之。似更无争诘竖降之虑也。弟前月又以亲患焦扰者数旬。今月身患感。朝才盥矣。家弟行藏。渠自有对。而岂别有一定规画哉。行且见之矣。
与李平瑞(奎纬)
草莽陋眼。今日见朝廷有正言官名矣。上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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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父。中不负名门与贤师。下不负自家一个心。是尚可以重溟瘴岛为嗟劳语者耶。事过多日而后始得见副本。扶病一读。不觉再三敛衽。独所不欲观者。进对时一转语耳。然亦何敢深论也。此岛固名为最恶地。而前后荆棘开者亦多矣。不审风土虫蛇。果与所传闻者何如。亦能有冉冉而去。如铁汉先生故事否耶。继闻严程至于三四之。当此炎蒸。安得无损伤。敢问税止以来。体中何如。昨年身之其体既小而刚。时又不及极暑。地亦胜于此岛。今日之为之奉念。有甚于彼也。然 王灵在上。正气在下。亦何患其无卫护者耶。第伏想屺岵之陟。当有不易处者。而此亦已自决科时。断得不两全者。况未始不为两全之大者乎。素行之义。进修之道。知所讲受者深矣。无容赘勉。而窃独妄有过计之虑。则士大夫居谪。自古以为难善。兼且人之不俚于口者。毋问好事不好事与顺境逆境。而皆不免。惟冀吾兄勿以办好事处逆境而弛其检防之功。如晦翁称陈了翁旬呈与一蠹先生执役之事。皆所当深味之也。至如细琐辞受之节。亦无非着眼处也。缘平日辱知之猥。妄言至此。第切悚仄。弟病数日来。大势得减。而馀气终不去。盖以宿癖之故。
本庵续集卷三 第 61L 页
任之而已。长时昏卧。而自不觉起坐作此笔。万万非远可既。都惟神会。
答任汝辉(煜)
初疏中凭依啸聚等语。犹涉泛论。而盖历观往事。参以理势。凡为逆者虽有许大气力。非有根据之可藉。则不能发。虽发必旋败。况我国本无强藩重兵。苟本根完固。则彼孤雏腐鼠。无足忧矣。如戊申贼变。亦恃丁未朝廷而发耳。今生存得此一人。则其为贼之所恃而发。奚啻万倍于丁未朝廷耶。以此则彼之罪恶贯盈。义不容贷。犹属馀事。而生则贼必发。死则贼不发。可如烛照而龟卜也。此等事理。须真切为说。毋徒为循例大言可也。
答任汝辉人物性同异辨
既曰五行各有五行之理。则火之理虽以炎上为主。而润下曲直从革稼穑之理。亦具在其中。特以气之所发用。专在炎上。故炎上为火之性。而水木金土之理。若不可寻耳。以是而谓火中不具水木金土之理可乎。五行之各具五行之理者。理之本然也。其各全一性而不能兼通者。由于气也。此非气质之性而何。禽兽既曰不但具一端。亦有五常之发见。则其同禀
本庵续集卷三 第 62H 页
五常也明矣。若其不能变而通之则专由于气。于是有犬牛人性之不同。同禀者理也。不同者气也。此非气质之性而何。
全底理即偏底理。偏底理即全底理。此语尽圆活。姑以偏底理言之。则由气而偏。故谓之气质之性。而亦全底理。故谓之同禀五常。正与此语合。何不可之有哉。
答李复初
叩角沐雨而来。楷三日一之青。亦云多矣。何敢草草之恨。此辱手告。尤豁馀怀。况承日间侍业增重。所谕可见警省之深切。夫子止言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而不复言其能改否也者。盖为其既自讼则改可知也。然则愚知复初之自讼。当不复作于后也。可无贺乎。仆老人寒热馀候。迄未快去。忧煎难弛。如我血衰心扰者。得免齁齁之甚。照夜亦不资凿壁囊萤。而又目不及人。虚负漏刻。只自抚案上卷。而恨无由令入子之目出子之口。以彻我耳也。
答李复初,李大器。
此况只依其时。反大学后。复历论孟庸。而或数遍或一遍止。入尚书方数日尔。最是掩卷者夕夜间点过。
本庵续集卷三 第 62L 页
一心其于断除一切偷念。若粗有绪。庶几见本然乐处。言盖不足以形容。而又患其缉之最难耳。月之日录。梦之所槩示具悉。而月何多客。梦又诲人。可惜无以分我静味也。然二子乃儒家法。而我却近禅。则我当为逊一头否。抑梦之经史固急务。而以吾所经历则终不可无心经近思录小学等书。为之提撕维持耳。须图之。且如醒心录。亦好时时阅矣。
与李大器
几年来得吾友问安书。于今初也。自既西矣。见书自东。至于吾友一耳。当使我何以为心也。然此犹儿女语尔。但问吾友能不以我之不在而不竖其体骸乎。能不以我之不在而不植其心志乎。又能以我之不在而专于读书乎。苟皆能也。虽千里之远十年之别。可不恨矣。苟皆不能也。虽明日相见。何乐哉。惟大器勉之。书发日果向万丈峰下。转踏金水苍玉。而归者是何日。而所得止于濯目拓胸。偿宿昔之愿耶。将别有会耶。后可细报来也。既归几日。往栖山寺。亦能不以就近室家而妨业否。日读书几写书几。卧几睡几。并愿闻之。此行以此月初吉。日中时税驾。亲候幸安。贱疾触廿八早风便发。得旋如旧。来锁一室。静趣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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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野比。可谓乐矣。惟离群索居。不可得闻吾大器,复初辈謦咳。恐暗中积罪。无以淑此暮景耳。外此不堪作多少语。欲寄复初书去而意当不殊故已。可因便传示此也。
与李大器
人马归时书想照。不识今在何处。而业次果何如。昨日能会拜三真之下。而始讲诗有可问来耶。要须常如在乐生轩中时。方是不忘老友也。如何如何。此状姑同前书。其日用则朝夜心读孟子。而使台翼者将谚解读而听之。昼则事礼稿。亦得时出十里地。登岩临水。步再昨月色于大野外。此无一事一人干动我毛发者。方得专意点检此心。纤微毕见。不胜尤悔之交触。似此意象。无望养出浩然之气。始知学未可易言。而从前皆自诳诳人耳。无与语此。聊及之。而亦欲少年朋友之以为鉴焉尔。且愿吾友之报示如此耳。
与李大器
寄书累矣。详在与儿书。此书承慰。本病何其频作。孔颜乐处。非不熟讲。而数昨偶忽觉得愈有味。乐有小大分数。随其分数。皆足以自遣。要自遣固不得为真乐。然方体得时。便不知是大是小是真是不真。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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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华屋。日享肉食。而其中有不乐处。则体此而得有乐。君之处陋巷饭不足而其中有乐处。不可不体得深。体得深时。物欲客气粗心。皆著一毫不得矣。其乐何必减古人乎。如何如何。
与李弟叔方(义教)
才于京便。奉一书于伯氏令公。为言四忠祠事。而匆遽难长语。有未尽意者。玆奉及于吾弟。幸以转览焉。忠祠之事体。有别于他处。而独不得他处所有之赐田。固是阙典之大者。而且念自有明义录义理以后。四忠之功与节。尤宜倍百表章。亦既有 纶音之溯论矣。凶逆式岁斯生。愈出愈憯。凡系褒忠之典。当靡不用极。况四忠之死事。政与明义录为一贯者乎。以此则虽他处所无之事。犹可特为之地。况他处有而独无者乎。即此可决此事之当然无疑。而有人得而言之义。今当 恩命之日。居出纳之地。不闻此言则已。闻此而不为之周旋。则其于君臣之义。当如何耶。此非一人之私。无容烦恳。而惟欲发挥义理大关。要为警助之万一耳。如何如何。
答洪伯理
示意细悉。此虽蒙昧。岂不知格物之属于人。物格之
本庵续集卷三 第 64H 页
属于物耶。只据物而言之。或问所谓事物之理。诣其极。文势固顺。而章句所谓物理之极处无不到。表里精粗无不到。若解作无不到于极处。无不到于表里精粗。则岂有如此倒错底文理乎。此所以不得不以物理极处之见到。为当面正义。而如所谓诣其极者。要活看以通于极处见到之义也。只曰物理见到则是若来到于面前而已。不必更问其到于何处。致此赘疣矣。
答李止卿(定载)
俨然为人父。不觉惊人儿。落地便能视能听。虽若无知而有至灵者存。未知其大人将以何言而使听。何行而使视耶。书来而不及此。岂亦知畏此重负。而不敢轻言之耶。读诗熟矣。幸须以借曰未知。亦既抱子之语。作南容白圭也。承示廿日来过。而期过已三日何也。此病一味呻苦。而又见羞愧事。有甚于止卿之为人父。岂有可言哉。
答卢亨源
七十翁自西千里而东。东而南又千里。一何壮也。岂其身之壮哉。乃心之壮也。疲癃之伏在汉南者。闻之亦足以壮其气也。且蒙留书下问。慰荷何极。不审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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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尊体若何。主爷气貌。与古亭时何如。而为客之况。亦与古亭何如耶。区区溯仰。实百他时。钟厚阖门之震惶。病弟之受伤。置不敢言。而最是独侍见老人形状。寸肠之姑不凘尽。亦见其顽也。他何言哉。万万惟祝天。毋令荩臣与义客。久饱炎瘴而已。
答李观之(显宾)
吾病三年。君去亦三年。而君又病者。其怀当如何说也。伯氏行归。承岁前后满纸书。而胎者又片片。使人手不暇披。目不暇览。其慰又如何也。就承新年。侍奉茂膺休祉。又不胜贺。美疢虽其忧深远。而视初似减分数。虽不能读诵。而知看书不废。已稍宽驰念。而文与笔皆觉有进。此又何等喜消息也。使其厉志修身。亦同此例。则病不足为害。而只足为克己养心之助矣。老拙可以忘忧也。承有致身之便。始极惊喜。及闻其详于伯氏。则事有难准拟者。又不觉怃然。若能如计则当尤为无望之幸也。此病缘春寒尚尔。视前书时无少胜。苦状诚不可言也。惟幸亲候依昨耳。药草闻其乞得之艰。其心固可感叹。而凡于为学做事。皆推此诚力则何难之不易哉。但其死者两日服尽。又一日合煎其滓而服之。而了无动静。生者虽试盆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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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何用哉。人病之顽如此。吾友之诚。金石可透。而不能透尺寸之脏腑。为之奈何。只益怜惜于勤意也。李丈之因缘纳拜甚善。何待问乎。未知有何诲言耶。后可示之。问目略疏各条之下以去。
答俞婿(汉宰)
不与学士故人饮。则走花间醉。从他璧润在甥馆。不成一从容语。子之妇翁如此其迂且慢也。别后黯然。亦何为哉。日于婢母回。得吾子手问。其喜甚新。未几而伏闻尊府丈行遣严急。地极远。为之惊愕。念君慕恋何堪。然尊府丈为职所当为而有此行。为子弟者何必区区疚戚。以贻其忧念哉。惟宽护高堂。承训伯爷。益勉力于攻学修身。是为正当道理也。如何如何。
答俞玉汝(铉佑)
东白云人虽行近南白云。南白云人却西入海。无路合并。徒有怀耳。日惠手告。何慰如之。况承春来侍奉之安。第当今有司之称公明也。而又不售玉。则玉其有璞未治者欤。仆将老来就弟养。幸姑安侍。而振衣摩岳之顶。亦一快也。恨不得与君辈携在耳。
本庵续集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