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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晚斋集卷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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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晚斋集卷第十一(达城徐命膺君受著)
 碑
  
保晚斋集卷第十一 第 277H 页
首阳山碑
海州有首阳山。山下有伯夷叔齐二子之祠。成于 肃宗辛巳。赐额曰清圣庙。于是朝之荐绅大夫或碑或板。各有表章。然要皆以为山名偶同而俎豆享之。如南康武侯祠者。呜呼岂其然乎。吾尝以为中国无首阳而为有。以文胜也。我国有首阳而为无。以文之不足也。何哉。中国称首阳山凡四。在蒲坂者。马融之说而以蒲坂有雷首之山也。陇西者。曹大家之说而以陇西有首山也。洛阳东北者。戴延之之说而以二子自岐阳东北至首阳也。辽西者。许慎之说而以二子之歌有西山之称也。夫以一首阳而四之。可见其本无此山而惟求必得。因其近似。为之傅会也。故曰无首阳而为有。以文胜也。若我东之首阳。则传自古昔无文字缘饰。但因故老相称。其事质其理直。其为名非出于傅会。而唐裴矩云。高丽本孤竹国。周以封箕子为朝鲜。李渤云。朝鲜亦有首阳山。实夷齐隐处。与箕子有往来之迹。夫以中国之人。能道外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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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必有从古流传之语。而特我东自新罗以后。离合无常。国无职方之纪。野无传记之述。遂意二子中国之人。必不能至外国。仍自以为冒称也。故曰有首阳而为无。以文之不足也。夫首阳之称。何始乎。始于孔子之言。孔子谓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而不及首阳之在何地。故后之儒者。求首阳于成周五服之内。甚或以为薇蕨亦周之草木。沾周之雨露。夷齐不当食。以是为二子去就之累。至于今诮之不止。然首阳之在何地。但以孔子之言与二子之行而决之。则蔑不定矣。当二子之谏伐而逃也。顾瞻四方。求其所适。则西至于流沙。南至于江汉。北至于幽蓟。凡禹贡所载。尽入周家之版图。以二子至洁之心。与乡人立。其冠不正。犹且望望然去之。况能一日安于周家版图之内乎。故蹙蹙靡聘。东还故国。则梯航不通于丰水。土地非周家之土地。正朔不奉于王城。雨露非周天之雨露。当时二子之所适。惟我东之首阳山而已。舍乎此则无可往矣。故夫子将言人之声称。不在所处之位。先举贫富之极而对言之。饿与千驷。贫富之极也。又举外内之极而对言之。首阳与齐。外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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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也。夫以所处之相反如此而一传于后。一无传于后。尤见其莫尚者德也。若首阳处乎蒲坂等地。与齐同为内服。则孔子但取其饿而已。不必复言其首阳之下也。使中国有首阳而我东无之。惟当以二子之行。圣人之言。推知其必在我东。况我东首阳之名。著于史述于杂记者。又昭昭可徵乎。今 上辛巳。遣近侍致祭于清圣庙。又书赐忠义两全伯叔双节八大字。一方士民。咸耸观瞻。维时观察使李溵稚浩。即余之内弟也。贻书于余。令为诗颂之。余以为诗犹末也。当先辨首阳之所在而明二子去就之洁。稚浩不能用。其明年。余忝为道伯。恭瞻庙宇。永思前言。乃为文勒石于庙门。采薇蕨而歌之。以吊二子之灵。歌曰。
高山峨峨。流水洋洋。职方所遗。山虞所忘。殷师来邻。厥服维荒。我衣之洁兮。我佩之长。生不食周之粟兮。死何葬周之疆。采采柔蕨兮。陟彼高冈。天地阔远兮。东极扶桑。寒暑饥渴兮。惟是首阳。千秋万岁兮。翼翼庑廊。魂兮归来。托此彷徨。黄卣不可以荐兮。云罍不可以将。酌明水于太尊兮。聊一奠以芳香。
箕子井田纪迹碑
平壤。殷太师箕子之古都也。今去箕子东来之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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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千年矣。其所制井地。尚在外川兴土两坊。好事者树夫隅以石。远见如八阵图之石迹。呜呼奇哉。然其为制。差讹已甚。不知者刱为异论曰。田形殷制也。井形周制也。夫𤱶浍沟洫。非水土初平。天下区域。淘汰略尽。则有未易更置。所可更置者。惟夫内之亩逐年起垦。为易改作。如之何其田与井之殊哉。尝试周回井地。考古今以追其变。则苍光一面。蜿蜒成阜。横截十六里。西为下密台。东为古里门。而中城缘其上。阜之八角。重重列峙于下。自古里门迤逦西南。过羊角岛大道门。又北至于下密台而外城缘其上。外城中城之间。纵横棋布。凡十有二井。其馀夫之不能成井者。又三十区。馀田之不能成夫者。又二十一区。是即周礼井牧其田野而衍沃为井。隰皋为牧。参伍比折。其法乃行也。每一夫四方缭以二尺之径。十夫左右挟以九步之路。其自二尺而为三四尺。自九步而为六七步。则夫间之遂。成间之沟。阏塞变迁。寖失其界。是则周礼小司徒之九夫为井。四井为邑。遂人之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而井以九夫。畛以十夫。二职之文。两不相倍也。故如欲因今之有。复古之制。必辨其井牧。正其遂沟。则箕子之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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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他求。于是乎在矣。何必纷纷为哉。二角之南。有箕子井甃。井甃之东。建一小阁。莫知刱于何年。盖亩宅夫家之制也。我 英宗庚申。先大夫文敏公按节玆土。即小阁之北。建三益斋。选清南士。肄业其中。又家塾党序之制也。二者皆阐发井地之蕴。特未得合一。今岁丙申。命膺叨承先武。重新三益斋。以及于阁。扁曰九畴。缭以周垣。名以九三。院既成。谋于众曰。斋与阁之设。为井地也。若井地日就芜没。将奈斋阁何。乃疏其遂浚其沟。经画其亩。一惟箕子之井地。庶自今居斯井耕斯井者。守望相友。疾病相扶。知箕子之厚风俗以井地也。春秋礼乐。冬夏诗书。知箕子之作人才以井地也。而谓殷周二制之不同者。非至论也。但有详略之分耳。夫八阵图。是特营垒之叠石为聚也。然西蜀之文人学士书之简。载之策。镵之贞珉。至今过其墟者嘘唏感慨。恐一石之或伤。况井地乃三代仁政之所由始乎。于是勒石纪迹。且为之词曰。
瞻彼中原。衡纵其田。箕圣是荒。大禹所传。传之伊何。龟文自天。三三而九。虚中则衍。(叶𡰥然切。)维助及彻。一此渊源。箕圣徂东。罔仆志坚。皇矣斯道。颠沛岂捐。乃斲耒耜。乃集佣佃。尔东尔西。为陌为阡。陾陾皋鼓。民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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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悁。于以善俗。于以兴贤。载洽仁教。是舆是权。树厥风声。于千万年。氓循礼义。士业诵弦。微我箕圣。吾其蠢蠕。笾豆有践。尚酒之玄。矧伊古制。今其舍旃。乃遂乃沟。径畛载联。猗嗟乎田。海内惟鲜。山长水悠。田不变迁。
华月堂大师浮屠碑
儒距释释讥儒。道之不一久矣。然释为铭。必求于儒。儒亦喜为释之铭而不辞。何也。其为道不一。其所以为道之心则一。故距之者。距其道之非吾所谓道也。为之铭者。与其能力于道不懈。使移之于儒。其升堂入室。亦不异矣。惜不能然也。余于华月法师之铭。有感矣。法师圣讷其名。华月其号。又号斧庵。以其生于平康。剃发于平康之宝月寺。而平康旧称斧壤故号也。师本李氏。世为完山人。母庆州之李。梦大釜盘桓自空下。以手擎之。于是有娠生师。自年七八。不喜腥荤。与群儿嬉。聚沙累石。趺坐于中。为佛之受供状。十四。出家于云磨山玉心长老。既又从慈云堂坦圭大师。闻其道。喜曰。鸟之将息。必择林木。人之求学。必选师友。此吾儒之志道真切也。遂飞锡云游于东南。见松耦大师。又见南岳和尚。又见唤醒大禅师。唤醒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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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道。大异之。携入丈室。传以心印。此吾儒之博学无方也。唤醒设华严大会于湖南之金山寺。法众千有四百。禅家称设法之盛。祇园以后未有也。师登讲座论道。若河决风生。法众潜听。阒无声焉。唤醒大加叹赏。即席诵一偈赠之曰。入院寒烧佛。看经转觉魔。出门行大路。赤脚唱山歌。当是时。游唤醒之门者如雪松堂演初。虎岩堂体净。醉真堂处林。朗然堂信鉴。涵月堂海源。后先闻道。俱得精髓。至其妙有物之先乎天地。悟无形之本乎寂寥。则咸推诸师。同门执筳者。辄于师取质焉。此吾儒之独得其宗也。师鍊业唤醒凡十年。悉阐宗教。然后复周游清海花江东州。入金刚山。间往来宝盖五圣云磨。徒众四至。讲道几三十年。复还宝月。散遣徒众。专精于定慧。时年六十。此吾儒之由博反约也。癸未春甲子朔丙寅。师召门弟子告示寂。弟子坦庆请十念合掌。师举手微哂曰。小乘着于念句。坦庆复请留偈。师索笔书曰。翻身转一掷。凉月碧峰西。遂化去。法腊五十一。此吾儒之启手启足也。东方佛法。始盛于太古和尚。太古传之幻庵,龟谷,登阶,碧松,芙蓉,西山,鞭羊,枫潭,月潭。至于唤醒。遂大以蕃。独华月得其衣钵云。坦庆与徒众藏灵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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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于寺南。来求铭。呜呼。释之道。非吾所谓道而能有传焉如此。儒之道至于今。亦有传否。其弟子之尊其师。有如坦庆之于华月也乎。此余所以有感而为之铭也。铭曰。
佛有真诠。止观参请。参请吾知。止观吾敬。暨其有分。此实彼空。毫芒之差。千里不同。虽则不同。各道其道。有谁真践。高步深造。卓哉华月。禅家之英。知行终始。乃底于成。达麻袈裟。遂归慧可。有以观空。空亦幻些。法身归土。慧骨在阿。屹屹浮屠。众孙之嗟。我排其道。而取其能。留名高冈。以警不胜。
慈仁莪芳谷墓坛碑
慈仁县南莪芳谷新堤内。有三大坟。即我先祖高丽判典客寺事本朝赠户曹参判徐公讳益进。高丽户曹典书本朝赠兵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徐公讳义两世衣履之藏。而其最在后者。或云典书公配赠贞夫人彦阳金氏之坟也。始典书公生弥性。入本朝官安州牧使赠达川府院君。生居广县监,居正左赞成。赞成送岭南宰诗曰。慈仁县里有先坟。梓树苍苍锁暮云。何日焚黄能上冢。此时浮白更逢君。政声召杜寻前史。人物朱陈想旧村。我有亡兄妻子在。长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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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谢慇勤。味其诗想其事。则县监之子掌令彭召。奉事彭吕。掌令之子大司谏厚赠参判久。礼曹参议固。虽往来仕于朝。尚家墓下。不之徙也。及参判之子参奉崙出后奉事之子俶。徙永川。后孙世居焉。参议之子司艺崦。徙京师。赠领议政嶰。徙安东早卒。夫人固城李氏。携孤忠肃公渻。自安东来依司艺于京师。则子孙落落分散。世代且寖远矣。于是同里朴姓人偷葬其先于吾先墓侧。潜去墓碑。而宗人久乃觉之。屡索终不得。后孙元履为本道监司。改树碑。朴姓人又潜去之。由是子孙之官岭南者。虽时上墓。其位序先后。莫能辨也。徘徊咨嗟不忍下。乃 英宗庚申。诸宗人酌古参今。送人筑坛于三坟茔外。祭则就坛行事。讲礼之家或以为疑。古者宗子在他国。孔子犹许其设坛望祭。况孔子之墓。弟子以瓴甓为坛于前。方六尺。至汉易之以石。夫圣人之门。礼之所从出。则墓而坛之。岂曰无于礼乎。坛岁久剥缺。诸宗人议令统制使有大,全罗监司有邻。并力缮修。又使命膺记其始末。刻石竖之坛傍。赞成大谏司艺后承皆零替。惟忠肃公累官判中枢府事有四男。右议政景雨。典签景需。佥知中枢府事景霦。达城尉景霌。自是云仍益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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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不能悉记。姑举其策名显于朝。则留守元履,领议政文重。即右议政之派也。承旨祥履,达城府院君宗悌,参议命遇,正言命杰,参判命珩,大司宪命九,修撰孝修,判书有庆,统制使有大,参判有宁,有邻,参议有元,有防,正言有鍊,待教龙辅。即典签之派也。著作文翊,正字有沂。即佥枢之派也。参议文尚,判书文裕,领议政宗泰,监司宗宪,参议宗燮,判书宗伋,宗玉,赠副提学宗浃,监司命渊,左议政命均,判书命彬,命臣,判中枢府事命膺,大司谏命天,领议政命善,参判晦修,领议政志修,监司迥修,判书浩修,正言郁修,佐郎配修,修撰鼎修,正字美修,承旨有良,校理有成。即达城尉之派也。
高丽文忠宣公神道碑
稷以稼穑利天下。功也。其所以为本于功则故在矣。以诗书传纪所载者推之。稷之德。固不让于其功。而当时之称稷。后世之美稷。以功不以德。何也。盖曰有如是之功。则其为德可知已。古之论人者。未尝以本末而二之。余于高丽文忠宣公。验其然也。公讳益渐。字日新。南平人也。以元至顺辛未生。至正庚子年三十。登新东堂及第。甲辰。拜左正言。恭悯十二年。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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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元。被拘幽不屈。窜剑南万里外。又不屈。比三载。元知不能夺公志。乃放还。方其在剑南也。见中田多木绵花。使从者金龙摘之。有媪觉而惊曰。国有厉禁敢尔。公以其核插之笔管孔归。植其花坞。一与外舅郑天翼种之。三年大蕃殖。又相与刱为缫车。弹机丝枢。取子以广植。成绵以絮衣。引缕以织布。至于今遍满国中。自公卿士庶。以至深山穷谷之民。皆贮絮绵布以为衣而不复知有狐貉之厚者。皆公笔管孔数核之产也。故国中之人。仰公如稷称之为木绵公而未暇德公之德矣。公英达夙诣。辅之以博学力行。始程朱诸书东至。公沉潜䌷绎。妙契其理。遂悟心学之要。有别墅在晋之江城治东集贤山下。川曰道川。洞曰悟理。里曰培养。涧壑清绝。草树葱茜。公见邦运将倾。无能为力。谢病深藏于墅。不求荣利。自号三忧居士。忧邦国之不振也。忧圣学之不传也。忧己道之不立也。皇明洪武癸亥。倭寇岭南深入。所过州县残灭无遗类。人皆望风走匿。公方持母服庐墓。曳衰哭奠如平时。贼感其孝不加害。按廉使吕克珚上其事旌闾。城郡事崔卜麟勒石曰孝子里。戊辰。恭悯召公为左司议大夫右文馆提学兼春秋馆事。公暂出而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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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论为学之道。不报。时谏官李蹲等。以私田之不可复。上书争之。公与李穑,李琳,禹玄宝。移疾不署名。大司宪赵浚劾公曰。益渐本以遗逸。躬耕晋鄙。殿下以贤良徵拜谏议。置左右以资清问。诚宜进尽忠言。敷陈治道。以补圣治。而乃依附宰臣。以事苟容。请罢之。乃罢。夫以公之忧时识势。岂有晚年从宦之念哉。然忠贤爱君。未敢轻绝。安知恭悯之终不可谏。世道之终不可救乎。故一闻徵召。翻然而起。首陈为治之本。又不见用。则邦运之倾决矣。于是乎且将复寻初服。以求其志。正所谓身将隐矣。焉用文为者也。岂肯随时辈之后。署名于寻流逐末之章乎。浚之识。不足以窥公微意。乃反文致躗言。劾公去之。而公未尝一言较絜。奉身归乡。乐其道以终。是其从容浑厚。不露涯岸。隐然有古君子之风焉。李文纯公滉。谓公之大节尤在于是而世或莫之知。噫尽之矣。公卒未几。高丽革命。本朝光御。我 定宗大王追封公以江城君。礼葬公于丹城葛芦山向酉之原。置户守冢锡祭田。太宗 世宗 世祖 成宗四朝。加赠公参知议政府事艺文馆提学富民侯。谥曰忠宣。录其子孙。多至清显。为丽史者立公传。列之名臣。而赞以东方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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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宗。李文纯公记公之孝子碑阁。曹文贞公植记公之墓祠。宋文正公时烈又跋文纯之记。皆如史传之称公者。领南章甫。啜享公于道川书院。又享公于冠山之月川书院。并请赐额于朝。从之。盖公倡明正学之德。在于学士大夫。衣被生民之功。在于贵贱贤愚。易曰。易知则有亲。易能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公岂其人乎。文氏。新罗三重大匡三韩壁上功臣南平伯武成公多省之后。入高丽多闻人。曾祖典农寺事开城尹讳克俭。祖典理判书讳允恪。父左正言兼知制诰讳叔宣。妣赵氏。户部尚书珍柱女。公初娶周氏吏部尚书璟女。封八溪郡夫人。继娶判事郑天翼女。天翼即刱缫车。赞成木绵功者也。五男。中庸文科。本朝司谏院正言。中诚,中实,中晋,中启。后孙昌炽繁衍。如木绵之种。九世孙纬世。师事文纯。倡义壬辰。配食月川书院。十世孙弘献有文行。殉节壬辰。赠官旌闾。尤著名云。铭曰。
中田有实。翩反其房。乃絮乃纺。乃制衣裳。春不求絺。冬无披羊。维南有种。伊谁来荒。显允文子。衣我东方。暖衣无教。民则何臧。维天降衷。维圣乃光。以及程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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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谟洋洋。书虽自远。士犹面墙。逝彼道川。迷涂其相。猗嗟文子。教养之宗。(叶祖光切。)不显其泽。流于无疆。凡厥含生。俾也可忘。我纪贞珉。遗墓之傍。有来樵牧。视此铭章。
寅平尉贞孝郑公神道碑
显禄大夫寅平尉赠谥贞孝郑公讳齐贤。字思叔。衣履之藏。在高阳县治南冈坐亥原。而淑徽公主同窆。今且七十年矣。尚未有显刻。公之曾孙象仁。伐石丽牲。徵文于命膺。命膺何敢文焉。方公与公主之葬也。李白轩景奭志之。金文谷寿恒志之。郑贰相齐斗志之。三君子或正色周行。或守道山樊。皆以阿私为耻者。言之徵信。无有如三君子。以三君子之为之志者文焉。则倘庶几乎。公清标秀出。耸人瞻观。尝受业同春宋文正公。文正比之雪中寒梅。此叙公之资质也。公九岁。选入仪宾。 孝庙建讲堂禁中。命公侍学于显庙。又书赐课式。由是公之词藻隶书。俱见称于当时。此叙公之材艺也。当公主下嫁前日。 孝庙召公入。礼服骑率。肄习亲迎仪。公辞以 天威不违咫尺。猥不敢也。及亲迎。膳夫之役者为禁吏所诘。宫奴驱逐禁吏。解见膳夫。公惊曰。隶也。今恃势若此。后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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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即杖其宫奴以惩后。主第宏丽。视诸主有踰。公自以家法儒素。累辞于 孝庙。孝庙为减其间架。以遂其志。及孝庙宾天。公食素踰年。卒以是羸瘠得疾。壬寅正月九日终。距其生壬午。得年仅二十一。此叙公之操履始终也。古之立言者。有以一事而盖人之平生。况人本末大约。不外乎资质材艺操履。观乎此则公之为公。可得之矣。公延日人。高丽侍中文忠公圃隐先生讳梦周之十一代孙。本朝右议政忠贞公讳维城之孙。高阳郡守赠左赞成讳昌徵之子。母南阳洪氏。司宪府掌令赠领议政文忠公翼汉之女。圃隐公当胜国之末。造议政公。值天朝之沦丧。孤忠大义。俱与日月争光可也。而公主降生。与公同年。又在孝庙逊沈阳之时。沈阳之役。至今闻之。犹使人感慨危涕。增激昂之气。天无佑善之理则已。不然。公与公主。必能食报于后。以有茀禄。而公乃早世。公主虽享年五十有五。又不克保有一男君子。以是疑乎天。然天之所施者。常要于久。人之所见者。常蔽于近。故在门之唁。不知在闾之贺。今公之后绳。渐大以昌。相继官于朝。馀庥遗祉。似若浚发于是者。呜呼。天其可必欤。其不可必欤。初公有男台一。官直长。娶汉城府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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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李光夏女。早卒无嗣。朝廷以公之从父弟府尹齐泰男健一。为公之次子。承公之祀。健一直长。娶监司洪宇宁女。生二男。志式进士参奉。为台一后。志翼进士牧使。侧室二男。志勖佥知中枢府事,志淑。志式三男。象仁文科正言。好仁进士参奉。国仁进士教官。二女。吴泰章,朴骏源。志翼一男景仁文科正言。二女。参判金孝大,县监李定镇。侧室一男喜仁。象仁五男。文启进士。文在,文纬,文绥,文绍。馀不悉记。所谓天其可必者在此云。铭曰。
肃雍姬车。史不胜编。维公名门。伊谁与肩。一部春秋。万古伦纲。为藩为芘。流其馀光。人期百禄。天降荐瘥。将欲为宝。必先以磨。孰短厥智。谓理难推。百年三世。天视一时。从古沁园。有谁增筑。请看高山。丰碑新斲。
左议政翼献李公神道碑
英宗大王四十八年壬辰冬十月二十三日。左议政李公讳昌谊捐馆舍。讣闻。 上震悼。成服日。亲为文。遣承旨致祭。有曰。为国丹心。可透金石。既葬而返。又亲为文。遣杨州牧使。致祭于畿之境。今 上在东宫。亦遣宫官致祭。及请谥太常。命膺撰其状曰。昔宋苏轼序田表圣奏议云。天下大治矣而常若有不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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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尽言不讳。自敌以下。有不能堪。以是知二宗之圣也。当李公之出入三司。邦内无事。庶绩咸熙。可谓大治之会。而公又和厚谨慎。未尝以鲠直自命。然今读其章奏。凛然若缀旒之危。而 渊衷虚伫。一一翕受。自绯玉至三事。莫不简自 上心。后有尚论者。观于公章奏。则岂特见田公之奏议而知宋帝之圣也哉。于是太常议曰。谥法。思虑深远曰翼。向忠纳德曰献。是宜以翼献谥。 上可之。仍取览谥状。笑许其立论之善。今公之胤养鼎。以公墓文托于命膺。噫。铭人墓道。莫难于立论。若公则已先有谥状在焉。而命膺之所撰也。太常之所采也。 圣主之所许也。使命膺复为文于墓道。则岂有以易乎此哉。谨按。公字圣方。以世宗别子宁海君瑭为祖。宁海之孙江宁副正祺。与赵文正公光祖。为道义交。事载宝鉴名臣录。即公之九世祖也。曾祖讳伯麟。持平赠吏曹判书。祖讳彦纲。礼曹判书赠左赞成贞孝公。考讳泰跻。复修江宁之学。除 懿陵参奉不就。赠领议政。妣赠贞敬夫人砺山宋氏。礼曹参判徵殷之女。公以 肃宗甲申十月二十七日生。十三。著发愤表。遒迈豪健。虽素娴骈俪者。不及也。贞孝公叹曰。儿必大吾门也。后作训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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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扬为期。 英宗丙午。举进士。乙卯。增广丙科。分隶槐院。丙辰。拜说书。 上试讲专经文臣。公因诗之燕燕奏曰。嫡媵情志。易睽难密。而庄姜恋恋戴妫。泣涕不忍别。推本其所观感。盖由于樛木之风。樛木之风。又由于关雎之化。故人主修齐。宜以文王为法。 上动容称善。顾谓左右曰。此必平日所欲言。而官卑迹疏。未得其便。今因文义发之也。遂赐鹿皮。丁巳。由兼说书升正言。递为持平。陈十三启。宫阙缮葺宜辍。尚方制造宜简。禁掖筐篚宜撙节。燕市锦貂宜塞源。近习监董宜防弊。禁钥太晚。非待朝之意。内司直牒。有专恣之虑。大司马拿入。失礼使之义。首相李光佐荐荫吏升乐正。甚骇瞻聆。名官权𥛚,赵明谦藉揆地得腴邑。大关廉防。江华留守赵明翼当却膳之日。自称歠粥席藁。投章上闻。人多传笑。久犹未已。末论军门冒属之多滥。都政初仕之不择。皆当时所难言。 上虚襟嘉纳。后数日朝讲。 上指所御衮衣曰。诸臣如见予衣。当知台言之过也。指新葺殿宇曰。以此谓之土木不辍。可乎。公又进曰尧舜三王之为尧舜三王。以其翕受之量。如天地之大。迁改之实。如日月之更。殿下乃于臣之草草一言。犹示不广之德。何以为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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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为三王也哉。 上改容称善。戊午。由司书。出为京畿都事。复入为文学。会全罗监司李真淳卒于官。大臣举公为都事。代察营务。寻复以文学召还。庚申。迁持平。奏于昼讲曰。 殿下讲学虽勤而体验不深。明睿有馀而涵养未熟。遇有不平。转益激恼。向来 真殿门外。上下号泣。臣固知出于去党之苦心。然去党有要。建极为本。而近者规模狭小。好恶偏系。恩赏寝滥易竭。威罚始遽旋弛。未能信服群情。故方其号泣一庭。咸曰改革。才出 殿门。习尚如旧。更愿临以公正。持以悠久。俾有建极之实效。又曰。言路壅塞。莫若近日。由 殿下察理未明。受善未弘。凡群下所言。无论大小曲直。一以党伐疑之。致使举朝喑默苟容。如是而国其有不危者乎。 上皆奖以切实。选入弘文馆。为修撰,副校理。兼西学教授。公自为布衣时。灼见朋党之祸。终必亡国而后已。至是从容为 上言。今世之党。异于前代。前代则君子小人各为一党。而今世决无此党皆君子彼党皆小人之理。凡用舍。勿问东西南北。惟才是用。则会极之美。指日可致也。 上尝临朝。叹朝著不靖。末如之何。公对曰。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亦无不可为之时。 殿下建极之治。几年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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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今以治不徯志。遽自退沮。不思挽回之道。则前功岂不可惜乎。仍请敦召遗逸。调娱士论。 上善之曰。仁庙建极之化。亦由金长生,张显光之造朝也。辛酉关北饥。以公为督运御史。输岭南粟济之。公请发浦仓谷。及时舟运。以省南民之转输。竣事归。复请停岭沿旧逋。壬戌。自副校理兼司书。移吏曹佐郎。又自吏曹佐郎。为副修撰。时久旱而雨。 上亲制诗志喜。且寓去党之意。命近臣和进。公上疏曰。汉文议赈。山东父老耸听。唐宗罪己。河北强藩感泣。今 殿下至诚恤民。一念去党。恻怛之旨。屡形翰墨。而党日益盛。民日益困。蛮触之场。意气豪健。蔀屋之下。膏血剥削。何哉。无乃言语之感人者浅而实心实政不及前代也欤。先是。公为养乞县。 上赐米帛留之。至是。复乞县。为殷山县监。到官百馀日。复除馆职。道臣疏请仍任。明年秋。以修撰召还。因雷异上疏曰。前此遇灾。 上有责躬之教。下有勉戒之奏。此虽文具。亦可见一时振刷之象。今并与文具而废之。至于军国谋猷。置之相忘。 殿下上有付托之重。下有垂裕之业。宁可一任姑息。不思所以回斡乎。宜及此閒暇。讲行经远巩基之谟。未几有公事留院之教。公上劄极谏。及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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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公又上疏曰。回否为泰难。由泰之否易。故古先哲王。方其居否。秉阳刚之德运挥廓之用。倾否之道。靡不用极。及其居泰。艰危其思虑。贞固其施为。保泰之道。罔或少忽。今彗芒骋怪。国事泮涣。环顾庶务。一无可恃。乞奋励悠久。频命召对。缉熙 圣学。时引诸臣于便殿。讲庙谟而通下情焉。癸亥。与修小学训义。连拜掌令,检详,舍人,奉常正。还拜副修撰。时 上违豫旋瘳。公上疏曰。 殿下痛恶朝象则声气太露。忧恤民隐则聪明过费。与古圣王物各付物者异矣。故荣卫多损。施措失平。以至于今棼棼也。夫保身保邦。内外虽殊。其本于心则一也。 殿下既觉其劳心致病。则盍以是推诸制治。虚心平气。循理应物也。甲子。擢授同副承旨。以亲老乞外。为安东府使。丁卯。进拜忠清监司。清简自持。宽和莅下。勤剖决严考课。值岁大侵。便民救荒。不拘文法。论奏施行。一路为之安堵。御史闵百祥入白状。 上喜曰。不负予也。戊辰。递为大司谏。特升兵曹参判兼副总管同知义禁府事。己巳。迁都承旨。因事递。 王世子代理。公以备局堂上入宾对。勉以勤学纳谏。连差赴燕副价,全罗监司。俱以母病免。拜汉城右尹,刑曹参判。庚午丁继妣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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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壬申。外除。拜礼曹户曹参判。兼备局如故。复差赴燕副价。 上命留之。仍察有司于备局。寻除都承旨。奏于诊筵曰。凡人伤生莫如色。况人主之芬华盛丽乎。今 殿下独居深宫。接贤士大夫之时少。 玉候频愆。未必不由于此。望召讲官讨论经史。使典学治病。两得其益也。 上默然。诸臣皆为公惧。居数日。特擢公为刑曹判书。兼同知经筵都总管司饔奉常提调。其为大理。择郎僚申久任。减吏额杜民弊。不挠而事治。癸酉。迁户曹判书。兼釐正堂上。倭人以岁赠蔘粗劣有慢语。公奏请严束象胥。著为挈令。倭人帖伏不敢言。先是。度支经用不足。则取关西银累钜万以益之。公以为唐时羡馀之献。奚为于治朝哉。奏请所管税谷在关西者。易钱以充其费。经用乃裕。以 宫园敦匠劳。进阶正宪。寻以 肃庙上号敦匠劳。进阶崇政。甲戌。三违召不赴考试。坐罢。明日。叙拜兵曹判书。兼判义禁府事。振淹滞杜干托。尤慎于阃任。寻以病丐免。 上再遣太医视疾。许解。拜汉城判尹。兼内局内赡提调。乙亥逆狱起。公上劄请正辛壬群凶之罪。 上奖以血忱。寻拜南汉留守。兼守御使。丙子。因事罢。叙拜左参赞。兼知经筵,观象,尚衣,掌乐,司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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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丁丑。以 仁元大妃 贞圣王妃山陵敦匠劳。进阶崇禄。间以傧使赴湾。还兼 世子右宾客。己卯。由判敦宁府事。迁吏曹判书。兼司仆提调。初。庙堂拟公于冢宰。而言官论其不合。 上每临除冢宰。掷荐剡于地曰。独有李某一人而沮之也。至是。以岁月久。意公可出。举而授之。严教屡督出。为迁宗伯。再授冢宰。公亦不出。 上不得已罢其职。叙判敦宁。兼浚川堂上。事竣。进阶辅国。公恳辞还寝。锡厩马豹皮。庚辰。又拜吏曹判书。又辞递为判尹。兼内局提调。辛巳。连拜左参赞,兵曹,工曹判书。兼同知成均馆事。壬午。拜工曹判书。兼 宗庙,典设,缮工,冰库提调。时 王世孙初开书筵。 上以公厚重宜处辅导之任。遂兼左宾客。复拜吏曹判书。 上以公方傧北使。为虑引义不赴命。递吏曹。癸未。出为咸镜监司。釐正详定法。量土计产。类会均节。俾永久可遵。府有万岁桥。跨大川十里。每夏涝漂圮。辄敛民而修葺。公捐廪六千石。岁取息以代民输。府人德之。记其事碑于桥。丙戌。公以宋夫人弃孤之周甲。乞归省墓屡疏。递拜礼曹判书。丁亥。拜兵曹判书。因事递为判尹内局提调。戊子。以礼曹判书。用 献陵象设敦匠劳。进阶辅国。初赵忠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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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显命奏荐他日可大用者若而人。公其首也。至是迁度支。三日。擢拜右议政。时 上在旧邸宿留。举朝请回銮。不从。公翻然而起。求对力请还宫。乃径归私次。三上疏辞。 上屡遣承旨敦谕。然后乃出。陈时务五条。曰慎辞令以进德学。曰平 圣心以致中和。曰谨 身教以养 睿德。曰崇儒术以砺名检。曰隆委任以凝庶绩。 上奖以断断贞忠。顾谓领左相曰。可推行于实政也。寻兼内局都提调。因雷异上劄。乞免陈戒。以前任北藩时事坐罢。叙判中枢。间升领枢。壬辰。复拜右议政。兼 宗庙,社稷都提调,扈卫大将。夜降敦谕。有曰成汤一伊尹。周武一吕尚。盖以公独居鼎席也。寻升左议政。公素患消中。至是益剧。犹自力登对。奏数十百言。悉蒙采纳。方退不能下殿。弟判书公昌寿扶而出。 上为便调摄。命解公相职。然公竟不能起矣。 上辍朝三日哀纶。饬赗赙恤遗孤。公丰腴渥丹。宽和有制。一见可知有包荒之量。为性谦恭。常自下人。好问受善。略无碍滞。命膺祖父贞简公与贞孝公为管鲍交。故公自布衣时。常拜先君子。先君子期以国器。语辄倾晷。每起去。必目送之。以故得公内行甚详。公年十五六。尹夫人久婴奇疾。自和剂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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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以至龠合出入裙褕浣濯。公皆躬亲。不使人代之。记昔癸未。命膺谪钟城宥还。过公于咸营。则公已老矣。邀其姊夫人于江东金鲁镇治所。每听讼之暇。雪鬓皓髯。扶姊夫人。登高望远。备物之养。虽笃于孝者。无以加焉。建兼乐亭。以供游衍。居民传为美事。而命膺亦文以记之。凡友群弟惇族姻。率皆类此。其于立朝。外虽和厚。中实刚方。毅然有不可夺之勇。方公为度支。有贵近欲占民田为折受者。公屡格不与。末乃引疾递职。 上嘉公不渝素守。旋除公兵曹判书。观于此一事。可以知公遭遇之盛。盖不特刺口论事而已。向所谓见田公之奏而知宋帝之圣者。犹有所未尽也。公为文。赡浓婉委。如其为人。诗亦有风致。诗文若干卷藏于家。公初娶迎日郑氏判书寿期之女。再娶南阳洪氏知中枢府事禹九之女。皆先公卒。赠贞敬夫人。三娶坡平尹氏进士勖之女。公卒八日绝食下从。大臣建白旌闾。是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礼葬公于铁原阳谷负丑原。尹夫人祔于前。郑洪二夫人。迁祔其左右。一男养鼎。文科大司谏。一女适郑东翼。皆洪夫人出也。铭曰。
宁考御极。朝多荩臣。荩臣伊何。尊 主庇民。公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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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俨其垂绅。进以侃侃。退则循循。 王曰汝忠。调我甘辛。乃试内外。乃秉国匀。乃期朝著。以协以寅。庶其陶镕。盎然若春。天不慭遗。公遽归真。譬彼涉川。折楫于津。明良际会。徵之丝纶。彤管视此。有炜他辰。
保晚斋集卷第十一(达城徐命膺君受著)
 墓碣
  
赠司宰监佥正孙君墓碣
余为义兴太守。每朔望则率邑之秀士。礼谒于学。退至塾讲论。月以为常。其出入。见学之门外丰碑屹然。曰慕圣效义之碑。刻其阴以铭。问之则云。赠通训大夫司宰监佥正孙君起南字元善而有功于学。故碑之也。余固已识于心。后十二年乙酉。余为大司成。则又与太学生。讲论于明伦堂。中有一士。即义兴之朴光辅。与余讲论于塾者。袖孙君行状。请余为文。噫。余与朴生。前后会合。皆于学。而孙君之事又学之所赖以存。余于是虽不欲文之。得乎。谨按。孙氏密阳人。新罗儒理王娶辰韩。六部大人赐六姓而孙氏始大。至高丽南征时兢训。以功封广理君。十一世孙斌累官银紫光禄都集殿大学士政堂文学密城君。是君之远祖也。曾祖讳义。通政大夫。祖讳蕃。 宣陵参奉。考讳丰。将仕郎训导。妣龟山朴氏。士人荣集之女。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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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十八年己亥生。少有胆略。常自韬晦。处乡党油油如也。万历十九年壬辰。倭大举入寇。所过烧残。列郡望风奔溃。君叹曰。名不列朝籍。执靮非吾职也。身不编行伍。蹈刀非吾事也。儒冠儒名。以守儒宫。使先师之灵。不辱于兵燹。则吾之分修矣。于是负五圣诸贤木主。且取库藏经籍。入县东之船岩山伏石穴中。犹朔望焚香谒礼如平时。及丁酉倭再寇。又如之。难甫平。构茆屋于山下龙仁亭畔。以安木主。采山蔬摘野果。春秋释菜。必诚必礼。凡二载有半而后返于县学。邻邑士闻之争来取法。是时君年五十四。其殁之月日不传。墓在县之某里某原。至今行人指点为君之藏。呜呼。栾共子有言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则致死焉。世之为士者执经问难。孰不以斯言为先务哉。然当干戈抢攘。其能致死所在。如共子之言者。盖无几焉。况于千百世之远乎。即孙君之心。移之于亲。可以为江革之负母逃难也。移之于君。可以为张巡之骂贼不屈也。且使之生际夫子围于匡厄于陈蔡。则其乐闻弦歌之声。不以外至动其中。亦不异矣。呜呼。不其伟哉。万历丁未。县以君懿烈闻。给田二顷。赠以官。 肃宗己卯。命立君祠于县。因循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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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戊戌。竖石学门之外。以代其祠焉。君有男。曰昉曰晛曰㫥曰暤曰晖。女适朴宗章。昉一男大孝。晛一男尽孝。㫥二男诚孝诚弼。而尽孝之后尤盛。铭曰。
嗟哉龙蛇。国无学宫。无匪真无。俎豆皆空。一片乾净。船岩之中。谁其卫圣。有烈孙翁。翁身归土。翁名齐崧。螭首龟趺。焜耀厥功。长与学宫。以永始终。我铭斯墓。来者无穷。
知郡事吴公墓碣
吴氏世为海州人。高丽时有讳原僩。父纲进士。以孝闻。时人以海为少连大连之居而谓二连后一人。祖𣔭大护军。公之所历职官无所徵。谱牒则曰文科知郡事。版籍则曰延安都护府使学教授。古碣则曰朝散大夫永康县监。职官且然。况其墓之所在乎。甲申。后孙山瑞检古迹。知其为奈州南山子坐之原。而震奎复得仆碑于古墓前。叹曰。此吾先祖知郡事之藏也。于是。山寿,山立,彦复,尚坤诸后孙。修之阁之。岁一祭之。以古碣磨泐。谋改树焉。君子曰。吴氏其昌乎。礼莫先于报本。莫大于追远。莫难于修墓。有过五六世。已为所不知何人而失其衣履之藏者多矣。况于十数世之远乎。况于胜国之封。山变川改。荆棘丛而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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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穴乎。今吴氏知所先。又务大且难者。其昌也必矣。公娶知礼朴氏宗簿令瑜女。三男。蒙义开国原从功臣大护军。蒙礼虎贲卫侍卫右领护军。蒙智校尉司正。皆有后蕃衍。入我朝多世官。其有文行者。曰兴门生员。梦男进士。皆游栗谷牛溪之门。有孝行者。曰希尹,重延,泰鹏,行大。铭曰。
树拱而老兮石苔以侧。有来乡秀兮俯仰踯躅。桓桓丰碑兮易以新刻。而今而后兮过者必式。
判决事徐公墓碣
通政大夫掌隶院判决事徐公讳宗一。字贯卿。达城人也。远祖讳闬。高丽军器少尹。至本朝有讳弥性。仕为安州牧使。赠封达城君。六传为判中枢府事忠肃公讳渻。佐 昭敬王。受 顾命在七臣中。事载国乘。于公为高祖也。曾祖宗亲府典签讳景需。祖司谏院大司谏讳祥履。考赠吏曹参议讳文博。妣庆州金氏。县监廷望女。公即参议公从父弟司评赠领议政讳文道之第五子。而出后为参议公之子也。公以辛丑九月十七日生。壬子二月八日卒。享年七十有二。其年四月二十三日。葬于抱川西面雪云里先茔侧戌坐之原。初娶咸平李氏府使迪吉女。再娶庆州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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𡩄之女。判书忔之曾孙。从公阶皆封淑夫人。不育。以族弟宗镇第二子命孚为之子。一女适黄权。命孚二男健修侃修。女李尧亿。黄权男仁默。其以公官职行治。来求铭墓道者。侃修也。铭曰。
徐起达城。少尹为先。名德世袭。圭组婵嫣。中世以上。厥派绵绵。典签之后。寔惟蕃衍。(叶𡰥然切。)诞后 贞圣。遂为戚联。公于国舅。序则季焉。天资俊迈。器宇弘渊。维经维史。亦既贯穿。 先朝己巳。翟车有迁。公与多士。抗章叫 天。谁罹刑配。倬也居前。公则脱骖。临歧悲怜。义重急难。畴不谓贤。公车不偶。匪才之愆。翼翼 明寝。乃奉豆笾。乃升义盈。乃掌燎燃。嗟哉艰虞。辛壬之年。国有诬狱。 宗社将颠。从孙德修。亦被辞连。兰之投火。理固难全。公曰归欤。雪云之阡。人言出处。或以势牵。公即屈意。薄言周旋。爰自殿中。出宰湖沿。 六龙时升。群冤毕湔。公有血疏。 圣批恻然。汉后有戒。我仪我虔。我其瞿瞿。随事慎旃。缀彼闺则。成此新篇。陈之 中壸。鉴古媸妍。炜炜彤管。则莫与肩。薄从乐师。遂判海堧。临退忠言。恳款离筵。孰紊以乱。孰圮以骞。城池楼观。军簿民田。载新载饬。以莫不坚。秩满移宰。民犹曰遄。乃加一年。终厥烹鲜。丁未之春。徙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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醴泉。锄强禁暴。曾不拘挛。以其閒暇。修戢戈鋋。有谁来言。贼势方煽。公告营邑。其书飞传。先据北山。马服形便。矧伊鸟岭。京国之咽。谁用公策。方伯黄璿。公临誓众。扬旐翩翩。公来控扼。伐鼓𪔱𪔱。卒有病者。公亲和煎。人皆鼓勇。敌旗可搴。遂馘枢行。安抚阵边。名不纪券。功抛鸣鞯。谁哉勒石。燕然之巅。载升于府。清民来延。行橐萧然。琴鹤在船。殷其宿弊。一朝顿蠲。公卿合辞。惜哉弃捐。乃锡绯玉。乃储旬宣。言归自光。宿卫蹁跹。刱厥分更。报于中权。遂长隶院。词讼之专。剖决无滞。如矢跳弦。八条谟言。累累其千。 王庸嘉纳。积弊以痊。嗟壬之岁。一疾遽缠。来汝命九。国事惓惓。二月八日。寿星晦躔。或赙或祭。奔走中涓。从古外戚。列于简编。游龙流水。侈习难悛。如公谨厚。伊谁与骈。式谷于后。以曾以玄。我述铭辞。牲石之镌。
翊卫司副率郑君墓碣
余有弟自明。有友子正。二人者。齿相比也。志相同也。襟怀皎洁相似也。方年十七九。从余讲性理书。精思奥义相发难。埙篪和而宫商宣也。其或分离则又以书质之。时余穷且下。得二人者与之游甚乐。不自知其穷且下。未几自明没。余志其墓。今子正又没。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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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其墓。嗟乎。子正之铭余者而余反铭子正哉。子正名昌朝。温阳人。郑氏世贵显。独七世祖𥖝。隐沦放浪。自文章性理。以至天文地理医药卜筮。皆通晓。时称异人。号为北窗先生。不得年而卒。父司宪府大司宪光忠。娶进士尹敬宗女。以崇祯再癸丑八月十四日生子正。子正颖悟夙就。生三岁。尹夫人卒。五岁。与邻儿岩名者游。子正忽口占曰。岩有母余独无。人之无母者闻之莫不酸鼻。九岁。献诗于槎川李秉渊。大为所称赏。十一岁。从长史崔弘简学。为古文辞。其从余游。欲尽弃诗文。一从事于经术。余以为经术文章非有二也。自汉始分。古未尝然。于是子正又南走岭之高灵。见申维翰。益治其文辞长一格。归出入庠序。声誉藉甚。年二十一。中生员。二十三。以太学色掌。魁人日制。将拆名。考官诎而居第二。 上召入见子正甚悦之。勉以正士习。是年春。 上幸学大选经生。子正以经学高明与焉。陈中庸文义甚详。 上叹曰。顷欲赐第恨未也。三十。授 长陵参奉。明年。升缮工副奉事。又迁 世孙翊卫司副率。宫僚有以子正经术文章陈之者。 世孙加见重焉。书赐陈善闭邪谓之敬七大字。子正归藏其家。因号其所居曰敬窝。又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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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子正年三十二。初子正患痃癖之疾。积十年不效。至是益笃。自知不起。措置家事与养亲之道。余闻而惊。即往候之。则子正尽出其先代行迹。托以墓文。没之前二日。作诗曰。直道神明扶。虚名造物忌。种德不见处。树恩不报地。昼宵都妄想。经营复何为。苍天浩浩大。吾道亦如斯。遂以七月十三日没。子正内行甚饬。事大宪公。不惟色养而已。凡其处世莅事。多有承佐裨益者。与人交。无问亲疏。一以和易。皆得其欢心。至其心所期许者。则不以死生易其行。乐善好义。文之以识。使其永年。得有所施。匪直为一乡之善士而止。呜呼。既赋与之。又从啬之。此余之所不能必于天也。子正以是年九月三日。葬于南阳温谷里先茔下坐辛之原。妻昌宁曹氏。兵使允成女。吏曹参判命教之孙。一子一女并幼。有诗文若干编藏于家。子正之一二。于是在焉。亦奚以多为哉。铭曰。
愚而寿。寿也匪寿。贤而夭。夭也匪夭。志其志学其学守其守。嗟士之名兮斯足不负。嗟三十二兮。颜回之为颜回。年亦孔富。
赠承政院左承旨慎公墓碣
建言有之。慷慨杀身易。从容就义难。夫死等耳。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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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气有勇者亦能之。其或事变相乘。不在仓卒。而矢死一心。终始弥坚。非平日有素定者。不能。呜呼。此其所以有难易之分也。若故义士慎公讳溟翊。于斯二者。其殆兼有之乎。当戊申之乱。希亮,熊辅诸贼。起自安阴。移檄居昌府。府使申正模负母匿山谷中。贼长驱入府。收其旗物鎗剑。抄掠村闾。座首李述源遇贼不屈死之。当是时。贼急于移兵。邑事无可付者。以公有名乡党间。恐倔强不从。使数十人缚公至。露刃胁之。公知假守丁再兴闻变到近寺而李公先死。己若又死。则无与赞决其歼贼之功。遂假以色辞。如颜杲卿之迎禄山者。贼信之即引去。公夜遣人再兴。署已为座首。驰入客舍。报贼情于三营。檄义旅于一乡。送别监李万运。请救于星州防营。送别监李庆宗。守熊阳仓。以待善山军。自激励士民鸠器械。北连尚州兵。以为声援。分拨略定。邑人稍稍归集。倚公以为安。会奸民以其谋泄于贼。贼还军入境。公子硕昌泣请避锐。公叱曰。岂为草间苟活耶。吾志决矣。贼遂入围公将斩之。邑民之为贼胁从者多散去。贼惧舍刃梃击之。公怒甚骂曰。吾不斩汝头。耻也。何不断吾头乎。贼碎公衣塞口。击之益急。肢体皆折。血淋漓洒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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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死。贼曳出之。喘息仅如一缕。在口吻者三日。于是左右防营军至。与公所纠义旅合。破贼于省草岘。馘希亮,熊辅等。公闻之大呼曰。吾无憾矣。遂殁。即四月四日也。远近闻者壮之。挽诔以百数。列邑多归赗焉。是年某月某日。葬公于府内某里某坐原。公字南举。世为居昌人。高丽太子太傅翼之后。曾祖讳善明。济用监直长。祖讳庆梅。考讳时中。俱隐德不仕。妣八莒都氏镇国女。公以 肃宗丙辰十一月十三日生。距其没年五十三。娶河滨李氏。生三子。硕昌,硕弼,硕重。五女皆适人。初。朝廷赠公司宪府掌令。赠李公司宪府执义。其后李公因大臣建白。加赠大司宪。立褒忠祠录其子。而公亲属少。诸子零替。未有以当时事暴于朝者。一方士民多冤之。屡为言于巡营礼曹以闻。加赠公承政院左承旨。旌其闾。士民又相议并享公于褒忠祠。事垂成。诸李格不行。嗟乎。二公事何其与唐之张巡,许远类也。夫张巡许远。戮力孤城。相先后殉节。使二人有灵。亦必同归。而巡子去疾诉远于朝。不得并祀。久然后睢阳民始立双庙。此昌黎韩子之叙所以出也。然二人之节。因其叙。焜耀千秋。争光于日月。而所谓双庙者。欲求其遗墟。亦不可得。由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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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庙之有无。果可轻重于二人乎。今公之从孙道弘。以公事实谒余而请贲泉涂。余不敢以不文辞。谨采摭撰次。系之以铭曰。
烈烈慎公。有节有功。官兵随牒。义旅闻风。基玆首捷。挫彼贼锋。延公一缕。终见歼凶。归报李公。泉台之中。永言邻近。曰双其忠。
市隐韩先生墓碣
古之隐者。类多隐于市。㠔公卖胶隐于邯郸市。韩伯休卖药隐于长安市。严君平卖卜隐于成都市。彼其志与世长辞。则山巅水涯其隐也。乃自甘鄙事。隐于贩鬻。何也。及考市隐韩先生舜继之为隐也。则知其心未始屑屑然自见其隐。又何市与匪市之择哉。呜呼。观于此而验其隐之高也。先生字仁淑。 宣祖时人。始籍交河。中世徙居松都。果毅校尉万龄其父也。效力副尉义贞其祖也。先生事母至孝。病甘餪不给。范铜为市。其为器精致。价且不贰。买者日之先生之市而不之他匠。他匠往往失利。先生即曰。利其可专乎。让不之自居。尝购铜鼓铸。有金跃于炉。谛视之。铜尽金也。即辍其鼓铸。托以铜粗。悉收还其主。于是先生之为市。不违于道而售。其直仅取足。母养有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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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诸族戚之贫者。母尝疾焉。医云非玄鸽不效。时夜将半。先生彷徨道路。恻恻然悲泣。有人袖玄鸽过之曰。梦一老人告我以赠君也。及母殁。先生三年不盐菜。尽去其炉冶型范。终身不复向市。是先生之市。以母故市也。先生虽业于市。然律己甚严。家人有过。不与之言。使自恐惧畏服。夜则张灯炉侧。读古人书。其有意会。发而为诗。多奇伟何诵者。徐花潭敬德知先生可与适道。要入山讲劘。先生辞以母老。一时贤人君子如李文成公珥。成文简公浑。常以道访之。倾盖至日昃。其称市隐。盖自两贤发之也。留守郑彦智将以先生行治闻于朝。请蠲征役。先生曰。不可。有户则征。有身则役。民之分也。民不征役。恶乎为民哉。复以其三子属之正兵曰。分当然也。是先生之隐。以分故隐也。先生年五十九没。没之前。告家人期沐浴正席。恬然而逝。赤气满室。三日乃灭。四耐翁安庆昌。与先生相友善。叹曰。异人之死。固有异于人也。墓在松都之某里某原。 肃宗丙寅。留守李塾竟以先生行治闻。旌先生闾。今 上己未。留守郑羽良又以先生行治闻。又赠先生司宪府持平。先生娶金山白石斤之女。生三男。应忠,应廉,应勋。孙曾多不能悉记。应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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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暹。以孝旌闾。暹之子泰镇。又以孝称。余尝尚论古今隐者。喜先生之隐。不骛虚远而笃实也。成君大中。好古博雅士也。因泰镇之子孝世。得先生事颇详。请余铭先生之墓。噫。成君之欲阐发者。余其可以不文辞乎。异日太史氏为隐者传。安知不有徵于斯文也。遂为之铭曰。
隐有隐市。其隐大隐。隐有隐野。其隐小隐。小隐之隐。隐然后隐。大隐之隐。隐而不隐。嗟市隐隐。不隐其隐。不隐其隐。其隐大隐。
季父牧使公墓碣
夫言而可信。虽子弟之赞父兄。人不以为私。言而不可信。虽使鸿儒运意大匠命辞。人未必以为公。故欧阳子之泷冈阡表。至今家诵户读。而凡汉唐螭首龟趺之刻。十不能传其三四。此我季父牧使公之碣。命膺妄为之文也。公讳宗璧。字国宝。大丘府之达城人也。以高丽军器少尹闬为鼻祖。入本朝。圭组相袭。至判中枢府事忠肃公讳渻。益大以昌。寔于公为高祖也。曾祖讳景霌。达城尉。祖讳贞履。南原府使赠左赞成。考讳文裕。礼曹判书赠左赞成贞简公。妣赠贞敬夫人全州李氏。汉城判官赠吏曹判书尚渊之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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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失怙恃。我先妣李夫人育之。我先考文敏公诲之。故公父事文敏公。母事李夫人。至衰暮如一。而于命膺兄弟则视犹己出。自幼学以及举业。公皆提诱之。故得公所存。不后于人。每见公端凝粹洁。望之如清庙瑚琏。襟怀和易。色笑可亲。无一毫伤人害物意。故人皆乐愿为之交。所在户屦常满。虽终日谈论。亦未尝一与人较争。或有及人过恶者。则公沉思良久曰。吾所不为也。敢以是疑人耶。公既禀恺悌。笃内行而又工于辞章。年二十五。举进士。自是连不得志于公车。三十三。补童蒙教官。以 祔庙监造劳。升六品。除掌乐主簿,户曹佐郎。出为闻庆县监。因事罢。复除户曹佐郎,正郎。又出为清道郡守。递为宣惠郎。又出为利川府使,黄州牧使。递为宣惠郎。间除金城县令。不赴。迁户曹正郎。又出为三陟府使。递为仪宾都事,司饔佥正。随驾至温泉行在。除温阳郡守。卒于官。辛未五月十六日也。距公生丙子九月十六日。春秋五十有六。凡公所居官职。皆有成绩。为教官。训诲甚勤。多有显达以文名者。为户曹宣惠。谨管籥明簿书。守旧典不挠而事治。提举以为贤。除外邑。辄启留之。为守宰。约己节用。宽以御下。聚邑士课学多成就者。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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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民遮留不得。则磨崖颂之。然公之志。不屑于此。常欲立朝踵先武。以展布其蕴。故虽当朱墨鞅掌道涂行迈之时。日赋骈俪一篇。呼烛写成而后已。以是公之骈俪。独步当时。每入场屋。士无论知与不知。必辐辏于公。问其铺置。公口语手草。略无倦色。凡解额泮制。公未尝不与临。当赐第则辄巧屈居下。故每坼号。诸考官相顾愕贻。 至尊屡中朝嗟惜。公亦自知无命。晚乃浮沉科宦。与同志士四五人。结为诗社。酣觞酬唱。槎川李秉渊有能诗声。得公诗敛衽曰。畏友也。其随驾温阳。 英考将回銮。召公语曰。予日望尔之登朝。以尔无命。至于今潦倒。然为国事。大小奚择。今温新经行幸。非尔无以苏其残。尔且勉之。公感激 圣恩。夙夜匪懈。在温未几。竟以劳告终。是年七月二十六日。葬于长湍金陵里负乙之原。配南原尹氏。郡守翼骏之女。有二男。命敷生员郡守。命敏进士今牧使。三女。适郡守沈镔,判官尹远东,李敬宽。命敷无嗣。以命敏子洛修为之后。一女县监李义逸。命敏三男。洛修,潞修为命膺弟今左议政命善后,淇修。三女。李田秀,赵吕镇,赵济明。外孙男女若干人。公之卒。今且二十有八年。命敷尝使命膺为公碣文。其言不啻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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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窃自念碣亦古之碑率。而碑率。铭之始也。记曰铭者论撰其祖之德善。则以子弟碣父兄。未必非礼。然汉唐以降。分表与碣。碣必待当世立言者之文。有非子弟之责。故未敢遽下笔。欲得一二可据之已例。然后始乃成文。俯仰之间。命敷已殁矣。今命敏手公遗事。治石以告曰。以子而文其父之神道者有矣夫。以弟而铭其兄之神道者有矣夫。况子方为太史。铭其任也。于是洒涕濡毫。谨叙平日所见闻。系之以铭曰。
命在于天。匪力可求。修在于人。唯己乃谋。君子得失。何喜何忧。瞻彼竹简。今古一丘。独有令德。不磨而留。窈廓湍阡。谷深且幽。我公所宅。小子是鏉。鏉之维何。言不实浮。樵尔抛镰。牧尔停讴。永言无毁。山长水悠。
仁川府使赠吏曹参议李公墓碣
余读汉史。至朱云以散冗求见请剑。梅福以布衣上书诋权幸。未尝不掩卷太息曰。忠义之动人如是哉。千载之下。闻二子之风。尚且激昂感慨。朝莫相遇。况于当时去二子不远者乎。班固氏为二子传。略其细行。载二事特详。诚以为观人当观大节。大节伟然。则馀可不言而喻也。今德水李公讳命达之玄孙一镇以状来曰。愿有以铭之。噫。李公之事。何其与二子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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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传虽匪吾任。其饰公丽牲之石者敢辞诸。谨按。公字汝显。高丽中郎将敦守之后。七世祖领中枢府事边。累典文衡。名闻中国。曾祖讳致。司谏院献纳。与李瀣同死于乙巳士祸。祖讳师圣。司饔院正。考讳广进。勇校尉。妣宜人文化柳氏。右赞成轾之玄孙。大护军重昌女也。公以万历丙子生。丙午中生员。癸丑。光海主政益乱。奸凶倡为废 大妃之议。公慨然与士友持剑伏阙上疏。其略曰。贼臣李伟卿,郑造,尹讱等。肆为悖恶。乃敢曰母子之道已绝。其将以国母待之耶。诬引经史。傅会凶说。必废而后已。呜呼。 慈殿非㼁之母也。乃殿下之母也。一国之母也。凡人有母被人侮辱。则勃然奋怒。思所以报雠。匹夫尚然。在殿下无声罪之举乎。在臣民无沐浴之请乎。误殿下者造,讱等而殿下不之悟。陷殿下者造,讱等而殿下不之罪。人心疑惧。正论愈激。若不斩此三贼。则伦纪斁绝。国随以亡矣。疏入。光海主犹不罪公。奸凶嗾馆学停举削籍。公即携妻子。入太白山家焉。癸亥 仁祖改玉。徵公为 庆基殿 永禧殿参奉,司赡寺奉事。丁卯。建虏大入。乘舆播越。百司皆弃其藏。公尽输所掌器物于行朝无所遗。迁司饔院奉事,宗簿寺直长。劝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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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奏徙 璿源录于名山。以防兵燹之逸。后著为例升司饔院主簿。 陵庙祭器经乱散失者。公皆补缺。以赡其用。除工曹佐郎。朝议谓公可荐入台省。洪公瑞凤时秉铨。因人致愿见意。公终不肯。出为振威县令。县多士因都事醉失言。呈文欲鸣鼓。反以此罹罪。公即投绂径归。士民乞纳米三百石借公不报。乃勒石纪迹。丁丑。大驾在南汉。起公为龙仁县令。户曹判书李溟又辟为运粮差使员。虏中为之语曰。白头使君可畏。遂以治行第一。升朔宁郡守。策应虏使。大为殊俗所敬服。 上数引见公。赐表里。命加一年于朔宁。寻移安山郡守。京畿监司朴𥶇又奏公治行第一。升为仁川府使。明年。以湖南米纲至境臭载坐罢。久之。除司仆寺佥正。以老辞递。甲午二月六日卒。寿七十九。是年四月。葬于阳川之月村丙坐原。公为人。峻整有器量。年十七。父母皆殁于倭乱。自是公每夜交睫。见父母在前。觉而涕涟涟下不成眠。事寡嫂若母。周宗族之贫穷。物我不形。当国家多难。凡公所办理。动辄中窾。朝廷必欲用公。然公一不容当路造请。往往触忤取怨。以故筮仕三十年。竟栖栖墨绶。公尝自言死生天也。吾不死于壬辰。又不死于癸丑。又尝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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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舟覆。独免垫溺。人有徼幸荣利。以力取必。何哉。呜呼。亦可以观公矣。配醴泉权氏。直长慈明女也。先公十三年卒。祔公墓左。五男。曰,曰荷,曰茜,曰葰,曰葆牧使。四女柳翰,曹顼,沈儒宏,尹善老。内外孙曾三十馀人。公殁后至 显宗朝。承旨李端夏白于 上。赠公吏曹参议。李公即泽堂植之子。而光海实录。泽堂成之。载公疏无疑也。然我国史馆异于宋。未有立传之法。传与实录。详略自不同。余故于公墓文。乐闻之记。以俟后之为公立传者择也。铭曰。
猗嗟李公。国之纲常。谁哉钟鼎。助彼乱亡。公位虽屈。公道则光。煌煌典章。垂此千霜。我文贞珉。屹于阡傍。土有时颓。名与水长。
保晚斋集卷第十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