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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x 页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灵川申光洙圣渊甫著)
 序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82H 页
洪君平(名汉)燕槎续咏序
不佞观国朝前辈朝天诗多矣。方皇朝全盛时。赴京者多名公卿。与中国学士大夫。揖让上下。富礼乐文章之观。故其诗率忠厚和平。有沨沨之音。左衽以来。入燕者徒见其侏僸潼酪之俗。如皇极之殿。石鼓之经。辱诸腥秽。故其诗皆黍离也。所谓金台易水。渐离荆卿之迹。不过借为吾彷徨蹢䠱之地。人人而有悲愤不平之音。诗之关世运如是夫。洪侍郎君平。使燕回。示其所续和先侍郎苍崖公燕槎录者数百首。诗如其人温雅简洁。有端甫小相之容。乃其音则亦犹人之悲愤不平。此其势不得不尔。噫。使君平。持其文学雅望。值隆,万,启,祯之世。父子相继观乎中国。则亦吾东士大夫之荣也。其诗何遽让夫向来名公卿朝天录哉。不幸而为皮币之使。往返四千里。山川谣俗。宫阙关防。癈兴沿革之发于吟咏者。徒以蓼莪之思。寓匪风之感。是可叹也。然君平方位进年富。闻单于近益荒淫。或者天厌其秽。真主复作。君平奉 国命入朝。睹中华文物之盛。雍容东归。则于是乎又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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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录。不佞愿一寓目焉。
夏雪巘阳录序
不佞不见缶翁十年矣。今年翁自彦阳承 召入都下。示所谓夏雪巘阳录者曰。夏吾忠州山也。巘即彦阳也。此吾家与官所得也。李梦瑞为之序。子其续之。噫。不佞从翁游尝半世已。自以为知翁。翁于诗。少学钱,刘。晚喜白香山。方翁之弱冠。登上第。气锐才涌。力攻风雅。若可以步趋古人。既已经历变故。坎壈不振。年益往志益衰。始以香山为归。主于理明辞达。往往有甚似者。不惟翁其人乐易。性相近也。霜降水落。物候之变。固有然者。故其诗不为崭截奇异之语。而雍容法度中。有自然之味。梦瑞所以剧赏。至诩韦苏州者此也。翁之为香山与苏州。未知不佞与梦瑞孰得。而要之非近世词人之所可及。抑其屏居四十年。穷饿亦甚。力耕养亲之馀。发于诗者。安分俟命。绝无怨尤之言。则此又忠臣孝子之得于国风者。不佞之知翁。固已先于梦瑞矣。然翁今又赴丰川。丰负海极西。地僻讼简。有山水丝竹之胜。翁将赋绿浪红栏之句。如白杭州乎。将赋疾病流亡之句。如韦苏州乎。于其归又当有丰州录。不佞与梦瑞。将有以卞其韦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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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近艺隽选序
行诗者。我国之科体也。国初。卞春亭刱科场各体诗。亦有入题铺头回题等法。为取士之程式。四百年为举业者。不外是涂。习自童丱。能于是者。号才士。不复知有诗人性情之学。故 国朝以来。虽馆阁钜手。其诗大抵千篇一套。浅陋不足观。我国之诗。不惟风气所局。亦由科体之为累已。然自其体论之。亦有妙焉。音节铿锵。意味新巧。模写之工。裁制之能。亦岂易言哉。权君圣直。裒其侪友中自辛未以后。有名课试者三十馀人。人各五首。合一百五十五首。有能声而不与者。待得俊续补。一开卷。如登群玉之府。入波斯之市。使人眩不暇应接。何其盛也。岂所谓人驱上乘。家握连城者耶。然子云薄词赋。为彫虫小技。壮夫不为。况科体乎。虽工如世所称金,李。得进士则筌蹄耳。不足以灾木。何诸君之枉用心也。不佞亦游场屋三十年。世所称能诗者。中岁瞿然欲自拔于流俗。治古人之诗。然如淫声美色。中毒深结习痼。卒无得于风雅之道。故名益盛而愧益甚。退之所云大惭小惭是也。以诸君之才。乘其年力。鼓而自奋。移夫攻举业者。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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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古人之诗。则吾知蔚然一代鸣国家而振大雅者。其将在斯。顾弊弊然群骛于淫俗之途乎。王世贞曰。高丽人诗。吾未知其何法。钱谦益曰。勿与高丽人唱和。诸君高丽人也。不耻诸。愿圣直。以吾言告之。
李叔果绣衣卷序
自周诗四牡皇华以后。大夫奉使者。往往有行役之作。彼官游所至。旗纛前后。厨传络绎。车马便其体。号令快其意。不知有道途之苦。而然其诗多征迈艰难之言。直指持斧者。变服潜踪。混于屠贩佣丐。遍行深山穷谷。风雨寒暑。跋涉晨夜。不免饥渴。可谓极困矣。叔果之诗。则异是焉。叔果由玉署。前后屡奉 命衣绣。方其出没潜行。奔走南北。备尝辛苦。而以其暇能为诗数百篇。大抵采访民隐。廉求吏绩。忘其筋力之劳。体 圣上咨询之意。故其思缠绵恻怆。其语忠厚和平。一念君亲。绝无羁旅困顿之色。若其山川风土物产谣俗楼观寺刹之见于吟咏者。自塞垣而穷岭海。搜罗几遍。亦风人之壮观已。若叔果者。其不负使臣之职。而践弧矢四方之志者乎。然叔果之诗。岂得诸绣衣而止哉。方将脂车燕云观昭王乐生之墟。然后其诗当益大。归而示吾行卷。余又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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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奏请副使洪侍郎圣源(重孝)赴燕序
古者。男子生。弧矢以射四方。志远游也。我 国幅员不过数千里。然士大夫从官者。尽国中之观。则亦可谓远游。况奉 君命。而驰传车涉万里之国乎。洪侍郎圣源。早擢壮元科。负其文章气意。官游所至。北穷六镇。南尽东莱。凡域内山川。亦几遍览。所不及者。西路耳。今又以奏请副使赴燕。则国中之观尽。而游于是始远矣。出国门而西。绝辽左之野。西望医巫闾。南望碣石。指点隋唐之战场。睨耶律金元之墟。左循长城而入山海关。以睹皇都城郭之雄峻。宫阙之壮丽。府库市井之富。兵马器械之盛。抑可谓天下之壮观矣。然中国陆沉。今百馀年矣。所谓礼乐文章。不复足徵。则子何以观诸。噫。燕故昭王之故都。而乐毅,邹衍,荆轲,高渐离之所游也。其俗古称慷慨节侠。吾意金台易水之间。必有循发而悲歌者。子盍阴求而与之游。从容语我箕子国人也。张子房不曾涉吾地。借沧海君客。击秦皇帝博浪沙中耶。燕赵士闻之。必以子为天下奇男子。隐然欲求士于东国。异日有真人起中国。子再执玉帛而入天子之庭。中朝士大夫将相顾曰。此朝鲜洪侍郎也。非燕赵士所称者耶。相与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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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上下。如季札之观周乐。叔向子产之赠缟纻。赵武季武子之赋嘉树角弓。雍容东归。解其橐。出其诗。山川谣俗之美。原隰之劳。历历可观。夫然后子可谓远游矣。
李孝子诗序
李子直一日泣授余一卷曰。此吾亡侄孝子天燮之状也。天燮生期而孤。四岁通文义。五岁能作诗。多楚音。七岁。胡使来。审麻浦碣。同队儿往观。要偕作。天燮愀然曰。吾五世祖父母兄弟。死于胡。胡吾雠也。何往观为。老成莫不惊叹。十岁以前后。遍读少仪,曲礼,弟子职,小学。动以礼法自持。痛父早世。生不识面。问其平日容貌志事于母夫人。枕席多涕泣。一昔梦伟人类母所云先人状。拊顶曰。儿善长矣。终日泪下哽咽。谋卜吉地迁厝。宰木被人斫。奋死力禁。先人手植果木。母或剪伐旁枝。遗墨十袭。以慕。事偏母。不忍暂离。事我以父。盖天性也。以至 国朝掌故,先贤事迹,官方,谱学,舆地,制度,名物。无不淹贯。每于 宣,靖,庄三陵。丙子下城事。未尝不慷慨兴怀云云。
复州李君诗序
呜呼。此为吾友希朱之亡子复州李君遗稿乎。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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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余与希朱。会俞会而竹西草堂。为应举文字。君髧而受业于翁。日课纲目十板。读数过辄诵。余固畏其彊记。后六七年。闻其才思大进。未扣其所有。又数年自京而南。历宿希朱。君始冠而有室。语间。出古诗近体一卷可不满百。而数年来作也。余读讫。顾希朱曰。不料儿能诗乃尔。造境太幽荒。多不祥语夫也。未弱冠而气衰飒何也。别去一月。而闻君死矣。呜呼。方君之苗也。君之从父兄龙施。诗名出后生中。一门兄弟。头角崭然。相先后。要皆奇才也。将不为灵运,惠连不可知。人皆称延安氏。犹未艾也。既已龙施未三十而夭。君亦未二十而继之。于是两君父兄。皆白首矣。傍无异子弟。相向求死。天之生两君于一家。若不偶然者。(缺五字)夺之忽诸。如花之欲发而风。玉之未器而碎。何哉。抑造物者以两君为戏。使父母爱之。使乡党誉之。使朋友悦之。一朝斩焉。昔之爱之者冤之。昔之誉之者哀之。昔之悦之者怀之。此已试王勃,邢居实之馀也。何不忍之甚也。希朱以年前示余一卷。将谋剞劂。泣请余弁卷语。而寥寥数十篇。不足以寿君名。然清而警。秀而峭。盖闻李贺,贾岛之风者也。龙之片鳞。凤之一羽。不以少而不谓奇。世之白首攻诗者。卷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85L 页
帙盈簏。而求一语得如君。不可得者亦多矣。诗贵多乎哉。其年不及。故其诗不多。其诗不多。而希朱之意尤悲矣。龙施之诗。必富于君。而其大人承旨公。庄诸巾衍。不忍出。其有待乎他日乎。龙施有子。
赠成川朴生序
今俗訾西北人。辄曰遐方。西北极远。不过距 王京数十日或一月程。何远之有哉。司马相如,王褒,杨雄,李白,苏洵三父子。生于蜀。张九龄生于韶州。丘浚生于琼州。海瑞生于厓州。至如闽中。则有宋南渡后儒贤。半作于是。是皆(缺)五岭以南。三代荒服之地。而一朝变为文明之区焉。恶在地之僻远也。在其人耳。然去父母妻子。千里从师。亦人人之所难也。非有志之士。能之乎。西关。国之西门。而成川。又西关之初邑也。东明王之所起。而有箕子之遗风焉。距 王京五百里。不可谓遐方。而朴生邑之佳士也。裹足访我于京师。又从之湖中。刻意学诗。不厌疏粝。辛苦两阅岁。业垂成而归。岂所谓人之所难。而有志之士耶。诗虽小道。不专则不就。吾观生之才敏而业长。虽由所诣足以决科取名。而其意犹不足也。期以明年。复从我游。不大进则不止。何其志之笃也。噫。西关文士。近颇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86H 页
蔚然。如宣川之桂主簿,金生得弼。义州之李生祎。此其杰然者也。以子之才且勤。有进于是自足。雄视西州。何遽让于数子。安知浐浿之将不为闽,蜀也耶。然訾子以遐方者。虽居辇毂。舆马裙屐。非不华矣。叩其中则空空也。子之所有。彼之所不足者。成川无论。荒徼万里之外。而何愧都邑之才俊也。虽然。子之所问于我者。不过举子业也。何不用此志于大于是者。为西方之豪杰。而顾弊弊乎章句之间为。吾不足以为子师矣。子其更从当世之大人先生者游焉。
送卞景三东游序
金刚。距京师不满四百里。出国门而东。三宿则是矣。京师人见金刚者少。乡远之人。至老死不见金刚者。又何限。五岳以外。如天台雁宕青城九疑三峡武当黄山五台之胜。太半在岭海万里之远。而中州好奇之士。往往有视适百里者。东国之士。以金刚为绝远不可到。其贸贸者无论。其自以为好奇而欲一见者。亦慨然而止。良以立志无远。龌龊不自拔已。吾友卞景三方束装赴京师。试事竣。即飘然东游。何其仙仙也。韩之距京师四百馀里。自京师走金刚。又四百馀里。而景三买一款段。囊数百钱。涉圻服。越关岭。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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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难。岂所谓有志而不龌龊者耶。吾闻金刚。有毗卢之高。众香之奇。万瀑之雄。九龙之壮。此其最者。景三之耳目。将一一与山川相映发。得其清淑蜿蟺扶舆磅礴之气。以放于东海。归而为文章。则必肆然大进矣。归而为学。则必沛然有兴矣。岂若世人或以官游所至。或以资力所及。一见念刚。归詑乡里曰。吾见金刚山也哉。噫。若余者。少而多病。今已四十馀矣。早衰且不良于行。虽欲见金刚。将何以穷幽陟绝。以快吾平生之志哉。从此以往。又当益衰而益不良行矣。吾之见金刚未易。知而将为龌龊者止已。惟当俟景三之归。历历问其游迹之所遍。以作吾卧游而已。
赠申鹏举序
始吾族祖鹏举。喜言堪舆术。一日自嘉林来访。夜深余为儿辈谈诗曰。诗有神境。是物也寓于无形之中。忽然而来。忽然而逝。遇之而若可见。即之而无所得。譬如野马烟波。袅娜渺茫。远望可见。而薄而视之。则虚空也。然此在作者自得之。难以言语形容之也。故父不得以与诸子。兄不得以与诸弟。他人无得以与也。语未竟。鹏举从傍蹶然起曰。子之深于诗也。吾登高以望。龙势逶迤远走。必有扶舆蜿蟺清淑之气。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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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隐现于吾之眼中。虽数百里之远。而如在咫尺。则方其时也。吾独自见而知之。狂呼雀跃。而旁人则不知而笑我也。子之论诗。何其与吾之术合也。余曰。不独子之术为然。匠扁之于轮也。郢人之于斤也。辽之于丸也。秋之于奕也。庖丁之解牛也。皆是物也。天下之术。其流虽万。而妙处未尝不同也。余虽不知风水。闻昔有道诜,无学,懒翁之流。通地理。号为异人。意其所得。必在乎方书不传之妙。而非俗师之所可窥也。今闻子之言。其必有得于数子者之妙乎。鹏举今归。将入维麻。转游德裕诸山。望其气。余病不能从。遂录其语以归之。
李佐薰遗稿序
平原李氏。多才而多短命。向者青溪子。最有名而得年三十四。人到今惜之。其子华国。如其父而踰弱冠而死。华国之同堂弟国辅。如其兄而十九死。何其愈往而愈短也。才之萃于一门。若以私李氏者。而既生之。又从而阏之。何也。鸟之凤凰。兽之麒麟。珠之夜光。不常见于世。而亦不久留于世者。故人以为瑰观。及其失之。莫不噩然失声。李君兄弟。岂亦麟凤夜光之类也欤。君发髧髧。已称奇童。十三。捷庠制。十五。登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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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解。英声振一世。然此特博士家业尔。古诗歌杂体。高者近汉魏。下亦不肯为东方语。虽年力未至。骎骎已作者步骤。吾时适君大父。君朗然坐父隅进其诗。未尝不高吟激赏。以为国之瑞物。华国死。君亦死矣。李氏双璧碎矣。呜呼。名太早者。有物忌之。君大父与父。知名之不祥。则愿使君愚鲁。当如古人耶。然天之所与之才。欲无名不可得也。君大父与父。泣视君稿数百篇曰。此儿之遗也。吾不忍见。欲火之。亦不忍。欲梓之。惧其未成。吾泣谓曰。未成则有之。玉之未琢者也。金之未鍊者也。锦之未就四者也。然不可谓非玉与金与锦也。不可火也。杨乌九岁与玄。邢居实十四作秋风三叠。使国辅未死。未知其成就当与二子何如。要之为海东作者。况视乌与实也。其年亦多矣。是亦足以慰其大父与父。而不殇夫国辅也夫。
竹社老人会诗序
舅氏完山李公。解宁海符。归保宁乡里。以山水朋友自娱者数年。岁庚辰。公年为七十一岁。于是与乡之高年七十以上。用九老耆英故事。季秋之望。会于公第。以醴酒序齿。在堂上者十六人。楹外者二人。堂下者二人。凡上下二十人。总年一千 百 十岁。家大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88H 页
人及成,黄两老。以境外与会。馀皆同乡。金氏四人。李氏三人。又同堂兄弟。尤奇矣。又有约而以病故不与者数人。又追闻。有山中一老人年近百岁而见遗者。保宁一小邑。何其多老人也。然环海之国。雄都大邑。七八十老人。多于保宁者何限。尝闻有乡党尚齿之风乎。而保宁独有此会者。有宁海公为之主也。唐宋之世。洛阳虽多老人。向非白,文两公前后为之主。则未知有履道资圣之会否。然则乡之有老人固难。有老人而为之主者又难。为之主而有家力难。有家力而园林池台之胜难。有园林池台而无疾病最难。无疾病而得良辰美景亦难。今所谓六难者无不具。而诸公苍颜白发。以齿为列。酌无辞劝。礼从真率。口尝旨滑。耳听丝竹。一谭一笑。款曲终夕。于是后生观者。皆叹息嘉羡。以为列仙之会焉。或曰乌栖之山。磅礴而北峙。保宁居其下。自古号为寿乡。岂今日诸老得于山者多耶。是则不然。今日诸老为保宁者。山得以当之矣。非保宁者。宜以何为说也。人皆知诸公今日之为可贵。而不知诸公之所以为今日之为益可贵。 明陵在宥五十年。即周之成,康。汉之文,景之时也。生于当岁者。往往得其太和之全气。培养者。厚如木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88L 页
之深根。继值 今上。又久于其道。 两朝熙洽之化津液浸淫。其人起居饮食于其中。故气血日益壮。精神日益强。多寿考者。达而在朝者。耆社诸公卿。不得位而在野者。如今日诸公。皆视听不衰。筋力尚健。以其暇日。南山之南。北山之北。杖屦相从。鸡黍为乐。熙熙然有康衢击壤之风焉者。皆 两朝圣人之赐也。是所谓所以为今日者也。夫岂得于山川者哉。然则今日之会。非诸公之庆也。乃保宁一邦之庆也。非保宁一邦之庆也。虽谓之一国之庆。可也。于是乎宁海公。为乡党去人。有为 国家。贲太平之功焉。后之谭乡中故事者。必以玆会。并称于九老,耆英。公与白,文两公。千载为三。风流笃厚。将见其愈久而愈传也。呜呼其盛矣。诸公脩稧帖。约继以每岁春秋再会。作绘事传后。命光洙识其事。小子其何以当之。顾家大人在会。故不敢以不文辞。谨拜而为诗若序。既以答诸公之意。自今以往。岁陪老亲。从诸公之后。与诸子弟。揖让而献寿以相乐也。
献社主西山金佥知序
上之三十六年九月。完山李公。与乡之耆老结社。序齿为会于其所谓临涧亭者。家大人。亦自鹅湖赴会。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89H 页
于是在座凡十六人。光山金氏同堂四兄弟。实居其四之一。佥知公则居长。而又为社中首席。时年八十四。金氏自古号为寿门。然何其壮也。天下之至贵者寿。天若以私金氏者。岂金氏上世多积德者耶。公以大耋居首席。不惟不老于其诸弟。视诸老人。无加衰。神精莹然。耳目聪明。如四五十岁人。诗所谓永锡难老者。于公见之。公何术以得此哉。公居青萝洞。在乌栖万山中。乌栖名山也。多茯苓,芝草。公服茯苓,芝草者耶。抑遇异人得秘方者耶。使公寿者。非茯苓芝草与异方也。天也。公以高才。结发为诗。游场屋间五十年。卒不能成名。偃蹇穷饿。环堵之室。不庇风雨。命之不遇。天亦无奈何于其间。而独畀以多寿。若以物相偿者然。人之爵人以禄。天之爵人以寿。公不得于人。故得于天。不傅翼者。与之齿。约于前者。丰于后。此乘除必然之理也。世之论天道者。可考于公。然重爵禄者。营营不止。既得在人者。又欲并与其在天者而得之。此古今富贵者之所愿而不得者。位至卿相而入耆社者。千百不多见。往时达官与公年辈。而轩裳圭组。行呼唱于街路者。不知几人。公皆见其墓木拱矣。到今求以轩裳圭组。易公之布衣。得乎。天下之至贵。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89L 页
而古今富贵者之所愿而不得者。而公得之。公又何憾乎穷焉。朝野无事。时和岁丰。公方为康衢之人。华胥之民。与社中诸老。暇日相从。须眉皓白。醴酒在面。雍容终日。谈笑不倦。望若神仙中人。生于太平。寿考康宁。得如公亦足矣。公约每岁春秋继会。仍作绘事传后。过此十岁。公将为百岁。入东胶为乡祭酒。主盟诸老。后之观画者。必指其居第一而其容端其骨秀其气雅若山泽癯者曰。此西山金公也。不得于人而得于天者也。
峤南诗卷序
吾友丁法正。至自东江。示其所谓南述编。盖以黄山督邮。游岭外之作。而从李按使巡方。唱和者半之。不佞恨不见李按使诗。及李按使北归。亦示其峤南卷。凡诗与文各若干。而与法正相和者亦多。自夫方岳陈诗之法亡。而观民风者。有宦游之诗。然能诗者亦少。按使家东岳公。奉使四方。其诗满国中。按使之巡岭南也。以黑头盛年。出自侍从。有古使者澄清之志。輶轩所至。听讼问瘼之不暇。然簿领之馀。辄携文人韵流。登高望远。觞咏萧散。风流弘长。吾虽不见岭南山川。清淑之气。映带翰墨间。几若此身与法正。从旌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90H 页
纛而历七十州。陶山玉渊之弦诵。始林伽倻之废兴。洛东金乌之风迹。孤云义相之仙释。矗石殉义之地。海印藏经之刹。统制楼船。智异天王。至于南云永嘉。临绝影对马。心胸眼目。荡潏寥廓。不佞六月长安中。奔走车尘马足间。得按使此卷。如饮清泉寒露。濯其烦酲。异日逢法正。当持以相詑曰。李按使非吾所谓观风而能诗者乎。不佞于是乎知东岳家诗法其来远矣。脱令按使奉使四方。有如先大夫东岳公诗。不当峤南卷而止尔。按使家在白阁峰下。东岳名园乔木。入云诗坛。石床古井。皆东岳公之所携权石洲,李月沙游者。其西青鹤洞。杖屦之所往来。按使休官处散。吾安得一登其园。与按使避暑青林石壁中。一谈峤南诗。以及法正南述也。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灵川申光洙圣渊甫著)
 碑阴记
  
严参判(兴道)碑阴记
不佞叙长兴郑氏事。见忠庄公有后。而天道未始无知于忠臣义士。如严户长者。宜其有后。而 朝家旌其闾。累 赠至参判。啜食六臣庙。 命录用子孙。子孙无闻焉。又未尝不疑天道焉。莅越之明年寒食。闻严公墓在府南八溪。有孙自岭之醴泉来。改封土。不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490L 页
佞将 庄陵事成。即冒雨涉江。登拜其墓。北望 陵山十里。西接清泠浦。水绕墓而东。遂彳亍而叹曰。六臣受集贤托孤。不得不为 端宗死。公一越吏尔。不死于 端宗。亦何诛。然方哭殓 上王。椑藏万山中也。答怵以祸福者曰。葬吾君而族吾。所甘心。九族幸卒无事。然公之心。即六臣之心也。既葬。与其子好贤,光舜。亡去。不知所终。后公死。二子潜归葬故土。又亡去。父老传其子孙居清州,醴泉间。邑士严永泰所为文字。叙严氏事颇详。 明陵庚子。地主任公舜元。辟疟于吏厅。有古匮百年不发。永泰与任公子守宽。发之。得严汉礼免役牒。万历辛卯。汉礼入越籍。公玄孙也。子应坦,应平,应一。后十六年丙午。绝籍汉礼。弟汉义仍居醴泉。以醴泉为贯籍。以汉义为处义。惟严公孙和之婿。同郡严承轸之后。住墓下者。禁樵牧。盖姓同而实外孙也。然公之子孙。不敢归。至变乡贯名字。历数百年。畏约无穷。几于编户。 庄陵既复。严氏稍稍出于世。往来宁越。汉义曾孙承善等。始置位田。岁时香火不绝。今昌震,尚宽等。又承善之曾玄孙。伐石为墓表。盖其子孙之贤者也。于是国人。知严户长有后。呜呼。自古忠臣义士。见危授命。阖门诛灭。往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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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见于世。如方希直之有叶复。黄子澄之有田经也。且公同时六臣皆无后。而唯河滨之朴。大显于世。公之不及于祸。又能有后而不失其姓。闻醴泉胜冠者至五十馀人。此公之所不能定于前者。天不得不定之于后也。向使吏厅之匮不发。则孰从而信严公之有后也。其发之者。非任公与永泰也。乃天也。天之报施忠臣义士者。顾何如也。吾见其醴泉之严。将与河滨之朴。长兴之郑。并显于世。亦无疑也夫。子孙录。见左方。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灵川申光洙圣渊甫著)
 传
  
郑烈妇传
烈妇郑氏。八溪人。学生德辉女。生有至性。事父母孝。处兄弟友。廉介刚方。虽家人族党。罕见其言笑。廪然有女士风。及长。归于士人朴思亿。执妇道无违。夫家贫。不能在京。依其喃兄昌龟于骊。顾新寓凉益甚。粗粝或不继。然事夫子。不以衣食忧乱其心。居明年。夫忽感疾。病日深。郑氏医药靡不极。至沐浴冰雪中。晨夕露祷。不解衣。凡六月而夫死。自是日矢从死。绝不饮食。日进水数吸。其兄泣语。吾家甚贫。又内无主馈。汝若死。谁当主而夫葬祭者。郑氏曰。噫。吾而死。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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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吾夫葬祭者。于是始强进粥饮。朝夕祭奠。无不躬视。自后其兄。内自喜。吾妹庶几欲不死乎。既葬卒哭。郑氏执祭馀。分馈邻人劳事者。与家人言语。如平日。从容无几微色。夜乃劝其诸兄与在旁者曰。劳亦多日矣。盍各早就寝。求自息为。诸人如其言。天明入视。整衣簪緳床席。奄然若新寐者。枕旁有毒器。遗诸兄书。属薄敛渴葬。乃壬午九月十二日也。死时年二十九。无子。诸兄以其死之九日。穿其夫冢旁合葬。骊之士大夫闻者。莫不悲之。
外史氏曰。妇人从夫死者。世往往有其人。然多兵戎仓卒奋迫引决者。平居无事。夫死而从死者。亦几人哉。至莫难者。死也。死而能自引者。尤至莫难焉。而郑氏何其从容也。今人有疾痛求死者。或投于水。或自剌其腹。悬于梁。幸人救解。得不死。欲再举则不忍。此人情也。郑氏欲死于夫丧。以兄之言而不死。必待葬。又卒哭而能不后其日。居然乃死。此匪至刚不挠。定计有素。终始如一日。有能以性命从心早晚。若是其无难耶。呜呼。其烈矣。余闻乡之士。方谋上其事于 朝。郑氏之节。匪待旌而轻重者。乡人知之。旁郡邑知之。闾巷妇孺莫不称其为烈女。当与骊江山水。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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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峙。然是邦之士。必欲旌其闾以报烈妇亦足以观乡风矣。
石北先生文集卷之十五(灵川申光洙圣渊甫著)
 俪文
  
黄山夜游诗序(壬戌)
述夫兰亭脩稧。右军暮春之初。广陵观涛。枚乘八月之夕。重阳泛菊。龙山有落帽之筵。芳宵坐花。桃园传秉烛之饮。是知良辰美景。盖遭遇之无多。韵客骚人。故登游之为贵。维壬戌七月之既望。即苏仙赤壁之旧游。虽海外之山川迥脩。地非三江七泽。然人间之甲子回薄。时又是岁中秋。往古来今。前辈之风流如昨。百年一日。浮世之欢娱几何。于是凌万顷之长江。用一苇之故事。牙樯锦缆。起白鸥于中流。镜水黄山。候明月于极浦。鱼盐八方之会。岭柂湖帆。鸡犬万家之乡。青烟朱火。凫汀鹤渚。接苍苇而微茫。画栋雕栏。间碧树而出入。俄而游氛渐捲。霁魄初腾。玉镜流寒。山河同照。琉璃荡碧。水天连光。金飙飒而白露凝空。银浦澄而北斗垂野。尔其烟帆袅袅。桂棹摇摇。莲唱菱歌。按商声而齐发。锦席乌几。飞羽觞而频酬。逶迤上江。远近苍壁。指点两岸。有无青山。遂乃遵九曲之回塘。引一遍之长笛。行云住影。鹤背之飞仙点头。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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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凝流。贝阙之潜蛟低角。不见吹箫之旧客。犹闻倚歌之新声。于时邻舟火明。晓渡潮上。褰篷窗而朗咏。鼓兰枻而徐回。长风一吹。庶几舣蓬莱之岛。浮槎直犯。恍忽问斗牛之津。超玉树于尘埃。秋怀皎皎。挹琼杓于沆瀣。夜气泠泠。蜚逸兴于白云。寄遐思于碧落。杯柈重整。翰墨交腾。花笺竞舒。烂云霞之动色。绮语争吐。蔼金石之谐音。谏院丰山洪公(正辅)。冲襟绝尘。粹宇近道。荆岑白璧。蕴元精而内明。清庙朱弦。载大雅而徐振。天衢廓荡。放骥足于青冥。飓气扶摇。运鹏翮于沧海。侯学士之洪钟。待叩宜盛。玉堂李御史之移柏成阴。久食田舍。东郡趋庭之日。南浦观水之辰。千里晨昏。问寝鸣琴之阁。两宵风月。携朋载酒之船。玉麈摇光。扬雅言于名理。芙蓉去饰。涌奇藻于烟霞。恺悌令佖。君子之风可观。优游暇日。智者之乐斯存。处士完山李公(德胄)圭璋并辉。棣萼联秀。天人邃学。游心道德之围。黼黻雄词。司命文章之境。撑孤标于象外。玉山峥嵘。映倒景于天倪。朱霞缥缈。沧浪日月。半入白发之渔竿。荷芰衣裳。永逃紫陌之尘组。乃者郎官夜泛。转作山阴溯雪之行。水镜云栖。仍成河朔避暑之会。穷古今而出入四座。惊碧鸡之谈。杂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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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牢笼万象。输白凤之藻。欣长夜之有客。叹同舟之无缘。许玄度之襟情。非所薄于山水。谢安石之丝竹。耻不废于期功。月色江声。带别意而遥怅。赏心乐事。抚世故而空嗟。如仆等惭双珠于孟家。逊二龙于许氏。青灯映雪。乏万卷之下帷。紫气冲星。迟二剑之出世。萧条海内。奏流水而谁听。寂寞漳滨。掩衡门而孤啸。徒以蔡中郎之倒。必待仲宣。李元礼之登舟。辄邀郭泰。陪家庭而赴约。奉几杖而承风。牛渚乘秋。偶同咏史之客。兔园赋雪。殊非僾简之人。呜呼。长公去而落落乾坤。二赋传而悠悠天地。论盈虚于水月。已惭达观。矢娱赏于词章。敢欲僭拟。然而流光易逝。胜会难常。而江山之再游。应成陈迹。况尊酒之一散。不卜后期。将欲形容此夜之欢。粉绘他年之想。则曹毗涉江之什。可无述焉。谢眺浮海之篇。宜有作也。是以抒思洛浦。虽无八斗之才。挥翰铣溪。不为三升之罚。噫。临江上而欲别。但觉多情。指梦中而相思。聊脩替面。所恨扶馀故国。葬苍而上游。清锦归舠。逡巡而下濑。龙亡古渡。莫吊乘潮之灵。花落层岩。未闻隔江之唱。山高月小。不必仲冬之重来。渔火江枫。尚期中秋之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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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送洪明府(重寅)归田序
回风捲地。漠漠而穷阴。朔雪连天。悠悠而长道。寒生古木。关河旷而圆魄低。冷入悲笳。城郭暮而苍烟薄。于时明府洪公。投章下邑。眷云鸟而孤吟。载旆中原。戴星辰而遐迈。蚕丛敷化。闻五裤之新谣。禹穴腾装。叹百钱之旋赠。惟公龙门凤穴。百年蔚诗礼之声。清庙明堂。一代俨衣冠之相。陈仲举之伟器。早中栋梁。庞士元之瑰才。晚栖枳棘。治尊清净。汲长孺之卧淮。誉洽循良。黄次公之临颖。蒲鞭昼挂。游禽窥碧藓之庭。玉轸春鸣。清月在寒梅之阁。田秀瑞麦。秋腾缶鼓之声。浦返明珠。夜识金银之气。黄帘绿幕。三阳舒百里之温。白发苍颜。千蔀仰二天之近。谁谓巴陵柏叶。初成周步之阴。彭泽鹇笼。翻咏归田之赋。青衫拄笏。西山秀爽气之朝。黄帽剌船。南岳迥凉飙之夕。杭州素鹤。伴舟上而同还。淮海乌犍。留郡中而不去。天衢日白。冥鸿举翼而高翔。垄首桑青。乳翟潜形而长怨。噫。柴门松菊牵衣。想稚子之迎。琪岫烟霞动色。喜主人之返。晴窗静几。谢簿领之积劳。野服山巾。辞长官之苛责。虽君候尚志。决丘壑之投閒。而父老含恩。悼屏幪之失庇。是以投梭红女。寒心攀挟鹿之毂。垂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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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童。挥泣拥随乌之旗。然而秋风鱼菜。已驰江海之情。晓日骊驹。莫挽河桥之辔。矧仆西湖流客。下国腐儒。匪王粲之逸才。过终军之弱冠。尘埃短褐。十年笑学剑之愚。山水幽弦。四海隔衔杯之好。徒以南州下榻。屈殊礼于后生。北海倾尊。陪雅论于宿德。孤山处士之宅。雪湿旌竿。锦里诗人之门。花笼鞍帕。清风偃室。日月几何。零雨都亭。杯筵在即。既而碧流东注。素野西登。朱轮翻而远尘飘。皂盖没而浮云起。紫芝眉宇。苍茫奉袂之期。画戟楼台。恍忽凝香之地。杨枝𣵁上。空此日之人情。桃树河阳。是明年之春色。所冀仙凫转影。望叶县而再飞。竹马联行。出并州而重逆。少停阳关之叠。愿听吴郡之歌。
洪明府(重寅)花岭幽居序
夫以四通八达之衢。兼匝烟火。七贵五侯之宅。上腾云霄。钟鼓池台。极人间之胜事。绮罗歌舞。穷眼前之繁华。然而金穴易倾。蜃楼随灭。璇窗雾阁。邈管弦之沈声。衰草崩榛。杂鼯兔之交蹠。田窦逆旅之馆。朝暮送迎。邯郸梦寐之场。须臾回薄。岂若仲公理之乐志。田游岩之山居。或养性丘园。销六尘而内葆。或脱情轩冕。混万象而冥观。萝月松风。许百龄之宾主。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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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称一世之神仙者哉。天安郡之花岭者。论方位则紫甸清湖之交。卞形局则玉盏金杯之胜。丹峡中坼。浮𡏖绝郡城之嚣。青淙外环。灵源发岳麓之远。神台切汉。尚传点马之峰。佛碣撑空。遥證凝 銮之寺。盘谷窈窕之境。土肥泉甘。钴潭荟蔚之乡。狐吠鼪啸。西京油璧。谢鸣玉之王孙。南国青钱。阒买山之高士。孤云野鹤。倚琼岫而结悲。八桂仙芝。偃琪田而流怅。主人洪明府。蝉冠赫世。家声席九节之雄。麟角挺祥。人望推一时之秀。玄渊水月。淡元体而无心。清庙彝尊。俨古器而垂则。长安奕局。倏惊五十年烂柯。北海云程。竟失九万里运翼。秦川韦曲。厌紫陌之轮蹄。白发苍颜。眄青山之松菊。尚子平之雅志。婚嫁毕成。许玄度之高情。幽胜空讨。逮夫彭泽去郡之日。鹿门携家之辰。归兴秋江。鲈鱼引张翰之棹。行歌春谷。荷芰寻子真之衣。玄龟启祯。既卜菟裘之地。黄特眠兆。仍成楸槚之乡。拓华子之冈。面势如抱。结罗含之屋。规摸苟完。榆柳略栽。逐高低而通巷。柴荆不设。依曲折而成蹊。堂前则穿水为池。舍后则因厓筑砌。青渠十丈。移玉井之灵根。彩卉千名。列铣溪之奇品。如瑶华炫日。上圣斗群玉之山。如绛节飘霞。真官游众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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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至若西圃梅花之海。恍入孤山处士之家。黄昏时芳。拂冰雪而下姑射。清水疏影。对参星而出罗浮。栗里田园。已历岁月。山阳竹树。遂成林樊。朱李红樱。房陵西蜀之实。雪梨文枣。安邑南河之株。由是春条始荣。乘淑气而翔鸟。夏木繁荫。摇昃阳而鸣蜩。枫厓积霜。绣屏围十里之烘。雪壑盈夜。银海漾万顷之寒。铺四序之物华。供一丘之神赏。尔其琴棋初歇。杖屦多闲。平畴带风。漠漠而禾黍。远落含照。依依而桑麻。白葛乌纱。阳翟杜居士之隐几。幽花密竹。南村朱山人之卜邻。葵塍砻烟。瀹泉筒而晓煎。药亩径雨。戴溪笠而朝锄。苇帘与纸帐婆娑。茶灶共竹床萧洒。身安如婴儿之日。山静似太古之年。橘水茅茨。男女保耕凿之业。桃源篱落。鸡犬散鸣吠之声。越陌度阡。混渔樵而争席。良辰美景。侑尊酒而开怀。闭户而俗客不来。驯阶而幽禽飞下。若夫望缥缈之苍顶。得隐约之绀园。如满香山。接虬户而密迩。惠远莲社。隔虎溪而匪遥。疏钟鸣而白云出林。寒梵振而落叶度涧。禅扉昼叩。踞松根而成眠。石磴暝生。听贝叶而忘返。覈名理于空有之际。流日月于逍遥之中。尔乃韦苏州之焚香。殷中军之挥麈。亭亭物表。杳朱霞而莫攀。皎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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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森玉树而独立。栖神寥廓。揽郭璞游仙之诗。散发岩阿。咏左思招隐之句。子綦习静。稍入忘形。叔夜养生。还觉多事。而况图史满室。子孙成行。谢太傅之阶庭。芝兰交馥。窦侍御之门户。骥凤联奇。忠君孝亲。家传万石之训。积善毓庆。堂蔚三槐之阴。呜呼明府道叶幽贞。衡门有终身之乐。谏院色承温凊。䌽服无一日之忧。岂所谓泉石烟霞。灵真之清福。寿考恺悌。君子之吉祥者耶。是以安仲蔚之蓬蒿。守少游之乡里。茹蔬饮水而不挟圭组焜耀之荣。息影含光而终绝天人怨尤之念。方将扬镳于华胥之野。弭节于黄农之庭。东西南北。顺天命而行止。淡泊溟涬。与至道而翱翔。故湖右群英。挹风摽而翘首。洛阳诸彦。望云献而驰情。争欲登水镜之山庄。少倾仙赏。接紫芝之眉宇。一洗蓬心。如走者江海。家寒泥涂迹贱。三千水阔。蓬岛杳问津之期。九十泉遥。仇池耿寻穴之梦。顷掉鞅于上路。俨停骖于中丘。瑶函玉编。依俙窥石室之士。鸟道猿壁。彷佛游青城之翁。胜地经行。始惬夙愿。崇阿风景。尚纡馀怀。岂意刘桢卧病之时。遽徵潘岳闲居之赋。才非太白。虽寂碎楼之名。礼绝徐君。难孤下榻之意。怜䌽翰之抒思。惧碧嶂之赠羞。然他日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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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免作子瞻之生客。何时金华。去分张咏之一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