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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涧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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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涧集卷之四(西河任希圣子时著)
 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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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叔父墓志铭(并序)
我第四叔父既葬之明年夏。从侄天常袖叔父纪年书一卷。来谒希圣。请刻其玄宫之石。希圣谨受而读之未竟卷。至叔父所为归耕录后叙。不觉掩卷而涕焉。其叙略曰。昔汉夏侯胜之言曰学经不明。不如归耕。余少时亦尝有志明经。用力数十年。惟其不能精思实践。终有成就。荏苒岁月。居然作四十无闻之人。到今孤露残生。万事悲凉。更无毫发觊进之念。坚城有薄田数区。将归而筋力其中。庶几弗负于夏侯前言。嗟乎。叔父有绝人之资。高世之行。希圣与叔父少小相长大。薰德于家庭之内。联业于几案之间。知叔父之平生。固莫如我矣。今欲笔之传久远。子弟之言。惧或近于私而谀。当谁肯信之。然其信不信。不暇计也。但忧吾知之有不悉。见之有不明。以是为兢兢焉尔。故就叔父所叙。最其终始而为之言。叔父自髫龀。沉深异凡儿。先大父极怜爱。授以孝经小学。亲写九容九思以教之。盖知叔父有可与适道之实故也。年十三。大父捐背。持衰奉奠。一如成人。哭泣馀暇。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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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懈。先君子每称之曰。余季质美。何待学而后能之。既服阕。词艺益长进。先友柳正字逸有文章。闻叔父急雨忽开山远近栖禽欲语树苍茫之句。以谓绝似挹翠。对人亟叹赏不已。十九。请教于畏庵李先生。先生以学本为己非为人。谆谆勉诫。叔父大感厉。壹意反求于大学论语及先儒性理诸书。日孳孳诵服。踪迹常多在山庵佛舍之间。有时终日危坐。瞑目不语笑。僧徒窃言其禅诵首座远不及。屡欲废举不赴。为亲命彊劝。二十七。中 元陵十一年进士试。闻望大彰士友间。赵丰原显命长铨。连举拟寝郎曰。读书之士。不可失也。十八年春。 上亲临视学。叔父拔自诸生。进讲中庸天道章。陈文义。左右侍者交口称誉。 上亦教以是士也有工夫。自是叔父尤坚守近名之戒。专务韬晦。不欲受人指目。越五年。从荫涂入仕。尹相东度与叔父同就理周旋。及出笑语人曰。如某深心孤迈。尚屈首于乌帽之下。异哉。既而遭庚午大故。叔父于是乎痛伤三釜之无期。自分为天地间僇民。决计远引。全家入峡。学为老农之事。力所能举。不惮劳而行之。后不免为贫之仕。叔父所乐则不在是也。赵恕宗贯与叔父有南村素心之好。尝语希圣曰。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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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持梁伯鸾,管幼安之洁行。作吏风尘。乃尔久耶。湖县罢归。被子侄辈所力请。因挈眷寓京第。心常郁郁不乐。呜呼。沉抑于县邑符绶。恓惶于城市埃壒。终乃一棺戢身。首路于洞阴之荒峡。是岂叔父之素志然哉。后之君子夷考叔父事行。或当有太息而为之悲者矣。叔父讳琨。字景白。我任氏出自海西之丰川。御史大夫讳澍始仕丽。门下参赞讳球。衍庆于 国初。判汉城尹文靖公讳说。显闻于 中明之际。自是世缀文科。组圭相袭。大王父讳重。司宪府持平。 赠吏曹判书。王父讳相元。号恬轩。议政府左参赞。父讳守干。号遁窝。承政院右副承旨。 赠吏曹参判。仍两世以文章识度。知名一代。参判公再娶安东金氏府使重徽女。以 肃宗己丑生叔父。三十八。除 英陵参奉。转童蒙教官,义禁府都事。遭艰后。又复缮工监奉事,司宰监直长,掌苑署别提,司宪府监察, 献陵令。出监永同县瓜还。又出青阳县四年罢。叔父寄意高旷。犹不卑小官。所莅勤谨治事。宰两邑。尤简廉自饬。威惠并行。前后九年在官。考绩常最。然叔父所大。有不在此者。故略之。配宜宁南氏。 赠吏曹参议泰承女。温惠执妇道。夫党之所称诵。终始不衰。年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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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以癸巳终。越五年。叔父以丁酉十月之初吉。卒于乐善防之第。寿六十九。卜葬永平县长者洞之原。夫人祔焉。有四子一女。男长希翼先叔父而夭。次希耇继从叔父后。次希默生员。次希博。女为李尚教妻。侧出男二人幼。希翼一子天常进士。希耇一女嫁南鼎宽。希默一子一女。希博一女俱幼。铭曰。
记往年秋。余侍叔父。从容道畴昔事。余为举古人云人生世间。十常八九不如意。叔父与余平日所自期。岂亶若今而止。叔父笑答。汝犹名心未化而然。吾今七旬之年。死期如隔薄纸。从前百念。已云空灰冷。惟当颓然其顺。浩然其归而已。因于口里微微吟剑南翁俪语中秉心不固。涉世寖深。儿女忽其满前。藜藿至于并日两句。愀然不自喜。悲夫。当日所酬酢。宛尔晨昨。人事之变。今又一沧桑矣。虽后千百年。尚有以知叔父之此意也欤。铭以是。
崇禄大夫行工曹判书李公墓志铭(并序)
孟子曰。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自夫世衰道微。士大夫为行。其能知斯义者。几人乎哉。若故冬官尚书李公。立朝五十年。秉公守正。终始无贰操。冰玉之贞也。弦矢之直也。其于所不为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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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而去之也。犹尘滓之涴体。必拭之而后已也。古语云非苟言之。亦允蹈之者。则公真其人也欤。按公讳夏源。字元礼。广州人也。其远祖有曰集者。丽末登第。志节名当世。后人称号遁村先生。遁村之子曰之直。宝文阁直提学。子曰仁孙。议政府右议政。四传至浚庆。议政府领议政。受 明宗顾命。援立 宣庙。有安社稷大功。又三传至必行。南汉盟成。洁身远遁。后屡召以三司官不起。寔为公曾大父。大父曰厚徵。司宪府持平。 赠吏曹判书。父曰蓍晚。行承政院都承旨。亦 赠吏书。 仁显后之出逊也。力争罢官。论者以为公所言。无愧于当时谏死者云。母曰贞夫人李氏。乃 国姓。持平时馠之女。夫人尝梦金乌飏彩入室。是日公生。从幼聪明强记。绝异凡儿。七八岁时。持平公郎骑曹。曹吏抱案前算出纳钱布。公旁视之心计至千万。不少差。见者啧舌称奇。仅成童。已熟贡经史。与人辨析其疑义。先生长者多自以不及。 肃宗辛未。中生员试第二。粤六年。擢庭试丙科。隶承文院。由权知副正字。循格迁正字,著作博士。例兼奉常寺直长。尝魁馆课汉魏相请施行故事奏。历疏高惠以来诏令二十三事。公因摄史入侍。 上进而条问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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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陈甚悉。时承旨公同登对。 上屡顾亟赏其博识佳子弟。左右皆荣之。己卯。升成均馆典籍。出补平安道都事。当秋检田。营门引古例。供御寒裘襨。公固却之。按使再三请毋让。莫能得。翼年。递改兵曹佐郎。移授司宪府持平。后五六年。连除持平,掌令,侍讲院文学,弼善。间再入骑省。又再出检田湖岭二南还。选知制 教。拜司仆寺正。在宪台。驳论洪受瀗长铨不公。滥厕金瓯卜名。于是洪党纷起腾谤。公议犹是之。甲申。充赴燕书状。出疆。纠检一行上下极严明。众胥参谒。非行李使事。一不接私说话。往返无改。乙酉。随侍承旨公。定居于湖西之忠州。或有除。辄辞以亲老不赴。丙戌。升司宪府执义,司谏院司谏。录弘文。拜修撰,校理。登 筵应对。明白精详。必尽所欲言。不为俯仰较计。 上颇加礼貌。廷绅举称之为真学士。丁亥。连在玉堂。间往来两司。戊子。丁承旨公忧。执馈奠号哭如礼。终三年。未尝以姜桂助滋。服阕。还旧践。为亲老乞养。铨法近侍请郡。许其自择便地。公因丏湖邑之近家者。铨官拂其请。授公成川府使。成素号关西要腴。兼之有江山楼观之胜。人皆贺公不请而得之。公犹嫌其违例。终不往。未几除顺兴府使。居之三年。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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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绝严苦。听断公明。尤勤于学政。日月讲课。鼓舞作成。邑士传称之至今不衰。壬辰。以司谏 召还。累拜校理,修撰。兼南学教授。时老少两党。日交攻吹觅如不及。公恶其为。前后处言地。略不推助。及是 国有庆设庭试。提学李墩主考。取吴道一子遂元,李大成子真伋两人。因而有蜚语以为墩承试牌退出。取路遂元门。历抵而归。真伋以敦化门不闭。避雨坐朝房。过限纳券。其实墩之路不由吴门。敦化之至暮始开。公家至亲。有目睹而来者。两李与吴。俱老党所怨嫉。司谏权𢢝首疏言之。副提学李健命,大司谏李宜显继之引权致大,权应,赵铭者为證。都承旨宋相琦,判书金镇圭又从以右之。狱事大起。先取讯敦化守门官。将抵死。公奋曰。李墩位居冢宰。黯昧获罪。在国家刑政。已非小失。矧伊无辜守门官。又作鲸战之虾死。岂不可怜。人或以乡邻有斗。被发救之非其义。公不听。疏言敦化之尽日封锁。臣有所闻。非比涂说。彼守门官。虽曰职卑人微。科场事体。必不至全昧。众目所睹。岂有不禀试所。任自开闭之理。此固已远于事情。且以李墩事言之。 圣教提及十年前一时奏对。有所云云。诚使墩当日所奏。不概于 宸衷。即时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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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之可也。藏疾之量。或欲包荒。姑使之不废于散班亦可也。奈何遽擢以天官之长。十年专宠之不疑。反今追罪狼藉。不少容贷。至于断其平生。以为今科用情之大案。臣恐大哉之 王言。不宜若是太过。又言北汉筑城事曰。无戎而城。圣人有至戒。今八路歉荒。民命迫于沟壑。此正其焦忧修内之时。且顾瞻南北。姑无形见之虞。七八年间筑斯之役。反遑遑汲汲。若不可时刻延拖者。庙堂之臣。因此为固位之计。希望之徒。藉此为拔身之图。若此不已。臣未知国事之税驾于何所也。疏既上。 答批显示未安之意。于是李宜显,宋相琦诸人。迭上章请究诘公所闻言根。 上以迫问经筵官。有伤国体不许。后因台启。始命发推缄。公乃据前疏。一一条答。终曰臣职忝论思。有闻当无隐。指陈言根。虽死不敢为。自此重忤于时。不复检拟三司。连处乡庐。奉亲读书以自娱。于荣辱得失之念。脱如也。丙申夏。科狱稍伸。公复宿趼。辞不出。未几。狱又反枳塞如初。冬遭大夫人丧。时方盛寒。犹不离苫垩。以松叶屑和粥啖饥而已。执制视前丧。不因衰暮而少自弛。制除四年。为 景宗元年之辛丑。公名不登仕版。已十载。起废除顺天府使。掌令李浣者。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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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前疏。龂断不释。且举公顺兴时事有点污语。持平李瑜启言。某壬辰疏诚为罪。若其著声廉白。有不可诬。今反加之以不韪。大非其事实。论递浣。公自引得解。冬。叙拜副修撰,兼司书。移授辅德。壬寅。自乡入朝。迁应教,兼辅德。时朝著新变。三司论议日风生。专务峻激。公谓人曰。今日乃 圣上初元。向来党人颛擅之罪。虽不可不治。亦宜惩其败鉴其失。力行平明之政。彼 先朝大臣者。俱被 大行位遇。用事已久。到今毋论负犯之如何。一时并行窜殛之典。在 祖宗仁厚立国之道。未知其何如也。当路微闻公所言。甚有不悦色。未几进秩。拜通政大夫义州府尹。义绾毂燕行要路。冠盖之络绎。商货之辏输。自来名难治。公壹以清严为理。译胥来往。绝不许擅通谒。申明江戌。审察其阑出入。文武试艺。不吝财。必厚赏之。胡使之过府也。小通事故凭依作弊。从前以刚明自号。亦多不能禁当。公值使入州。摘其素稔恶尤甚者。枭首示警。使股栗。不敢吓一语以行。旧例。使于渡江日。休马六七十疋。留养本府。掌圉者每窃其良。而以病羸换之。公言异国之人。何可欺卖。严立法防禁。令勤喂待其还。使归谛知之。辄手叉致谢而去。癸卯。入为司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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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大司谏。道拜庆尚道观察使。有惎之者。嘱一名官。论公文雅有令望。剸理非其才。公见之微哂曰。此非毁我。乃誉我也。竟亦辞免。拜户曹参议。改承政院同副承旨。甲辰。出除江陵府使。仅一月。差谢恩副使。超授嘉善阶。还拜掌隶院判决事,工曹参判。兼都总府副总管。八月。 懿陵礼陟。 英庙新践阼。坐事罢。即叙使副。十月辞 升。其率履简严。一如行台奉 命时。沿路店房。素厌恶东使戢下无威。驿子辈公肆窃盗。公于所过特禁戒。终始无敢有一人横挐者。店胡莫不伏地叩谢。逮使还。橐赍不有尺寸缎䌽。惟以十三古经数种书卷。自随而已。译使金裕门者。后十年随使行归。为言到蓟州。一老胡来问公安否。啧曰。吾年七十馀。阅东使非不多。其粹然无可疵。独有李某爷一人。真所谓玉钩挂水晶帘者也。明年夏复 命。以夫人丧。往葬忠原。带西班秩留居者三年。丁未。参判礼刑二曹。转为司宪府大司宪。兼管备边司堂上。引病久不赴。戊申三月。清州贼起。戕帅臣据邑叛。日驰牒恐喝。诸郡县人心举汹惧。若不保朝夕。公闻而亟指挥本州讨捕使。先枭首受牒来者。继调发邑兵。以捍卫之。讨捕使始得牒。惶遽不知所为计。及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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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遂决策镇守。贼党元谐者。方觊觎袭取城。闻有备遁去。于是公促装奔问。虑大路遇贼诇。急驰驿到骊江。以船督橹而下。一昼夜入京师。时 上亲临讯囚。闻公到。上下莫不惊喜其来之速也。公入对。备陈贼势鸱张状。随事画防御便宜。自是鞫事日急。公夜出晨入。必先人来赴。乱已。告递未几。都巡抚自岭南回军过忠州。闻公有镇安一邑之功。大叹嗟以为归当一奏 天陛。旋因台劾出外病卒。更无人为公上闻者。即除刑曹。兼承文提调,副总管。秋授伊川府使。邑介西北道之交。土瘠民贫。公为政。专尚清净不挠。终公居官二年。一境晏如也。既而投绂归。自辛亥至壬戌一纪之间。长宪府几十许。时八路仍岁告大侵。公以谓身虽不进。犹当贡一言。因县道上封事。条陈荒政所宜。末又以人君简重之道进戒。甚恳款。 上赐批嘉纳。公之将疏也。人或言不及朝廷间是非得失。非言官论事之体。公笑曰。吾于 圣朝。即老臣。当此大无之际。事关民命。不得不言。岂学年少辈纷纷弹击之习耶。壬子春。乍赴 召。告病归。旋兼同知义禁府事,副总管。又拜大司谏。皆以在乡递。癸丑。公年满七十。自此引礼经古义。不一赴 除命。初宋相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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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戊申之乱。及公并长两台。久与之同周旋。每向人亟称公长者。为议政。进言公长于文学。恬雅清简。宜有崇奖砺世之道。 上颔之。癸亥。公登八耋。七月。 上特下旨。擢公阶资宪。授知中枢府事。入耆老所。冬。拜汉城府判尹。屡辞不许。甲子。移宪长。有客使得解。兼缮工监提调。 上时踵 肃庙古事。题牒耆司。并赐同社臣爵一级。由是又进正宪阶。既而 上将率宴诸老臣于禁中。促公登途。公上章恳陈笃老难行状。获免。丙寅。子列侍从。推 恩加崇政。拜工曹判书。辞解。丁卯。因 仁元圣母回甲。加阶崇禄。除西枢。既而示惫。子弟与门人等。更进请强御糜粥。答曰。吾年位已极。殆无馀憾。欲安静以还造化。无相挠也。于观化前夕。犹默念大学古经。以数三训诂语门人。不少舛误。翼日昧爽。命扶坐少间。恬然而逝。七月八日之某甲也。春秋八十有四。讣闻。 上降旨深示悼伤之意。 命例赙外。优助葬祭。远近之闻公丧者。莫不咨嗟曰。贤宰相亡矣。京中士友。相率为位而哭。及门之士加麻者。三十馀人。公以纯粹特异之资。为笃实勇往之行。生长于诗礼门庭。力行孝悌。持作修身之大方。其所为学也。未有承袭。能自心上得师。从少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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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内达外。设于身体。无矜持之态。见于践履。无吊诡之行。自事亲奉长。以至居室接宾。壹循其自然之则。终不见其为异于人也。居常沉潜坟籍。断不为口耳传授。徒读而徒诵而已。必反而求诸吾方寸之内。参之以理义之实。思之又思。明白见其无可疑然后。始乃举而措之。沛若乎行之有馀。如遇义理肯綮。少有不安于心。虽众以为金石不刊。必向前勘究其得失。声调高厉。志意慷慨。凛乎其谈锋。殆不可犯也。故于平日涉猎书史。非不多且博。乃若眷眷服膺。终身持之而勿失者。独在于论语孝经二书。有造次颠沛必于是之意。用力日孳孳。得寸得尺。无非为吾之实得也。此殆类汉世名家专门之业与。有宋以来诸儒说天人性命之奥。以为从头理会之。学者法门旨诀。微似有不同矣。以是而验诸气象容貌之间。玉色温润。可敬可爱。宽而不弛。和而不流。高而不亢。清而不激。皎洁光明。毫发无玷累。推之居家微细。无非为教于人。于伯氏奉事公。不但有伯康之爱。事诸父。尤谨执子弟职。及老。与叔父靖贞公隔溪而居。逐日候省。冬寒夏潦。不一废。靖贞公损馆。公亦大耋。哭丧次啜粥。不异少壮时。其所以礼检身。勤行不怠。未尝诿之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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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而有少愆。迨乎晚暮。齿益高德益卲。仪观益清修。望之如孤松癯鹤。不可得以攀援。乡庐之所推尊。士友之所矜式。是岂无所源本而使之然哉。至如平日行藏之。以义绳尺。终始论议。无偏无诐。自有所操秉。于出入三司之际。反覆开导。发于至诚。未尝窥觇人主颜色。为自家语默。然其难进易退之义。已兆于出身之初。在廷供仕。可以月计。不可以年数之也。中间一言脱口。众镝丛身。坐此废锢者十年。盖亦由于事在目下。不欲巧避之故。若其一扶一挤。怨德于两党之间。亦非公本意之所在也。后因清白恬退。致位上卿。不独公以外至者视之若太空浮云。世顾渐服公有确然不可拔之操。无敢以雌黄妄加于公。公亦自是专意藏修。朝昼讲诵。究赜幽探之工独得之妙。几不知年数之不足也。故其执卷来问者。一听德音。莫不心醉而留连。所接引。虽各因其材而笃之。或往往精粗普说。上下俱彻。间有悾悾者叩质。偶当意。亹亹提诲。殆乎终日而忘饥渴也。于是诸后生学子。相与创立书斋于公所居旁龙山之下。公因与之手證斋规。俾令群居肄业。有时临考其所课。以劝励之。当时闻者。莫不竞起来附。至今中州人士之彬彬。见称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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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左。盖公之力为多焉。岁己未。门人相与依司马公壁后传像旧事。模画公七分之仪。欲为他日揭虔。以公尝深恶院享末弊。终不敢使公知之也。及公易箦。因朝禁不果行俎豆之奉。像犹藏在书斋几阁中。诸生以时节瞻拜。展其如在之诚焉。公平生病后世儒家多言语。绝不为著述。公身后。门人等就索其箱箧。仅得经传劄疑若干卷。宋贤诸书證解几编。此皆公自得于中者。与俗儒传授。颇多牴牾不合。后之人见之。或当有为子云者。贞夫人密阳朴氏。黄海道观察使纯之女。出自法门。归于公。四十年事公。终始无违德。年六十四。卒于汉师之寓舍。葬于忠州邑南三十里修斤岘之原。及公丧。用同原异圹之制。后再迁兆。以今 上元年之十有一月某甲。更卜旧圹右坐某之原葬焉。夫人祔其左。生子男二人女一人。男长曰命熙。魁 元陵丙寅春塘试。历三司。官终承旨。初娶郑重载女。一女嫁朴东衍。再娶卞世胤女。三娶朴东垕女。二男一女。男尚教,尚敷俱夭。女嫁南履义。次曰命镇。娶修撰严庆遂女。一男尚淳。女曰县监南纪明妻。二男一女。男佐郎泰宪,泰宏。女嫁金衡耇。尚敷一男基百后尚教。未几夭。尚淳二男基献,基正。基正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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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尚教后。方尸公祀。自公下世馀三十年之间。茔域屡改。隧道久无刻。尚淳以公从侄命益之状。来请希圣为志。自惟希圣椎不文。何敢形容得大君子名行。然尝素仪图于中者则有之矣。盖从 明陵中叶以后。与公并肩而立于朝。若公若卿。烂然垂声誉于金匮石室之藏者。非可以一二数。若如公之孤高特拔。蝉蜕于浊淖污泥之中。挺峙于大冬严霜之际。无自而点染。不可得以挠折之者。希圣见之。亦罕矣。遂乃忘其僭猥而序次之如右。重为之铭曰。
赫赫广李。肇系丽氏。源远流永。遁翁斥辛。在污全身。寔惟衍庆。组圭代仍。七叶相承。下逮忠正。忠正之孙。弥久弥蕃。孰肩斯盛。公嗣奋躬。始自孩童。誉闻夙骋。规矩尺墨。肃洁整饬。习殆天性。载扬于庭。载播厥馨。载坚厥秉。不显其光。佩玉锵锵。銮坡谏省。 王曰嘉汝。朝夕予所。俾予资儆。公拜稽首。知臣惟 后。臣舌则硬。时方党鬨。以科为讼。旁设机阱。虚舟攸触。怒犹如屋。十载奔屏。流行坎止。何有愠喜。从 君所命。西门锁钥。北庭赍橐。壹是清净。道随舒卷。心实无变。于我奚病。狂寇伺发。恣腾虚喝。立谈乃定。扁舟赴召。风朗日耀。乾坤再整。龄颓气偾。愿借山郡。优逸暮境。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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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勌厌。挥手指点。西日之景。我返我庐。我携我书。我勘我证。有来如云。登堂成群。宵暮歌咏。其乐鼓琴。其利断金。其光烛炳。交修相长。闇然日章。衣锦尚褧。嗟玆叔世。臧否互戾。谁全其行。多口善评。诵公同声。壹辞无竞。树德惟滋。学而成之。公所究竟。亦既富有。是以永久。百代昭映。睪如之丘。我辞弗浮。来者瞻敬。
柳宜天墓志铭(并序)
余与柳宜天。敦三世交好。宜天年少余一纪。余常视宜天弱弟畜之。宜天之见待几处余于丁杭之间。终始盖至欢也。宜天今弃余先逝。余年已七旬。白首人间。顾影自悲踽踽焉。竟何所寄托哉。宜天为人。木质无华。然识虑周全。居常饬身临事。未尝自叛于绳墨之外。善与人交。苟其有素相识。莫不目宜天为信人修士。处乡里三十年。乡人小大。靡然争诵慕。出而佩县符五载。民吏之所爱戴。亦不异父母。自世降俗薄。一辙驱驱。欲求其实心实行如宜天之为。岂易得一二。诚可惜也已。宜天海西之文化人。宜天字也。初名德申。后因有所避。改德中。京兆左尹凤徵之孙。秋官佐郎夏曾之子。母全州李氏。成均进士世晟之女。宜天远祖文简公宽。为 世宗朝赞治名相。中替至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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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公。乃克振发。其操持洁廉。人到今称之。宜天从幼胚涵庭训。长愈力学砥行。屡困公车。年三十。始登名元陵二十九年生员试。粤十五年。魁泮宫制。直赴翼年大比科。得第二甲。例授济用监直长。召试为艺文馆检阅。升待教。期而迁成均馆典籍,兵曹佐郎。坐事罢。久不复四年。除司宪府持平。间改司谏院正言。俱不拜。又一年。起仕吏曹佐郎,正郎。出监慈仁县。其为治专尚平易。前后考绩。多居一道最。几及瓜。 召还宪台。未入递。宜天蚤生长京师。中岁居乡。即解县归僦第。寓城南坊未几。挈眷东出。平生亲友。颇有欲挽止其行者。宜天从容语余曰。吾非不愿仕。今世道日艰棘。信心直就。罟擭机阱交于前。不然逐队泯默。亦不堪其愧忸。向吾在官莅民。固不敢为丝发点染事。月俸赢馀。犹可以充饘粥之资。吾行计已决。将何所踌躇顾望。余闻而心贤之。宜天果浩然归。无何遘疾。以今 上四年之四月廿有九日。考终于广陵之丙舍。得年仅五十七。嗟夫。世之营营于私实者。孰非为口腹所累。其或粗免饥。犹且乾没名利。终其身嚣然奔走。至死而不知休。彼其视宜天行止。得失定何如也。宜天娶宜宁南氏佐郎远明女。所字多不育。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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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在东。在东将以今六月辛未。载父柩往葬于杨州牧天磨山之西挂萝里之原。佐郎公之兆次。使来徵余铭。余前既铭宜天父祖两茔。今又为此辞。实不胜退之哭马监之恸也。铭曰。
弗刻弗雕以为恒。全吾素朴长兢兢。厥有先训服在膺。专务躬行去些矜。坐啸黄堂五岁仍。倦返快若鱼脱罾。饭蔬饮水昔所曾。记录勿烦朝籍登。居然归尽大化乘。身逸名完孰毁憎。挂萝之丘筑不崩。铭无愧色余老朋。
成均生员沈公墓志铭(并序)
青松沈氏。自丽末 国初。簪缨贵显。重之以凭依 楸掖之近。光宠尤赫然动人。世称为我东甲族。公 康陵舅青陵府院君翼孝公钢之后。青陵有八子派分支裂。公卿达官。代蝉联不衰。独公家中替。传序累叶。令闻蔼蔚。率皆无年蚤世。公又永遁江峡间。寿仅中身。没没倾逝。一本众析。其所遇值。若是之有幸不幸。何故而然欤。公讳锡龟。字夏瑞。青陵第四子智谦。是其六世祖也。子憬童蒙教官。子廷寅通礼院引仪。子𪳣刑曹佐郎。子来徵子澈。仍世不仕。澈娶全州柳氏牧使以井女。以 肃宗乙亥生公。幼聪秀。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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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才艺夙成。时公姨兄任公珽弟𪼛。方擅誉泮庠。公与之同笔砚课制。迭占高等。长国子者亟奖赏。每以任沈并目之。未几两任升补上舍。公蹭蹬不得志。后元陵三年。始登名生员试。粤四年。因馆儒不法事。 上命停斋任。三年。举公受任。未及膺。非其罪也。初公积困公车。意常厌随人竞进取。及是曰。吾之不利于科宦名涂。天意可知已。遂有远引之意。遍行卜居上游。得杨江之迷源。前后三迁次。就赵文正遗基而止焉。山益深水益转。非绝世长往之人。莫宜处之。公邈不顾。力芟秽垦荒。营室庐。为终身计。间因亲命。僶勉赴举。所乐不在是也。居常净扫一室。坐卧起居。随宜便适。勤课农桑。以供宾祭之用。善接遇乡人。值春秋佳节。时呼村伧野叟。携筇挈榼。徘徊畅叙于山涯水滨之间。颜貌舒泰。殆不分世之荣枯得失为何物也。壬戌夏。猝遘疠。以五月之某甲。竟不起。得年才四十八。粤三月某甲。葬于所居之某原。佛氏之言曰。大界缺陷。人苟有毫发自足之心。造物辄相猜妒。今公悉洗涤浮慕。甘自放于寂寞之乡。欲就此以为安身立命之所。天故用意沮夺之。使必不得其所自足。理则宜然。何叹之有哉。公平生有至性。髫龀嬉戏。亦不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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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忧。十一岁时。大夫人病劳。医言当用蔘。公即出而恳叩药肆。肆人见其诚。辄贷与无所吝。奉亲入峡。尤竭力甘旨。钓水采山。靡极不尽。壬子。公考居忧。未终制捐背。公仓皇呼号。犹考阅礼书。新旧丧变节并举。无少错误。前后经纪。行先代缅礼非一再。诚力俱到。情文两备。谟为见识之迥绝流辈。举隅可以推其馀矣。公始娶南原尹氏进士僐之女。一女适郑箕祚。次娶全州李氏世宪之女。二男鍒,铉。一女适正字李尚友。鍒三子。祉泰,尚泰。铉二子光泰。未冠者二人。郑箕祚子淳玉。李尚友子从鲁。内外女孙适人者又二人。自公下世四十年。幽隧无刻。鍒携状来谒余。泣而请曰。吾先君子不幸短造。当时之有先契者。今尽凋丧无馀。昔先恬轩尚书既铭我六世祖墓道。玆焉以先迹溷执事。执事其图之。余不敢辞。受而叙次之如右。因系之以辞曰。
村足以用世兮。何为乎绝类而离群。亦各从吾之所好兮。又何间于贵贱穷达之分。杨之岫重叠兮。杨之流湾环。考槃在涧兮。硕人之宽。啸空有鬼兮。顿足揶揄。富贵易得兮。清福难俱。天与人好恶之殊别兮。山中不可以久托。适来而适去兮。奚恋而奚著。睹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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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峥峥兮。不犹愈乎形生而神死。指九京之沉墨兮。吾将与子而同轨。
女婿生员李君配丰川任氏合葬墓志铭(并序)
出兴仁门东北行三十里。涉兔院大川。又折而东几里许。有谷呀然西开。其名曰奈入谷。冈麓回转。林树葱茜。 肃考世。吏曹参判李公廷谦之墓在其中。自公墓东北望又数百步。有背艮面坤而成四尺之封者。是为吾女婿李君名培孝如。其妻任氏降魄之藏。君美质天赋。如温玉拭瑕。见者知其无一点尘俗气。自幼聪明特异。年十三。尽通三经四子。未弱冠。文辞识解。卓然有可观。尝与人论学书数篇。老师宿儒弗以过之也。二十八。选补生员试。力学泛滥。日孜孜不已。家极贫。粗衣菲食。每患空乏。绝不为经营生产事。独嗜书若刍豢。于人情物态。反多阔略。人皆目君以迂痴。君亦以迂痴自居。不少为嫌。处之裕如也。吾女年十八。为君妇。性温顺卑弱。事舅姑极其孝。承奉君。无毫发违行。舅党或称之曰。使其为男子。真学问资也。佐君内治数十年。经千百艰难。对父母。未尝作皱眉色。故父母有不尽知其女之贫甚也。君以今 上辛丑寝疾。歾于九月十七日。得年才三十六。吾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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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三岁。君歾之越二年癸卯正月廿有八日。竟随君以死。嗟乎。天既以两美媲合。反不假之一日安乐。死而无一块肉见遗。茫茫天地。靡所吁诉。痛矣冤矣。李氏之贯全义者。以高丽太师棹为鼻祖。我 世宗时。有孝靖公贞干。 宣祖时。有咸镜北道兵马使济臣。世称其文武全材。三传而旌善郡守讳行运。生讳彦谦。彦谦生讳徵厚。徵厚生燕歧县监讳德中。仍世不大显。参判公于君为曾从祖。县监公风流儒雅。为一代士友所推许。再娶尚州朴氏生君。君自失怙恃。归依其从祖叔父监役君德胤。监役君笃伦君子人。少尝事县监公。不间同胞。率育君如亲生。终始教诲之无倦。暨君夫妇之次第夭椓。尽心经纪。俾从葬于参判公茔域之侧。呜呼。县监公积仁洁行。弗少施于世。身没而四世血胤。又剿绝无馀。天道乖盭。诚有不可知者矣。吾任丰川人。先君子讳珖。弘文馆应教。八世荣宦。至及希圣。迹贱命穷。累哭子男。今又哭君夫妇。自念平素愆殃。天不降罚于我。反移祸于其所钟爱。痛矣冤矣。更何言哉。玆乃渍血和墨而为之铭曰。夫秀而夭其年。妇贞而继其后。幽室之壹闭。终竟赍恨于来代之永久。衔哀而叙纪实之辞。寔惟君呼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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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岳涧畔之病叟。
承政院右副承旨金公墓志铭(并序)
公讳霔。字圣泽。姓金氏。彦阳人。其上祖就砺。为高丽平章事。自是代袭名闻。六传汶。事我 世宗。官集贤殿直提学。聪明博雅。同诸学士。参修纲目训义。又五传景生。官司宪府监察。即公五世祖也。高祖得舆。曾祖世衒。祖克临。仍世不仕。二子。长弘远娶草溪郑氏宣务郎履成女。次弘迪官平安道都事。娶青松沈氏赠大司宪履道女。公次房出。继长房后。其大父家居有至行。乡党辄称之以金孝子。公从幼擩染庭训。颖慧出人。年十六七。为明经业数岁。已通贯七书。 英宗乙卯。年三十一。补生员试。翼年 殿讲赐第。赴又翼年别试。分隶国子。差庠学官。人或有惜公之屈者。公闻之默不应。盖公亲老在堂。不择仕而安之。其意则然。旋改议政府司录。持郑夫人服终制。再除迁典籍,监察,礼兵曹佐郎。丙寅。入台为掌令。后递复甚多。庚午。出守梁山郡。满瓜。以设赈借留半年馀。十考最。移掌乐院正。用善赈劳。赏通政阶。微文编配。宥叙出除富宁府使。递入掌隶院判决事。又出钟城府使。前后守边六年。丙戌。还拜兵曹参知。升参议。 特旨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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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政院同副承旨。壬辰。再授转右副。顷之引年退归故里。非大朝贺。不复入城。后除佥知中枢。有须代者久次当解。 上为问其年纪。悯其老。俾勿改终食西班禄。年七十八。考终于所居之广陵田舍。今 上六年之正月十有七日也。公素和易不苛。绝不为张皇修饰。材谞英敏。长于政事治理。三佩郡邑符。科条严明。裁决详审。案牍终始不少滞。民吏两得其欢爱。所莅为方伯者。亦倾心相待。梁山处在洛东下流。为岭南众江所输委。乙亥七月大水。滨海近千民户。举提挈逃生于三叉岛小麓。距官府百里。来日午。公始闻之。时郡境远近。茫茫成一大洋。公命促装船具粟。将往济之。吏校辈力言水势方悍急。不宜轻犯。公不听。既举棹。船逐水行疾。仅食顷。已到泊海仓处。岛民众一昼夜绝粒。及公来。莫不匍匐泣相迎。公急令吏淅炊往饲。男女老幼之就食者。几指可掬也。水泛滥八日才退。民居不辨东西。旧谷几尽。新谷垫没无遗穗。公牒使府。请得赈资。倾廪私办谷亦千数。自秋至明岁夏。视有无缓急。赢缩饥口以赈赡之。方春。疠疫随炽。食赈者传染相痛。公不自惮临视。终不病。麦亦登稔。阖境无一捐瘠之民。是以有绣衣之褒道臣之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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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 命锡马。继升资。及归。郡中父老举设酒食。垂涕远饯。郡东南西三路。列树去思碑。初公赈政毕。当装送税船。意不忍更加搔括。郡仓有储偫八百。悉数充纳。仍谂民以俟秋来偿。众一齐鼓舞。后代公来者。虐民多怨咨。反妒娼公。以公那移公帑。报营门至十许。民闻公将坐法。转相告戒。秋穫未尽收。前贷已满输。代者犹断龂不已。未几新按使至。乃勉从之。既配还。适 上亲临大政。取阅牧守治绩簿。问及公知其事。以为民屈法。 命铨曹荡涤调用。于是有富宁之除。富边上残邑。每出纳粜籴。例必厚敛薄散。取其剩馀为官用。公上任。以丏民济私非宜。即命革罢。府南一岗麓斗绝入海。所由径路甚隘。夏月。獐鹿为渴饮群赴。官辄趁期掩取之不遗。公以谓事既异范驱。且夺农时。不可行。居三年。一不为之。监市御史巡过列镇。以得诸廉问者。录囚五十馀人。械送公使按治。公意怜其多横罹。终始往复争执。随轻重疏释过半。邑旧设养士厅。前莅皆武人。委废盖已久。公到。即试取童冠十五人。官给廪料。日课月试。以风动之。时出操场。聚诸武士。教鍊材技。亦优其赏赐。文武由是竞劝。解还未三年。又赴钟城。其治一如在富时。规画加密。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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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接胡。豆江一带。揭厉皆可渡。公申严禁条不少弛。亦不至太苛扰。会宁庆源开市。本府所输赠。胡差常视其物种好否。生梗致喝。公先严饬府属。一遵旧约束。无所低仰。自律己买卖。一毫不犯科。外民咸有所恃而不恐。彼亦不敢肆意作挐。自钟归五六年间。朝廷亦知公能绩已著。滋欲试之弊府剧邑。多捡拟。然公已老而退于野。剸理之材。竟不大发施。噫其命矣。夫公十数年在官。衣服饮食。一未尝踰滥。每诲敕其家人曰。吾世即广陵田家。先大父恭谨俭节。自有规模。吾今官爵过分。汝辈宜思成立之艰。毋或忘忽先戒。终犯侈汰之习也。平生勤厉。僮仆所任鄙事。人多不屑。公则自执而为之。少无怍色。归田以后。褦襶躬履畎亩。殆不异于平昔布褐之时。年既踰稀。一此终不懈。其可谓难也已。公配庆州崔氏宙甲女。早世不育。继配晋州姜氏晚璜女。生二男一女。男长肇彦。次启彦。女嫁进士李基崇。肇彦一男廷老。一女嫁李基兴。启彦男女各二人并幼。李基崇一子敬会。公葬在所居西南里许茂山里蒲井村之原。前夫人墓。与公同原而别葬。后夫人祔公墓左。希圣同乡人也。龄齿差后公。从少交游。相款狎惯。识公平日。肇彦今曳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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踵门。托公志圹之铭。于义不敢辞。状文所载固多。余独取公临民为政之实绩。纪述之忒详。盖以公所大。其在此之故也。铭曰。
材不试用为吏。吏则循绩在民。宦车仄南又北。老且休返林丘。耕吾田食吾天。佚吾分他暇问。究终始绝诋訾。其友笔志其实。
江华府尹李公墓志铭(并序)
粤昔龙蛇之难。 大驾仓皇作去邠之行。在廷文武百官。离贰多不附。其能执羁靮而从幸者。十罕一二。独巡边使李公暨厥嗣节度公竭蹶奔扈。终始不他往。 驾次顺安。始假巡边公使号。命与李公元翼,金公命元。驻劄平壤近境以距贼。又 特赐节度公同武科出身。授宣传官。俾隶巡边公幕府。既乱定。循次迁官。前后七典郡邑。三莅戎阃。以 长陵丙寅终。公外裔孙柳持平德中尝化余言。德中节度公自出。今其子姓零弱。隧道讫无刻。愿得子一言以铭公。且又言子之先曾王妣及吾外大母。为门内叔侄之亲。两家有戚分。此足以作藉手之请。余窃自惟公世代既久远。事迹颇䵝昧。顾此名微笔孱。何能发扬公万一。再三辞不获。郑重未敢下笔。一纪有馀。持平君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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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古人。余亦老病垂死。若今不述。恐竟食言于逝者。遂乃按状而序之。公讳光英。字荣仲。 恭靖大王别子德泉君讳厚生。为始谱之祖。松林君讳孝昌。处仁都正讳盛终。瑞兴君讳春亿。仍世封宗爵。是生巡边公讳蘋。娶清州郭氏同中枢元忠女为配。即公之考妣也。公自幼力学绩文。以布衣从巡边公西出。 行在诸公。见公仪表魁伟。白 上以为当今乱际。李某子有将材可用。宜使之投笔。时从臣子弟之侍父兄来者。惟公一人。 上闻之曰。李蘋父子。可谓忠孝俱全。亟令公赴试。公素儒业。未尝操弓矢学射。仓卒无以应举。故破常格直付第。巡边公从李提督南下。取公自随。镇海大歭之战。贼突出林薮。掠我军所骑。驰鞭走。公挺身追格杀。夺骑以还。一日侍巡边公。犒宜宁镇。一降倭极骁健。忽地挺刃直向将坛。势迫急。左右遑遽无所措。公辄奋诣。掣佩剑逆击之。见者大惊吐舌。谓为真将军。贼退反京师。屡迁训鍊院主簿,都总府都事,刑户曹佐郎。出为泰安郡守。尽心治理。甚得民誉。入授都总经历,训鍊佥正。又出庆兴府使。御史赵正立褒启居官廉肃。淡若寒僧。 赐表里以奖之。旋升资移庆源府使。遭巡边公丧。奔讣还。自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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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不终侍。每值讳辰。十日食素。行祭一如袒括之初。到老不少变。服阕。除高岭佥使,平安兵虞侯。改满浦佥使未赴。明川有筑城役。方伯启请择倅。朝议以公差往。转升庆尚左水使。时倭奴新讲解。彼我多相疑阻。倭使平景直,橘智正,玄苏等迭出来。变诈百端。至请上京面禀事。公与宣慰使商量所答对。指授译舌。使折其阴谋。景直曰。朝鲜人素长口辩。未可以言语争。辄沮缩不更请。各镇浦才经兵火。军装器械。殆不成㨾。公料理修治。悉精利。及瓜。又拜忠清水使。移授庆尚右兵使。为不悦者所沮辞递。昏朝方政乱。诸路阃任。居半被债帅之目。公久处散闲。补杆城郡守。光海嬖姬金尚宫有切族任乾凤寺拄持。恃势犯法。金尚宫图书请缓颊。光海亦下密旨。公不挠而刑之。光海由此畜怒。或有所举。绝不点。最后除全罗右水使。强起赴。未几弃归。丁巳。废 毋论起。宗室龟川君睟,锦山君诚胤疏遏之。获罪远谪。公与之同宗。相亲爱。将出饯东门外。两君逆遣人挽之曰。来见固无益挻祸。公不听竟往。挥涕送别。或以此传之李尔瞻。且惎公欲招聚武弁中同志。联章继两君后。 西宫时又有约箭投书之变。奸徒咸指目公。瞻闻之大发怒。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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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其门客。侦探公举止。阴迫胁以谓若往见瞻。事可解。公答死生有命。岂人力所可转移。终不往。瞻遂嗾台谏搆公罪。配珍岛。因嘱公押去逻卒。随事侵虐。朴承宗判金吾。闻而拿还其卒。重杖之。更择送他卒曰。李某有何死罪。送寘之绝海。后宰珍岛者。亦受瞻指。强应诺。到郡。外故示操切之色。内实善视之。在谪五年赦还。即出为湾府中军。盖权凶意忌。公不欲其观望在京中故也。 仁庙反正。连除长兴杨州两邑。未辞 陛。改江华府尹。光海既出置沁中。朝廷择公遣之也。公涖任即时。躬审主所处。驰启稍宽其围篱。所供馈饮食衣服丰洁。主怪问新来府尹谁何。知为公。太息曰。如此善人。曾被吾所窜斥。宜其有今日之厄也。递再授杨州牧使。以关东岭扼多劫贼。移拜淮阳府使。将赴。先省墓坡州。卒遘疾。以十二月九日。告终于丙舍。享年五十九。葬祔先茔之某原。后用男榗从勋。 赠官兵曹判书。今去公下世百五十有馀年。后承既无显者。家牒又疏略不尽。公平日事行。无得以详其细。然就状中所载而论之。关塞之跋涉泥露。岭镇之逆击降俘。非孝之推。果能是乎。珍岛之五年累囚。沁州之壹诚旧君。非忠之属。必不然矣。当日 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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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播越中四字垂褒。知臣莫如君。诚可谓云尔。且公在谪日。疏庵任公叔英以诗问讯。有曰经年窜谪意如何。碧海茫茫风雨多。 圣主赐环应不远。莫教忧思损天和。疏老寡合。眷念公如许深挚。公之为人。自可推而知之。后自谪还。卫将某书探梅信。公题一绝以答之曰。梅花消息频来问。中尉风流此可知。节物不关时世乱。玉英先坼向南枝。概其志操之困。犹不踬者。隐然在言外。岂与夫骚人墨客闲漫吟咏。比而道之哉。独恨公既遭乱树立。时际清平。犹可以晋显矣。改玉无几。公又不待而捐馆太遽。平生材略。未克有所展布。命运攸系。亦奈之何矣。噫。公配贞夫人南原梁氏。大提学诚之之四世孙。 赠承旨思近之女。年六十八。以癸酉终。与公同原而窆焉。生三子。长杭工曹佐郎。次榗义禁府都事。季桓掌隶院司评。一女适司议洪采。侧室子三人。楠,柱,樟。一女适金佶。杭子商弼,商晚。女婿李翼龄,李松晚,金世柱,安侙。榗继子商赉。桓子府使商霖,商衡。商赉女婿虞候黄寅瑞,李汝晢。商弼继子世华。商晚子世华,世奎。商霖子进士世晟。商衡子世靖。商赉子世(缺)。曾玄以下不尽记。凡几人。柳持平即世晟女婿。佐郎柳夏曾之子。于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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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世甥孙。铭曰。
脱我布褐。换以兜䥐。时有攸当。用各随求。惟忠惟孝。遇斯竭力。 明主片褒。千金难易。岛夷既靖。历试不碍。行类枯禅。衣绣所采。逮时昏曀。伦败纪斁。丛棘乃分。在我何惧。平陂好还。运属泰治。登坛掌毂。匪公莫宜。胡不其延。遽失爪牙。戎旅靡托。中外同嗟。坡山之原。有封若斧。孰云代邈。铭示终古。
甲山府使柳公墓志铭(并序)
公讳龟徵。字仲九。柳氏得姓。始自高丽大丞车达。籍贯海西之文化。后孙宽官右议政。谥文简。赞治我 世宗。其事业国史纪之。子季闻官刑曹判书。谥安肃。距公为八代。长兴府使希先。仁同府使 赠兵曹参判沃。 赠左承旨守宗。 赠大司宪霣。即公高祖以下四世。妣全州李氏。生员灌女。 宣陵支子甄城君惇之玄孙。承旨公光海时。往遁永春峡中。徙堤川。公与季氏京尹公。孪生于所居之冷井洞。从幼慧悟善辨解。先公为其北学。挈出峡。就住广之楸下。家至贫。冬不絮夏不褐。日常不再食。昆弟偶坐并口读一书。夜无膏油。爇松取明。松尽闇记诵。每宵半始寝。十五六以后。遍通三经四子。旁及史汉庄荀韩柳诸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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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滂沛。若有所助之也。自是屡发解高等。间占魁。声誉大播。二十九。升上庠居三年。擢别试丙科。分隶成均馆。权知学谕。遭艰终制。还仕学谕至博士。迁典籍,监察。因事递四年。出补鱼川察访。边邮甚淍弊。公壹意刮瘼。毫发不自附。及归。笼贮来时衣衾。载一马。萧然而行。吏隶磨崖。颂其清德。久之起废。调礼曹佐郎。移兵曹。公意不欲久处。妨新进当次者。请长铨且就閒仕。长铨从其请。移授直讲。外除龙岗县令。县素以饶腴称。前后累经贪官。库藏空虚。时又荐饥。北使杳至。公痛自省约。所挈眷属。仅朝晡而已。无一物妄费。莅任五岁。积贮充溢。视旧簿赢累倍。递还春官为正郎。改咸镜都事。被拣移南原府使。公益明习吏事。断狱听讼。无少停滞。重修广寒楼。鸠财募工。不烦民力以成之。缮治官廨及仓廒。奂焉皆一新。大同出纳。有不如法。详细究度其元数。壹从实会下。监司颁公条画于列郡。营簿岁增。几三千馀石。瓜还。随行官隶取献其所掌鍮器皿。公却不受。或言此属簿外。给隶无名。公笑曰。实与之无名。岂可取之无名。越一年。拜奉常寺正。仕满。升通政阶。除五卫将。又出延安府使。军保之阙。不填代者。数过八百馀。上司所纳。岁按簿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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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族。旁近邑或然。延极甚。前任狃习以为常。置之无可如何。莫或釐改。公按帐籍。凡诸奸民之玩法漏脱者。无遗查括以充之。怨詈朋兴。或赴诉营门。或进击登闻鼓。上司覆奏。反奖公不为罪。前时痼废。自是岁秋几尽革。民始大欢欣。谤者亦帖然闭口。过期因事罢。久处散。后采篸胡。失路阑入甲山界。府使申牒过惊动。朝廷亦虑之。将择遣文倅。公为其代。至则晏安无事。虏差穆克登查边到境。接伴使朴权,巡察使李善溥一时来会。深山穷谷。尽设站。彼我骑率千数。刍粮供亿。多至不可计。公随事预整齐。酬应不窘。两使深服其能。穆差亦称为善办。府俗近胡。丧祭嫁娶率无法。公辄以家礼设教。渐诱引边氓。颇有感发兴行之效。会递解。化犹不卒究。既返京师。淹疾沉笃半载。遇亲忌病甚。命扶起。泫然良久。家人强劝滋味。终不肯。当属纩。呼季氏近前戒之曰。吾死宜薄敛勿侈。素棺勿漆。发靷勿请挽。返魂勿戒客。祭祀勿用蜜果。刘向称周公弟弟。君宜知之。顾其夫人。又微哂曰。吾平生不作负心事。今反大欺卿。即麾之出去。盖公迎夫人。岁仅再周故也。语卒。就枕便逝。 明陵三十九年之十二月四日也。春秋六十五。明年二月之某甲。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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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抱川县屏风岩之原。公貌朴而行洁。心平而气峻。居常处事。有壹定界限。严不可踰。幼既饱经艰难。力学不惰。期以一成名。孝养父母。才通籍。遽含恤靡恃。遂绝意宦涂。誓不以贫富得失动其中。自在小官时。窃耻挟刺出入于贵显之门。柳相国尚运与同宗。闻公名。求一相见。公嫌其托之为进身之阶。不即应。后相国先送子请愈恳。公始与季氏同往谢。相国深贤之。为四邑宰。一诚奉公。未曾求赫赫誉。事无不举。规画纤悉。皆可为来法。廉操尤绝人。每解绂归。不有丝铢染污。老仆之久事公者。谓其同伴曰。凡宦州郡外约。犹不无内挟。安有枵然空匮。若吾主之为者乎。及公丧。龙岗民闻讣。邑中大小。相聚去思碑下。望京师大痛哭。平生博涉书史。聪明强记。凡所经历山川险夷。道里远近。户口多少。军簿虚实。风俗善否。物产盛衰。无不详细揣摩。不以官位冗散。毫忽放过。尝为釐整郎。与堂上面商所设施。堂上多屈己见以从之。乍接人后岁远。终不忘。有一岭儒之邂逅于东堂试者。过十五年相见。公辄识认。彼犹不悟大惊。古称子思坊半面之知。殆无以过之。始公与季氏同生同学。平日志趣。一而二也。季氏善接物推移。壹于和厚。公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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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尚愈高厉。分别愈昭晢。概公才分视季氏。似或少优。官位之高下。龄甲之长短。嗣承之绝续。其不及季氏者反多。理亦有不可究。诚可惜而可哀也已。公元配晋州河氏。学生圣龟之女。先公己丑终。继配咸平李氏。某之女。后公戊戌终。并与公同茔而葬。两夫人俱不育。取伯氏监察公虎徵次子夏述为后。荫官 穆陵奉事。一子光儒未娶而夭。族子周申继之。一女嫁尹垸。周申又无子。族子在文继之。希圣尝受公侄孙持平德中君之托铭京尹公墓道。持平更袖京尹公所撰公遗事。请公志。诺而久不果。今始略序次如右。希圣于公。实有九原同归之愿。然以谫劣之见。曷足少发公光辉。且恨文成差迟。终不及于持平在世之日。是为可感也夫。遂系之以辞。辞曰。
贪吏实难为。生前足嘻怡。死后溢讥嗤。廉吏为亦难。其间孰取安。派属又凋残。二者无一可。择之则在我。所值百不舍。吾观柳六隐。存没多愠忿。清名独不陨。饕餮彼谁子。谓汝可乐已。蟪蛄朝菌似。一短或一长。一臭一馨香。毁誉何所当。波靡尽俗辈。大抵迷向背。岂不谬以悖。于戏六隐叟。论定在永久。吾铭庶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