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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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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书
  
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63H 页
与李原明(宜哲)
向来事实不欲言。其时在公州。闻箯舆夜已过邑底而不可追矣。怅恨忧慨。历屡日而不自定。还京后为探信息。至寓下而不见令胤。不得闻其详。槩审利涉状。稍以为慰。日寒比甚。伏惟处坎而亨。起居神护。前辈居谪。亦有白围篱而书而读者。不知挈去何书。读得几卷。而所以动心忍性。增益不能者。又果何如也。遥瞻南天。只劳梦想而已。盛疏在乡得一断烂本读之。字多讹舛。或不堪句。然大意则可识矣。明白痛切。间多格言。可以格 君心。可以明义理。诚不易得之文字。令人歆叹不能已。天怒初无竟日。岭海未必死人。所可及时而孜孜者。惟自己分上事耳。深愿早晚取朱子书。益加精读。而于居敬克己致知力行之功。更进一步。恢拓之完养之涵泳之锻鍊之。庶几异日归来。大有受用。不但如今日之所成就。而元城之银山铁壁。有不足言者矣。如何如何。万万非书可既。惟以时加护是祷。
答洪养之(梓○丙辰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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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改而音闻漠然。方切怀仰。即拜手书。仰审新元侍欢均庆。学味超诣。区区不任慰贺之至。圣周奉老粗保。而峡里逢新。老大之悲。霜露之感。俱有不能自禁者。重以离群索居。绝未有警发处。日用之间。虽不敢不自勉。而终是枯涩。未易得力。每想向日切磨之益。何尝不驰神也。诗经未有新功。近被伯春再书。促中庸疑义。不免专意修正。仍加讽诵。兼将通书。略略读过。如太极西铭例。虽不敢自谓有得。而意思则颇觉开豁。但以眼疾不能刻意下功。为可闷耳。承谕于道体有见处。而无退转之意。甚盛甚盛。若能因此萌兆。推而益广。无或作辍。则以老兄英才。必有事半功倍之效。如伯春所言矣。但石火难恃。旧染易汨。此实弟所尝饱经历者。深愿毋以得少为足。更将孟子性善章及击蒙要诀立志章。反复寻究。有以真见圣人之必可做。俗态之真可哀。而脱然以第一等自期。然后日以文字义理。灌溉培壅。使此心常游于正大光明之域。而私欲无可入。庶几内外昭融。其进自不能已矣。爱仰之极。繁缕至此。幸恕僭易。
答洪养之
 亡从服制。次儿已服小功而除去矣。近始成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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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当更服期否。服期则当改成服。而自成服日数至期月乃除为宜耶。当于本丧初期除之耶。抑初不必加服。而但以素带服至初期为得耶。
教事备悉。此正所谓不责非时之恩者。只当服本服。亦不必素带终期月也。盖为人后者。父母丧外。元无追后加服之事矣。
与李毅甫(济远○丁巳三月)
自闻擢第。已屡阅月矣。尚不以一字随众作贺语。此岂惟顽钝废礼而已哉。诚亦不知其为可贺也。世衰道丧。举世污浊。当此之时。以足下文学德望。登高科立显要。凡吾党之人。举皆耸然相庆。以仆忝居交游之列。何独不然。然望之所归。谤之所聚也。况足下处地为众所共瞻。尤有异于人者。少有不称。疑谤辄加。亦不止于足下之躬而已也。此非独足下战兢畏慎。不容少解。凡在知旧。莫不为之隐忧深虑。而仆之迂滞又其甚焉者。是则虽欲强为辞以贺得乎。惟愿足下恪承过庭之训。力学笃践。不以得丧祸福为忻戚。而惟道是殉。贻羞是惧。使一世之人。晓然知君子之有益于斯世。而令名上及于尊庭。则仆虽懒顽。谨当躬进门下。再拜献贺。以赎此逋慢也。方拱以俟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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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春寒。侍馀仕履百福。圣周年来益懒废。无一事可以称塞朋友之望者。只日夕懔懔尔。
答朴士洙(圣源○壬申)
 先妣禫祀在今五月。而先兄大祥在前一月。兄嫂大祥又在五月初一日。孤哀之子宗植。出后先兄。并承重持三衰。五月一日以后。三丧俱为祥后禫前。而前丧行禫一节。未有明文可考。或曰以并有丧行祥之例推之。则禫亦如此。前丧禫时。著禫服行事后。还著后丧祥服为可。或曰祥服虽云向吉。而犹是丧中之服。固无可嫌。而禫用黪色。为丧毕之服。虽暂时借用。亦为未安。又有难之者曰。古礼有是月禫之文。且中月而禫。王肃释以月之中。朱子以为是。古礼既如此。则今于后丧既祥之后。是月行前丧禫祭。恐亦无妨。甲乙之论。将何从耶。
并有丧者。后丧未毕。不得行前丧之禫者。禫是吉祭故也。然则祥祭虽过二十七月之前。依旧是未毕丧。凡诸吉祀。皆不得行。则何独于禫而疑之耶。至于或者所引王肃云云。恐未然。今若依王说行禫于祥月之中则已矣。不然而既用郑义。又儳王说。欲行既禫之礼于未禫之前者。真是半上落下。不成事理。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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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则他馀吉祀如时享之属。亦将诿以禫期之已过而尽行之耶。鄙见如是。未知是否。
答金仲陟(相戊○甲子正月)
 中月而禫
中月而禫。愚亦每以郑说为长。盖未论其他。只中月二字。郑义极简明。而杂记十五月禫。又是的證。王释中月为月中。夫祥在下旬。而行禫于祥后。则正是月末。何得为中月耶。若曰只是不出是月之意则虽若粗通。而中月二字。觉甚缓漫。恐非经之本意。又以十五月禫。为父在为母。屈而不伸。故延禫月云云则其为说。尤苟且迂曲。殆不成说话。至于是月禫。徙月乐云者。则恐未足为王说之大證。孔疏引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而云文无所继。亦云是日。此说殊明白。今若以祥而缟三字。自作一句读。而是月禫徙月乐。又自作一段。相为呼应。而不继上文。则自可无疑矣。(古人祭必筮日。若如王说则禫与吉祭。不复筮日。而胡乱用之邪。一旬之内。设三大祭。促迫苟简。决非圣人之意。)
 妇人守之
既殡。丈夫皆归丧次。故使妇人守之耳。岂有他义。
 女之子姊妹之子。或缌或小功。由父而推之。
外祖之为外孙。从母之为姊妹之子。皆报服。而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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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以尊故降也。盖彼既从母而服则我亦不得不为之报耳。(外亲之服。本只是缌。而外祖以尊加。从母以名加。其报之也则外祖尊。故不报小功而只报本服之缌。从母则非尊。故直报小功也。)初非由父推之而有服也。士行兄所谓由姊妹而推者。亦未然。朱子说图式引之。而与经例似不合。故寻常疑之。恐或是记录之误。每欲质之朋友而未也。今因来谕之及而奉禀焉。幸裁教之。
 长子死于父丧再期之月
接服之说。始见于丧服小记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疏。而通典亦有服其残月之说。然皆谓为人后者为所后丧耳。(今则从司马操我重自始之说。而不用接服之说。)祖丧中父亡者。通解丧服图式嫡子未终丧而亡者。嫡孙承重。亡在小祥前者小祥受服。在小祥后者申心丧。此则大槩依仿小记妇人为父母丧。未练而出则三年。已练而出则已之文而为之。然小祥后心丧云者。沙溪先生以为可疑。故今之知礼之家。引丧服疏接服之说而服其馀日。已成通行之礼。今亦未知其果如何也。杂记曰三年之丧既顈。其练祥皆行。又曰父母之丧将祭。而昆弟死。既殡而祭。如同宫则虽臣妾。葬而后祭。今长子之死。以其承重孙则三年之丧也。以其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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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昆弟之同宫者也。均之葬而后可祭者也。岂可诿之于先满先除。不待祥祭而遽自除服乎。朱子答曾无疑书则练祥之退。只缘长子。故诸子先满者可得先除。此则祥祭之退。便属公共。而诸子与嫡孙。初无先满后满之异。岂可比而同之耶。(来说中国恤卒哭云。正与此一例。)
 居丧吊人
曾子问所谓三年之丧而吊。不亦虚乎者极好。而曾子之哭子张则却恐无害。檀弓曰有殡。闻远兄弟之丧。虽缌必往。夫缌而亦往。况朋友虽曰无服。有同道之恩。有期年之义。(郑氏曰为师心丧三年。于朋友期可。见宿草不哭注。)则岂可不往哭耶。曾子所谓我吊也与哉者。语虽约而意极明切有味。真圣人之言也。沙溪先生之哭栗翁也。引此以为證。恐是不易之论。疏说无据。不可从矣。
答金仲陟(丁丑)
前教心说。近始从士行兄得见。大体固好。而但于心性分合。极精极微处。恐有未尽勘破者。盖心有合性而专言者。有对性而偏言者。专言则谓之心本善固无不可。而善字依旧归性分上。偏言则只可下神明灵妙等字。而不可下善字。至于清浊粹驳则自属气质上。元不干心体。不但浊驳字不可言。清粹字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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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言矣。此说甚长。非卒乍所可言。而大槩则然。来说心若不善则性之纯善。见得于何处云云一段。似乎截心性为二物。且以精爽作清粹一般看。恐不可不更加精究也。
答金仲陟(庚寅十二月)
俯询礼疑。盛说极明白。无容更议。大抵礼所谓大宗子。族人为之服齐衰三月者。指继始祖之宗耳。若我 朝所谓不迁之位。本不见于经。而祖既不迁则为其祖之孙者。于其宗子。亦当比之小宗而尊敬之而已。若反毁其前日合族所共尊之大宗。而移其服于此。则窃恐大有违于尊祖敬宗之义也。
答金仲陟(辛卯春)
 我朝 始祖。新罗司空。宜设坛时享。自 上有大臣收议之命云云。
示事寓中无书可考。只以臆见论之。我 朝建国之初。若备 五庙之制。 四亲之外。又立 太祖庙。则新罗 司空固当为太祖。而百世不迁矣。今既不然。而只立 四亲庙。则到今 朝家虽欲遵古礼追正 庙制。但当依程朱论宋朝僖祖当为太祖之义。以 穆祖享之 太庙而正东向之位。 穆祖以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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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也。此正所谓情虽无穷。分则有限者也。至于坛墠之制。其见于礼记者。乃指高祖以上亲尽一二世而言耳。若其高太二祖为坛祭之之云。则是大夫之礼。初非可引于天子诸侯者也。今议者若以新罗 司空谓之始祖。而追请立庙。则其言虽过。犹有可据。今乃欲以坛墠之制拟之。则坛墠之制。夫岂可论于始祖者耶。进退无据。不成义理。决不可也。
答宋时偕(益钦○己酉庚戌间)
虚灵之虚。通未发已发而为言者也。虚静之虚。独指其未发之时而为言者也。此其所异。特在于所指之或偏或全耳。非虚字之义。以此而有二也。盖毋论虚灵与虚静。未发与已发。空通云者。即其正释也。无体质方所云者。所以反说而发明之者也。然其实空通。故无体质方所。无体质方所。故空通。要其归则亦未尝不同也。且静时固空通也。动时独不空通乎。已发也固可谓无体质方所矣。未发也独不可谓无体质方所乎。窃想伯春所论。以虚灵之虚。与虚静之虚为不同。故其释虚灵处。语太澜翻无要领。且所谓以虚明之虚。通释之较稳云者。亦未透彻。愚则以为虚明之虚。即虚灵之虚。皆可以谓之空通。皆可以谓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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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质方所矣。未知如何。
答宋时偕
 存遏元非二事。在欲为遏。在理为存。而其为工夫则一也。正如中兴之主。攘贼复国。岂二事哉。
存遏固可谓一事。亦不可不谓之二事。盖自遏欲而观之则欲遏而理自存。无疑其为一事。如闲邪则诚自存。克己则礼自复之类是也。分存遏而两观之则存理遏欲。不容不二。如静而涵养。动而省察。涵养者存理也。省察者遏欲也。善端则扩充。恶念则克治。扩充者存理也。克治者遏欲也。欲消理长。攘贼复国等语。乃愚上款说也。语非不当。但太归重于遏欲。而于下款之说似未及照管。不惟语未完备。窃恐于交修互资。体用相涵之工夫。亦有所欠缺也。
答宋时偕
 大学传三章贤贤亲亲注。各得其所。愿闻其义。
先王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故其遗风馀泽。流及于没世之后。使天下莫不各得其所。如慕其德业之盛而兴其好善之心者。后贤之得其所也。承其贻厥之恩而保其永终之禄者。后王之得其所也。含哺鼓腹而乐其保育之至。耕田凿井而利其分制之美者。
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68H 页
后民之得其所也。此所以愈久而愈不忘者也。
答宋时偕
人心亦道心。栗谷之意。盖曰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则所谓人心。论其界则虽属人心。而实亦道心之所为也。如衣食之者人心也。然一皆宰之以义理。无少妄杂则实不害为道心云尔。非全然不察夫人道心之分。而直认人为道如来疑也。且朱子曰饥食渴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又曰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此则极论人心之合于道心。而与人心亦道心之说。文异而意同者也。
答孟成伯(以大○壬子)
所喻立志之说。明白警切。有以见高明所造超脱。非昏浅所可及也。甚盛甚盛。然其中所谓察之精见之明力之久得之深。然后可以立志云者则恐或不合于圣贤之训。幸取论语志道据德章以相参比。有以识其何者为立志事。何者为见明得深事。而不惑乎先后浅深之分。则今日之说。可以不待辨析而悟其不然矣。大抵立志云者。只是奋然确然勇猛笃实。如朱子所谓念念在此。为之不厌者是也。若世儒之因循作辍者则固委靡衰飒。不得谓之立志矣。而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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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欲惩此而反以见明得深。置之于立志之先。则又颠倒错乱。而非圣人之本意也。(若曰见之明得之深则志益坚固而无移动挠夺之患则可。若曰见之明得之深然后方可以立志云则不可。)
答孟成伯(戊午五月)
心说左右所论。本与鄙见无参差。惟于禽兽草木上语意太无曲折。易致人惑。故略效签评矣。今蒙申谕明白详备。无复可疑。甚幸甚幸。盖通天地人物。只是一个神耳。在天则其能运行不息。发生万物者此也。在地则其能顺承天施。养育万品者此也。在人则其能主宰一身。酬酢万变者此也。以至于鸟兽之能走飞避趍。草木之能开落荣瘁。器物之能阖辟成坏者。亦无非此个神为之骨子焉尔。虽其所值形气有偏正通塞清浊粹驳之异。故其所能之事。亦随其形气而各有不同。然其所以不同。乃形气之为耳。非神之本体然也。故毋论天与地人与物。除了躯壳。便无不相通。初非如有形有声之物。形质一定。更不可移易也。此所谓神妙万物。物则不通。动而无动。静而无静者也。譬如火焉。燃之以浊油则其光暗。燃之以清油则其光明。夫火一而已。惟其所附之油有清浊之异。故火亦随而有明暗之殊。苟换其油。暗者固未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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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也。夫火有形之物耳。比诸滓秽。差为精英。故犹且不局如此。况此虚灵本体。至神至妙。至玄至微。无形可见。无声可闻。无迹可寻者。其可得以清浊偏正局之乎。其可得以片片分裂。使之有万不齐乎。其亦疏且浅矣。此乃大头脑处。苟于此明着眼目。洒然融释。则其馀枝叶。自当迎刃而解矣。来谕固已详明。而聊此发挥。以明前书之本意。且以备来谕之所未及耳。如何如何。来喻中其为气也极清极精云云者。恐为语病。盖于此不惟浊字着不得。虽清字亦著不得。只当曰精明灵妙云尔矣。书末所教。益切叹服。吾辈既不能相聚。惟有书札一事。可为讲问之资。而亦不如意。一番往复。动费时月。深为慨然也。此后当勿复如此。以副相期之盛意也。
答尹重三(失名)
昨秋至金谷。闻兄书在子绥所。索之则已失矣。此心惘然。不能自已。归来忽自青川递到八月初九日手翰。荐蒙存讯。辞意勤挚。又况别纸缕缕。无非义理精微之奥。自惟陋劣。何以堪之。感幸之极。殆不知所以为谢也。圣周春夏以来。重添目疾。不能看一卷书。长日只阖眼兀坐。日月不住。此岁忽已半矣。忧郁悲惧。
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69L 页
欲发狂疾。每想尊兄静处力业。何尝不驰羡也。所谕化孚庭内。此何言耶。向者妄窃有意于礼字。略仿司马公杂仪。草定居家仪节一卷。初欲一一践过矣。厥后因循颓废。到今若存若亡。百不举一。顾何足道。而晦兄过听游谈之误。遂以传讹。至烦崇听。承教以来。叹愧交并。然若得因此发端。相与讲明而力行之。以毋负素志则何幸如之。而相望落落。会合无期。临书不任悢悢也。心说李先生原说。大体本无可疑。但其单指气云云一段。似有语病。故敢以奉禀矣。来书所示一转语。比前说尤明白直截。无容更议也。心君之主宰形气。固如来意。然心之所以发为运用。全藉形气。非形气则心不能自动。故外物一触。形气腾倒。则心不能不为其所汨乱。固理势之必然也。盖心体无形。而形气有迹。无形者常弱。有迹者常强。正与理弱气强。性为气掩。一般道理。无足疑者。近与一二朋友论此颇详。早晚一登尊览。可悉鄙意。今不暇细陈也。鬼神说终未相契。闷叹何言。今只以章句證之。夫鬼神若只是形而下者则虽曰无形与声。终是形气中物事。与所以然之理。岂不大有间也。而奈何曾不疑虑。直断之曰不见不闻隐也耶。高明每曰气之微显。
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70H 页
理与之俱微显。此言恐极糊涂。夫理气固不相离。然其分则有不容紊乱者。使鬼神与理。界限果截然则微显自是气之微显。费隐自是理之费隐。岂可以其不相离之故。而便牵连为说。都无别白。使后人有认气为理之弊乎。伏愿虚心平气。更将愚前书。(见庸劄。)痛加血战。庶有归一之望耳。来书以心与鬼神比并为说。此正紧要疑难。夫心之虚灵。固当属乎气矣。然所谓虚灵。何尝有物。不过一个良能。而与天命之性。沕合无间。则亦何尝不可谓之理乎。孟子曰仁人心也。程子曰心生道也。又曰在天为命。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其实一也。邵子曰心为太极。至于朱子则如此说者尤多。(天君主宰之称皆然。)此处若能明著眼目。则于鬼神之说。亦当洒然矣。如何如何。
答李子野(思质)
 有高祖母承重者祔祭。当祔于六代祖妣。而神主埋安已久。或曰告于墓所。以纸榜行祀。如何。
祔祭不可废。神主虽已埋安。礼有为坛而祭之文。似当以纸榜行祀。亦不须告于墓也。未知是否。
答李寿而(奎恒○壬午)
 饥欲食寒欲衣。此人心也。推是欲食欲衣之心。欲
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70L 页
人之无饥无寒。此亦谓之人心乎。
饥欲食寒欲衣。固人心也。忧人之饥寒而欲其衣食者则直是道心。何可谓人心乎。如见赤子入井。怵惕恻隐而欲救之者。亦不过悯其将死而欲活其躯命耳。然此即天地生物之心。从原头直下来者。何可以其涉于形气。而属之人心乎。盖虽同涉形气。而为己为人。公私便判异。不可混同看。未知何如。
 孟子不可矶亦不孝云者。何谓也。
矶字只作激字义看似分明。(激之者石也。为石所激而激者水也。矶字当为激之之义。)盖激之而不怒则是可矶也。今微激而遽怒。故谓之不可矶。不可矶。犹言不可微激之也。亲之过小。是微激也。见小过而辄怒。是为不可微激之也。
答李寿而
 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以字是实其忠之谓欤。
以实。谓以其实也。如有则谓有。无则谓无。卓则唤做卓。炉则唤做炉是也。若贴连上句释作以忠而实于事则文义不顺。非程朱本意也。未知如何。
 殷因夏礼。三纲出于五常。而纲先于常何耶。
此五常。恐亦当以见于事者言。如五伦之类是也。
 祭奥之时。无主有尸。此是尊体面而简节文之意
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71H 页
否。
设主而祭于陉。迎尸而祭于奥。祀灶之礼。其节文本自如此。如宗庙之祭。在堂则设主迎尸。及其移馔入室则不复设主而只迎尸。集注所谓略如祭宗庙之仪者是也。盖奥之祭。所祭则乃灶神也。非奥也。来说祭奥云云。岂谓祭奥神耶。
 注安仁者。非颜闵以上不知此味。然则颜闵皆不能于安仁。而只知其味耶。
安仁是圣人事。颜子地位虽高。犹未至于不勉而中。则何可便谓之安仁乎。
 
不处不去。比无谄无骄。工夫似稍深。造次颠沛必于是。比乐与好礼。地位似稍高。
不处不去与无谄无骄则诚如来教矣。乐与好礼。集注以心广体胖。安处善乐循理为言。则比造次必于是地位恐不低。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末章小注。朱子曰三子之心。不是都不仁。但不纯。又曰才说仁字。便以全体言。此以其不能久。故其心不纯。其仁非全体云耶。
三月不违与日月至焉。所造境界同异。曾问于陶庵。答曰境界则同。只功夫生熟。意味浅深不同云云。盖
鹿门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71L 页
既曰能造其域则至焉之时。其境界与不违。宜无不同。然所谓同者。只以大槩气象言耳。其实心体之明。尚有未尽。克己之功。尚有未到。则其一时石火。何可与颜子之全体大用。玲珑透彻。流行昭著者。沕然无纤毫之异哉。然则朱子所谓不纯非全体者。固是举平生言之者。而其至焉之时。恐亦下纯全字不得矣。
答金君保(哲行○甲子正月)
 曲礼祷祠祭祀注。祠以文为主。此谓郊祭之类耶。祀以安为道。此谓五祀之属耶。
祠。周礼宗伯注曰。求福曰祷。得求曰祠。又都宗人注曰。报赛曰祠。盖求福而得其所求则设祭而报之。如周颂报赛田祖及今谢雨之类是也。来书郊祭云云恐未然。祀则似是五祀之属也。
 不吊者三。畏则然矣。压溺则有不然者。君子虽不立于岩墙之下。孝子虽舟而不游。然亦或有不意之患而压溺以死者。则此亦不可吊耶。
此亦大槩言之耳。要当临时裁酌以处之也。
答李伯讷(敏辅○戊戌十二月)
积年阻阂。耿耿者此心耳。何来一札。忽地入手。笔翰飞动。真意淋漓。庄诵百回。真无异接清仪而听款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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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为欣豁。当如何也。但出于伏炎。坠于腊雪。此中穷僻。可以想见。如是而尚可嗣音之为望乎。即日冬暖。伏惟政履起居。一向清重。朱墨之暇。亦能不废玩索。如书出时否。何不求近此一小邑。与我源源讲习于寂寞之滨。以送残年乎。此中逐年渐衰。今则几作一言尸。所谓虚泄已成痼疾。实无望复起为人。然区区朝闻一念。未或以是而少衰。但聪明日减。进寸退尺。恐一朝溘然。终成千古之恨耳。心性云云。有以见不得不措之盛心。钦叹无已。然上达实资于下学。一源不外乎分殊。若但就此无形影没摸捉处。劳心焦思。钻之不已。不但转益莽荡。亦恐别生病痛。幸须姑将此个题目。置在一边。先取大学论孟诗书等明白典训。依朱先生读法。读来读去。优游浸灌。今日明一理。明日了一义。巨细相发。浅深互资。久久成熟。眼界渐阔。则今日疑案。或能有不待思索。自然呈露于面前之理矣。此言虽近臆料。至理亶不外玆。乞须俯采焉。敬思书跋文。诚如来疑。但此是积年覃思而得之者也。此外更无可通之说。非敢有一毫驱胁之意也。然亦不必多言。惟在默识之如何耳。幼道文字。一番乍看。今不能记。然初晚别无异同。大抵以性善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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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五常为本赋。本然则人物皆同。本赋则人物各异。始终一说。牢执不改。来谕云云。恐失照检也。朱书劄疑。甚多遗憾。妄欲略加修补功役。今已过半。而乡曲无书籍。朋友又落落。无与相议。以此益望高明之近临。而何可得也。
答李伯讷(壬寅)
 盛说(敬思书跋)以气质之性。皆若就发后言之。此则闻命矣。然朱子已有气质之性。亦在其中之语。又何以区处。盛说亦曰人之气质。得于有生之初。清浊粹驳。一定不易。发后善恶。皆根于此云云。审然则单指兼指。不容不求之于一时一处。而直驱之于善恶混之科。果谓未发湛然虚静则气质无本色浊驳可言否。气有赢乏。理无胜负。勉斋有此说。未发前气质之论。由此主张。然而舍勉斋而攻塘老则恐非平心之论矣。盛说以塘老三层。谓古无是语。其意只为三说具备。可以论性。岂真有层级之谓哉。至于各指一位。发前未发。迥出常情。今乃以三性齐头并足于方寸之间。至谓之好笑。其斥之也殆无馀地。岂料高明看文字。若是不活乎。虽以区区相信。姑难从高明之斥。而舍各指之妙矣。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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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每以鸢鱼率性。谓非气质。而是本然。此乃各指之意也。忽地排斥。恐成矛盾。
区区于此。妄自意有一斑之窥者。正以于此气本体。圣凡一致处。略有测度故耳。前日所奉览卷子中。专论此事。此是理气心性大源头大肯綮。于此果能融会透彻则所谓未发前气质云云等说。自然冰解冻释。无可疑者。今详来谕。似乎全未蒙照商者。岂先入为主。凡于他人之言。皆泛然看过而然欤。南塘之三层说中。单指各指。即程子理一分殊。朱子各具统体之说也。来谕以为发前未发。无乃小疏耶。程朱明训。昭如日星。毫无亏欠。今必务为新奇。节上生枝。至以为有人物皆同之性。有人与人同物与物同之性。有人人物物不同之性。岂不似三位之性。齐头并足于方寸之间耶。正使见处无错。岂不大为语病乎。区区甚厌此等新题目。如金幼道本赋本然之说。亦尝深非之。不独于此然也。勉斋说固误矣。此外未见他说。安知其心善恶淑慝种子之说。一一如塘老之见哉。
答李伯讷(癸卯春)
来谕既曰非昧。心为气之神明。气为心之质干云云。而又曰气质伎俩作用。何能使此心能善能恶如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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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也。此两句有不可晓。气质之所以能使此心能善能恶者。岂有他哉。正以其心为气之神明。气为心之质干。相为因依。相为牵连故耳。今欲舍此而别求其所以然。无乃近于骑驴觅驴乎。盖所谓质干者。当兼本末合精粗而言之。魂魄血气。五脏百骸。本体查滓。皆在其中。圣人之质干。自本至末。若精若粗。表里洞然。都是精纯无一毫查滓。故即其气质之作用。无非神明之准则。更不必分别为说。众人质干。其本体之湛一虽同。(此姑只就人分正通上言。)游气纷扰。合而成质之时。精而魂魄。粗而血气。内而五脏。外而百骸。皆不能无查滓之杂。是故方其静也。查滓帖伏。本体澄澈。则此心昭灵之体。卓然呈露。与圣人无毫发之差爽。及其动也。查滓腾搅。木体溷汨。则此心昭灵之体。亦随以昏昧颠错。无所不至。而所谓神明变化之不测者。只是气质查滓之作用矣。盖所谓查滓。虽不可与湛一本体混并说。亦不可谓在湛一本体之外。故气机一动。查滓用事。则本体便被所累。湛一化为浊驳而神明亦失其昭灵之体者。亦是理势之必然。向所谓相为因依。相为牵连者。其末流所极盖如此。愚之大学说中清水泥沙之譬。自谓颇衬切有味。湛一。譬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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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也。查滓。譬则泥沙也。神明。譬则能照者也。静而泥沙帖息则水清而纤毫皆照。动而泥沙搅乱则清水化为混浊而照不能明矣。于此明着眼。自可无疑也。游气之凝聚也。五行之多寡清浊万殊。其偏重(如木气多金气多之类)而过清(如老释之类)者。虽善亦不妨蔽之以查滓。盖非阴阳冲和五气均亭。以全夫湛一本体。(圣人气质。)则虽谓之查滓可也。究而言之。颜子之粗。孟子之英气。亦查滓也。
答李伯讷
 尝疑查滓腾搅之中。伎俩作用。有万不同。强弱明暗。逐人各异。若此者皆气质所为也。以自己所验至浅者言之。幼善忡㥘。至今日昏则不能秉烛独坐。虽霎时必有人乎侧。否则不可堪。而妇女贱隶或无难于此。彼岂烛理之识。胜似区区者而然哉。度数筹计等事。全不解。如八八九九之属。尚不免茫然。而童儿常汉或能言下解悟。鄙虽昏陋。岂不及彼之蚩蠢。而若是其钝。必有其故矣。是不关于灵昭之牿。物累之汨。自是天赋之质。偏塞至此。未可泛论曰湛一本体。化为浊驳而已也。愚所请教。亶在于是。而向所禀伎俩作用。何能使此心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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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者。大意则近。更请以勇懦敏钝。换善恶清浊看出详谕。千万企渴。程张始发气质之说。而先辈区处不得。黎湖寒泉之论。亦无异于巍岩血肉形质之见。此则信不及矣。江门相传心即气质之说。可谓不顾旁人是非。迥出常情者。独不能指出湛一如高明所究得耳。
别纸垂谕。备悉雅旨。乃知前后俯询之意在此。而听莹未即领会良愧。然若其所以奉对者。则只是前说。更无别说也。盖人禀二五之秀气以生。内而五脏六腑。各有所主。外而七窍百体。各有所司者。而即其中清浊厚薄。昏明开塞。赢乏强弱。形形色色。千差万别。脉络相连。血气互灌。生克通合。变化无穷。而都不出乎二五之外。统其本者湛一也。管其机者神明也。如高明所自言忡㥘云云。心虚(指大脏)而胆气不足也。筹计云云。亦心力短而脾脏有窒暗处而然也。(此虽测度之言。大槩当近之。)要其归则皆所谓查滓。而神明湛一。为其所局也。如欲变化。以神明湛一。自作主宰。而明理而驯习之。熟念而细绎之。懦者岂不能勇。钝者岂不能敏乎。至若智能技艺。绝出伦类。如信都芳与客语而望见云气曰。孟春之气至矣。验之果然。如此者是必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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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视官。分外灵通而然耳。(他皆仿此。)此固气质伎俩之所为。神明全体之一端。而圣人或有所不及。则中庸所谓圣人不知不能。当并此等处言之。来谕所云在于神明灵昭之外者。恐或未然也。大抵遍体是气质。亦遍体是湛一是神明。特其作用机括。在于方寸耳。是故神明湛一为主则方寸滢然而查滓退听。查滓为主则方寸汨乱而神明湛一失其本体。明道所谓义理与客气常相胜者。正谓此也。巍岩血肉形质之说。不记云何。而南塘所斥超入方寸云云则恐涉无理。本是一气。(五脏之系皆通于心。)何待超入而后至哉。无论某脏某腑某官某体。清浊美恶。勇懦敏钝。才动则便由方寸而作用。乃所谓一故神者。默而验之。可见精微之理。说得郎当。岂能一一中理。唯在领其大意而融通之耳。
答李伯讷(乙巳二月)
匆已改岁。日夕瞻恋。忽于递中。伏承惠状。慰濯当如何也。年龄愈高。工夫愈笃。别幅下询。出入微妙。一部易经。烂然在目。此岂人人之所可及耶。伏读数四。不胜钦耸。此中病与年深。志随气衰。三冬可惜光阴。太半消融于刀圭呻呓之中。入春以后。幸得少安。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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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荏苒。馀日渐短。何事可做。不知此后更假得几个岁月。获酬宿志之万一否也。来书知我者天四字。可谓真知我心。世之忘不忘。何足置齿牙间也。但或于永夜无寐之时。想起宿昔壮心。自不觉喟然发叹。还自一笑耳。示喻程传一段。恐合更商量。程传所少者。独卜筮一事耳。若夫义理之精深。文章之浓厚。直可与彖传文言并传。而只字片言。实未尝舍卦爻而自为之说也。朱子谓伊川以天下义理。散入于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中。盖所谓散入者。非架虚凿空。强而入之也。天尊地卑。方聚物分。日用万事。语默动静。头头在在。无往而非六十四卦。亦无往而非三百八十四爻。故文王周公因其所见而像卦系辞。拟爻设法。以教后人。而伊川特因孔子所释。敷衍而推广之耳。于是而复以揲蓍之法融通之。则凡其揲蓍所得之卦爻。初不出于向所谓日用动静头头在在之间。而孔程所推衍。即地便可受用。就此而三隅以反。推类以通则所谓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者。又岂外此而可得哉。如此然后卜筮义理。贯通为一。而易之为经。真可以经纬天地。照耀今古。显道神德。开物成务矣。不然而徒拘滞于卜筮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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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则与世之占书如一撮金,焦氏易林者。相去几何。而亦何足谓之经哉。朱子曰会看底。虽孔子说。也活也无不通。不会看底。虽文王周公说。也死了。又论文言潜龙勿用一章曰。若会得卦爻本意。却不妨当此时居此位作此人也。其言极好。程传亦当如此看。今来谕谓七分不干于易。岂未及深玩而然耶。尹和靖尝言伊川践履尽是易。其作传只是因而写成。东莱则至曰易传一字不可易。夫岂无所见而如是言之哉。本义诚不无遗憾。而谓之草藁未定则恐亦太快。大抵整顿得卜筮纲领。分别出象占二字。使经文一字一句。皆有下落。开卷瞭然。可与酬酢。此先生功业之大者。若其义理周匝。先生自谓离不得程夫子传。至于所谓反对互卦之属。非其知之不及也。盖有未暇说。亦有待于后人耳。来易所论错综中爻。皆出宋季诸儒特变换其名目耳。独其卦变一义。蔽之以综卦。则真是发前人所未发。愚尝有一诗云来子专门学。说象犹多凿。卦变综以了。不妨只眼属。因笔漫及之。
贞胜之意。来谕正合鄙意。所引来注。本横渠说。(见正蒙大易篇。)朱子以为若如此则下文三贞字说不去。然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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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虽如此说。下文贞字。如来注所释。似亦可通。但详来注所分章句。似未得其读。盖此章自八卦成列。至生乎动也为一节。刚柔者立本。至贞胜者也为一节。天地之道。至贞夫一者也为一节。此章要旨。专在吉凶悔吝一句。而所谓吉凶悔吝。其要又专在于正与不正。正则吉不正则凶者。乃易之大义也。如小利贞贞吉亨。包承小人吉。有孚在道以明何咎之类皆是。而子服惠伯所谓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者。正得圣人之意。故第二节再提吉凶二字。而以贞胜结之。(横渠所引大人否亨。过涉灭顶凶。无咎者。似与此微不同。而实亦包在其中。但专以是为说则似少未备耳。)然所谓贞者。非由人之智力也。乃天地之全德。自上面贯下来者。故下文特举天地日月两句而承之。以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以明贯天人包万事。都是一正字。以申结上文生乎动贞胜两节。如此看然后上下文义。起结呼应。明白精切。意味深长。无可疑者矣。若如来氏说。自章首至趣时者也为一节。吉凶贞胜至贞夫一为一节。则无分段无转换无关锁。文势语脉。都无向背。决非圣人之意也。下文乾坤二句。承上天地句。易简即贞也。其下又言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像此者也。可见画前画后。在天地在蓍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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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浑然无痕迹。妙不可言。
答李伯讷
 乾见龙在田。文言上下再言君德。
人多以九二所利见之大人。归之九五。故本义再释君德。以明其所利见者。即九二。非九五也。程传则既以君德属之九二。而下学聚问辨章。却似以利见大人。为利见九五。故朱子以为说得这个大人做两㨾也。
 坤六二小象。六二之动。
六二之动此动字。是系辞道有变动之动。非揲蓍九六之变也。如乾之潜见惕跃。随时而变。即是动以坤。六二言之。柔顺中正。为坤之主。与他爻不同。是即所谓动。曰直曰方。是坤之全德。故于此言之。即此而观。他皆可推。
 蒙初筮告者何谓也。此以占言。养蒙与蒙者之自养也。占筮再三。诚可谓渎。而发蒙之术。一切率之以初扣则无或不近情理乎。彖辞曰初筮告者。以刚中也。然则所谓初筮告者。不过谓九二所告而已。比卦原筮。亦以刚中也。刚中同一坎爻则初也原也。初为始。原为再。只是卦上下之异名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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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初筮曰再三。只是借筮以言其诚一与不诚一耳。非谓发蒙之时。只告其初问者。而不告其再问三问者也。盖求道之意诚一则虽再问三问。亦初筮也。求道之意不能诚一。而泛问不切则虽初问亦再三也。正不可滞泥看。比之原筮。亦谓再思以自审耳。此是反躬自省之事。故下原字。卦上下异名云云。来谕似或然也。
 蒙上九不利为寇。
此段程传所解。简直通畅无可疑。何可舍之而别生疑端乎。以其舜周及秦皇汉武为喻者。尤明白可喜。如此则为寇二字。真切衬当。何谓不佳。本义则未甚莹。似难从。而语类有云如人合吃十五棒。若只决他十五棒则彼亦无辞。而足以御寇。若再加五棒则太过而反害人矣。为寇者。为人之害也。御寇者。止人之害也。(详见语类艮卦。)此说极好。与程传合。用兵用刑。皆是击蒙。(初六发蒙。是刑之小者。击蒙则刑之大者也。)为寇御寇。本于击字。以兵反隅。刑亦可知。
 小畜尚德积载。属于巽体。未见易中赞美阴功如是之盛。况有孚挛如。明是刚中而亨者乎。至此谓畜极而成。未为信然。妇贞月望。又是相碍。如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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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通。
局泥滞碍等字。最是读书大忌。他书皆然。而况于不可为典要。惟变所之之易乎。凡卦极则变。大畜畜得猛。故极而通。小畜阳上进而畜不住。故极而始成。畜虽曰成。畜不过以巽顺之道。柔其刚而扰系之耳。非索性畜止之也。故曰小畜。阴阳有以善恶言者。有以君臣言者。有以夫妇言者。不可以一槩言。如文王之于纣。以其巽顺。畜止其刚暴之气。至于脱羑里之囚而得赐弓矢鈇钺为西伯则可谓畜得成矣。(纣不悛恶。被系羑里时则可谓阳上进而畜不住。此处阴阳。只当以君臣看。)然终不能固止之。而地逼势凌。危厉则甚。即所谓妇贞厉者也。谭小畜者。于阳上进则以君子小人看。(如吕,范解仇。作俙近似于畜得成。)于巽体畜成则以文王与纣之类看。神融意会。流转活动。然后吾与之虚而委蛇而无往不沛然矣。今若于君子小人处。疑小人之不足为巽体。文王与纣处。疑纣之不得为牵复。如是拘滞。动辄窒碍。则于凡天下之赜。天下之动。其何以究极会通。而阐发四圣不尽之意哉。来注以三阳释尚德者。驱率牵强。殆不成语。宜戒而不宜效也。(虽以既处。释作雨止。先已曰既雨则不雨者雨矣。阳尚往而至于极则始而密云者。便当出日杲杲。而今反雨者何也。来注下段讳却既雨字。而只曰雨止阳往。阳不能散雨。而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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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雨止而乃往。可谓懦弱之甚矣。何足谓之亨乎。愿于此明著眼。)尚德积载。只是形容巽体。巽极故下积。载字未见其赞美之盛。况下即以妇厉征凶示戒者乎。
 履之柔蹑刚顺。不如以柔履刚。义则两无所碍也。六三虎尾。口也非尾也。彖之虎尾。以兑错艮。尚可谓尾。六三则说不去。奈何。
传义皆以乾为虎。若以兑为虎则无论蹑与非蹑。皆不可通。盖传之柔履刚。所以释经之履虎尾。今以兑为虎。三为虎口。而又以三之履二。为柔履刚。则是以虎口履虎尾。(二当为背。不成为尾。)非以人履虎尾也。岂成说乎。震龙乾马。而乾却说六龙。坤为牛而离遁说牝牛黄牛。若一一以说卦为准则不通者多矣。(艮为虎。又非说卦所有。兑又取艮错则益远矣。)虎是刚猛之物。以乾象之。何不可之有。
 谦鸣谦。释之以以谦有闻。然则上六之鸣。非可病欤。六二之比九三。上六之应九三。鸣不无因。虽谓之阴唱阳和曰鸣。又何不可哉。
既曰谦极有闻则上六鸣谦之不为病可知。其曰志未得。无位故耳。然鸣谦之义。来注似有味。其谓与小过同有飞鸟之象者。尽有见矣。盛见似与鄙意同。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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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上六拘系之系。即系丈夫之系。祀享则似不干此耳。六爻不论应与。次次随之。至于上六者。来氏新说也。其言不为无理。随蛊反对。上六西山之亨。由乎九五孚嘉。一似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者。未知如何。
拘系之义。程传引太王去豳事极好。王指九五也。亨易中此等处。皆当作享。本义之说。实有明据。不可违也。民心固结如此。故太王得享于西山而创开王业也。(拘系。维之悬空言。人心固结之意。王享西山。引太王事以实之。拘系享山。卦中皆有其象。)不必作亨通之义然后可通也。来注援蛊综以归山为说者。迂晦不成说。来谕欲从之何耶。
 蛊先甲后甲。郑玄辛丁之说。传义皆取之。而意殊浅野。盖蛊者坏也。未及于治事也。若以先后甲论则即艮巽之位。而三日即上下三爻也。此其说蛊而已。岂有及于犯手出治之实哉。孔子彖之曰终则有始。天行也。此始整其蛊坏之意也。随蛊一体。泽雷之震。来复其始。则巽懦止息之馀。大施震动奋发之功。其于天行。庶几协乎甲必于蛊。庚必于巽者。蛊之中爻震木。巽则综兑金。其说然欤。
先后甲之义。程传治蛊之道以下至后利可久。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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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好。大有意味。彖传终则有始始字。正指甲字。本义辛丁之说。愚亦疑之。先后三日。盖由艮巽立言。(先庚小注云峰说可取。)而亦非取义于艮巽也。且既言亨利涉大川。而继言先甲后甲。则谓治蛊当如此也。来注专属蛊坏恐未然。震木兑金云云。恐亦凿。巽自是木。何必远取综兑为义乎。蛊主事。前事已坏。后事方始。故取诸甲。甲者事之端也。巽主命令。令久将弊。不得不变。故取诸庚。庚者命之更也。治蛊于既坏之后。故曰终则有始。变令于将弊之时。故曰无初有终。其以甲庚为言者。必有所取象。而不敢强说。
 
临八月。夏正周正之说。有不可晓。月之为八。数其朔也。何关于夏周之正乎。
以月数之则自临至遁。七而非八。自临至观。亦九而非八。故以周正夏正言之。然易重反对则所谓八月。观而非遁也。除本卦数之则自寅至酉。正是八朔也。来谕得之。
 观彖四时不忒。一卦中临壮观遁四节咸备。错综之妙果如是矣。九五上九观我观。其依注读来。终欠畅利矣。
错综之妙。如来谕推说亦好。然此章妙处。政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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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绥来动和。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同一神化。默而识之。体而玩之。其味无穷。愿更体验。观生之义。每读每不快。然无他可通之说。只得依文读之而已。
 颐之二五拂经。决非偶然。先究拂经之义。爻辞可论。六二之颠于初九。六五之赖诸上九。岂至于拂悖经常之道乎。六三固不中正。而罪其拂颐者。别无他言。直断之以十年勿用。抑何甚也。六四于初九相应。故谓虽颠而亦吉。至以虎视眈下證之。曲解上施之小象。种种可疑。无宁尽从梁山。使无横决之叹。而丘颐一段。莫可处置。抑又思之则周公行文。不顾一行复语。自其例用。如诗人咏月。既举冰轮。旋称蟾兔。不为病也。既曰颠为之拂。申戒曰于丘征凶。亦足成理。高明依小过例。善指其条理可据者则当信服钦诵。否则势将匍匍于梁山之门矣。
颐之大义。不出彖三句。观颐谓观其所以养人。指上三爻。自求口实。谓观其所以自养。指下三爻。而颐贞吉则通上下言之也。下为震体。故三爻皆凶。是失其正者也。上为艮体。故三爻皆吉。是不失其正者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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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看得定。则一卦六爻思过半矣。二五拂经。决非偶然。先究拂经之义。爻辞可论云云者。来谕诚然。盖六二六五。虽非阴阳正应。同德相与。辅车相须。天地养万物则有天地诉合之象。(天地指初上二爻。而二五为主。)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则有君臣际会之象。以二言之。守静养德。以待六五之来求者。经也正也。而震体躁动。比初干进。不上待而下求。故谓之颠颐。又谓之拂经。以五言之。居尊应二。养贤养民。以成其化者。经也正也。阴柔才短。不能自为。比上求养。赖而及下。有违于人君出治之常道。故亦谓之拂经。如太甲,成王之赖伊,周。蜀后主之赖孔明。非不善矣。而终非常法。然虽曰拂经。赖此而养成其德。以及天下。实无悖于经。如所谓反经合道。故不害为吉也。六四居大臣之位。宜佐君以养民。而亦才柔不能。却求养于初。故亦谓之颠颐。而其颠也求养德以施下。亦如五之赖上以及天下。故虽与二同为颠颐。而吉凶异也。小象上施光极好。大有意味。何谓可疑。初与三。其不能守静以待。与六二同。而所求者正应。故虽凶而不谓之拂经。但三则质既阴柔。又不中不正而居动之极。其贪邪躁竞。有倍于初与二。故虽不谓拂经。而直谓之拂颐。谓全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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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之道。其凶比拂经益甚。故其占至于十年勿用。而小象曰道大悖也。来注掇拾冯氏之说而推之太过。至以下从下体上从上体为经。而反以从其正应为拂经。驱率强辨。都不成说。试略数之。本卦象颐。辅与车相应。以成嗑。嗑然后可以为养。若辅自辅车自车。如列其夤。不相交合。则何以成养。其不成说一也。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天地不交。上下不交。其何以为养。其不成说二也。内外正应。乃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通例也。何故此卦独反此例。各从其体反为经。而正应反为拂经。其说出于谁氏。其义本于何经。其无稽杜撰而不成说三也。凡释经必有情理。然后方通。若如来注则在下者不与君相干而必自下求养。在上者不与民相涉而必从上有赖。然后方可谓经常之道乎。如此者果何理也。其不度事理。傅会妆撰而不成说四也。若其六二颠丘之俱属之上。粗知文理者。必不为此说。此则执拗之过。又何足挂诸毫端也。来谕犹以诗人咏月为譬。以求其必通。无乃近于李寿翁之惑戴师愈乎。愿更入思。
 大过二五。初六下而生稊。上六上而生华。象亦妙矣。巽错震老夫应爻之兑少女。与兑错艮士夫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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爻之巽老女。本非深奥。而梁山独能发之。奇哉。取象一事。不可不一从其说。太碎太怪者。宜在所刊落也。
大过二五。亦如颐之二五。皆以比爻取义。比类以观。诚亦妙矣。女妻士夫。亦当如来谕。华稊之义。初为二妻。五为上夫。盖阴阳比系。婚媾之说。非今斯今。若以长少配应。附会为说则迂且局矣。来注取象。自谓得不传之秘。而太穿凿太牵合。可取者固多。而不近者亦不少。盖以所谓错综中爻者。颠倒捏合。纵横排比。则固宜无往不通。而但恐圣人本意未必然。反或使大意乱而正理晦。故愚则以为大体显著。自然吻合者外。不可悦其新而混收之也。如何如何。
 坎九五坎不盈
不盈只是不盈。坎未出中之意。盈则平而出矣。不盈是说目下事。行有尚秪既平。是说将来事。盖虽曰不盈。阳刚中实。动乎险中。有孚常德。不失所亨。如是积久。中德充大则自能秪平而出乎险矣。毛说失之。九五小象小注朱子说。似亦是未定之说。
 解夙吉二字。皆解之以有往宜早。恐不然。来复之吉。乃指蹇坎得中者则知其夙吉。自蹇而然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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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之中。来往巧妙。传义不取。此何故。
蹇解来往来注固得之。而夙吉之义。传义分明。恐无可疑。盖谓如无可往之事则来复于内而安静。若犹有可往之事则当早往速解。不可缓也。无所往有攸往两往字。即往得众之往。皆指九四。来谕自蹇而然云云。岂欲以九二看耶。
 益初九元吉无咎。事之吉凶在天。无咎责之已也。事吉理舛。非所谓元吉无咎也。而若又曰元吉。方可以无咎。则吉凶不在我者。其可取必乎。萃之九四大吉无咎亦然。不知如何而得其义谛也。六三告公用圭。以六四大臣之任谓之公。则六四告公从。又告六五而从迁国之谓耶。君相所在。通称以公。亦不害事耶。
易中言元吉无咎吉无咎处甚多。皆吉且无咎之意。不应于此独异。不但如来谕所云吉凶在天云云为可疑也。区区积疑在心。今因来谕。屡日精思。涣然可通。利用为大作。即彖传自上下下之义。上以命下。下以承上。以兴为民之大役。(如经界治水之类。)非在下者不受诸上而专擅为之也。盖六四柔顺得正。初九阳刚得正。下则卑下以自处。上则虚己而委任。雷行风动。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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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以成。故曰民说无疆。其道大光。大抵主之者。在上非在下也。故得元吉无咎。而小象曰下不厚事也。下若厚事。不由乎上。则凶咎随之。何以能元吉无咎乎。孔子恐后人认作下自厚事。故特发此义。非谓元吉然后无咎也。否之六二小象曰大人否亨。不乱群也。语法正与此同。大人之身否而道亨者。不以彼之包承于我。而或乱于其群故也。大作之元吉无咎者。权在于上而下不厚事故也。萃之大吉无咎亦然。小象大吉无咎。位不当也。谓大吉无咎。以其位之不当也。非谓大吉然后无咎也。盖九四阳刚得众。位逼势危。而唯居不得位。故能刚柔相济。谨慎畏惧。所以能大吉无咎。不然则其凶必矣。兑九五小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与此位不当正作对。孚于剥有厉者。位正当有所恃故也。大吉无咎者。位不当畏慎故也。语意恰同。妄意如此。不知果如何。恨未及奉质于朱门也。告公之公。皆指君上也。
 姤九五有陨自天。志不舍命。
杞瓜陨天。本义之说似无疑。志不舍命。犹言终日乾乾。谓一动一静。一政一令。造次颠沛。不违于天命之正也。如此则人功之至。可夺造化。包中之瓜。化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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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之风。而忽不知其道之大行矣。有陨自天。当与彖传天下大行通看。
 鼎九三鼎耳革。六五即鼎耳。上九则铉也。九三应上九之铉。而于此耳革行塞。巽木离火之极而失烹饪之宜云者。来注虽浅。仅可成说耶。
鼎之三四两爻。当一卦之中。上下卦换变之际。而三居下之极。与五不相应。有似乎无耳。又自三至五为互兑。兑之上爻。正当鼎耳之处。而兑为毁折。故有耳革之象。四居上之下。下应颠趾之初六。有似乎无足。又下卦反兑。兑之上爻。亦正当鼎足之处。而兑为毁折。故有折足之象。又以上下体各言则下体有足而无耳。故曰耳革。上体有耳而无足。故曰折足。此则西山李氏之说。(见初六小注。)而亦似有理。不妨并存而互相发也。若来注释耳革以木极火极并耳炽热。释方雨亏悔。以用水救火。虽甚新巧。实无意义。愚亦尝喜之而不敢从矣。九三小象曰鼎耳革。失其义也。此义字是不仕无义之义。先儒以鼎三与井三并言而微有不同。井渫不食。其过在上。故曰王明并受其福。雉膏不食。其过在下。故曰方雨亏悔。又曰失其义也。悔者三之悔也。失亦三之失也。才德充于中。可以济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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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反在外(过刚不中。越五应上。)而不欲仕。仕者所以行其道也。不仕则如鼎之自毁其耳而塞其行。使其雉膏之美。不为人所食。是悔也失也。然而黄耳文明。为鼎之主。三之雉膏。即其所有在上玉铉。同德相与。始虽行塞。终必见举。时至气求。阴阳和合。遁思勉于絷维。嚣嚣改于聘币。则道行义得。亏悔终吉矣。
 旅六五射雉一矢亡。
先于射雉之义。解得明白。则誉命上逮。自可瞭然。射雉一矢亡。谓矢亡而雉则获也。如刘先主之寄寓荆州。国富兵强。将士效忠。是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也。西赴刘璋。出师东川。则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也。还兵成都。奄有全蜀。虽有落凤之失。而祀汉配天。则所谓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者也。(唐肃宗,德宗播迁在外。终得恢复者亦同。东晋南宋则一生在旅。终未射雉者也。)其他如汉之主父偃徐乐。唐之马周旅游京师。上书得官者。亦皆近之。雉是文明之物。故有誉命之象也。上逮之义。本义闻于上云云似好。以人臣言。上即君也。以人君言。上即天也。谓闻于上而得誉命也。(本义似以誉命作名誉看可疑。)既得誉命则免乎旅矣。
 巽用史巫纷若。初六武人进为九二史巫。岂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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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哉。一巫字能降神。故或谓之通诚意于神明。或谓之烦悉其辞以自导达。凡致诚格神。岂纷若可能者乎。过巽虽非正理。远耻辱则至矣。亦何不足于享神。来注抖擞振发云云。未知如何。床下之巽。依初六之例则六四之于上九。势当作床下之象。舍此无究竟处矣。不可以来注少之也。
九二当巽之时。居柔处下。过于卑巽。故有下床之象。二至四为互兑有巫象。是自处卑巽。使人导达诚意于九五之象。盖九二之于九五。无相与之意。有相抗之形。故必如此然后方可使诚意上孚。吉且无咎。而所以能如此者。则乃以其阳刚得中。故刚而不抗。巽而无谄而然也。史巫纷若。盖以祭祀言之。(周礼男巫掌望祭望衍授号。旁招女巫。旱暵则舞雩。楚辞九歌。即其遗意。史则掌卜日。)臣之导达诚意于君上。犹人之导达诚意于神明也。如泄柳申详。无人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又如张魏公握兵在外。数使南轩及陈俊卿入奏事。备陈所怀是也。纷若。是丁宁烦悉之意。(如歌舞以降神之类。)来注抖擞云云。不但字义不合。初六以阴居下。故有武贞之戒。九二刚中铮鼓唤起。无乃不著题乎。近更推究。看出新意如此。似颇分明。未知如何。上九巽极居柔。故亦有下床之象。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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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同也。(巽自有床象。于剥可见。此则来注是矣。)
 涣九二奔其机。以初六用极推之。当涣之时。奔于九五。理势必然。九奔而二机。有未敢信也。
节之九五。来作涣之九二。自外而来。得中居安。故曰奔其机。机者安身之物。寝处之所也。彖传刚来而不穷。正指此。恐无可疑。来谕每爱说反对字。而于此反不察何也。愚尝漫以前代事实之。奔其机。汉祖之关中。光武之河内也。涣其躬。汉祖之不近妇女。不取财物。还军灞上也。涣群有丘。平赵定齐定楚。以成统一之功也。大号王居。武王之大告武成。散财发粟也。未知如何。
 小过之义。来氏先已见到。而但不如盛论(见易劄)之微密矣。高明引许多卦遇字。订成义例。而上六之于九三。乃以为虽有应爻。不相遇云。则同是遇也。而有此上下窒碍之端矣。无宁以比作遇。如来氏言。未为不可也。
当遇不遇然后谓之不遇。若初不当遇则安有遇不遇之可言耶。如姤四无鱼。当有而无。故曰无鱼。若初不当有则与他爻等耳。何必言无鱼。其他当应而不应。又何可胜数耶。且来注以比为遇。虽无稽犹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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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上六之于九四。非比也。何以越五揽四而言不遇耶。若曰阴比阳阳比阴然后为遇则六二之于初六。乃阴比阴而言遇何也。又九四之遇五。是上而非下也。何以得无咎。种种疏缪。不一而足。不可不更商量也。如何如何。史巫纷若。盛意复如何。此二卦皆因来谕发难而得通者。自谓洒然无窒碍。愿闻高见。
 未济初六濡其尾。九二曳其轮。分用既济初爻并举之物。小注中略见其故。而其说止此而已耶。大抵狐之涉水。将渡未渡。濡止其尾。若濡尾。如或说没溺之为则何为无咎。但吝已也。第于卦辞。濡尾断以无攸利。虽间于凶悔。而信非吉事。然则既济无咎。未济之吝。无乃太歇后乎。
既未济曳轮濡尾之分合。大槩如小注说。而但既济初九阳刚得正。居济之初。有谨慎不遽进之象。而尾与轮皆为初象。故合言之。而其占无咎。未济初六则阴柔不中正。有轻进不济之象。而轮非阴象。故别轮于二。只以小狐濡尾为辞。而其占吝。濡尾则同。而一则可济而不济。一则才柔而不能济。所以异也。九二阳刚得中。居柔应五。有谦恭持重之象。而轮又行地之物。故亦用既济曳轮之辞。而占则比既济益吉。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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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分合吉凶。随爻之阴阳而然也。未济下卦在坎险之中。时未可济。故卦辞无攸利。并九二言之。而传曰未出中也。(与坎九二同。)其亨则盖在将来。九二贞吉。亦以将来言。故与彖违也。无攸利。只言目下未济之意。与凶咎异也。
 系辞阴阳不测之谓神。神者理之妙用也。在阴在阳。其神莫测之谓耶。张子曰两在故不测。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变化。两皆不测云耶。
只是一个物事。而在阴又在阳。倏动又忽静。盈天塞地。彻幽彻明。流行古今。感应不穷。故谓之两在。又谓之不测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是阴根阳阳根阴之义耶。朱子以阴根阳阳根阴。释动而无动静而无静。动而静之理在焉。故曰动而无动。静而动之理在焉。故曰静而无静。动而无动。静而无静。故曰神无方。又曰神妙万物。通书正蒙。只是一意。
 爱恶相攻。远近相取。情伪相感。
远近以爻之远近言。爱恶远近情伪。各有吉凶悔吝利害之一端。而其中近而不相得者则凶与害。与悔吝一时并至。盖占法之最忌者也。
答李伯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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涣机之说。来谕曰若以九五为机则机是俯凭之物。岂仰而手探。愚则亦曰俯凭安身之地。岂下得奔字者乎。九奔而二机。似以𡰆卼难安。故分析九二。是不得已之致也。君位巽木象也。虽艰辛索得于山海经。有此木则曷不取喻也。过僻在周公。非来生之罪也。呵呵。
彖辞或有与爻不合者。而涣则刚来不穷。与柔得位乎外而上同。二者皆与爻义恰相符。九奔二机之解。亦出于此。刚九也来奔也不穷二也。反复推究。毫无可疑。何故舍此而向别处走耶。孟之反。奔而入门。入门则安矣。汉祖败于荥阳。走还关中。收兵复出。奔何害于安耶。若夫机木。不知其何状。可粪稻田。何与于九五。何助于济涣。毋论僻与不僻。没著落甚矣。况九二九五。本非正应。卦辞爻辞。俱无可据者乎。
 小过。盛说揔解全卦首尾。义理洞畅。体象呈露。新奇则逊于梁山。而意味觉更深长矣。各备一义。未见相悖。如何。
小过之说。不可谓未蒙印可。久则自当有犁然时。不必更费说话。而其中数段。亦有不容无结杀者。故敢复言之。区区所得于梁山者甚多。除卦变一义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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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用者外。如咸之志末。既济之礿祭。亦是文义之稍大者。虽不尽用来注。而皆因来注发端而得通。如此者殆不可一二数。至于小过则实因盛难而改图。非有得于来注也。细观来注。无甚要领。而多曲解多强说。如六五之妣。證以晋蛊太煞明白。虽以家人卦言之。六四为母而初则子女之位也。今来注却以初为母。初是趾象尾象。何处有母象耶。况自二言之。初乃手下也。虽曰易不可为典要。岂有子上母下。尊卑倒置之理乎。自己本分云云。是本义说。杜撰二字。以来书机木例例之则朱子宜当之。良足好笑。然本义此段语甚微妙。惜乎高明先入于来注无伦之说。而不少舒究也。初上二爻之凶。鄙解已明言之。今无别义。而大抵小过大义。宜下不宜上。而初上二爻皆主于飞腾锐进。而上则处地既极高。又居过之极。急于上进而不顾在下之应爻。所以凶而又凶。比初益甚者也。应与对敌云云。迂莫甚焉。使上六果能下应于三则何至如此之凶耶。往厉永贞云云。亦恐未然。应爻同往。义例斑斑。如丰之九四。待初九同往。故小象曰遇其夷主吉行也。此行字自初九往字来。是仲尼特笔也。此卦九四居动体。与初六相应。故恐其相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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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进。有此戒也。幸更入思。
 系辞吉凶生矣。变化见矣。
吉凶。并卦爻言。变化。只以爻言。所以先吉凶而后变化。下章亦然。
 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天下之动。正则常吉。不正则常凶。所谓贞胜者也。君子动必以正则其将有吉而无凶。是则所谓天下之动者。与天地之道。日月之道。揔只是一正字。即所谓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万物统体一太极者也。
 益长裕而不设。
就己身上说则迁善改过。日知月无忘。优游浸渍而不助长也。就新民上说则辅翼匡直。使自得之。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者也。就为民兴利上说则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帝力何有于我者也。
 程子曰天下只有感与应而已。感应之义。尚未瞭然。
赤子入井。为屈为感。怵惕往救。为伸为应。往救而安则往救还为屈为感。而赤子父母之来谢。为伸为应。以系辞往来屈伸之说推之。似当如此。人事感应有限。虽不可推之无穷。而应还为感之意则于此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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槩见也。
答李伯讷
无号之义。(说见鹿舍杂咏)不谓一得之愚。猥与高见相符。甚幸甚幸。大槩易注与四书注不同。无论传义。皆有遗憾。伊川所自言七分书云云。正是真际语。非自谦之辞也。其义理大体。卜筮大纲。移易不得者外。小小文义。照管不及处。后之读者。自不妨随见商量于是。而亦不敢容喙。则正程子所谓昔所未遑。后不得复作。前所未安。后不得复正者也。其可乎。来注综卦一义。诚可谓发前人所未发。其有功于易大矣。其馀说象说文义。自谓象非不传。而极力排铺者。往往多穿凿碎曲。虽间有可取者。而率皆得失相半。是非错杂。其全段完好。可引而为说者。绝无而仅有之。良可异也。最可憎者。其注解中多插入先儒说。即无论其他。如小注诸说。略有一二句可喜者。辄皆取而著之。而只揽作自己说。一不举先儒姓氏。此果何意。来谕采取精义云云。固非浅陋所敢当。而虽欲为之。实难下手。唯此等往复。或不至泯灭。则后人自可知之耳。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