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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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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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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柳天瑞(范休),龟瑞(玄休○壬辰)
向者携入高山深处。得旬日之游。见其志恳工专。见解精邃。固知前日得于眉睫者。浅之为知人。而又自恨空疏无闻。无以副其远来之意也。来谕省愆讼咎。语出实际。此在自反而自用工耳。他人无容力焉。古人说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药。如箕踞言行之病。不难制伏。惟是科臼得失之场。既不可谢置。随徇汨没。易得丧志。从古英才被此坏却者滔滔是也。直是无可如何。然亦在自家立志如何。日间应接之馀。须偷取一两时辰。将书册义理。浇灌胸次。使得失胶扰之念。豁然消散。义理意味。油然呈露。虽日有应酬。此个气味。不至断绝。俟外面工夫才讫。便寻讨前日所业。著实用力。庶几意味接续。渐次张王。若全然放下。待了此一事。方寻故业。则中间断绝。客便为主于内。且将流荡而不复返矣。假使强意寻讨生熟常暂之势。不相与敌。此区区前日所折肱焉。故为朋友深惜。贤者既知所用心。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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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是。然过计之忧。自尔及此。未知意下以为如何。岳翁闻栖山寺。此公摆却世间许多纷扰。一味做功。令人深羡。其所慎。甚可虑。然调息必有道矣。恨不能一书道意。烦为致此也。
答柳天瑞(甲午)
承谕知有读书玩理之工。循此不懈。将有进进而不已者。乃有回顾茫然之叹。何也。中庸首章疑得解得皆善。可见思索之工。然说得到此固无难。须是读之益熟。思之益精。沈浸浓郁。积久饱饫。则见得真实意味油然呈露。方是实得。只如此依文解说。便谓已了。则直是孟浪不济事耳。率性之道。只说由于仁义之性云云。未见率字意脉。盖仁是恻怛慈爱之理。故循是性而为亲亲仁民爱物之道。义是裁制截断之理。故循是性而为尊尊贵贵长长之道。礼智皆然。佛老之去仁义而以虚寂为道者。皆非率性之谓也。虽然。此三句。但言道理名目而已。其工夫切要。在下面戒惧谨独二节。须于日用动息语默之间。随事体认。随处提省。使天命率性不离于须臾之顷。方是学问。初学去此甚远。然射者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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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可不先有标准。未知曾如此思量否。虽然。此事甚大。其为器重为道远。须是执德以弘宽以居之。方有田地可安。顿有力量可远到。曾见左右似有紧急迫切之病。少宽展悠缓之意。或恐有碍于进取。岂区区察證或未审而妄欲下药邪。须禀于家庭暨岳翁。如不当理。回示订砭。所拱俟也。
答柳天瑞(乙未)
来书缕缕。皆悔咎闷悼之意。足以见其随事省念不弛戒惧之功。然日用之间。长存此意想。憧憧不舍。则殆延平所谓积下一团私意者。幸须放置此念。且把大学语孟等书。虚心游意。反复玩绎。使义理意味浃洽于胸中。日用应接。随事体察。随时收拾。使自家身心。常在义理境界。则日积月累。自然有进步处。正欲速不得也。此事是终身事。固不可以自画而缓。然亦不可以欲速而急。前后面论书询。皆有急迫躁扰之意。恐大有妨于进取。未可更加省改否。虽然。鄙言恐易堕于悠悠。要是勿忘勿助长之间。自有正当门路。只在自家体认取。他人无容力也。幸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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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扣兰谷丈室。可否回示。切仰。
与柳天瑞(丙申)
近阻声息。忽奉令侄郎。审有不平之候。深用驰仰。尊丈就閒山寺。想有静中用心处。不但养痾一事。伏为健贺无已。前留纸地。重孤俯索。欲涴墨塞责计。年来废放已久。试写数字。全不成字。恐不足以远浼致思之地。欲封还本地而恐未谅本情。易致讶惑。姑此高束。以俟后日相对。当笑破而还完耳。仍思此亦外来妆点。紧要工夫。全不在此。日用之间。以持敬存心为主本。而讲学明理。以发挥之。日积月累。自然纯熟光明矣。恨此老谬徒有志而昧方。今虽窥得此意。亦无及矣。徒有悲叹而已。
答柳天瑞
顷承长笺。辞采巨丽。意义周悉。足见近日用功之深。向者拙笔十六言。只是偶尔挥洒。以塞枉求之意。非实有所见以进对證之剂。乃蒙条解句析。义理隽永。工夫次第。详悉该遍。殆无馀蕴。苟能循是以往。真切用工。此前头必大有事在。然此亦只是家常茶饭。不是差异事。须默默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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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闇然自修。自有长进处。今说得扬扬满纸。把作詑异底事。恐意思不能深远。气味易得消歇。一朝意解力弛。则全然靠不得。此古人之深戒也。左右志意坚恳。保其必无是也。然仆尝折肱焉。故不能无过计之忧。未知盛意或垂采纳否。言句之间。或有当商者。而不欲零星点掇。要撮其大槩。当俟异日觌面相呈耳。令侄郎留得近旬。了太极西铭二书。已解寻了缝罅。知是法门陶镕之力也。
答柳天瑞(丁酉)
一番书问。已是隔年消息。雪下盈尺。杜门痴坐。怀人政苦。远惟欢侍动止益佳胜。仆吃了世间六十七年人饭。回顾胸中。枵然无物。愧无以见少年朋友也。前论默识二字。当从朱先生说。为是向外摊饭之戒。是毋欺慎独之工。才是初学务实之意。与自得而默识者。意思工夫煞争深浅。恐不必赚连作一义看也。
答柳天瑞问目(论语)
 巧言令色章集注专言鲜云云。
所谕亦是。但以专言为偏言。恐未然。专言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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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而包括言之也。如上章鲜字。对未之有而言。是偏言。此章鲜字。和未之有底意思。含包在里。故曰专言。观程子论四德专偏言。可知其义也。
 道千乘之国章。 敬事而信以下五者。未必非事。而集注以特论其所存释之。何与。
五者皆就治国者用心积虑上说。非论法制禁令。故曰以心言。如答仲弓举贤才赦小过先有司。方是就事言耳。大学絜矩章论治财用人。亦无非事者。然大意就内外本末好贤恶恶而言。以明能絜矩与不能者之得失。毕竟是就存心上言。故退陶先生亦引杨氏说为言。
 礼之用和为贵章。 和。朱夫子以此心安处言之。又以中和之和言之。一就心上说。一就事上说。其言似不一。然窃尝验之。凡于事之中节处则此心安。于不中节处则此心不安。要之两说只是一致。虽然。自然底绝无而皆是勉强底。其于和远矣。然初学不得不自勉强处入。如何。
上段就心上论和。下段就发于事为上言和。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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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地头说。所以不同然。见于事为者。只从心上发。只是一个和耳。初学不得不自勉强处入。此语亦有商量。心有不肯而勉强安排。固不是和。然若知其事之当为。情愿做去而工夫未到。或力量未及。不免著力勉强。虽不及于自然之和。而如此则其心方安。亦不害其为和。做到熟时。便自然耳。
 攻乎异端章。 圣人只曰攻则斯害云云。圣人虽辞不迫切。只如此说。不其太宽宥乎。杨朱,老聃。盖与孔子同时。墨翟又在孔子之前。而孔子未尝斥其无父无君。然则杨墨之恶。当时未至于此。而后来祖其说者增衍之而其弊至于此否。
圣人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其意盖曰专治而欲精之。必为害矣。其戒之亦深矣。岂有太宽宥之疑乎。杨墨在孔子时已有。但其说未肆。至孟子时则习之者众而为害益甚。故辟之甚严。然其曰无父无君。杨墨因地之初。便有此病。自爱其身。拔一毛而不肯利天下。便是无君。爱路人如爱父母。二本而无差等。便是无父。故孟子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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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而极言之。非但后来祖其说而增衍之然后其弊方至于此也。
 谓韶尽美章。 乐便是德之影子。德之在中者既尽善。则声容之发外者。亦必尽美。武乐既谓之尽美而却谓之未尽善者。何与。盖以反之与征诛。谓之未尽善。则其声容之尽美处。无或与韶乐之尽美。有些分别否。
所论亦有意思。但声容。是发于外者。其节奏仪度。极其盛美。无甚分别。而细究其所以为田地根本者。有性反禅讨之不同耳。
 
朝闻夕死章集注。程子曰云云。 人情莫不喜生而恶死。若非真知实得者。岂能以夕死无憾乎。如此看如何。
人情喜生恶死。此句恐非本文意。程子盖曰道在日用事物。莫非实理。但人之知得彻信得及者为难。若粗有所闻。未能实得。死生亦大矣。岂以夕死为可乎。此平论其死之可不可耳。来谕以人情喜生恶死。不得不以夕死为憾。则是可字。为死者之自可。恐非本章之旨也。
 一贯章集注。程子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170H 页
此盖不以自然不自然分天人。只以体用分天人。然则尽己之心。是人之天道。万物各正性命。是天之人道否。
朱子曰。就圣人身上说。忠者天之天。恕者天之人。就学者身上说。忠者人之天。恕者人之人。盖天是自然无为底。人是用力做事底。圣人之恕。虽无待于推。然以己及物。有所施为。故曰人道。学者之忠。虽用力做去。而内尽其心。别无作用。故曰天道。言圣人则天之各正性命之为人道可类推矣。与中庸之分天道人道不同。
 
仁而不佞章集注。全体而不息。 全体二字。先儒之论不一。然窃谓全体之则心体自全。二说通看如何。
先儒有两说。皆通。然恐后说为长。盖此四字。就仁者用力下工处说。非论仁之体段也。
 漆雕开章集注已见大意。 大意。朱子以本初降衷等说发明之。莫是谓漆雕开见得天之所以与我。我之所以为性者。万理咸备。全体至大。人须于此知之明行之熟。无不信得及。然后方可以出而大用。今不可止于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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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尔出仕云尔否。
来谕看得甚好。但谓之见。则于履行处有所未及。谓之大意。则于精微处有所未尽耳。
 子路仁乎章小注。朱子曰。一事上能尽仁。便是他全体是仁了。若全体有亏。这一事上必不能尽仁云云。 窃谓孔门诸子之日月至焉者。虽全体未是仁。然及其至焉之时。则似可谓于一事上尽得仁。今曰全体有亏。一事上必不能尽仁。然则日月至焉之时。亦未免有未尽分数。夫子何以至焉许之与。
一事上能当理而无私心。则当此时。表里莹然。全无私累。即是全体是仁了。若事或当理而心有些子私。或心无私而事有些不当。则是全体有亏而此一事上必不能尽仁耳。所以诸子有日月至焉时节。一事有未尽分数。则圣人岂许其日月一至乎。下段一事能如此。事事不能如此。不可许之以仁。此段亦恐未安。全体二字。就心与事。合内外而言。故一事上亦可言。诸子上亦可言。若本体无亏。一息无间。则是仁人一生事。颜子亦未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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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欲加诸我章。 窃谓仁恕之别。在于无与勿之间。朱子于集注何去无字而但曰不欲云云也。不欲二字。有无字之意否。
我所不欲。亦不欲加诸人。此不字。便是无字之意。全无睹当。全无用力。复何疑之有。
 子文三仕章。 夫子于二子。不许其仁而许之以忠清。盖以其制行虽高而未必其当于理而无私心也。然则虽或不能当理而无私心。其外面制行若高。则亦可谓真个忠清否。
忠清二字。可以通乎上下。而仁则纯然天理。表里无累之谓。故二子亦可谓忠清而未得谓之仁也。如比干伯夷之忠清。亦只得谓之忠清。然不害其为仁。以其当理而无私也。二子固不得为仁。然谓非真个忠清则不可以二字可以通乎上下也。
答柳天瑞别纸
 朝闻夕死章可字。 批教。此平论其死之可不可耳。非死者之自可云云。盖可字。曾作死者之自可看了。今承下教。始觉其非。但集注生顺死安。无复遗恨等语。恐不无死者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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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如何。
夕死可矣之可。玩味经文。自可得其意。生顺死安无复遗恨。所以释闻道夕可之义。非谓死者自可也。鄙见如此。不敢自信。幸质之家庭及兰翁如何。
 子路仁乎章小注全体不息。 前者。误以事事皆当一生无亏为全体。故所以致疑于朱夫子一事能尽仁便是全体仁了之训。今承批教。许多窒碍。节节迎解。然则全体无亏。虽诸子亦有时能之。而但不能不息。此所谓一事之仁也。若全体无亏。一息无间。则苟非文王之纯亦不已。有不能当之。纯是全体无亏。不已是一息无间。如何。
全体不息。所论甚惬鄙意。但如此说过不济事。须见得仁字体面。就日用行事上著力。方有实得力处也。
 批教中全无睹当云云。睹当是照管区处之意否。
睹当。只是当时语录。盖照管商量之意。
 不愤不启章。 愤悱二者。无浅深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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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悱。只是诚意之见于色辞者。恐不必以深浅看。
 盖有不知而作章集注。虽未能实知其理云云。 既知其善而择之。知其善恶而识之。谓之未能实知其理者。何与。是得于闻见者。故虽大槩知其为善为恶。而犹有膜子遮了。不能深得其理之实然。如漆雕所谓吾斯未信之类否。
实知其理者。知至物格洞然无疑之谓。方得于见闻而择而识之。则与实知其理者。工夫有生熟。地位有浅深。故为其次也。漆雕之吾斯未信。见道分明。眼目已高。而自省之审。犹有毫发不自信处。与闻见而择识者。意味迥然不同。恐不可比而同之。犹有膜子遮了此句。恐亦非择识之證候也。幸更思之。却以见教为幸。
答柳天瑞
措事恩义之不中节。或是气质有偏重。或是知见有通蔽。所以有过不及之弊。然若欲救此。亦无异术。惟读书玩理反己自省。体认之功熟。充养之力厚。则应接事物之顷。分数自明。裁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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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久久纯熟。自见有恰好境界。然几微之间毫忽之际。易得差误。须猛著精彩。痛加矫栝。方可庶几耳。
答柳天瑞(戊戌)
数段礼疑。自当禀诸家庭而行之。何必求蒙问寡邪。但相悉之间。不欲有问而无对。盖主人拜宾。众主人在后。自是礼意。今主人有故不在而宾客之委吊。不可以无谢。则次主人代之以谢。恐无大害。故鄙家亦用此例。今不敢外此为说。魂帛就寝之节。据礼恐当奉帛置灵寝之上。其并箱与安衾枕中。只是循俗耳。亦在禀质而行之如何。蒙昧不敢质言。以自犯以礼许人之科也。 国祥拜礼有无。未有所据。盖山野望哭。与官府设位有异。拜之固无所。来谕伏哭行之。似稳当。但举世多有行拜者。又未知如何也。
答柳天瑞
即承手滋。槩审晚热。省馀学履毖相。仆重伤热湿。长苦感喟。愦愦如中酒人。自是年例。只得任之而已。刊补事。被乡议从臾。不能牢拒。毕竟事有不如意者。深恨当初不能长虑却顾。然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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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废。亦系命数。只得平心顺受。无一毫怨尤悔懊意思。方是儒家气味。其曲折。非书札可尽。容俟异日面晤也。 庆科。多士云趋。矧有亲命。岂必问诸人邪。区区僻性。不喜人观庭谒。徒费筋力。无益于事。故不欲劝人而亦不能禁人。今于俯询。亦不能曲徇。惟在自家斟酌。如饮食寒温耳。前年。家侄作此行。亦违亮节度。况可指挥别人邪。今年水灾。死了许多人。闻岭西尤甚。漆室之忧政不浅也。
答柳天瑞问目(论语)
 
君子坦荡荡章。 坦荡荡。是效验说。直是不容力处。其用工之要。只在循理二字。如何。
来谕恐看得是。
 子温而厉章。 恭而安。恐与礼之用和为贵相发。如何。
恭而安。自是圣人安行从心不踰矩处。不须引證。不须解说。初学且当就恭处力加持守。积累到纯熟后。方可窥得安底意味也。
 泰伯章。 大王有剪商之志而无传位季历之意。则泰伯不去否。设使大王只有泰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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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子。则不知泰伯何以处之。大王之丧。或曰二子赴丧。或曰不赴。其赴不赴。于义何如。
泰伯见得君臣大义截然不可犯。设使大王无传位季历之意。恐亦须逃去。以从其心之所安。或无他子而受国于先君。然父没而观其行。亦当恬然终守臣节而不复述其剪商之事。所谓父不得以子之者。赴丧与否。古今传记不同。未知当何从。然朱子尝曰。不赴毁体。未为不孝。盖泰伯苦心欲全君臣之义。窜迹蛮夷。毁形辱身。父在之日。已不得恭修人子之常礼。养生与丧死。一也。闻丧之日。遽行奔哭之礼。万一季历固让。大臣不舍。则抵死固守之节。黯闇而不能自遂。吴越春秋。恐不得为信书。而朱子勘断之语。恐当为定论也。
 所贵乎道章。 此章集注旧作效验说。后改作工夫说。然必须涵养省察两至交资。方是用工完全缜密。朱子既改旧本而又收程尹两说于后。尽有深意。
集注改作工夫说。方有下手用力处。旧说亦自有意义。故收程尹两说于后。来喻以涵养省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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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属新旧说。恐未然。集注操存二字。即涵养之意。恐不可分也。
 正颜色斯近信之信。恐非谓正颜色时要须有信实之色。乃谓正颜色而要须出于信实之心。若只作颜色说。则外面似信实而里面却不信实者多有之。所谓色庄是也。小注中朱夫子所谓便是与信远了一条。恐是道此个意思。如何。
近信之说。恐看得是。
 以能问于不能章。 集注不见物我之有间一句。于问不能问寡处。亦甚亲切。小注只属犯而不较。恐未安。如此小注。永乐儒所系否。
惟知义理之无穷。不见物我之有间。正是对说。分属上四句与下一句。恐无未安之意。永乐学士所注。诚有破碎处。然此恐不必疑也。
 学如不及章。 学如不及。就事上说分数恐多。犹恐失之。就心上说分数恐多。如何。
所推说。略有意思。然如不及。毕竟是心。犹恐失。是失个甚底。毕竟是事。恐不必閒费力分疏。只就日用间将此二句。著实取用。紧切得力。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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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读书人耳。
 大哉尧之为君章。 民无能名。有两说。其德广远宏博。万善俱足。无长可名。是一说。物各付物。行所无事而无迹可名。又一说。如何。
尧之德。无为而化。不言而信。上下与天地同流。其广大高远。不可以言语形容。所谓无能名焉者也。
 颜渊喟然叹章。 窃谓夫子之道。只是时中恰好处。颜子初年。其知不能真知精微之极处。其行不能无过不及之差矣。是以于夫子之道。进步一层。愈见其高。钻入一重。愈觉其坚。才慢做便已不及而瞻在于前。才著意做便过了而忽在于后。及其从事于博约之教。至于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则高者几可攀。坚者几可入。在前在后者。不复恍惚难测而乃见其所立之卓然。盖其间相去。只争些子而但有化不化之异耳。虽然。化则又非大段用力之所可到。故曰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说得尽有条理。自家紧要工夫。只就博文约礼上著实用力。渐次进步。积累到纯熟处。方见得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175H 页
欲罢不能意味。方始据为己物耳。
 子在川上章集注与道为体。 与道为体。盖于道之费处而指言其所以然之隐。盖日月寒暑水流物生。是器也。其所以往来。所以不息不穷。是道也。道与器。虽有别而盖未尝相离。故曰与道为体。其意若曰这个器与夫道为一体云尔。如何。天运而不已。恐亦是道体中一事。而程子只举四者云云。
与道为体。盖言道本无形。以日月寒暑水流物生为其形体。而道便著见。流行于其上。如所谓其体则谓之易之体。言阴阳为道之形体也。今曰这个器与夫道为一体。则道与器浑杂而无分别也。又曰。与道为体。盖于道之费处而指言其所以然之隐。此语亦未安。盖日月寒暑等器也。而道之著见于其上者费也。其所以然之妙则所谓隐也。今以器为费而以所以然为隐。则与中庸之旨不合矣。天运不已与下四者。皆是与道为体。而以四者皆天运中物。故或只称四者。恐程子之意不必以天运包四者而言也。
 衣敝缊袍章。 子路不忮不求看来。恐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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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无谄无骄地位相似。但子路天资高。胸次合下洒落。子贡却用多少工夫。始到此如何。
子路衣敝不耻。与子贡无谄无骄。意思不同。盖无谄无骄。仅能自守。不为所动。而不能超乎贫当之外。子路胸次煞高。超脱自在。不为利势所拘。各玩味本文。可得其气象也。
 知者不惑章集注。气足以配道义故不惧。 窃谓理气未尝相离。理须乘气乃行得。知仁皆然而独于勇言气者。莫是勇是断决直前底。故其挟气用事。煞别于知仁否。
明道集义。以养成浩然之气。则是气能合乎道义而为之助。行之勇决而无疑惧。此勇者不惧。所以就气上说。然此气从明道集义上养来。明道则知。集义则仁。非二事。但不惑不忧上。不必言气字耳。
 四子言志章。 子路言为国。必引败局难做之地为言。或恐有些矜底意思存焉。使勇知方固所优为。而其铺排设施。恐或犯了智力。未能纯乎天理之流行矣。
必引败局难做之地。恐有矜底意思。此句。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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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语子路。盖师弟之间。从容问酬。尽其材资底蕴而以实对。若非败局难做则不待子路而可能。子路自量败局难做处有优为手段。若嫌于矜夸而迁就为说。是岂子路胸次邪。但其力量地步到此而未能达乎天理流行自然之妙。其设施铺排。必不能雍容静暇自然中礼。然亦在天理中有过不及耳。与后世之智力把持者。气象迥别。观曾西之论子路,管仲。杨氏之论诡遇范驱。可知也。
 冉有公西之逊让。 朱子曰。二子只晓得那礼之皮肤。晓不得那礼之微妙处。盖皮肤。谓仪文外面底。微妙。谓天理流行骨子底否。
大礼。与天地同其序。故曰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若晓得则见君臣父子上下大小各有天理节文。灿然有条而不紊。其治天下。亦不难矣。即此便是礼之微妙处。流行骨子四字。恐说未尽。
 曾点之学。见处高明。有以达夫人欲尽处。天理流行之妙。故不待浴沂之言而其希瑟舍瑟之间。气象言动。从容不迫。分明是不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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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人为。是以观其言志。纯是天理流行。随处活泼而物我同得其所。夫子之安信怀。尧舜之博施济众。亦不过此矣。然尧舜孔子。行此者也。曾点。见此者也。盖曾点志气高远而却欠笃实。只见大意而却欠精微。故心之所发。或有未实而不能密察克去。事之所处。或有差失而不能低头改悟。其所以不免为狂者之归。莫是以此否。
此一段。见得尽分明。说得尽细密。但末云心之所发或有未实。(止)不免为狂者之归。此语非所以论曾点之狂。盖点也资质合下高明。日用之间。见得天理流行。随处充满。视下学密切处零碎工夫。全不屑意。是以做处多阔略疏脱而自以为不妨。此所以为狂处。不能密察改悟。乃是用功于下学而未能者。非曾点證候也。
答柳天瑞,畴瑞(洛休),龟瑞
联翩步屧。枉作十日之游。自顾空疏。无以副厚意。柴门送别。馀怀犹耿耿不瘳也。即拜佥问札。审归史利税。庭候毖相。种种慰意不浅。十图。知温过一番。想见处益精诣。更就日用中随处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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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使所讲底道理。一一就身上发现出来。方是实得力处。惟在俛焉用功而已。更有一事。不敢不言。圣门如子路行行。子贡侃侃。却是气象刚直。发露殆尽。而闵子德性。直是深厚。却和悦而诤。无一毫曲意随循之态。此夫子所以乐之也。况吾辈相从。互相攻磨。随事检责。方有少分资益。来谕见借过当。不惜牙颊。殆不敢读。亦不敢与人看。古人无此样辙。幸更思之。自此与书。惟务规戒。绝去此等虚夸。如何。惟几侍学俱胜。
与柳天瑞,畴瑞,龟瑞(己亥)
适值大无。大地嗷嗷。一己口吻。有不足恤。惟以志士不忘在沟壑一句。为安身立命之地。惟奉老人事。情地自别。然亦别无意思。别无方法。此陋巷箪瓢之窭。不足以害其乐也。来谕见念太切。故聊以广其意耳。兰谷徙家之计。去贵里益近。可贺。但新居况味生受可念。然此翁必有所自怡者矣。
答柳天瑞问目
 子在川上章与道为体。 伏承批教。指义跃如。遂追改前说曰。这个器为道形体。如手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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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则手为恭底道形体。足容重则足为重底道形体。如何。兰翁曰。与道为体之体。恐是骨子之义。与字恐是以字之义。此说如何。朱子尝论此曰。阴阳五行。为太极之体。若如兰翁说。则当曰以太极为阴阳五行之体。语意恐相反。如何。
与道为体之义。前日相对。已略贡鄙见。兰翁以道为骨子之说。鄙意终是信未及。不敢唯唯耳。
 颜渊问仁章。 人之害仁非一端。而大要非礼之物。自外而诱乎内。非礼之念。自内而作于外。二者相因外攻内应。所以本心之全德至于梏丧而无馀。夫子之于颜渊。特以视听言动举似。盖非礼勿视听者。所以制其自外入者。非礼勿言动者。所以禁其自内出者。从事于斯。非礼之事。举不容于内外。圣人之言。浑全缜密如此。如何。
此一段看得甚密。或问中详著此义耳。
 颜子至明故能察其几。至健故能致其决。初学去此甚远。且以省察勉行。从事于斯。而又以仲弓主敬之工通贯了。方有头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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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却好。但省察处。不可无敬。敬则又无己可克。但就一处用功。则自有通贯之妙。不必如此强安排也。
 听箴知诱物化。小学注。知识为外物之所引诱而化。叶氏注。知识诱于外物欲化其内。释疑。引乐记说。知诱于外人化物也云云。
三释皆通。恐当以乐记注为正。
与柳天瑞
运气不佳。兰翁遽然丧逝。年来见其衰悴甚。病源深痼。心固已危且虑。而恃其平生定力坚固。必不为一病所困。毕竟人事至此。白首孤存。徒切后死之恫。矧惟舅甥之谊。兼以生师之义。痛悼悲伤。何自堪胜。末梢祸变。又是千古所无。岂意善人之后。若是摧尽邪。传闻父子已入土中。信否。从今万事已矣。柰何柰何。晚炎肆酷。伏问堂上体履履玆何如。服中侍史如宜否。象靖自觉精神气息渐加衰朽。倚席涔涔。似此光景。非复久长之势。只得听天所命。但恨平生谩说为学。不能著实用工。回顾胸中。枵然无藉手以自说。意中朋友如贤史者。又无以朝夕对讨以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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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此一段事。徒抱耿耿而已。兰翁身后事寂寥如此。发明绍述之责。都在左右身上。幸益加勉励。更进竿头之步。收拾遗文字。使潜德不至埋没。此亲友之望也。
答柳天瑞,畴瑞,龟瑞(辛丑)
人来承书。审伯哥倚马旋停。怅懊之馀。细悉春雨非常。气候不佳。佥侍馀起居胜相。仆孤露添齿。衰悴日甚。辞疏中滞。尚未 上达。迹涉慢蹇。罪无所逃。奈何。生朝惠馈。远认情眷。而况味自与具庆人不同。平生不敢置酒为喜乐。昨日儿辈不告而略有小酌。供邻里永夕之欢。甚非鄙意所安。不意佥尊委有馈遗。尤深愧怍。且念前年有此事而今又踵是。若遂成故事。则大非所宜。吾辈交际。窃欲以道义相期。岂以区区口吻相喣濡。以效世间浮浅人所为邪。尽有说话。便忙未及。容俟异日面论也。
答柳天瑞,畴瑞,龟瑞
前书未复。后问继至。眷念之勤。祗益不敏之咎也。仍审庚热。侍履匀相。尊堂方住川上。日有编骘之工。几年潜光。赖有阐扬之日。系是斯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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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象一脚出门。又被病挠。毕竟投疏径归。方惕息悚懔。又伏承俟间上来之 教。恩数愈重而罪戾愈积。未知如何可得转身一路也。示及礼疑。仆素昧此等变节。何足以仰对。第左右以私问。亦不敢不以私对。幸质之家庭而有以辱教。幸也。所后祖父母丧出而后入继。则恐当受期服。若本有缌功之服。则继其未尽之月而通为期制。亦有可据。(如大宗之服。为齐衰三月。持本服大功者。先服三月之衰。其馀六月为大功。并通九月而后除。)如是绵蕞。未知如何。幼时受学之人死而有加麻之服。瞢所未晓。古者哭弟子。若丧子而无服。况幼稚句读。又岂论师弟之义邪。吊服加麻。古人所以哭师者。今用于此。无或过重否。愚意以素服临丧。临穴称情。食素数日。未知如何。对册昏睡之谕。乃是学子通患。别无方法。惟有频加抖擞。不为昏惰所胜。玩味义理。渐得悦豫处。则自然昏睡不上来。方是得力处耳。仆看书数板。辄弛然颓放。敢为人开口大说。还自愧忸也。烨如闻科工有进步。可喜。但理欲相为消长。且渠尚未咬嚼义理意味。时与提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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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二十日工。千万。
答柳龟瑞(戊戌)
儿还。得拜手滋。谨审新凉。侍馀起居胜相。惟是意外节拍。有远迩奔走之扰。令人代悯。古人有围中读书者。虽在忧虑中。偷些少间隙。看些少文字。使此心不至全然走失。方有少分得力。此必有庭训。不待朋友之言也。烨如亦当用此法。幸交相勉励。毋以患难故而少沮。千万。渠有书而衰腕不敢多作字。辄以便宜从事。幸俯布此意如何。
答成孟悦(宗鲁)问目(丙申)
三月之制。尚未克襄。而遽遭 国恤。径行葬礼。似甚未安。然葬是夺情之制。故礼许先轻。古今礼家皆行之。矧 朝家行会。亦许葬虞。今不必有疑。但躐行似当用素舆。祭奠亦用素馔。而虞祭。 朝家既许行。则爵用三献。恐无所妨。馔亦当用素。然先辈言所谓素馔。非全不用肉之谓也。但略设耳。盖家祭与原野之祭不同。略设恐无妨耳。卒哭。据古礼自当依行。而 朝家既不许。只得遵行耳。祭奠之略。仪节之省。虽欠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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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情。然此则压于 朝禁耳。过期不窆。其为未安。恐有甚于祭节之省略。幸权其轻重而处之如何。尊府出入服色。此间亦多有疑问者。然草野士庶之家。与 朝廷士大夫不同。白衣笠。初非衰绖之服。而遽然脱斩绞而服布带。恐有未安。故凡有来问。未知所以为对。今不敢妄有云云也。
答李圣功(养正○己丑)
别后恋嫪。书来慰泻。人情缘境有迁。果如是也。信后斗热。远惟侍馀经履胜相。书中缕缕。足见近日进步之实。其省检警惧之意。隐然自露于悔咎歉恨之馀。非实有所事。无缘得此意思出来耳。但恨自无工夫。无以喻诸人。追想向来相从。只备礼讨。得一卷残书。全无切磋箴规之益。所以人我都无利益。只引惹外来閒指点耳。幸望著实用力于玩索涵养之工。使道理体面渐明。日用履历渐熟。久久自有所进。方是好消息也。心经已一番温过。甚善。须就语孟等书。熟读深玩。使文字义理。浃洽融贯。方可终身得力。若以聪明才思。涉猎揽取。以资一时之用。久远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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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不济事耳。
答李圣功别纸
 礼之用和为贵。
所论严和二字。大略近是。自然二字。带得和底意思者固然。而谓和亦礼之体则未安。盖其严底出于自然。故带得和意。非是严底里面又别有和并立为两体也。礼乐互说之喻。亦有意思。章下朱子说已尽。更加体究。如何。
 三月不违仁章。过此几非在我。
前说恐是。勉勉循循。是在我著力去做。力久功深。到得不能已处。则自住不得。不待用力而自进。所谓不在我也。
 樊迟问仁章。仁者先难后获。
孔门言仁。皆就用工处说。如克己复礼。主敬行恕等皆然。先难后获。乃是仁者之心。是就用心积虑上说。然做此工夫。心德自全。即此是仁耳。
 颜渊问仁章。人心之所以为主而胜私复礼之机。
人心。指此身主宰知觉者而言。与禹谟之对道心而指发于形气者不同。与孟子之就生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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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反以名之以心者有异。为学最忌牵连比并。转见彼此迷惑也。道心是体。人心是用。亦有病。人心道心。皆是就发处分理气私正之分而异其名耳。非相为体用之物也。罗整庵以道心为未发之体。人心为已发之用。李先生讥其错认大原头。见答奇明彦书中。幸检看如何。
今且依所疑。略略评注。可以意默会否。论语。自是平铺放著。明白易晓。只虚心游意。讽玩平复。自然觉得意味深长。方是好消息。零碎文句。亦所当理会。然无甚利益。不必深留意也。
答李圣功问目
礼有忌日而无忌月。行吉礼何害。况 恩命已下。不可迟滞。恐不必留待后月也。如何。祠版虽未及改题而 恩帖已下。且已告庙。忌祝恐当书 赠衔。
高祖位 恩典未及。若行祀于庙内。则一室之内。不宜异同。似当并设祭奠。若出主行事。则有事于卑者。不敢援尊。礼有其文。从厚二字。恐于此用不得。未知如何。(前一日告改题时。高祖位当遍有脯醢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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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祖妣位祝辞。大略与上同。而下段改以荣不逮存。不胜感怆云云。何如。盖祔位。配食于祖考妣。祝不异板。而今则有 赠秩焚黄。恐不得不别告耳。
尊府丈虽无行禫之节而月数未尽。献寿一节。恐涉未安。廿六日。只行焚黄祭。称庆一事。稍退四三日。则岁易而月改。情与礼俱安。未知如何。心禫除服。未知的在何日。然礼吉事先近日。禫是向吉之祭。故先初旬。不吉然后用中下旬。以初丁除之如何。必用中旬则无说耳。世或有终月而除者。然行三年之丧者。亦不必终月。今心禫之为之也。过于行禫之人。恐非所宜。沙溪有当禫日除之之文。依此用初旬。未知无不可否。惟在广询而善处如何。
答权季善(馨复○己丑)
近日有何工程。前日略窥意绪。多在涉猎采穫而或少沈潜思索之工。不是小病。未知别来长进得几许邪。幸须低头下意。专心致力。使其文字烂熟。理义呈露。日用之间。方有实受用处耳。仆未之能也而有闻于方册者如此。敢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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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之。幸试用一日之力。当知不妄矣。
答权季善问目(甲午)
俯询疑节。顾蒙陋素不闲于礼。何足以语于变哉。矧此礼。孤山先生曾有论说。彼中士友多遵用者。尤不敢妄有说。然窃观朱子答曾无疑曰。令兄丧期。于礼闻讣便合成服。当时成服。自是太晚。固已失之于前。然在今日练祥之礼。当以成服月日实数为节。其间忌日。却须别设祭奠。始尽人情耳。盖既已闻讣。则必已行哭泣行素之节。然除服。当准月日实数。不可以未满月数而除。矧哀侍方出没病关。全不省识。尤不当以闻丧论也。令伯氏兄。虽已深衣绞带。而斩衰之制则始服于成服之日。亦当准其月数。以尽三年之制。恐不可以深衣绞带以充月数而使斩衰之服未满而遽除也。前辈之论。亦多类此。平日每以为亲丧固所自尽。虽或不中。宁失于厚。但有违于孤老之训。不敢妄自主张。惟在佥哀广询而善处。毋或未尽于大事。千万。若以成服日。退行练事。则忌日设祭奠。略如他忌日之例。祝中以遭丧疠疫成服差晚之意。措辞以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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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服日设练祭而祝文以小祥祝行之。似合宜。人家皆通行之耳。受吊之礼。伯哀氏或在外。则次哀似当代行谢宾之节。此亦人家通例耳。
答金晦彦(显运○戊戌)
转闻孤栖云亭。著意读书。虽以丧忧所掣。不能专静。而果能办得此心。随处提掇。即日用应酬。莫非用工地头。少有间隙。即寻书册。随意玩悦。自有得力处。但义理无穷。关锁重重。寻得正当路脉甚难。只谩读许多书。要作文字用。却是不曾读耳。
答金晦彦,士瞻(斗运○庚子)
乡者一书。得于恋嫪之馀。忻审太硕人节回甲子。奉觞称庆。孝子喜幸之心。宁有限极。信后秋事向尽。侍馀棣履复何似。联床对讨之乐。令人欣耸。读书无疑。自是学者之通患。然数月之间。读了一部论语。则亦无怪其不能致疑也。须是小作课程。宽著意思。优游涵泳。沈潜反复。使其文字烂熟于口。义理浃洽于心。则日往月来。自有吻然相契处。病痛自去。气质自化而始有得力可据之地矣。若奔程趁限。草草揭过。则不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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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疑晦。只此心意忙迫。气象粗浅。自与义理不相亲切。来谕所谓徒有读书之名而全无进步之实者。岂可以不之虑邪。读书犹是第二义。此语诚然。若无躬行实践之意而徒以记诵词藻为工。则用力愈勤而去本益远。君子之所深恶也。苟留意于治心行己而不稽之于古训。则无以考古人之成法。觑事理之精微。而见于日用行事者。出于胸臆之所裁而不合于古人之矩度。一生辛勤而所办得者。只是乡里之自好。妇女之检押耳。乌足以窥圣贤之阃奥而自达于道哉。今左右幸有意于此事。以治心行己为主本而以读书求义为夹辅之工。使心与理相涵。身与义相安。俛焉孳孳而无一毫自足之意。则自然长进通达。而其与抛书而自用者。不可同岁而语矣。来书所已知见一生嗜著不尽一段。便有临深为高得小自足之意。若实做读书工夫。见得一切道理。则方知前日自谓知见者实未有真实知见而将此而欲供一生之嗜著。则只是稊稗糠秕而其真切滋味。终无咬嚼之期矣。仆尚未能饱吃糠覈。而感俯询之勤。辄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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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逮之言。还自愧讼耳。
答郑景胤(光翊)问目
 父母丧。祥期已迫。世多以成服日变服。而私家前此以当日行祀变服云云。
朱子答曾无疑书曰。令兄丧期。于礼闻讣便合成服。当时成服。自是太晚。固已失之于前。然在今练祥之礼。当计成服月日实数为节。其间忌日。却须别设祭奠。始尽人情耳。今哀家成服之晚。自是事势适然。然若以当日变服。则未满三年月日实数而遽行变除。恐非孝子自尽之心。况朱子之训明白可据。不敢外此而别为说。惟在哀较量丧制家规之轻重而行之如何耳。
 先妣丧在前年三月晦日。先考丧在闰三月二十日。至今年先行考祥。次行妣祥。而胶守父在母丧之礼则祥日先后节次相易。未知如何。
此礼尤难处。然先儒云。父在之日。母亡已久。宁可以父亡而变之乎云云。哀家两丧成服。俱在数月之后。与母丧服成而遭父丧者。略有不同。然前丧后易月而方遭外丧。欲并行三年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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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忍之意。虽行于前丧而于后丧遽用事死之礼也。愚昧不敢强为之说。幸更询礼家。参酌情礼而行之如何。若依鄙说则计成服之月。十一月而行前练。十三月而行后练。并行前祥。两忌日则别设祭奠。恐为允当。未知如何。
 考妣同日而葬。以显考显妣题主。则已于父在母丧之礼。似有径庭。若行十一月之练。则必有祝辞。措语何以则可以参情合礼云云。
虽用父在之礼而题主恐当以显妣书。盖人事异昔。自当有变例。但当日合有措语以告。未知如何行之也。练时祝辞。恐当用小祥祝。而小祥一字。改以练期。此世俗通行之例耳。
答崔士久(华镇○己亥)
一番颜面。积几个岁月。属此新年。怀想益苦。意外手札鼎至。辞意勤挚。仍审侍馀履度万相。惟是新岁喜惧之怀。乌得不乃尔邪。每念左右丧难之馀。能收拾旧业。完保家计。但未知年来工夫节度何如耳。今承示喻。患气习之滞荡。闷心意之烦懒。其点检省改之意。烂然溢于纸上。此昔日所闻于尊家先父兄者。令人喟然有九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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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怀。幸望毋徒悼叹而亟用力于疗治之方。以小学为日用节度。而以语孟博其义理之趣。笃厚悠久。不沮不懈。则久久自有所至。气习之病。自将消铄于冥冥中矣。仆放废已久。不可以喻诸人而追念旧谊。不觉覼缕。能不见讼于左右否。
答赵公辅(友愿○丙申)
向来固知雅志所存。邻里自有会文观善之益。惟在著实勉力而已。每承枉顾之意。徒费往来之劳。了无所益耳。俯询单方。顾自非良医。何敢妄下药。但念初学须用博文之工。久而得反约之妙。今径求单方妙剂。未有不堕于陋也。惟专心致志。著实用力于四子洛建之书。自有啖蔗佳境。正欲速不得。亦不必预用忧叹也。
答赵公辅(庚子)
缪询疑节。寡陋无闻。何足以臆对瞽陈。自纳汰哉之科哉。第不敢有问而无对。略贡僭说。以备采择。盖古人亦有无子而立孙。见于通典。然不闻其属称服制当如何。今不可轻议。但礼有所谓侍养者。似可拟于今日。而题主属称。恐不可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185H 页
移改。只称显季祖考而其傍书从孙某奉祀。恐或得宜。服制则侍养之服。本无定制。惟视养恩之厚薄。今既立主奉祀而只为小功服。恐情礼不称。若曰本服不可以恩义厚薄为添损。则本服五月之外。为之心制。并通期年而除。则亦或为无于礼之礼乎。尊府丈主之以旁亲无后。班祔祖庙。固无不可。然亡者既有所属而付之田宅。恐不可遽议班祔也。如何。侍养之祭及几代。亦未有可据。然世俗遇此事者。例祭四代。恐是因袭之谬。幸广询礼家如何。
答权▣▣(相宅)问目
来示变礼。后丧既在先丧未敛殡之前。则承重服斩。其于不忍死亲之义。似为未安。广询他处如何。
题主一款。襄礼时只书孙某奉祀。以待祫祀时更加孝字。如何。
答金凝之(宗骏),士章(堂进),日章(庆进○甲午)
前冬一别尚依依。顷得佥惠问。副以几首琼章。便是一番面目。仍悉彼时佥侍彩平胜。日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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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近何如。见读何书。前日见其思索精细。见解超密。但觉推究比较之意多而少沈潜体玩之味。此亦始学通病。然少改程度。且勿管零碎文义。把正经大义。反复熟玩。久久见得。纲举目张。一举而两得矣。惠诗皆好。往往有衰朽所不堪者。政不必尔也。幸须更加努力。勿使此诗为空言。千万望也。
答金日章(乙未)
向来谬问。足见观玩之工。适挟在乱帙。检寻不得。仍值多事。阙然未复。殊非相资益之道也。今始条答。无本册。随意供对。或失了本意未可知。更可检看也。书中窃有感焉一段。不易思索到此。然鄙意初学不须先向操约处用心。须虚心平看圣贤书。字研句索。各随所说道理体面。沈潜体玩。积累久久。自当有脱然会通处。仍须就自己上日用行事处。亲切体验。渐次进步。自当有到头处。不必如此从旁揣摸安排一个规模。只作好说话过了。终恐不济事耳。幸以此意。禀诸家庭。如谓未然。却垂反复也。
  别纸(大学章句或问)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186H 页
序胡氏沈氏说。 朱子训智字。未有定释。二公拟朱子之说云云。二说该尽朱子意否。
朱子尝曰。智字含两义。如易之训贞以正而固。孟子之知斯二者不去是也。乃是智之正训。二家所解。只说得正与知斯之义而欠了固与不去之意。未知其必得朱子之意。然心之神明妙众理宰万物。乃或问中解致知之知。非所以训智。故妙字上加所以二字。来谕阙此二字。恐失引者之本意也。
 或问总论小注真氏说贼害其性。 性具于心。故操其心不至于驰骛流荡。则德性自然养得。不然则心流荡而德性失其养。即所谓贼害也。
大略来谕近是。然情炽而性凿。欲肆而理昏。其为贼害也。不但失其养而已。
 北溪说贯始终一动静合内外。 三者。即敬之三项工夫。冬间承诲以内外不作一项。只作贯始终一动静之节度。愚意不能无疑。始终。似以小学大学而言。动静。以寂感语默而言。内外。以思虑容貌而言。不害为三项说。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186L 页
当时鄙说。今记不得。不知缘何如此说。今当以来谕为正。然始终不但小学大学。如一事之首尾。一言一行之起止皆是也。内外亦不止思虑容貌而已。无事时存养。应事时酬酢。皆是也。
 三纲领条天道流行。发育万物云云。
天道所主。以造化之本柄。二气五行所资。以造化之材料。二者相须而不相离。然其首从之分则自有不可乱。来谕前后说。似欠亲切衬贴。须玩太极图说。久当自见得耳。
 知止而后有定条。事事物物。皆有定理。 事物上各见得定理。则吾心中事事物物。各有定理之意。而按语类曰。有定就事理上说。知得到时。事事物物上。各各有合当底道理。专就事物上说。与或问本意略异。如何。
或问语类。未见其有异。盖事物有定理。是就事物上说得。然事物上见得个各有定理。即是此心之知。不必拽转作吾心中事事物物便各有定理然后为快也。
 古之欲明明德小注。道理固本有。用知。方发得出来。 盖吾之一心。该括万理。道理皆是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187H 页
我本有底。但理不能自发得出来。用知以明之。此所谓妙众理也。用字当属下句读。未知如何。
所谕近是。
 章句顾諟天之明命。 天命流行于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昭显一定之则。学者于此常目在之。手容则常目其恭之理而必恭焉。足容则常目其重之理而必重焉。事事皆然。此顾諟之道也。静中工夫。有难摸捉。无可据依。然善推之则所谓惺惺主人。冥漠中照管。即静时顾諟之工夫也。如何。
看得甚好。须更加涵养体察。久久方得力。不可只说了便休。
 诚意章心广体胖。 察之精切而善恶之分判。为之诚实而自欺之萌祛。其效至于心广而体胖。则更有下章四有五辟许多病痛。何也。盖诚意一章。为自修之首而为正心修身之本意。极其诚则心正身修之本。已在于此。故诚意末段。极言心广体胖之效。而或问亦曰。内外昭融。表里澄滢。心无不正。身无不修。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187L 页
然非谓恃此而不著正修之工。如何。
疑得解得皆好。
 或问盘之有铭小注。才敬以直内。便义以方外。 此心竖立。无小放倒。心中万理滢然有条绪。此乃直内之工而方外之本。事至物来。应之各当其理。事亲孝事君忠。随事尽分。井井方方。即是方外之事。如何。
看得亦是。
 格致小注。得其道则交相为用。失其道则交相为害。
盖言寡欲则心地虚静而易于致知。致知则理义精明而易于养心。交相为用者然也。如或专于内养则妨于穷格之工。务为研索则失其恬养之工。此所以交相为害也。来谕亦略有意思而行辞遣意。多生涩龃龉。更加探玩积渐之工。久当纯熟矣。
 朱子说视远惟明。听德惟聪。 人之不能视远而听德者。私邪为之壅蔽也。能祛其所壅蔽。则自能视远听德邪。抑或壅蔽已祛而视须远听须德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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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义理则当用前一截说。论工夫则当如后一截说。然注家本意。恐只如前一截耳。
 玉溪说。其体初无仁义礼智之分。 未发之前。此理虽是浑然一个物事。然以其体具四者之理。故感而有四者之用。若其未发浑然无分别。则其感物而动也。四者之端绪。何从而出也。
来谕不易看得破。卢说恐易生病。然其意盖谓至静之中浑然一理。虽有情状意思之别而初无端绪之可分。界限之可破。故对四端之发于外者而言耳。非谓未发之前儱侗都无分辨也。
答金存仲(养久○戊戌)
读书一段。自是定省馀力。随分可及。然读时须专精致思。反复熟烂。使文义意味浃洽融液。方有进步处。正欲速不得也。栖心淡泊。乃是禅家气味。吾儒家无此节拍。日用间整顿身心。见得事当为不当为。取舍从违。惟理是视。则心下自是閒泰。无许多胶扰。不可有厌事逃避之意也。应科一事。自是 国家取人之法。不可率然废置。亦不可一向随徇汨没。须先立其大者而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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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应副。不以得失关心。则自然不为所动矣。况有父兄在。不可自任己意。若中间悠悠彼此都不实。则下梢孟浪无收杀矣。承有乘閒左顾之意。固所企伫。而偶患寒嗽。浃旬作苦。杜门倚枕。不堪应酬。稍待日后看如何。然野鹜不必胜家鸡。冒寒来往。徒取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