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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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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26H 页
答金景蕴(庚辰)
七月半后书。承领多时。以徒御远戒。尚此稽谢。但有愧恨而已。即惟返税。侍学佳胜。别纸谬询。足见玩索之功。但联床对讨。目击而道存。何必远形纸墨借听于聋邪。不敢虚厚意。草草报去。必多讹谬。幸细勘批回。此相益之道也。伯仲兄为学如何。山上之别。至今依然。仲氏有左顾之意。极感不遗。但病惫如此。有妨酬酢。恐只成閒往来耳。
  别纸(大学或问)
 敬者。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本根。
心以体言。事以用言。兼体用该本末。方是周遍无罅漏。虽则心无内外。然只以一个心包了。岂不空荡荡邪。且万事万物是外底。其理固具于心。然直谓事物具于吾心。则亦失内外之分矣。
 以礼制心
视听言动之制于外。恭敬之主于中。皆是以礼制心。制字是做工夫处。今曰存诸中者。自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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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似把作功效说。恐未稳。
 千蹊万径。(止)但得一道而入。可以推类而通。
万物虽各是一样道理。然皆自一源中散现出来。虽不可道一事通。万理皆通。然穷得一事。迤逦类推。渐见贯通只一理处。千蹊万径。只大槩譬喻。不可泥著言句便谓格一草木之理而可坐推忠孝之道也。
 不可尽者心之事。可尽者心之理。
穷格多后。到得豁然贯通处。则一心瞭然。万理明尽。事物虽改头换面出来。亦非理外之事。所以便能识得。如沧浪清浊之歌。圣人便声入心通。岂非未闻歌时其理便已尽邪。
 义之所安。利之所在。
来谕推说尽好。言于絜矩之末者。欲其以义为利而不可徒事货利之利。非以明絜矩之效自无不利也。
答金景蕴(辛巳)
续续拜问。感荷。知静栖有日。观书辅仁。两臻其功。尤庸慰喜。来书缕缕。足见奋志迈往之意。然亦须有真实用功处。方有田地可据。只两手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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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徒发愤慨之意。亦只是空言不济事耳。大抵人无志气。则安于卑陋而不足以有进。然不能细心下意从事于密切之工。亦无以按伏其飞扬动侠之气而不能以有成。此古人所以致谨于洒扫应对之节。周旋进退之间。以平易卑近为道而不骛于高远。以切实沈潜为学而不尚乎浮夸。俛焉孳孳。以尽其平生之力。则日用之间。自有持循据依之实。而向之浮扬动侠之气。潜化于冥冥之中矣。苟贤者之有意。则向之所讲大学论语。皆是物也。今不研究于此而欲别求所以针身涤愆之方。是舍十全大补之剂而欲求海上单方。以侥倖一朝之效。吾恐其必无幸也。幸于此加工。句玩字索。体验服习。以专一悠久为功而勿急于近效。则久久自有得力处。正欲速不得也。知行互碍之喻。非真切用功。曷足以及此。盖持守是反己内省之道。格致是博文详说之功。二者疑于相妨。然各自用力。齐头做取。勿以多碍而生厌。勿以效迟而中辍。积而至于久则龃龉者纯熟。梗涩者圆活。持守之际。义理昭著。讲讨之间。此心专静。不惟不相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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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反相为用之妙。虽然。此亦深造之馀。自得之效耳。今不须准拟等候。只低头用功。过极辛苦不快活底境界。然后方有好消息之端。切在加诸意而已。他人之力。顾莫能与也。大凡为学。全在沈潜缜密。韬晦静默。方是儒家气味。近见少年朋友未有实得而先自担当抬夯有高标揭己之意。来书亦不能无是患。须大段磨治。方可语向上事耳。仆未之能也而所闻于先辈者如此。故不敢隐焉。未知还可高意否。
答金景蕴(癸未)
病懒把笔。每于与伯仲书。附问动静而已。十五日惠问并劄疑一通。仍审孝史支相。读礼馀隙。又有读书求义之功。尤以慰泻。象靖一味劳惫。閒中无事时。以节要书遮眼。益觉义理之无穷。又知从前岁月徒向优泛中过了。至今若存若亡。无一分真实得力处而筋骸弛废。虽欲策勉而旋复亡失。只拊躬悼叹而已。如佥哀。年富志强。同堂博约。必有长进处。令人健羡也。来书知行判二之疑。不易点检到此。然年纪尚少。涉学尚浅。安得免此境界。惟低头下心。著实用力。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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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渐渍。到得纯熟。自然打成一片。正不须计较功效。预生忧疑。此先圣所谓获。孟氏所谓助长之病。切须戒此也。疑目。可见思索之功。然往往龃龉。与本文正义。全然背走。须虚心静虑。一日将一两段。逐句逐字。一一忖过读了而思。思了又读。通透烂熟。浃髓沦肌。使其言若出于吾之口。其意若出于吾之心。泯然无彼此之间。则向之所疑眩而未定者。自呈露于面前。不待如此费力推究也。兼又神气专一。于践履工夫。自然有力。盖一举而两得。与贪多欲速涉猎搜索者。其得失疏密。迥然不同。试加一日之工。当知其不妄也。昏惰中略用评注。幸于棣案。对同勘过。如有未安。切须反复。毋以鄙说为可信也。仲哀论仁一段。顷有少往复。付之虚便。能不沈浮否。幸须批破。要归至当。千万。
  别纸(论语)
 孝弟章其为仁之本欤。 此仁字。指偏言者而言云云。
既曰偏言则须就爱之理上。究得意味。就亲亲上如何。仁民爱物上如何。仔细辨认。又就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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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分上看得欠阙处。著实用功。方是实得力处。只如此支蔓泛滥。全无干涉于己分耳。仁包四德。不但初发处。至成就结裹处。一个生底道理。贯彻无间息耳。
 不重不威章集注。若无忠信。岂复有物云云。
诚字。有以实理言者。如诚之不可掩。诚者物之终始。此实理自然。不涉人为。有以实心言者。如不诚无物。诚其意者。此实心做去。不容虚伪。忠信二字。正实心之谓也。如读书。若不实心去读。便如不曾读一般。便是无这读。写字不实心去写。便如不曾写一般。便是无这写。今曰无复有是心。则是便以无心为无物之义也。须更精究看。方见条绪也。
 无谄无骄章集注。好礼则安处善乐循理云云。
好礼之人。日用之间。惟安于义理而不自知其富。此地位尽高。须就义理上。穷究到底。真实体验。积累纯熟。方到此境界也。
 志学章五十而知天命小注。朱子曰云云。理以事别。(止)所以为理者也。 大事而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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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理。小事而有小事之理。此理之所以不同。气有清浊。性不能皆同。此性之所以各殊。而以天命之本言之。则理之所以为理。性之所以为性者。莫非是命之派分而其本体之全一而已矣。
此段看得大槩是。
 干禄章集注悔理自内出。 人之心自有羞恶之理。误著一事。知其非理而悔之者。是在内之理发出云云。
悔之则悟昨非而得今是。是底便是理之自内出者。不可谓羞恶之理发出来也。
 人而不仁章。 仁者。人心之全德。所以该管万事。贯统无间者也。既无是德。则将无以管摄事物云云。
大槩如此。然须嚼破仁字情状意思出。方实见其体事无不在处。不可儱侗泛说也。
 祭如在章集注有其诚则(止)无其神。 盖不诚则无物。若无诚以祭。则是祭便无何。故并与其神而无之也。抑天地祖考之气。即我之气也。一其思虑。尽其诚敬。精神凝注。专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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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则自有感通昭格之理。此便是有其神。若无是诚。则吾心与是神无交接感通之妙。此便是无其神。如何。
此条疑得解得皆是。亦须实体察鬼神之情状。方得。
 王孙贾问章集注。逆理则获罪于天。 非谓逆理而后获罪于天。逆理即是逆天。逆天乃所以获罪否。
是如此。
 韶尽美章。 以其功之一也。(止)知有未尽善之实。
乐之声音节奏。象治功而成。舜武之治功。皆极其盛。故见于声乐者皆美。而其德之所本。与其时之所遇有异。故其实有不同者。然细究之则舜武之治。韶武之声。岂无差等。只大槩言治化之盛。声节之美耳。先儒亦有如此说。然亦不必深究费力也。
 朝闻道章集注。皆实理也。 此实理字。兼言死生之理。
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然之理。逼塞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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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真实。人能知之深而信之笃。则虽死而无憾。非谓达于死生之理也。
 仁而不佞章集注全体而不息。 颜子不违仁之前。固可谓全体而不息矣。三月违仁之时。不能无些欠阙少间断。
不必就颜子分上想像个不违仁底影子。须体认得全体是甚物事。不息用甚工夫。
 三仕为令尹章。 子文之忠。文子之清。未知其果合于理而无人欲之私。所以未许以仁也。既有私意之间。则亦不可以真个忠清许之矣。然圣人不必逆料其心术。只观其迹而许之以忠清矣。
忠清以事言。仁以心与理言。子文文子。虽真个忠清而未能当理而无私心。故夫子不许其仁也。不必逆料其心术。非圣人本旨然则何不姑许其仁邪不许其仁而特许忠清。则忠清之与仁。必不同矣。更加体究如何。
 不违仁章。 日月至焉。(止)亦可以全体不息言之云云。
全体不息。朱先生以为颜子犹不能。况诸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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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疑难。都无实得。只作一场话说。前后此等意思甚多。恐是不曾切己思惟也。须就日月至焉。看所至者何事。用何工夫可以至之。仔细体认。方可实见其意味。与自家这里有少分交涉耳。
 中人以上章。 集注精粗二字。兼指理物。
此以道而言。不必言兼指事物。
 甚矣吾衰章。 存是道于心。道是亘古今而不衰。所以心无老少之异。(止)此身既衰。在身之心。亦恐不能不与之俱衰矣。
道是亘古今而不衰。此亦依样说道字。须看得道是何面目。方得血气有时而衰。志气无时而衰。如说死而后已。吾得正焉而毙焉。何尝与身而俱衰邪。
 志于道章据于德。 于人伦日用之间。知其所当为者而力行之。无少间断。久久成熟。自有实得。不觉其自别于心云云。
大槩是。不觉其自别于心。非所以语德。昔有而今亡。乍得而旋失。不可谓有得。须是据为己物。常存而不失。始是真个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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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所雅言章。 于夫子之不言。(止)觑得于此等处。
日用语默。固是性道之流行。然若只就流行而便可觑得本体。则子贡何以闻夫子之文章而不闻性与天道也。盖本体虽不离于流行而不可认流行为本体。正要默而识之耳。
 以能问于不能章。 仁者之心。广大公平。其体量与天地同其大。人有触犯。自未觉其有物来犯也。
此语大槩如此。然恐亦未能嚼破真实意味。更加体究看。如何。
 兴于诗章。 自兴诗立礼之时。已做仁义之工。至于成于乐。荡涤消融。知行俱尽。自然至于精熟矣。
自兴诗立礼之时。已做仁义之工。此句非是。盖工夫在小学学乐诗礼时。此三者。乃其成效迟速浅深之别耳。盖兴于诗则能善善恶恶而明于义。立于礼则能蹈履规度而守夫仁。至成于乐则冲融和粹。浑然天成。义益精而仁益熟。盖诗礼与乐。有浅深疏密之分。故其兴立与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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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难易先后之序。此仁义精熟之效。所以发见于是也。
 子见齐衰章小注。朱子曰见冕衣裳。(止)自可敬云云。 盖圣人之心。至诚无息而应事接物。各当其则。见可敬者则恭敬之心发而因用其敬。见可哀者则悯恤恻怛之心发而自不敢以燕居之容临之。自不觉其肃然起敬便作而趋矣。
所论甚善。
 子在川上章往过来续云云。 道体运用循环之妙。本无俄忽之间而未有声臭可寻。即其日月寒暑之往来。水流物生不息不穷上。觑得是体矣。如何。
固是如此。然须先体察得道是甚物事。始得。
 与道为体。 此体字(止)相为体之义。
道无形象挂搭在事物上。以事物为骨子而形见焉。所谓与道为体也。
 有天德(止)其要在谨独。 天德(止)德与道之要。
以大学之序观之。心正身脩。是天德。家齐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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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平。是王道。而其要在诚意谨独。无谨独一段工夫。则下面事皆虚伪不实。终身陷于自欺矣。盖天德王道。皆从谨独做起。非道德中间之谓也。
答金景蕴(壬辰)
仲春长笺衮衮数百千言。词采钜丽。义理深奥。足见近日研究体认之功。顾放废昏聩。三四读犹未能领其旨要。况可议其疵颣哉。夫仁义二字。人道之大端。求仁精义为学之急务而贤者有意焉。则固已不昧于路径。而偏全体用之分。浑沦开析之旨。亦皆有条而不紊。苟能亲切体验。积久而有得焉。岂非大快活事邪。第其文句之间。多有龃龉而未甚亲切。交互而未甚分晓。拟议揣度之意多而实体力行之味或反不足。以是而求仁。恐终不能以自达矣。夫仁之一字。专言则包四者。偏言则一事。所谓心之德者。以专言者言。爱之理者。以偏言者言。然爱之理。固是心德之一事。而心之德。亦非离乎爱之理也。今曰即乎心而统体说公共之德。则是德也未尝局于仁之一字。以是理而体是人。方为恻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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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爱之道。比德字较似亲切矣。夫仁者。天地生生之德而人之所得而为心者。指其所得生生之德曰爱之理。此乃仁之本相。而即此生生之德。具辞让羞恶是非之理。故合而统言之则曰心之德。随其所言之偏全而异其训。然所谓生生之德。通贯乎三者之中。则偏言之而未尝外乎专言。专言之而亦未尝离夫偏言也。今曰统说公共之德。则似指天地大德之生生而未见其具于本心。曰不局于仁之一字。则是仁字未足以尽此心之德而所谓心之德者离乎仁而别为一物矣。曰以是理而体是人方为恻怛慈爱之道。则是方其言心之德固未体于人而后乃旋次生出爱之理。曰比德字较似亲切。则是德字为泛忽无情而必待爱字而方为亲切也。譬诸四序。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各有所司。偏言则春只是生底。而专言之则即此生底。长于夏而收于秋而成于冬。故一个生底意思贯彻于四时而无间断。朱先生大煞说破于玉山讲义及集注诸说。更加反复体认。到得通透无碍。方是真见。不可只如此揭过便谓究竟也。义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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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却以体用言。心之制。固以性之本体而言。而曰事之宜则就事物上断制裁割处言。与仁训之就偏全言者。取义差别。若只就未发处言。则当曰宜之理。不必言事之宜也。只说心之制足矣。何须更说事之宜哉。下段所论。圆活周遍。尽有意思。然仁义二字。看得未甚通彻。而只将外面影象。分开浑沦。说合说离。徒有想象揣摸之劳。而里面真正意味。终有咬嚼未破。今且放下许多见解。且就仁义上。究得如何而为心之德。如何而为爱之理。如何而为心之制事之宜。且莫悬空生辩。就孔孟程朱言仁义处。虚心玩绎。著实究索。使当体道理。瞭然心目。仍就日用应接处。体验践历。勿以难成而遽辍。勿以欲速而助长。优游渐渍。积久不懈。则私欲尽去而浑厚。慈良清峻刚烈之体自复于胸中矣。如此方是仁义之气象。不待悬想臆揣而此理流行于日用之间矣。区区未尝用一日之力而感俯问之勤。敢诵不逮之言。幸更许反复。务要至当之归。千万。
答金景蕴(甲午)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3L 页
索居寡陋。无与论此事。迩来贤昆仲书面俱罕。意谓已相忘于江湖。向者令季有讲论一纸。令人心开目明。继而得损惠长笺并别纸一幅。足见玩索探讨之工。何喜幸如之。仍悉彼时侍欢启居平迪。仆衰壳仅延。只是神精耗弊。筋骸弛缓。往往收拾不上。时以书册遮眼。往往有契会欣然处。转眄之顷。旋复失去。恐只如此汨没虚作一世人耳。柰何柰何。来书数百言。论议宏阔。旨意浩洋。包笼中庸一篇之旨而约以为言。其用工非不勤且挚矣。然揆以平昔所闻。则殆异乎是也。夫道体。虽极于高深远大而未始不流行于日用常行之中。合众小而成大体。自卑迩而陟高遐。条绪有次第。工夫有阶级。驰心于想象悬揣之域。不如逊志于低平近实之地为可以据依而有得也。是以孔门之教。只以孝悌信让之规。恭敬忠恕之训。而性与天道则有不可得而闻者。子思惧夫道学之失传而著为此书。然首言性道之出于天而继以存养省察之要。复以知仁勇三达德。丁宁反复。以示造道成德之方。费隐一章。申言道不可离之意而结之以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4H 页
造端乎夫妇。其下又以费之大小。发明前章。而以道不远人素位而行自卑自迩言之。以寖极乎其大。然亦自其庸行之常而推之耳。诚明以下。乃以天道人道。以明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而如致曲成已。尊德性道问学。皆是下学进修之工。至卒章。举一篇之要而约言之。然尚絅闇然。谨独存养。皆是立心务实著己近里之功。故形容道体之妙。极于无声无臭而皆是真切实学。初非架空骛远之言也。今来谕洋洋说道之体用大小而略于修德凝道之实。至其形容道体。则直以包罗溥遍。洋洋浩浩。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无方所数计之可言等语。极力赞扬其体段运用之大。而其真实体面紧切意味。终未有体贴咬嚼之意。愚意且把此等意想。拈置一边。从头到尾。字字钻研。句句勘覈。天命之性性字是何样面目。率性之道道字是何等义理。反复沈潜。行思坐诵。零星凑合。分寸积累。始者或有滞碍而难通。恍惚而难捉。亦或有将信将疑半明半暗处。仍不住用功。著不得不措之工。则积久之馀。群疑渐剥。真意始露。是则孟氏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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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造自得。延平所谓融释脱落者。至是而回头看向日所见。只是象外之影。梦中之饱。直是一场大脱空耳。知止而后能得。知至而后意诚。自此而操存修省之工。始有实地之可据。弘辅书中。亦有此意思。已略贡愚见而来谕殆有甚焉。故敢索言之。未知还可高意否。区区平日略见此意思而用功不力。老而无成。亦只是说耳。毋或见讼于左右否。此纸可商确于棣案相对之日。如未中理。可十反往复也。近觉此道日孤。后生辈皆为举业所引取。肯留意如贤昆仲。指不屡屈。而又未见其贴里用工著实进步。下梢恐孟浪不济事。敢冒不逮之耻而有献焉。幸有以谅之。
  别纸(中庸)
 序。必使道心(止)每听命焉。 盖心一而已而知觉之根于仁义礼智之正者。道心也。生于耳目口鼻之私者。人心也。原于正者则充扩之。生于私者则制之以义。则道心能总管检摄而人心不至猖獗横肆云云。
所论略有意思。须更加玩索涵养。益简洁分明。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5H 页
日用间易以得力耳。
 首章修道之谓教云云。
道亦未免有差。此句甚误。盖道本恰好而人自有过不及以违于道。圣人因其道之当然而品节裁制。使无过不及于此道耳。
 十二章君子之道云云。
道体至广至大。虽圣人容有所不尽。盖万分中一分耳。侯氏所谓问礼官病博施。亦其一端。然来谕以为孔子问于人而知之。尧舜力所及而能之。本非不可知不可能底物事。此数句。又剩出不是本意。既曰不知不能则岂可谓知而能之。若是可知可能底物事。则又岂可谩为不知不能乎。问礼问官。侯氏偶引一事以證圣人之不知。孔子乃问诸老郯而知之。故来谕云云。然大德必得寿位而孔子不能。岂可谓非不可能底物事乎。尧舜之治。实不过九州。乌在其力所及而能之也。盖道体无穷。际天蟠地。其零碎无紧要处。容有不知不能而不害为圣人。不害为君子之道也。此章言道之费形容到极处。今领略取大义。低头用功于可知可能处。终身勉焉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5L 页
而有不尽。何可作此閒究索邪。
 十三章章句云云
前章极言道之费隐大小。以为第二大节。而其下杂引夫子之言。发明此章之旨。而前三章言费之小。后三章言费之大。今曰前章言道之体段如是其广大。则是徒见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语大莫能载一边。而遗却夫妇所知所能语小莫能破一段也。如是则此一章不足为一大节。而下三章。特以补此章之阙耳。其可乎。论章下道不远人夫妇所能一段。亦未甚通活。盖夫妇所能。对圣人不知不能。则固为道中之一事。然凡居室之间。彝伦日用常行。皆在其中。是亦率性之道而不远于人者也。道不远人。谓众人之能知能行。则是亦指费之小者而言。岂可以率性二字而谓举道之全体。圣人天地所不能尽者邪。
 二十章仁者人也。 盖人之所以有此身者。以天地生物之心而做成者也。既有生物之理。故人以之生而既生之后此理亦未尝离焉。则人之一身。虽是一团血肉而乃天地仁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6H 页
德之所寓也。故不待假借于外而恻怛慈爱之意自有不可遏者。可见浑腔子只是这物事也。然则指此人身而曰仁也。亦可也。未知如何。
此段看得甚好。但仁德二字。是人禀受得来以后之名。在天只是生理而已。指人身而曰仁。此亦倒说。盖将人身来贴训仁字。非以仁字训人也。此等处。不必解说。只将章句。讽味玩绎。自有无穷意趣。言所难形耳。
 二十五章章句诚以心言。 此诚字。恐当以实理言而此以心言者。盖以物之所由生而言。则理为之本。而以物之所自成而言。则心为理之本欤。抑以物之所以自成。人之所当自行二句。直解本文正义。而下文重复转换说。以明夫上一句。虽是自然之理而实主宰万事之本也。下一句。虽是自去做底而乃自然固有之理也。如何。
或有问既说物之所以自成。又云诚以心言。莫是心者物之所存主处否。朱子曰。诚以心言。是就一物上说。凡物必有是心。有是心然后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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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据此则诚以心言。承物之所以自成而言。就见成人物上指其所存主者而言原其物之所由成。则固实理之为。然得此实理而自成。则心固实理之主宰也。道以理言。亦就日用当行之理而言。非指在天之实理也。重复转换以下。与云峰说略同。然寻常未晓其义。上句既说诚者物之所以自成。而承之以诚者以心言。则不应上下各异其旨。朱子既曰凡物皆有是心。则是通人物之自成处言。专就人分上主宰万事而言。恐皆未安。未知如何。
 
二十七章章句大小相资首尾相应云云。
非存心无以致知。此言致知之资于存心也。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此言存心之应于致知也。大小虽殊而实相资。首尾虽分而实相应。大小。以道之巨细而言。首尾。以工夫先后而言也。朱先生此意极多。如序不可乱。功不可阙。不可躐等而进。半途而废。能如此。方能如此。能如此。又不可不如此。皆是此意。章句不可以不致知下著一故字。可见其义。若如许氏说以尊德性道问学为首。以下四句为尾。则上二句。全无收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7H 页
杀。而故字全然閒剩不著矣。寻常每有疑晦。不敢自隐。幸更思而驳示也。
 卒章知远之近。章句云云。
此句。是以己对物。就交接相应处言。如君之使臣。臣之事君。子之事父。父之教子。在彼之有是有非。由于在己之有得有失也。如是看。方亲切有味。
所论尽有见到处。但恐有缠绕支蔓之失而少平易切实之味。须是细意下心。从容讽玩。认得本文正意。久久积熟。方有融会贯彻处。方是真消息也。须先将语孟。熟读玩味。见得此道理明白切近。只在目前。愈平易愈高远。愈细密愈广大。认得悫实至当之体面。然后看中庸。始知弥六合而退藏于密。皆是实学。方有实地可据而无骛虚慕远之弊。此在高明气质分上。亦为变化之端。幸深加留意。如何。
答郑辉祖(㙫○壬辰)
顷蒙临枉。得信宿之稳。足慰十年倾向之私。又复远寄书问。厚意何可忘邪。仍审侍馀学履万相。意外事变。真是万事无不有。然事过境迁。读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7L 页
书进学。不可不勉力。以清秀敏妙之资而重以灵芝醴泉之感。朋友期待。政自不浅。惟在笃志彊学。浸渐积畜。亦何地之不可到哉。象靖病与衰谋。一味疲懒宿志荒抛。无以自说于故友。何敢望自远之乐邪。惟视以为戒。益进竿头之步。千万望幸焉耳。
答郑辉祖(辛丑)
前书未覆。后问继至。厚眷可感。逋慢益重。仍审老熇侍馀履用毖重。象靖衰惫转甚而 恩命益重。向者基川之行。盖将以趋 肃。而中途患疟。望绝前进。不免呈疏径归。又承俟间上来之 批。残骸极炎。不相与敌。姑此孱伏。分义惶懔。钻地不得。柰何柰何。区区行止。只是视病为前却。岂敢与论于世道污隆。而贤者却费辞推借。至于二字题目。尤非可施于人人者。令人愧恐而已。先先生言行录。承览已久而郑重不敢点标。且缘迩来心绪烦挠。未能专意玩绎。早晚得閒静境界。当随分考检。以听可否之教耳。礼疑素所昧然。何敢与议。第不敢有问而无对。略贡瞽见。以备采择。大抵既无主丧之人。则几筵不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8H 页
必待三年。然尊叔母夫人在堂。似当一周除灵而亦不必祔庙。即殡处仍存几筵。朔望设奠。至再期之日而入庙。此世俗通行之例。未知如何。叔母夫人服制。既非继祖之长妇。则恐只当服本服大功耳。
答或人别纸
丧服小记。三年而后葬者必再祭。其祭之间。不同时而除丧。注。再祭谓练祥也。二祭不可同在一时。如此月练祭则次月祥祭云云。今此练事。以未经襄礼退行。而初期在月内。若欲卜日行练而期日行祥。则祥练同月。恐非礼意。似当以初期日行练事。以来月卜日行祥事如何。大祥退行。似未安。然开元礼。未再周葬者。二十五月练。二十六月祥云云。二十五月。本大祥之月而行练。退行祥于后月。今依此绵蕝似当。未知如何。
杂记。有父之丧。如未没丧而母死。其除父之丧也。服其除服。卒事反丧服。注。除服谓祥祭之服。以示于前丧有终也。又家礼有重丧而遭轻丧。其除之也。亦服其服而除之。卒事反重服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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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练事之日。以练衣巾葛绖行事而卒事反重服。大祥以白衣带布直领将事。卒事还服重服。似合礼意。十五月之禫。以不忍于凶时行吉祭。故礼家许其无禫。禫月尽后翼日朔。服禫服哭而除之。如何。
练事。既有故退行。不可无告由。前一日因朝上食。告以小子不天。祸孽荐酷。丧制未终。奄遭考丧。草土悲遑。不敢行练。襄礼才成。初期奄迫。追行练祭。哀慕罔极云云。而行祀之际。以孤哀名书祝。则虽与题主不同而恐无妨。今人家多依此行之耳。
答权信甫(必忠○戊子)
千里枉顾。三日信宿。虽惨悴无聊。不得尽扣其所有。而区区倾向之意。既久而犹未释也。即承委辱惠问。意寄勤厚。此古人之义而愧无德以堪之也。仍审愆阳。侍馀起居增相。日有观书玩理之工。区区慰喜。又奚翅对面款晤邪。旱热烘人。涔涔度日。忽得来书。不觉心开目明。以左右之聪睿嗜学。重以沈玩之工。亦何所不至哉。前日窃覸持守之力多而或少穷格之工。领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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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胜而似欠潜玩之功。所以看得义理未甚精密。见于行事者。亦必随其所知而未能到底。须虚心游意。反复推究。颠倒烂熟。使书册之理。默契于吾心。见得无味中之味。真如刍豢之悦口。则自然理明心定。持守坚固。所谓知至而后意诚也。区区未能用一日之力而爱慕之深。聊诵所闻。未知意下如何。别纸非浅陋所及。重孤远索。草草塞白。未保其或是也。
  别纸
明德新民。有先后无轻重。不记当时有无此语。神思衰落如此。何足以与语学邪。据今所见。明德新民。既有内外之分。则亦不能无本末轻重之差。但心体。具众理而贯万事。所谓新民。亦明德中事。当存体达用。不可专内而忽外也。当时语意或出于此。而说得未仔细。致误左右之听邪。
所喻格物说。或问所引程子九条。详备该尽。盖急于亲切而不遗乎外物。极乎广大而做起于近小。先后缓急之序。次第节目之详。自有条理。须精加究索。方知其下手用力处耳。事亲接宾。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39L 页
行止语默。固当随物即格。然若平时全无思辨之工而欲逐事上格。则事到手头。有不暇及者。须是就书册见定之理。古人已行之迹。反复推究。见得表里洞彻。使义理面目。了然于胸中。则应事接物处。往往不待思索而自呈露。或头面换改而自家权衡。足以研几揆事。此知止而后能虑也。程子格物亦多端。一条最为完备。来喻专就应接上说。姑举其一端而言。然亦觉说得偏了。
居母心丧而遭妻丧常服之宜。尝见礼曰斩衰之丧既卒哭。遭齐衰之丧。轻者包重者特。既练。遭大功之丧。麻葛重。夫以斩衰之重制而既葬之。服与齐衰等。既练之服。与大功等。故两包而兼服之。今母丧在心制则已无服矣而常服用黪。恐或未安否。窃意居家常服妻丧之服。有出入则著缁而服期之带。似近于包特之义。未知如何。
祖在父亡而遭妻丧。主丧及题主。未知如何。然其夫是继祖之嫡孙也。则当祖为主。盖同居则尊者主之。而异日祔庙。不可使一庙有二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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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庶孙也。则恐当以其夫主之。礼所谓庶子各主其私丧也。先儒亦尝有论此者而忘未记。然大抵如此耳。
答权信甫别纸
丧服小记曰。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则必为之再祭。疏云。谓死者无近亲而从父昆弟为之主丧也。有三年者。谓死者有妻若子。妻不可为主而子犹幼少未能为主。故大功者主之。为之练祥再祭云云。此言大功而不言期服者。举轻以明重也。凡练祥之祭。皆为有三年者而设。若无三年者。则练祥之祭。固无所于施。期亲之服。虽于练而除。然祭不为除丧。则祭与除丧。自是两项事。不可以除期服而名之曰小祥也。愚意当练祭之日。设祭行事。如忌日之仪。祝曰奄及初期而不曰小祥。有期服者除之。至祥日则祝曰奄及再期而以素服将事。则庶或稳当。未知如何。无经可据。摸索为说。深觉僭汰。幸望批回可否。如何。
答权信甫(庚寅)
一别已三岁矣。悠悠怀想。只付之南雁。忽得坠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0L 页
翰。谨审寒序。省馀学履万相。稍慰远溯。都兄千里远顾。才得信宿。虽未扣胸里所蕴。而容辞之间。袖然老成。令人可敬。行史甚忙。不能久挽。别意殊惘然也。因扣左右动静。知进学不怠。深慰所望。一书二年。虽若迟久。果于其中得玩索游泳之功。一生受用不尽。古人有终身读论语。幸勿以迟久之为患而以实得之为务。如何。都兄许略有酬酢。归后必得关听。幸检其失得以示也。躬往伻递之谕。千里相望。何能易遂。幸须节却烦文。著实做业。进取竿头一步。古所谓合堂同席而居者。非虚语也。岁且暮矣。惟侍学万胜。
答权信甫问目(辛丑)
卒哭而祔。周礼也。祥而后祔。出五礼仪。孔子虽善殷而朱子以为节文无可徵。故既失卒哭。则宁从时王之制。此近世礼家通行耳。宗家在远则以宗子名设纸榜代行。固礼也。但宗子代尽而主祧。则恐当以最长名告之耳。
妇之丧。祔则舅主之。其练祥禫。其夫若子主之。此出于礼记。岂有不行练事之理。但祝辞云舅使子某告于云云而祭之。恐近礼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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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容事无可考。亦不必考。惟三复白圭等事。当终身服行。不可费力于閒思想耳。
文者。言语文辞皆是也。然文易而躬行难。故抑扬如是。如云听讼吾犹人。圣人听讼。岂不能异于众人邪。特以见其听讼末而使无讼为本耳。
三才之才。曾见前辈之说。今记不起。然才者。才质才能之谓。以才质而言。则天地人为材具之大。以才能言。则覆载生成裁成辅相。乃其能事。故称为三才。恐别未有深意也。
答权无悔(以复)问目
 
发引前日。当有朝祖仪。而祖庙在安德。今自寓居返葬。欲发引到葬所行之。则已是祖奠遣奠之后。节次既变。告辞或无措语邪。
先遣奠后朝祖。却是倒次。然事势适然。不得无变通之道耳。哀遑之际。与易宁戚。只用丧礼。告辞。恐不必别为措语也。
 祖父坟山在寓舍切近处。发引行过时。未可暂奉魂帛。行望辞之仪邪。
丘墓与家庙不同。望辞之仪。前未有闻。然若孝子之情无已。则望墓处暂驻柩而孝子哀哭尽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1L 页
哀。却无妨否。
 新穴在先妣圹右。斩破日当告旧墓。而入葬日。亦当有告仪否。
此等仪节。当依备要书。只有初告而已。方哀遑崩迫之际。恐未暇于他事耳。
 虞祭以后初献。(以复)以摄子为之。而亚献伯嫂为之。则是有以长嫂亚夫弟之嫌。摄妇为之则是有以众妇代冢妇之嫌。未知何以为之。
此有寒冈已行之例。就质于李先生。只得遵用。恐不可有他说也。(寒冈以次子为摄主。故为初献。西平公以仲子出后。故为亚献。摄妇为终献。)
答黄子翼(敬熙○壬辰)
示谕缕缕。足见近日留意读书。不易病后思量到此。深慰老怀。说病證甚详而下药方甚当。不待庸医更添外料而久当自见其效矣。专意诵读。期以三五年。固是好意。今人不能办得此听信身心。所以不能成远大之业。须是扫除日间冗杂。专心一意。烂熟其句读。研究其义理。初时不免生涩而少意味。疑晦而不快活。然接续用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2H 页
工。勿令间断。积而至于久熟。则无意味中自有隽永。不快活处渐见圆熟。向之半明半暗若知若昧者。今始亲切分明。据为己物耳。应接多端。有妨读书。古今通患。然事有紧歇。应有缓急。其歇而缓者。固在所废而亦有不得尽然者。其紧且急者。岂可以妨读而不应哉。须商量其分数而为取舍。少有间隙。辄复对册。要之此志既立。则一日之间不患无读书之时矣。应举一事。惟在家庭处分与自家志意如何。他人无容力于其间矣。果能真有实得。则虽废举何害。或恐不能充其志而无及于彼此。则反见笑于人矣。且立志既坚实有工夫。则以三二分工力。暂应举业。勿以得失关心。此亦非分外事。若咈庭意排众议而必行己见。则亦非稳当道理。惟十分思度。毋为过中之举。亦毋坠因循之域。千万。大病新差。不可远游。惟著实用力。异日使老夫刮目。岂非幸事邪。千万勉之。
答黄子翼
一别遂三年。瞻咏徒勤。即奉情翰。审侍史如宜。深用欣泻。每爱左右志意坚恳。可与进取。恨不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2L 页
能相与切磨。今闻令叔言。向来之志。便同刘公度长沙时意想。令人拊心失图。幸须回头转脚。猛加功力。毋负远望。千万。此册。前夏偷隙作数张。书未了而废却。今见索不能续书。谨此还完。然若未能著实用功。此只是徒然耳。亦何益哉。惟侍学万重。
答黄稚见(龙汉○戊戌)
一纸誊慰。已经岁时。但有悲系。即拜哀问。满纸缱眷。审奉殡移寓哀履支相。向来病根。完养有素。已减得八九分。区区慰溯无已。象靖一味衰惫。比昔年相对。别是一般人。何足奉闻者。来书缕缕。追咎往失。著意新工。足认迩来检省之功。顾垂问于放废之人。欲闻治疗之方。则正所谓借视于盲。其何说之敢对。虽然。问寡之诚。不敢遽孤。聊以区区隐度于心者。草草塞白。惟明者择之也。朱,退书早晚閒看。此意极好。苟于此反复潜玩。久必有得力处。然方在茕然哀疚中。又有心恙冰炭之患。而就生面册子大篇文字。日有思索考究之工。则悦豫之味未得而先有劳悴烦㞃之苦耳。用是气疲神躁之挠。谐辞谑浪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3H 页
之弊。一忘一助。代翕代张。展转为害而不可救矣。退陶答南时甫别幅。郑子中书中。详说此义。幸于日用之间虚閒舒展。使心意常在顺境中。几利害得失。忏悔忧吝一切害于心气者。且付诸忘域。看书。如大学论语。一日看一两段。讽咏从容。随意悦味。勿贪多以生劳悴。勿苦思以致烦懑。如是日积月累。久久自觉田地宽閒。意思平淡。便是得力处也。敬字工夫。亦依退陶说。权且勿上念。只如此平养将去。使心意不至走作。则自然专一而不至放舍。敬亦在其中矣。但念祥礼在近。馈奠之哀。时节之感。交切于中。尤难以一意将息。然幸望朝夕尽礼之外。留意此事。不至大有猖獗。千万切望。五条疑节。素昧礼学。不敢妄说。略贡所闻。以备采择。幸广询审处。毋踬于大事如何。
  别纸
家礼。祔祭宗子在远则为告于宗子之庙而设纸榜行事。今既移殡寓所。且依此例。使宗子告于祖庙而行祭于寓下。宗子有故则使其子摄事。或丧主以宗子之命行事。祝曰孝孙某使介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3L 页
孙云云。亦有古据耳。
祥后入庙。固是礼意。而今既在寓。禫前撤还。未可期。姑且权安寓所。以俟禫期。恐势所不免耳。禫后仍奉。固未安。而或更有移寓栖屑之举。则尤极未安。使亲戚陪还。恐亦势所不得免也。
丧祭渐杀。虽权奉禫前而仍行上食。恐未安。
祥后未禫还顿。措辞告庙。即祔庙恐当。
考妣位旁题异名。只当从今名改题。然为旁注改题。亦甚重难。此未见古据。不敢妄为说。然一椟之内。名称各异。终觉未安。无已则因时祀前一日。告考位改题。明日行祀如何。告辞。当初题主。旁注旧名。中因嫌碍。遂有改更。致令一椟。题注各异。思虑不审。追讼靡逮。玆因时事。敢用涂改。将事之始。敢告厥故云云。翌日。只用时祀本祝耳。
答黄稚见(辛丑)
向者滞病仙庄。荷佥君子朝夕诊视。轸恻眷顾之意。实出悃愊。令人感戢。载之而东矣。一切病懒。阙然咫尺之谢。首夏一书。堆在尘案。已半年有赢矣。有时抚纸自讼。然何敢望左右者之能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4H 页
察之也。天寒霜重。不审閒居履用比旧何似。想惟调息有道。养气治心。有交滋而并进者矣。象靖一番震荡。遂致添剧。跨涉四五朔。仅得少可。而要是根本衰悴。无复差痊之望。所幸得蒙 天恩。脱去樊笼。可以随分饮啄。不觉沈痾之在身也。前书并别谕。仰认调中内省之功出于真切体验之馀。日用之间。如是细作节度。循循将去。久之自当内外帖然有安稳得力处。然区区之虑。恐其犹有强探力取之意。助长捺熟之病。贵痾已成十年沈苦。根蒂已固。不可刻意用力取效于时月之间。莫如放下閒思虑。除却閒计较。使心意常在虚閒平泰之境。操存省察。权且勿上念。(见退陶先生答郑子中书。)读书。取大学语孟等平日所熟者。一日只将一两段。徐吟缓诵。反复咀嚼。见得义理之悦心。真如刍豢之味。则日往月来。不觉其胸次旷坦。四体轻安。所患自六七分休歇矣。生面之书。切勿耽看。不习之理。切勿强索。以待异时病稍稣心稍定然后徐究之未晚。盖学问得力处。初不在此。苟于语孟大学中真实有得。有终身用之而不穷者。程朱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4L 页
诸先生教人读书之法。大抵如此。非独为养病而姑为此也。来书节目甚多而前日相对。略有酬酢。不能一一反复。只举其大者而言之。幸乞财照。其馀具在别纸。如未当意。更许反复。千万。
  别纸
操存之法。引先儒说话尽端的。说自己病痛尽亲切。倘非日用之间真实体察。未易形容到此。然至谓无真光景可照管。真地界可据守。拘执摇荡。全无头绪云云。则似一向就无形影处执捉寻觅。正孟子所谓正与助长之害。程朱所戒安排拘迫之病。矧贤者素有心气之患。若用工如此迫切。则其郁滞烦懑。别生一病。又未可知。愚意程先生以整齐严肃一段。论敬最为要切。盖心体虽存乎内而其用著于视听言动之间。日用应接之际。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工夫有据依。持守有准的。颜氏之四勿。曾子之三贵。皆是也。如是持养之久。渐次纯熟。则心志平泰。意思宽展而不觉其自入于矩度矣。朱子答何叔京。(见节要别集。)退陶答李宏仲诸书。详论此义。幸更检看。试如此用工如何。此是一生事。切勿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5H 页
计较功效。徐徐以听其自适。非但操存之切务。亦养气调病之要道也。
思虑纷扰。不得驱除。亦是多欲所致。此语甚当。然欲不必情欲。才心有所向。便是欲。既欲如此。又欲如彼。心下千头万绪。所以思虑纷乱无节。故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思一事心在一事。思此事心在此事。不杂以二三。便是寡欲。如是久久。自然心定理明而纷扰之患。渐减其分数矣。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自是修己接人之道。如所谓己虽未尽于孝而不可不责子以孝。己虽未尽于悌而不可不责弟以悌。亦容有如此时节。然一向持是道。则反躬底意思少。向外底意思多。不惟无以自治。亦不能感动得人。徒相责望。诚意寖薄。不如专意内检密自循省。常怀不自满之意。终身勉勉而不能已。则子弟之过。虽随分点检而孚信素积。言出而人信服矣。
义利之辨。诚儒者第一路头。须于此立得脚定然后方有实地可据。不然则临事之际。未有不为利所动者也。须就格物上用功。精研穷覈。见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5L 页
得道理体面分明历落然后反躬体验。随事省察。如分桐叶。如刀两段。粹然天理之正而不容一毫私意之干。则心与理一。习与身安。自然有得力处。若无精义体验之功而事到手头。欲辨于几微之际。见解眩挠。取舍颠倒。辛勤而所成就者。毕竟落在第二义。甚可惧也。
敬斋箴贰参字。与二三自不同。二三者。自然见成之数。贰参者。拟议以成其数之名也。如易之参天而两地。礼之周旋而贰。皆此义也。佛家有能与所能之别。二三者。所能。而贰参者。乃其能也。
晦庵宿梅溪馆诗云。十年湖海一身轻。归对黎涡却有情。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盖胡澹庵铨上疏斥秦桧。被谴海外十年而归。眄黎倩(妓名)遂逢莝豆之辱。故朱先生有诗警人。
退陶先生丁卯径归一节。系是大贤出处。当以先生所与奇高峰郑文峰书为正。然鹤峰先生记师门言行而此条云。 宣庙初年。以礼判辞递。未及呈告还乡。人皆疑之。盖奇高峰诸贤。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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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筵席极言先生道德行义。无愧程朱。不可不急先招用。为行道济世之地。先生已闻而不乐。一日门人告曰。高峰诸贤之意。皆以为先生入相。然后吾道可行。当请对陈 启云。先生瞿然。即不告诸友。翩然南行。盖先生之意。远避嫌疑。非无故而速行者也。愚意此一段。正说出先生当日径还意思甚分明。鹤老在溪门。智足以知大贤。亲见而实记之。恐当以此为定论。隧道之论。只是强揣度。必非先生本意也。
答李伯维(宇纲)问目(论语)
 
必有忠信章不如某之好学。发愤忘食章集注。但自言其好学之笃。敏而求之章集注。自言其好学。 窃谓圣人之言好学。固兼知行。然亦当随处活看。此等好学字。恐主知而言。
不必如此看。皆兼知行说。
 申申夭夭。集注便自有中和之气。温而厉。集注。中和之气见于容貌之间。 申夭气象。当于望俨即温处。体察非怠放时。即是温厉时
申夭。是燕居时中和气象。温厉。是全体形容处。不可合并说。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四 第 146L 页
志道据德依仁游艺。 窃疑志据依。所进之次第也。游艺。是自志道至据德依仁。所当玩适而不可阙者也。勉斋说。似以志据依为一时下手处。恐非集注之意。未知如何。
勉斋说。固非本意。然如此说亦得。
 所贵乎道章集注操存省察。 一说操存则在上三句。省察则在下三句。一说操存者。即平日涵养于静时也。省察者。即目前致察于动时也。如动容貌。便省察。其斯远㬥慢矣。二说孰长。窃意此四字。与他言操存省察之意不同。只言学者于此三言者。持守检察。不可顷刻违也。如何。
此四字。固与他处言存省之意。文义不同。然就此实下工夫。则上三句。便是操存事。下三句。便是省察事。若只言持守检察。不可顷刻之违。则却似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