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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x 页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2H 页
答黄景初(启熙○丁丑)
二月。儿子从贵边还。获拜惠问。意寄勤厚。恍然谈笑于一席而未觉山川之悠阻也。仍审彼时侍馀学履毖迪。象靖年来荐遭门戚。室忧身病。种种薰袭。况味无可言者。向者固知贤者资质洵美。若将有意于古人之学者。而以象靖方汨没于尘冗。未有以扣其所得之浅深。玆承远问。辞采翩然。固非俗下口气。而别纸疑义。剖析肯綮。寻觑路脉。非泛然发难之比。不觉悚然起叹。半月十日而未已也。贤者所就。固已异于众人而不自满足。方且悔咎而思有以自新。苟持是心以求之。亦何远之不可到哉。乃左顾于倥倥无所肖似者而欲有以咨询。则象靖固非其人也。不敢虚厚意。谨以鄙见略加注评。幸有以反复之如何。抑尝闻图说虽明无极二五之妙。人物变化之机。而其旨意归宿。在于中正仁义而主静。君子修之吉而已而朱子以敬之一字为修之之工。诚能用力于敬而有得焉。欲寡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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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虚动直。而太极之体。流行于日用之际。天人合一之妙。始可亲验于吾身而非空言也。幸如此用功。其所得当益亲切矣。虽然。此书之旨。语理而略于下学。须就语孟中庸大学以及洛建之书。仔细体认。真切践历。然后工夫有据依而无躐易之患。第未知贤者平日用工。其于此何如也。象靖尝有闻焉而未能以用力。今发已种种矣。徒伥伥为失路之人。贤者视以为戒。则亦可以备三人之师也。惟几侍学吉庆。
  别纸
 
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
朱子尝曰。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若理无动静。气何自而有动静乎。又曰。动静非太极。所以动静者。乃太极也。此类极多。故后人往往各主一边。然窃意气也者。动静之材具也。理也者。动静之主宰也。故其或动或静。虽属乎气而其所以能动静。(以理之本体而言。)与夫动静之不失端绪(以理之流行而言。)者。皆理之妙也。故主理而言。则谓之理有动静。主气而言。则谓之气有动静。如人乘马出入。其出入者固马也。而主张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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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失轨途者。实人之为。故亦谓之人有出入也。来谕盖多得之。但动静兼理气言之。恐有语病。但曰理气皆有动静。或曰动静皆可于理气言之。如何。
 中正仁义而主静
昔问今于此心寂然无欲而静处。欲见所谓正与义者。何以见。朱子曰。只理之定体便是。(朱子说止此。)盖心中所具之理。即所谓性。故此心寂然无欲。则此理浑然森备。即所谓定体者也。盖寂然而静者固心也。而正义之体于是而立。则谓正义之静。亦无不可耳。中仁为感。其意亦如此。图说曰。五性感动云云。感者毕竟是心而动底是性。性与心。一而二二而一。故或浑沦不分而言。或细分其条理而言。须随处著眼看。方有归宿耳。
答黄景初(辛卯)
顷承辱书。知前有数度问字。不知何处作洪乔也。向后秋意乍高。不审棣履安吉否。探玩之功。想日有程课矣。区区得失。不足追提。然让与后生辈。令人介介耳。象靖年益老气益衰病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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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用之间。无所用心。回顾平生。无一善状。思与意中朋友。朝夕刮磨。少收桑榆之功。而落落星散。会合未易期。临风怅想而已。承有早晚龟湖之行。若得迤顾。何如其幸也。但恐鬼儿捓揄。使薄相不能做圆满事也。子翼浪作远游。吃尽多少辛苦。所得无多。只成閒往来耳。渠资性尽好。但平日无积累之功可为田地基本。幸痛加规绳。俾有成立。此古人所以乐有贤父兄也。闻胤君辈俱英明夙就。深用奇贺。幸恢拓基业。以大其进就。毋徒作场屋秀才。如何如何。想义方之教。不待人言也。惟几学履万重。
答金定之(镇东○庚子)
令伯氏老兄奄然弃背。恬雅儒素。世岂复有斯人邪。远近朋侪。莫不气短心死。矧惟友于深至。摧痛酸苦。何可堪处。意外胤咸诸君。联翩枉顾。手书珍重。仍伏审服中起居支相。稍慰向恋之忱耳。象靖衰相转具。直是尸居馀气。不意 恩命误下。屡承催促之 教。而病躯㤼寒。不任进道。才上病疏。伏俟 批旨而未知 处分竟如何。日夕悚蹙而已。胤咸诸君百里徒步。实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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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而象靖自非其人。放废潦倒。无以资益于人。且适此进退未定。方呈病于 君父。而私与朋友。踏逐应酬。非微分之所安。前日已以此意。谢遣一二少友。今不敢异同。欲稍俟此事平定。徐议后图。而茧足未差。旋复登途。少年气血未强。恐或生病耳。昆季俱秀雅。可知法门陶镕之力。何待远求野鹜邪。
答金定之别纸(辛丑)
 家侄熙说出后于再从兄家。兄祥日已过。衰服既除。其所后家忌日及节日。似当躬奠。而祝文当称心制人某邪。将事仪节。无异平时否。
既出后则所重在此。祭奠恐当躬行。祝文称谓。似当从属称。如曾孙玄孙之类。恐不必言心制人也。仪节。恐无异于平日也。
 节日。宗家有故。不得行事。则居在一村之支孙家。似当并停。而稍间数里则可变通否。至于墓祭。墓所各异。大位虽有故阙行。不必并废否。
尝闻前辈亦有说如尊示。恐当依此行之。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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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若有大丧故。则支孙之独行祭祀。恐或未安。如何。
 埋安时哭泣之节。礼无明文。未知何意。行事时亦可哭邪。
埋安时先行祫祭于家庙不哭。到墓所。奉安于坎中后。子孙哭尽哀。遂毕埋云云。在丘氏仪节备要书。详载其文。只当依而行之。家礼无文。是未备处也。
 将祭而家内或有不洁之事。(如生产之类)则亦当何以处之。
寒冈愚伏诸先生。皆言不可行祭。恐当遵用。如忌祀等不可阙行。则预为移设于异居子孙家。亦寒冈说耳。
 子孙有大丧。则葬前先代各处墓祭。皆停行否。
窃闻先辈言子孙丧于所祭祖考。为曾孙以上亲。则未葬当废墓祭云。未知出于古礼否也。幸广询于礼家如何。
与崔公献(光璧○戊戌)
拜违经月。秋意渐凉。不审侍馀体况对时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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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刊役想已竣否。百年未遑之役。赖佥兄诚孝。得以了当。极是斯文幸事。但年谱。仓卒缀缉。未十分亭当。是为欠事耳。顷承状草修补之示。而文体既成。随手添补。意脉不联。疮痏易生。且念小小节目。亦不必一一收拾。所以因便奉还。独不思讲义一段不可阙。盖先集多是经纶文字而绝少讲学论理之说。略加提补。以见先学理事体用之全。正合阐幽之义。而讲义一书。急于付刊。旋即送去。未得思量到此。昨对金圣民。略闻彼中议论。亦以此一段为言。是则象靖不敏之咎也。窃闻附录姑停锓板。幸以讲义与状草。一并投示。敢不极意窜补以少效区区邪。元集当已印而未即承览。幸十分勘过。俾无后日之悔如何。
答赵圣绍(述道○癸未)
一番拜晤。已是十载颜面。有时瞻咏高义。辄怅然而一喟也。意外手滋落自无何。寒温安问之外。意寄勤挚。顾象之愚何德以堪之。然适以见高明所志之远。所造之深。则亦未为无所惠也。向来所遭。尽所谓万事无不有者。只令人仰屋。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5L 页
然以昔人所遭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此先贤处患之方。彼自外至者。固无如之何。惟有杜门静修。读书饬行。为自家用力处耳。所谕读书检身之工。虽为退托自谦之辞。而其恳笃向进之意。隐然见于言外。以左右之聪明才具而实用功焉。其何远之不可到哉。如象者。老大无闻。兀然为庸人。何足以与闻此事而乃辱有所云云。虽欲罄臆以对。曷足以居高明之意外者。幸左右沈潜种绩之暇。倘以馀波。远暨下交。浅劣亦得以策驽磨钝。与共周旋。是所拱而俟也。第未知所读何书。所自检者何工。恨不能细扣一二以自药而因献其愚也。或可因便惠音。子细示及否。象也于尊兄昆季。或得见之。或不得见之。然区区倾向。有在未言之前。幸望联床博约。懋勉大业。使交友与有幸焉。昊天不复。千载必反。惟勉之哉。惟冀学履对时万重。
答赵圣绍别纸(甲申)
伏羲三画。文王六画。先儒有如此说。朱子曰。连山归藏。自夏商已有之。其经卦皆八。当是伏羲时已有六十四卦(不记全文。大意如此。)云云。恐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6H 页
不可以六画定为文王易也。如何。
太极动而生阳。不可作已发看。老先生与郑文峰书。亦云此言看不破。末云已发就人心上兼理气说。与只是理者不同云云。(亦不记全文。幸捡看本集。)然朱子既与延平问答。而答何叔京书曰。未发之前。太极之静而阴也。已发之后。太极之动而阳也。(见节要)语类等书。亦多有此意。故平日每疑而未晓其旨。今不敢妄有对。幸更思而教之如何。
答赵圣绍
中秋一书。承领多时。苦无便仍迄稽修敬。甚非相与之义也。冬令向深。远惟棣履媚学起处冲福。来书缕缕。仰认求己勉人之意。惟是推借失当。拟比不伦。自愧万分未有一近似者。而恐或有伤于君子语默之节矣。太极动而生阳。不可作已发看。前论未详。更烦镌谕。如天人上分看合看之论。尽有条理。窃想延平之意大略如此。但考朱先生平日议论。恐未专守师门之旨。如答何叔京书。(即来谕所引。)先论人心未发已发而以太极为喻。是则犹可以来谕所谓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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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论不可不谓太极之动静者当之。而其答吕子约书曰。以太极之动而生阳为已发是也。又或问太极曰。未发便是理。已发便是情。又梁文叔问太极兼动静而言曰。不是兼动静。太极有动静。喜怒哀乐未发也。有个太极。已发也有个太极。只是一个太极。流行于已发之际。敛藏于未发之时云云。此数段者。皆就天地造化上论太极动静之妙而皆以未发已发者为言。即当日所扣于师门而未蒙印可者而屡言不一言。窃恐此一段义理。自是延平一时所见而未必为相传密付之旨。如来谕所云也。妄意推测。深觉唐突。幸更考而驳示如何。重卦之说。前辈终未有一定之论。林正卿问六十四卦重于伏羲否。朱子曰。此不可考。或曰。耒耜市井。已取重卦之象。则疑伏羲已画重卦。又谓此十三卦。皆云盖取则亦疑辞。未必因见此卦而制此物也。今无所考。只说得到此以上。当阙之。但既有八卦。则六十四卦。已在其中矣。今且当以此训为据而用力于其所易知。不必悬思强揣徒劳而无得也。所引朱子答吴斗南书。盖论费直古易。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7H 页
见胡双湖启蒙翼传。今录在别纸。幸覆视也。谓有此理一段。盖斗南见谓虽未有文字而已有此书。故先生答云未有文字之前。谓有此理则可。谓有此书则不可。盖书即文字。岂有无文字而乃有书邪。所谓文字。未知指何书。然上下皆论易。此亦恐指易书而言耳。大抵此数段。皆高明深思力索之馀。而只依模画样。略绰报过。恐未当理而或反以误人。未可知。幸十回反复。务归至当。乃荷相长之益也。仍念博学遍观。固穷理之一端。然一向如此。恐犯游骑出远之讥。须就语孟大学平白紧切处。用工积累纯熟。见得无味中之隽永。方于己分上有真实得力处。与搜罗涉猎于零碎义理者。虚实自不同也。象靖未之行也而窃诵所闻如此。未知盛意如何。
  费氏易
삽화 새창열기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7L 页
吴氏曰。至郑康成。省去六爻之画。又省用九用六覆卦之画。移上下体于卦画之下。又移初九至用九爻位之文。加之爻辞之上。○(即今周易乾卦次第。即郑氏易也。)
答赵圣绍(己丑)
前秋一书。承领多时。丧难忧虞之与。并阙焉未有以复。自愧疏慢。无辞以自解也。新蓂已落几叶。伏惟棣履均祉。日进之功。有与岁俱新者矣。前书缕缕。仰认立志之远。用工之深。今日吾辈中何处得来。所以寻常倾倒。然区区相与之意。不欲用谀词然诺。窃覸前后书牍之间有可以反复者。盖志分于词藻而向道之诚或不专。工歧于采揽而玩养之力有未至。是以精神意思。常灌注于博闻异见贪高务多之域。而于操存玩索平易切实之工。似未有积累浸灌之味。或恐久远未有得力可据之地。此仆之所折肱焉。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8H 页
不愿贤者之蹈之也。大抵道理。不外乎日用彝伦。工夫只在于玩索体验。苟能切近思惟。真实践历。涵泳从容而无拘迫之患。浸渐沈渍而持浮泛之戒。如是积习之久。见得心与理会。习与身安。日用动静之间。自有左右逢原之妙。与夫搜罗采摭以供一时之用者。其意味迥别。功用相万。幸试加一日之力。当信其不妄矣。承谕留意鲁论。甚善。此书平白简淡。未易得其隽永。须是低头下心。反复讽诵。优游厌饫之馀。见得无味中之味。真如刍豢之悦口。到此地位。始是读书人耳。动而生阳不可作已发看。区区僭论。自觉有未安。李先生书。特因郑说。略加勘断。无以见全文大意。反复延平之说。终未能了会。今当且就中庸太极说。各究其义。体认分明。然后方始见得异同分合之义。只影外窥觇。恐终不济事耳。刊补书。向来一番勘校。略加点标。而扫尘之役。尽看尽有。左右看读之馀。必有劄记。幸望垂示如何。大抵此事。元无穷尽。须是博尽同异。大家评量。不可便执一说以为究竟也。
答赵圣绍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8L 页
六月初。冒雨入庐江。悄倚虚楼。辄有怀人之感。忽得惠翰入手。把玩终日。境与意俱。便觉胸膈生凉。不知烦熇之逼人也。向后潦捲凉进。伏惟联棣湛乐。学履超相。观书玩理之乐。必有日进而不已者。令人想像风味而不自禁也。象靖一味衰懒。重以外邪侵寻。涔涔朝昏。旁无强辅提挈之助。时时窥斑于古纸者。辄随手消散。回顾夙心。只有抚躬寤叹而已。前书词藻采揽之戒。只据一时妄见。未必为对證之剂。而乃虚襟点受。打破数十年窠窟。欲从事于古人所谓务实反约之工。固知天资之美而亦其问学日新之功耳。夫词藻之害。古人已言之。苟用心于此学。当知类俳小技之为可厌。而至于采揽之工则吾学亦有近似者。易所谓多识前言往行。夫子所谓博学于文。孟子所谓博学而详说之。大抵皆务博之意。与所谓采揽者。奚择焉。虽然。此以穷理明辨为主而覈其是非真妄之实。彼以贪多务广为工而昧于得失邪正之分。毫釐之际而其所差不特千里之缪也。然此博学之中。亦有多少路脉。先近小而后远大。贵平易而贱新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9H 页
奇。道在于彝伦事物之间。工存乎日用应酬之际。零星凑合。著紧理会。脚踏实地。步步做去。至于深造而有得焉。则常谈之中。自有妙用。死法之中。自有活理。精义入神之妙。一以贯之之实。亦不离于此而自为吾有矣。若不屑卑近。妄窥高远。驰心于玄妙之域。注意于昭旷之原。梯虚接渺。靡所底止。则其自视虽若高远难及。而臲卼枯槁。终无实地之可据。此所以曾点之舍瑟风雩。未免于狂者。而参也之随事精察。卒得一贯之传者也。以高明前后书。节次勘校。盖多占于窥高骛远之意而反少靠实贴近之味。或恐久远无得力可恃之地。区区过计之忧。不敢不尽㬥。未知高明以为如何。书末数段。亦是此意。今且随问供对。其中理与否。自家亦未知。幸终惠反复也。朱书爱之之理便是仁一段。雨谷无恙时尝一再往复。未得澜漫归一而人事遽如此。今承提示。益叹九京之难作。而自恨迷滞之见无以少异于前日也。盖恻怛慈爱之理。即是仁之本相。而涵育浑全。与物同体。乃其体段之大。如西铭之以塞体帅性为关纽而乾坤民物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29L 页
浑然为一体。即此便是仁之体段。岂忧其有夹杂鹘突之病邪。惟不知爱之之理为仁之真体而徒见其浑然与物同体之大。遂执认以为仁体。则夹杂而无辨别。鹘突而欠分明耳。试详南轩书曰。己私既克。廓然大公。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爱之理主于中而形于外云云。克己大公之后。天理浑然全具。方是仁之本体。而今无此一段。直于大公之下。即承以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然后方说爱之理云云。则宾主混紊。条序夹杂而仁之本体终不可见矣。且不言浑涵溥博之体而径言血脉之贯通。则亦失于体用之分矣。斯义也朱先生屡言之。答南轩书曰。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此是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处。最为亲切。若于此见得。即万物一体。更无内外之别。若见不得。却去腔子外寻觅。即莽荡无交涉矣。答周舜弼书曰。所谓心之德爱之理云云。若于此认得仁字。即不妨与天地万物同体。若不会得而便将天地万物同体为仁。却转见无交涉矣。据此则朱子所谓爱之之理便是仁。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亦有亏欠者。即所谓于此见得。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30H 页
即万物一体。更无内外之别。所谓于此认得仁字。不妨与天地万物同体者也。南轩所谓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者。即所谓却去腔子外寻觅。所谓便将天地万物同体为仁。转见无交涉者也。即此毫釐之间。便有真妄虚实之分。而今槩见二先生俱用天地万物四字。便疑两说之相似。必欲迁就为说。寻常未晓其意。复以呈似于左右。幸赐反复如何。高明所解吐释。未知其语意之所归。未可更下一转语。使得以䌷绎。以寻其意脉邪。朱子仁说及答胡游诸书。以知觉为智之用。所疑固然。然昔有问于朱子曰。知觉是心之灵。固如此。抑气为之邪。曰。不专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能知觉。譬如这烛火。是因得这脂膏。便有许多光焰。又曰。所觉者心之理也。能觉者气之灵也。盖理气合而为心而有知觉之妙。如烛火之得脂膏而有光焰也。故就心而言则曰心之知觉。就理而言则曰智之用。今曰知觉是气之为。非理之为也。是但见光焰之为火而不知合脂膏而成也。朱子答潘谦之书曰。性只是理。情是流出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30L 页
运用处。心之知觉。即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以智言之。所以知是非之理则智也。所以知是非而是非之者。情也。具此理而觉其为是非者。心也。据此则知是非而是非者。乃其所觉者之为也。觉其为是非者。乃其能觉者之为也。以其能觉者而谓之心。以其所觉者而谓智之用。又何隔一层之为虑邪。朱子理泊在气上之说。来谕赚连下文未便散三字。遂有块然独存之疑。恐本文之意不如此也。盖上文论气有聚散。而理则只寄搭在气上非凝结。别为一物。不可以聚散言也。其下又缴上文气有聚散而言。气虽终归于散而亦须渐次销尽。未即当下便散。如退陶先生所谓炉火既灭而其熏热久而方尽。暑日已没而其馀炎至夜方歇者也。人死而招魂复魄。立庙藏主。所以维持其馀气。而子孙又其一气之所传。故随其所感而有来伸之理。此即其未便散者耳。若以未便散三字。认为理之无气而独存。则岂所以语造化之妙哉。理无聚散。亦当仔细看。盖气是有形象臭味之物。故聚而成散而尽。若理则无形体无方所。逼塞充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31H 页
满。都是一个理。虽随气之聚而理亦赋于此。然是气既尽。理却依元恁地。盖一物之理。即天地公共之理。无分段无间隔。譬如以数器贮水。方圆大小。虽随器而自为一水。然打破这器。则浑同只是一个水。初无间断隔阂耳。魂魄。朱子黄氏之说。果有不同。然理与气对看。却是分晓。今当以此为定论。而勉斋说自为一义。盖义理无穷。离看合看。无非道理。今不必主一而废二。然勉斋说终始有看不破处。如但言气。大易何以谓精气为物。此数句。亦未达其意。当徐思之耳。右数说。且依问答去。然素无勘覈之工。又此昏愦。只摸索为说。必不中理。一览之馀。更许反复。不有益于我。必有益于高明。来书末段性命理气之论以下。说得甚好。向者妄论。亦只谓先下学而后上达。自是为学次第当如是耳。非置而勿论全不讲究之谓也。但下学处密切用力。循序而进。则得寸吾寸。得尺吾尺。而所谓性命理气者。亦源源呈露于日用造次之间。不待想象揣摸之劳矣。王陆窃笑之喻。朱子口耳之戒。此皆切至之论。然愚恐此亦随世救弊之道。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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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之异。朱先生为救陆学之弊。讲明道理。极于精详。诸生往往缴绕文义。专事口耳。故去短集长。指示本体。以趋于大中至正之道。今此学绝讲。世无宗师。间有一二窥翻于简编之馀者。亦只是糟粕耳。皮肤耳。遽以口耳为戒而欲专为存心养性之功。则不几于径约而流于陋乎。故为今之计。当以穷理居敬为门户。交修互进为节度。真实体认而不流于泛滥。笃实履践而犹恐其间断。使明诚两进。敬义偕立。则庶几不戾于两翼两轮之训而无落于一偏之弊矣。虽然。此亦姑论其理耳。来谕之意。似若以牖世救弊之道。见拟于无状懒废之一凡夫。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贤者于是乎失于言矣。象也少小失学。晚益颓废。区区所闻于师友者。寖远寖忘。及此衰晚之日。欲收拾旧闻。以供桑榆之景。而思虑昏短。不足以窥微奥之蕴。筋骸弛解。不足以耐持守之苦。方俛首见正于人之不暇。而况有以牖诸人乎哉。因来谕之言而不觉兴言寤叹。未知高明又何以见教也。
答赵圣绍(辛卯)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八 第 32H 页
顷荷临贲。续惠书问。种种感佩。第便使绝稀。病懒作祟。阙焉未有以相谢。乃蒙不较。复惠长笺。词采钜丽。义理浩博。足认进学不倦之意。顾象靖何人可与闻斯义哉。仰感俯愧。未知所以对也。市马讨行之意。竟以风霾不成。深恨无分于攀晤。然疲弊道涂。不若杜门静养之为省事。安知天公不会事发邪。象靖臂痛腰酸。老形全具。时以书册遮眼。亦只是霎时光景。始知古人办得桑榆之工。亦是大力量。非区区朽贱所敢跂而及耳。柰何。前日鄙书。只是随问供对。聊以备采择耳。曷足以有概于盛度而过赐假借。不惜牙颊乃尔。倘贤者不游辞以相戏。则区区妄发。或有一言之几邪。天地万物之说。看得周详。所谓具此两段其意方足者。正契鄙意。自信前日臆论不至大悖。然细检来说。亦有些未安。虽系文句之失。而此紧要处。不容有少差。来谕据其未发而知心之德。即其已发而知爱之理。此二句。似以爱之理为仁之用。夫爱固是用而其理即是未发之仁。不可以此三字全作已发看也。盖心之德。以专言之仁而言。爱之理。以偏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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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而言。皆是未发之体而未涉于用。此义详载于语类大全诸书。可更检看否。知觉死生之论。承已脱然无疑。其虚心舍己之量。尤使人懑然心服耳。朱子未发亦要省察之说。与程子才思即是已发者。似若相戾。然窃尝思之。未发固是寂然不动。而亦不是溟涬无宰。必有提撕照管之功。如中庸之戒慎恐惧。程子之敬而无失。是也。所谓省察。亦只是提撕照管之异名。盖与存养对言则有动静之分。而单言则亦不害为静时工夫也。昔有问致中是未动之前。谓之戒惧。却是动了。曰。此只是略省一省。略是个敬模样。据此则所谓亦要省察者。即此省一省之意。皆指夫未发时戒惧工夫而言。与对存养而言者。指意气象自不同也。朱子以只观已发处为未是。与程子却于已发之际观之者。似若不同。然窃恐圣贤言语。自有抑扬进退之异。程门问者。以谓观于四者未发之时。静时自有一般气象。及至接物时又自别。故程子使之观于已发之际。朱子又恐因程子之训而专就已发处用工。阙却未发时存养一段。故欲其动静交养。存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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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修而不倚于一偏。盖随證投药。自应如是。来谕固已得之。但语意太略。故推广为说。未知不悖尊意否。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训。见于中庸或问者。与大全诸书有不同。盖中字之义。程子专以不偏为言。吕氏专以无过不及为言。则固已通言于未发已发矣。故朱子答南轩(见节要三卷二十七板。)及湖南诸公书。皆两言之。至或问则分开两义。不可相通。未知当何适从。然勉斋黄氏曰。语类诸书与集注异者。当以集注为正。今二书出于一时往复之间。而或问屡经修定。称轻等重。实与章句表里。二说既不可合一。则恐不能无从违之分耳。来谕宛转为说。极似精密。然或问既分属未发已发。故以为不偏不倚。实为无过不及之本体。而无过不及。是乃无偏倚之所为。是则一身而有首尾之异。一理而有体用之分耳。今并言于一处而谓此乃彼之所为而彼是所以能此。则岂不臲卼而不安乎。然则二书之合言者。盖谓不偏不倚。实无过不及之可言。而无过不及。实未尝有所偏倚也。重言叠训。形容中字之情状。然未发之前。无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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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之可名。则不若不偏不倚之为安。已发之后。不能不偏于一事。则不若无过不及之为稳。故妄谓当以或问为正。未知盛意以为如何。幸惠反复。务归至当。固所愿望耳。
答赵圣绍(甲午)
中庸不睹不闻之义。盖朱子答吕子约书。极力攻破耳无闻目无睹之说。而今之解中庸者。往往拾取子约之旧套。心窃疑其非本意。盖尝累年研究。粗得影响。日用存养之工。庶有实地之可据。来谕分解。虽若少异于子约之病。而依旧以睹闻为外面之声色。恐非先生解经之义也。盖心具寂感。理含动静。方其寂而静也。事物未接而思虑不萌。泯然无声形之验。非睹闻之所及。及其感而动也。事物既接而思虑始萌。则迹虽微而几已动。他人之所不睹不闻而己之所睹闻也。然则不睹不闻。正是就此心未发寂然无声形处说。非指外面声色之有无也。故朱子曰。不睹不闻。不是合眼掩耳。只是喜怒哀乐未发时。万事皆未萌芽。自家便先戒慎恐惧。提起此心在这里。又有问不睹不闻与谨独如何。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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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字有个形迹在这里可谨。不闻不见。全然无形迹暗昧。不可得知。只于此时便戒谨了。据此数说。皆指喜怒未发。万事未萌。暗昧无形迹处。为不睹不闻。曷尝指顷刻之间耳目偶不及如来谕之云乎。或问语类诸书。不啻分明。幸更加考究。如有未安。即许反复如何。此是用工地头。不比閒慢文义。不可不早有归决也。体物不可遗之义。子约之问。朱子之答。意脉各异。不可混并。而永乐诸儒妄加纂辑。前此泛看。因来谕而得之。学之有益于讲论如此。深用忻濯。盖鬼神之德。无物不体。物之生死。皆体是而为始终。而子约乃谓非有体之者而后有是物。则不见其体物不遗之妙。朱子之非是。恐或为此也。其曰无遗阙渗漏者。子约之意。盖谓鬼神之德。洋洋生活。无间乎晦明代谢。是无一物之阙漏也。朱子之非之者。乃谓此是物之不能遗乎鬼神。非谓鬼神之不遗乎物也。观不可二字。可知是以物言。若作鬼神之不遗。则閒却一可字矣。洋洋生活。不间乎晦明代谢。泛言鬼神之德。亦可宛转为说。若以之解体物不遗之义。则正是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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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与无遗阙渗漏之意。同出一串。恐非经文正意也。来谕所谓微有语病者。未知何指。幸更惠反复也。
答赵圣绍
九月所复书。承领多时。即惟初寒。静里节宣佳相。科声逼人。一例奔忙。而乃关门净扫。独味众人之所不味。必有所得而自乐者。岂天所以玉成于汝邪。中庸首章之义。缕缕数百言。可见研索之勤。然又多与鄙问不相对值。不得不毕其愚。以听可否之择也。盖无见无闻。朱夫子所深斥吕子约者。而中庸分明说不睹不闻。须是看得中庸不睹不闻。与子约所谓无见无闻者。字同而指异。不可相杂。朱先生已明白说破。不啻星日。而特后之读者未能察耳。盖子约以外物之无所见闻为未发。则天下岂有此时节哉。所以见斥于朱门也。中庸之旨。乃谓道有动静。心有发未发。动而发则有声色之可睹闻。而方其静而未发也。思虑未萌。喜怒不动。泯然而无形色之可睹。寂然而无声音之可闻。此睹闻二字。就未发时体段而言。非谓外面声色之接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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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者也。故当此之时则外面之见闻。愈益精明。而此里面未发之体。元无所睹闻。此正戒慎恐惧用功之地。不可有毫发之差也。区区鄙论。恐无以见信。取朱子说数段。略用注解。以附于后。幸赐更加反复。以究至当之归。千万。洋洋生活无间于晦明代谢。来谕以为近于弄精神。此则恐未然。鬼神者。气之灵也。虽屈而至于尽。毕竟是良能之所为。晦而明明而复晦。代而谢谢而复代。未尝不生活也。但子约以为无间于晦明代谢。则是鬼神之不遗乎物而不见物之不可遗之验。恐不是中庸之旨耳。儿子偶占科名。荣溢是惧。著了袈裟事更多。又一可畏耳。
  别纸
朱子曰。子约平生。还曾有耳无闻目无见时节否云云。 请更以心思耳闻目见三事。校之云云。 子思只说喜怒哀乐。今却转向见闻上去云云。(答吕子约书见节要)
 子约盖以中庸不睹不闻。为耳无闻目无见。故朱子力破其说。以为人自有生以后。除烂熟睡著外。无耳无闻目无见时节。子思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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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哀乐之未发。为不睹不闻。而今转向见闻上去。则与中庸之旨。全无交涉矣。此数段。不必引。而先知子约之病。然后中庸之旨可得。故于此引之。
君子戒慎乎其目之所不及见。恐惧乎其耳之所不及闻。瞭然心目之间。常若见其不可离者。若书之言防怨而曰不见是图。礼之言事亲而曰听于无声视于无形。盖不待其徵于色发于声然后有以用其力也。(中庸戒惧章或问)
 未发之际。思虑未萌。泯然非有声色之可验。故耳目有所不及闻见。若如来谕所谓当此之时。虽事物之接于前者。耳不及闻。目不及见云云。则是朱先生所讥转向见闻上去者矣。书之不见。礼之无声无形。盖借引以喻未发之时性之体段浑然在中。而无形声之可见可闻。于此而致其戒惧之工。常若见其有不可离者。及其喜怒哀乐之发。则已徵于色而发于声矣。然则此不睹不闻四字。其可指事物之接于前而不及见闻者为言乎。且事物交接于前。无时或息。而吾之聪明。瞭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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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则曷尝有不及见闻之时乎。
道固无所不在。而幽隐之间。乃他人之所不见而己所独见。道固无时不然。而细微之事。乃他人之所不闻而己所独闻云云。(慎独章或问)
 幽隐之间。细微之事。即心之发而几才动处。即上文所谓徵于色发于声者也。故有可睹而可闻。若其未发之际。兆眹不萌。几微不动。宁有声色之可睹而闻哉。据此则朱子之用睹闻字。专指未发时里面境界而言。与子约之转向事物见闻上去者。大不同矣。
不睹不闻。不是合眼掩耳。只是喜怒哀乐未发。万事皆未萌芽。自家便先戒慎恐惧。提起此心在这里。 问。不睹不闻。与谨独如何。曰。独字有个形迹在这里可谨。不闻不见。全然无形迹。暗昧不可得知。只是此时便戒谨了。(语类)
 喜怒未发。万事未萌。即全然暗昧而无形迹。所以无可睹可闻。至独则几已动而己既知。形迹已露而有睹闻之可言矣。前书已引此二条。而来谕全不省记。故复此提起。敢略有疏释。以备致思之万一。未知又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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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权峻明(𤍿○辛丑)
前度书。无便稽谢。又复郑重焉。益重不敏之罪也。仍审秋序。侍省履度神相。象靖一病支离。长年呻喟。冒受 恩命。无路承膺。一再登程。辄以病归。分义全亏。自分得罪于大伦。幸荷 天庇。才承镌递之 批。私分粗安而馀悚犹未已也。顷嘱文字。略成草稿。而缘近日心绪恼挠。未暇搜检。从当脱稿呈上。以听进退之命耳。书中自讼之语。足见日用省检之功。顾此荒废无以自列于偲切之数。幸望著意提掇。毋负岁寒之期如何。存养之义。更荷提教。足见玩索体验之工。第区区所闻。孟子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此存养二字所由出。然朱门人有问存此心则性得其养。非存心外别有养性工夫也。朱子曰是。(不记全文。大意如此。)又牛山木章。论苟得其养而以操则存一句。为养之之法。中庸言存养之道而以戒慎恐惧为言。此四字。即操存之术也而养在其中。曷尝有两个工夫邪。程子曰。操之之道。敬以直内而已。又曰。将敬以直内涵养。是则一敬字为操存涵养之工。恐不可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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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也。老佛与吾儒不同。盖其所存而养者。与我自别。恐非或存或养之偏也。幸更思之。
答权峻明
贤咸奉书而至。谨审寒节起居状。信后已隔旬。不审侍馀经履对时毖相否。象靖身病儿虞。一味恼挠。所幸伏荷 天恩。得脱羁绊。与山叟野老。随分饮啄。未觉疾病之在躬也。状行文字。不敢一向秘隐。谨此拜上。识未到词不达。无以摸状德美之万一。览观之馀。指摘瑕衅。庶得以补缀涂摖。深所望幸也。存养之说。鄙见何足以有概于高明。而翻改旧见。无所吝执。其乐闻勇迁之志。令人叹服。但存养二字。据朱先生说。皆通贯动静。不专属静边。此亦当更垂商量也。明命明德之义。适此病惫客挠。未暇铺排。已与圣臣极力讲讨而不能合。必是鄙见固滞。其归当仔细仰达。幸更许反复。千万。
答李士吉(世迪○戊子)
俯询疑节。象非习于礼者。何足以对是问。抑尝闻之。丧与其易也宁戚。小小仪度之末。虽不尽合于古。而家间见行已久则有难一一追改。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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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害于义理而不可以放过。则亦当据礼而谨改之。朱先生所谓自家若改得是。祖先亦以为是者。正论此也。致客行酒。律以程氏之训。礼意甚严。而近世人家寖成流俗。自家亦坐在里许矣。何能为他人谋哉。鹤峰先生尝有问于老先生而答以其说甚长。不敢辄云。再问而再不答。夫以程子之训。其严如是。而先生郑重而不言者。岂以古今异宜有不可容易通变邪。先生所不言。今何敢妄有云云。然尝考曾子问注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无无算爵弥吉。盖自虞以前。哀遑罔极。未暇于宾主献酬之礼。自练而祥。则哀渐杀而礼弥吉。故始略有酬酢之节而亦不敢遽用纯吉之礼也。今于练祥之日。使服尽疏族为主而行一献之礼。固或有据。而至于葬时则其不可行明甚。而时俗都不计。间有断然行之者而群疑众笑。反以为怪。不知当何以处此而可以无违于礼而不大骇于俗邪。恐遇此者。当视自家力量所胜如何而为从违。恐难以立定一法以劝止人也。感下询之意。摸索为说。深觉僭猥。幸览讫秘之。勿为外人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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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士吉(庚子)
俯询祥事之疑。区区素昧于礼。况此疑文变节。何敢轻易论量。以犯汰哉之讥哉。第事同一家。不敢有问无对。礼同宫之丧。虽臣妾必葬而后祭。注祥练是向吉之祭。尸柩至凶。不可行祭云云。今哀家所处。只掩圹成坟而不题主行虞。固不成葬礼。哀示殷奠行祭有碍情理者。直是出于真情。然祥礼退行。亦甚重难。或别有事故。展转延拖。亦未可知。今既权葬原野。无同宫之碍。以本日行祥事。姑无大害否。先生文稿中有论此事云。今人葬不及期。缘此而致前丧祥练渐退。可闷云云。(不记全文。盖谓同宫之丧。废前丧祥练也。)亦或可为旁照之一端邪。幸广询于礼家。毋以鄙说为可据也。
答柳秀夫(■(氵奎)○乙亥)
归便致书。谨审寒程返面如宜。调履毖重。慰浣叵量。象靖一味龟缩。馀无可溷。武侯书。不欲借去。本末缓急之序。诚如所谕。然朱蔡两先生。亦尝留意于六十四阵。岂以此书为马肝哉。呵呵。李学甫明春寻问未晚。此人亦必乐与之相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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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贤从往留漆溪。不患无贤师友。极慰所望。馀冀侍学珍勉。
与李日升(镇东○辛丑)
秋事且尽。薄寒中人。远惟棣床静颐。履用毖相。象靖一病支离。尚欠苏健。家里忧虞多端。日事恼挠。况味无足言者。所有职名。幸蒙 恩递。得与山氓野老。随分饮啄。感戴 天日。死亦无所恨矣。易东追享之议。自是先辈已定之论。而百年响寝之馀。幸复重发。事若有不偶然者。而毕竟又复蹭蹬。天下事苦难得如意。然近闻又有一段议论。谓不合追享于易东。传播远迩。间亦有和之者。是则非区区意虑之所及也。大抵此论始发于柳拙斋。而李开谷金风雷诸公。皆联名发书。李观澜,裴榆岩诸公。又发诸言议歌咏之间。斯固一路之公诵。京乡之通议。特缘事故。尚尔迁就。实斯文之缺典。而今乃忽有此异论。非所望于佥君子也。张子曰。孟子善用易。邵子亦曰孟子得易之用。今七篇之书。曷尝有一易字而犹云云者。以孟子之言行运用。得乎大易吉凶消长之道。进退存亡之义。是乃所谓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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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言易。而非如扬雄之太玄。王通之中说。徒拟议其粗迹也。金先生闻礼家庭。私淑陶山。沈潜经籍。研究体验。其问学之功。渊源之渐。可按覆于状碣挽诔诸作。而至其出处之正。树立之卓。有以栋梁乎宇宙。砥柱乎颓波。则实与古者伯夷子陵之伦。异世而同归矣。易乾之文言曰。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确乎其不可拔。否之。象曰。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困之象曰。致命遂志。大过之象曰。独立不惧。禹先生之持斧彤庭。视死如归。即其有得于易之道者。而金先生之蹈义成仁。至死不变。殆殊涂而一致。孰谓先生之不闲于易乎。尽如其说。则太玄中说。可拟于易。而孟子为不善于用易也。一时悠悠之论。初无加损于先生之本分。而辗转流播。以自陷于轻议前辈之科。则亦非小故也。病中闻此。仰屋窃叹。敢私布于座下。未知盛意以为如何。
答高清叔(宇健○乙酉)
近日有何工夫。幸须著实读书。多识古人嘉言善行。则自有勉慕企及之意。既过时失学而又及今不勉。则虽有嘐然之志而无实地可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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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意解力弛。则无以大远于庸人矣。道涂阻远。不得源源追逐。幸从顺之老兄。讨一两卷经子。渐得义理蹊径。则意味渐深。自有进进而不已矣。惟几学履万重。
答裴絅如(是袗○丁亥)
正月半后书。承读已久。病懒之故。尚稽修复。深用耿恨。春日已阑。不审静履启处何似。远惟日用玩养之工。有日进而不已者。恨不得与闻其绪论之一二也。至于隔靴漏器之喻。在高明未必然。正是道得此间光景耳。方自救之不暇。何足以为人谋。然窃尝得其药而未能服。聊为左右之献。须将语孟大学中庸。宽著意思。少作课程。讽诵玩味。优游厌饫。使义理意味。犁然有契于心。则见解透彻而爬靴之病自去。精神了晢而盛漏之患自亡。先难而后获。何有于计较利害。随事而观理。何患于表里受病。仍须积累岁月。悠久不辍。前头必有好消息而大快活事。岂区区所敢与闻哉。新川徐兄。昨冬见过。尽岂弟博识。令人爱敬。闻与之分厚。想交相资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