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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x 页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67H 页
答朴孝有(孙庆○丙申)
圣后礼陟。 因山甫毕。率普均痛。积有瞻仰。获拜长笺。谨审秋序。静履燕超佳相。何等倾慰。象靖杜门衰悴。况味无可言。惟有变德一念。隐隐在心臆。未易按伏耳。先辈遗文字。近得次第剞劂。斯文显晦亦有数。第恨巧匠傍观。使拙斲伤手而不之恤。不能无介介。然亦自取颠踬耳。何敢怨尤人哉。尤溪公事迹文字。孤陋未之前闻。今幸以一寓目。其直气谠言。殆令人竖发。而未及数百年。泯泯无所寻逐。金先生跋语。意义精审。足以阐扬幽潜。而惜其当初校勘之际何故见拔。曩者猥有谬嘱。而实未及承览。不得效一言为可恨。然即今功役垂完。干事诸公。或致难慎之意。且念陋拙不敢承当。此事只随问而有对耳。今彼家未有所问。而特以书札。坐而指导。实有所不敢。故不能直书于刊所。然此文字见漏。极为可惜。子孙若以义敦请。彼亦岂宜固必邪。对此兄略有酬酢。当归悉其曲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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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虎卿(㙔○丙戌)
夏月绿树交荫。黄鸟睍睆。杜门块坐。辄怀仰高风。忽擎华缄。岂所谓神交者邪。仍审辰下。静养体履万相。慰喜又十分也。先先生遗稿。尚秘巾衍。诚斯文缺事。乃执事极意编辑。仍成年谱。使始终大致。井井有条。不惟有以尽子孙传美之仁。其有功于斯文而为惠于士林。不其大乎。惟是谬嘱于不佞。责以勘校之役。则非其任也。亟欲奉还本册。以自免于僭猥之诛。而耽于一番奉玩。姑且留置。早晚因李友学甫。封完无滞也。艮斋集。承已了刻。亦见其敏于事也。象靖为佥兄所迫。重犯不韪之罪。每怀僭越之惧耳。
答金虎卿(辛卯)
西行返往。皆挨过贵境。而初被行忙。终缘病苦。竟失一握之稳。此心耿耿。载之而归矣。耑价惠问。又出望外。感惧交并。仍审至寒。体履珍相。象靖廿载屏废。偶被擸掇。义不敢不趋 肃。行到竹岭。眩逆交作。遂蹭蹬退归。归得邸报。知鄙迹重入弹章。深幸当日不远而复也。即今病势。比在路稍减。始知蔬菜肠肚无分于持粱齧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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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侦病。仰认急人高义。春后枉顾之示。豫切翘企。然吾侪俱在老境。一出非容易。何可准信邪。
答李定叟(守贞)别纸
 朱子曰。不当恻隐处恻隐便是恶。此说见于何书。然则四端亦有恶欤。
按。语类他原头处都是善。因气偏性便偏了。如人浑身都是恻隐而无羞恶。都羞恶而无恻隐。这个便是恶。○问。善恶皆天理。何也。曰。恻隐是善。于不当恻隐处恻隐即是恶。刚断是善。于不当刚断处刚断即是恶。本皆天理。只是被人欲反平了。故用之不善而为恶耳。 窃谓孟子本意。只就性善处。论四端之发。元无不善。只要人充广将去。朱子此数段。就凡人气禀不齐私意隔了上。论其所发有不中节处。既不中节。便是恶。盖别是一义。初非孟子本意。然亦其私意物欲使然。非四端本有恶也。
 太极图说曰。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所谓五行之性。是天地之性欤。气质之性欤。
按。语类五行之生。各一其性。理同否。曰。同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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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异。○问。图解云。五行之生。随其气质而所禀不同。所谓各一其性也。曰。气质是阴阳五行所为。性实太极之全体。但论气质之性。则此全体在气质之中。非别有一性也。 窃谓理堕在气质而后有性之名。既曰五行各一其性。则是随其气质而各自为一性。然图说方论物物各具一太极之理。即此一性。便是浑然太极之全体。或者缘此而直以图说为指天地之性。则固不可。若只认为气质之性而不察夫太极全体之具焉。则又失之矣。
答李定叟(庚辰)
乡者一宵团圆。得之十年倾翘之馀。第归意甚驶。不得踏逐从容款承警切之诲。归来耿想。半月十日犹未瘳也。即蒙惠书。谨审中夏毒热。閒中体履对时超谧。尤以慰仰。象靖一味病惫。遂成颓懒。区区寻数之工。亦不能接续。如是而万分一可冀于有进邪。来谕数段语。虽出自讼过谦之辞。而其日用探玩进步之意。隐约见于言外。令人想味而不能已。然吾侪俱是晚景。精力无多。须绝利一源。专意用功。方有得力处。向来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69H 页
窃覸高明多能博涉。不主一门。恐非暮年所宜。区区爱向之深。敢进过计之忧。未知大度肯赐采纳否。中正仁义一段。年前偶见一本。纸头有考异文字。而今本不载。所以前日献疑。今承中旧本不同之由。极深开释。当时及门诸公极意勘校而犹有此失。况微言之易差有进于此者乎。令人惶恐而已。刊补中云云。此间本略付答李龟岩书下云。又详见答李艮斋书云云。盖文多不能尽录耳。疑彼中本是中年未定本也。通读一事。区区难慎之意。已倾倒于相对时。但如所谕管米盐接人士作句。当主人则亦无甚难者。而今日书中又有雅望丈席之云。则何其与前日之言相戾也。此象靖所以逡巡却步而不敢前也。且念吾辈相从已数十年。宜无不相悉者。而如道体为道等字。千万不著。令人骇汗。不敢再读。何不惜口气乃尔。此后若未蒙镌改。不敢复通寒温之问矣。
答李性中(命天)别纸(癸未)
奉主升降由东西阶之疑。因仍俗习。未曾察觉。自承下询。始遍考礼说。亦未有明据。然参照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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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似得古人制礼精微之义。敢历举以听裁择。仪节。大敛于阼者。未忍离主人之位也。棺于西阶。所谓殡也。家礼。凡奉主皆置于西阶上然后启椟。盖殡字。从死从宾。以宾礼事之也。既敛而宾之。则不应三年之后复践主人之位也。奉主置于西阶。则不应由阼阶上而置之于西也。又既葬而归。主人哭入。升自西阶。虞祭降神亦然。盖三年之内。虽渐以神事。而主人犹未敢遽死其亲。升降皆由西阶。三年之后则践位行礼。皆付之主人。而神主出入。皆用西阶之位。礼意恐或如此也。又有一證。新妇入门。馈飨礼毕。舅姑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注者曰。以著代也。方其生存而犹如此则既没而可知也。生时姑示以著代而依旧出入于阼阶。既死而殡则不复更由于阼阶。又可知也。此等虽是小小仪节。而精微曲折之际。自有古人深意。而前此阔略。因盛谕始加究索。幸甚。然此外又未见的證。幸更思复教之如何。
与任重徵(必大○戊寅)
即日秋凉。不审服履节宣何居。似闻南辖又启。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0H 页
比获宁居。当在何间。象靖一省弟寓。为夏秋来宿债。而辄以病故差池。因缘幸会之计。亦左矣。休文得接仁里。幸其有丽泽观善之益。而得渠书。每以不能专意讲讨为解。兄身任数家之责。固应如此。然吾侪发已种种。煞有未了之业。须拨置百杂。著意用工。方可以慰桑榆之景。如象者。杜门孤陋。懒废日甚。所望于朋友者不浅。倘以身履之馀而推以淑诸人。又何如其幸邪。
答任重徵(己卯)
逖违清范。未有承拜之阶。岁暮山门。第切慕仰。意外贤器远临。重以手墨。种种感沃。不觉真面之悠阻也。仍审穷律。静中德履珍毖。象靖村里滚汨。便成尘埃人面目。就温山房。欲料理废业。为补填黥劓之计。适会远近士友相聚。朝夕周旋于经卷之中。所以慰寡陋之闻者不啻多矣。而第恨庸愚浅率。无以备切磨之数。即文字训诂之末。犹无以自达。而况能喻诸人乎。胤君端详温雅。可知法门薰陶之力。恨相见日浅。旋以事下山。不能款曲追从。然但见其缴绕排比之意多而小直截玩索之味。温雅谨厚之质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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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展拓开阔之象。早晚大炉韛中一经锻鍊。便是一番精彩也。书塾近才经营尚未就。然亦只为门少辈读书讲业之地。来谕推借过当。有使人不敢当者。贤者口下岂宜有戏语邪。惟是劝勉之意。寔出朋友相爱之道。敢不策驽磨钝分寸跻攀。以毋负岁寒之期。然鼎器已毁。收拾不上。恐亦终焉而已矣。柰何柰何。老兄年来閒养之馀。必有深造自得之乐。而恨不得与闻其一二。时以书札。垂警诲焉。亦不可谓莫往莫来矣。休文因事向江右。过期不至。深庸虑念。来路经由仁里。当得款晤也。渠亦终是未专一。不能刻意用工。深可闷叹。留书布谢。惟祝德履胜相。
答李大来(宜泰○辛卯)
冬初惠书。承领已久。一脚出门。驮病归卧。因循未有以修复。迨耿耿自咎而已。岁事且穷。伏惟燕超有相。起处增胜。区区仰慰不浅。象靖猥以无似。屡承谦眷之诲。每服其直谅多闻之益。而恨无由款曲追从与闻偬切之教。乃承缕缕长笺。虚辞过借。大为引重。令人骇然以惊。悚然以惧而讶然以惑。夫明月之珠。天下之至宝也。暮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1H 页
夜而投之。则按剑而视。以其无因而至也。矧乎抗嫫母而拟西施。执珷玞而媲昆玉。言之过实而投之无端。则又奚止暮夜之按剑而已邪。虽然。执事岂故以是相轻如年少戏侮之为哉。盖象靖之处已行事。适有近似者。而执事认以为实然耳。象靖少业程文。偶窃科第。其志盖将觊升斗之禄以自养。而不材多病。遂蹭蹬不前。如近日狼狈之归。亦其一端。非有高志远识如古者长往之士。而执事乃拟以绝意名途著力实地。则是见其似而疑其实者也。象靖自少小侧闻君子修己之方。而行之不力。老矣无闻。回顾胸中。枵然无一物而游声四驰。往往儗人于非伦。如蕉皤老人之见谓。非区区之所堪承者。所以逡巡而不敢居。执事乃疑其过自贬损。退让不处。则是又见其实而认为似者也。夫见似而疑其实。与夫见实而认为似者。均之不近于自家情实。而祗以益其盗天欺人虚内近名之罪耳。执事见念之厚。岂忍不惜牙颊。纳人于窘窒之地也。自玆以往。反躬惕虑。分寸跻攀。以少收桑榆之功。则庶可以毋负责望之意。而鼎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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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朽质难雕。其亦终焉而已矣。柰何柰何。湖南学者。前未有闻其人与为学何如。生并一世。邈然无以相咨觏为可慨耳。堂咏。辱承和寄之意。而田地皆被人所占。无别㨾意思可以备执事之所须。幸笑领而覆瓿如何。
答李彝卿(范中○乙亥)
对木之日。获承远问。所以眷念忧虑之意。溢于言表。感领高义。久而未敢忘也。冬律遂穷。不审侍馀体履对序超谧否。象靖一番就理。固始虑所及。去廿二纳供。初二。判堂登对。 上教虽曰为赈政事目之下。不报均厅。任自许煮。其涉无据。以本律勘律。道臣不报均厅。任意许题罢职。十七。议处夺告身尽等。十八。脱圆扉。廿六。始还巢。触冒风寒。觉劳惫甚。然自此可以杜门閒卧。读书课儿。便是清凉界中人。追思曩日米盐琐碎之劳。大惭小愧。始知憎我妒我者乃所以推而上了天也。留粜犯分。亦是事目所不许。缘忧民太切。自谋太疏。为狺狺者所藉口。亦一追悔处。然区区鄙见。苟利于民。虽获罪不辞。已展不缩。亦且柰何。只当随分理遣。素位行患。岂可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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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匆匆与怯怯哉。来书爱我深。故其见虑切然。颇有忧谗畏患之意。正须不必尔也。一出而遭唐仲友。圣贤亦不免。彼于我如彼亦命也。政使窃弄威福。翻动事机。亦当符到即行。无甚难处矣。但今番出来。益觉日前锻鍊未熟。弥纶不密。世道去益险巇。鄙性去益狷滞。惟有投分陇亩。作早晚粥饭僧。为究竟法耳。归见新妇入门。婉顺可爱。但渠姑病甚。汨没汤饵。令人怜闷耳。来书。有枉顾之示。然岁且穷。寒甚紧。敢望作閒出入邪。
答李彝卿
顷承辱覆。又此专人惠问。种种感佩。仍审岁暮。侍履胜相。岁俭民困。重以疫疠。不知上天至仁。何故降此百殃。令人痛心。每承来书。辄数日作恶。不能自谋而且忧人。亦见其愚也。临汀新倅。承有过从。且得如此结裹。亦甚不易。亦是兄斡旋周章之力。深荷急难之义。然万事莫不有命。非智计可免。只有修身俟命。是究竟法。若过为忧虑。曲意周旋。却恐所损甚多。非爱人以德之义也。象靖在京遇一二有力人。亦不曾开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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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脱有祸福。岂仰人鼻息所能免邪。
与李彝卿(丙子)
尔来不通闻问久矣。春事向阑。不审侍馀体履珍相否。穷节转深。调度想煞费经纪。能忍到熟处。不以害夫真乐否。区区倾傃无虚日也。象靖商山之行。正犯虐雪。颠顿归来。近幸粗安。毒疠大肆。死痛相望。门内惨戚荐酷。日有悲悼。苦无佳意绪也。朝晡渐艰。便是竿头之势。虽随分理遣。不欲大段为彼所动。而素乏定力。往往馁然而不可收拾。时一自笑耳。时节不是当里面为饥荒疠祲所逼。外面风色不佳。故旧中时时塌了一两人。内凋外食。不堪开眼。岂料吾人运气辊到此境界邪。权士兢 除振威。当此时节。吃大碗不托。大非恶事。然百万生灵。嗷嗷垂尽。未知能有杀活手段可以救得一分半分否。大抵肉食者。漠然无意于民。袖手坐视。不动毫发。是甚道理。区区向来颠踣。虽其自谋太疏阔。然杜门忍饥。免得刺人以杀。极是幸事。未敢以为恨也。加粜一事。闻善为周章。甚荷交承之谊。未知渠为治如何。顷得一接。似未甚留意于民。一隅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3H 页
无告之氓。能免狼狈颠壑之患否。幸以一二所闻见寄。用破寂寥也。柳淳伯以校理赴 召。封章未彻。以 廷试试官牌不进。见罢而归。可谓于鱼得计也。惟几侍彩增相。
与李彝卿(癸未)
前月半间。在鸟岭途上。递付一书。能免沈浮否。春事已阑。伏惟仕履随寓神相。剧府卯酉之役。殆非老年筋力所堪。遥为奉悯也。春府大丈。特荷 优老之 典。与在姻后。不胜庆喜。兄若以此时得专城之奉。可谓圆满世界。而天下事难得尽如意。柰何。象靖十年屏伏。幸蒙 收录。其义不可不一番趋 肃。而一病为祟。中道狼狈而归。揣分悚懔。与病俱吟而已。前书中略道鄙情。倘入登照。可谅其曲折矣。乘凫匹雁。不足为重轻。然物议或不至怪骇否。幸因书略示凡百如何。归来一向沈困。不离床褥。已月馀矣。近随群蛰。略能蠢动。然大抵衰相已具。非复宦游时节。只自怜叹。春间若得由觐。幸赐历临。以少慰幽忧之抱。千万。子妇幸无恙。但日长如年。不免枵腹之忧。虽吾道固如此。亦不能不闷念耳。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3L 页
答李彝卿(己丑)
陶院辨录。当初已成两本。要象靖参订去取。自顾蒙陋不足以与闻。而事关斯文。不敢自外。不免就两本略加点缀。以备采择之资。秋间。玉溪李兄。回自宜退。拈出一二疑端。窃念此事非一家之私。澜漫商量。要归十分是当。然后徐议刊刻。方无后悔。以此意说与李兄。并及于陶山士友。既而得见玉院文字。其改易删补。极是精详。又得李生所辨八九条。平论辨录之疵病。而其中有说玉山所论不必从者三二条。愚以为义理无穷。见解各异。互相攻辨。务归至当。不害为同舟共济之义也。今承贵门抵陶院书所拈四五端。皆涉憾忿不平之气。未知缘何意见致此无事生事也。贵门既见此书。则一番往复。亦在所不已。而措辞命意之间。或欠温平和厚之意。则辨诘纷挐之际。惹起同室之争。反为卞庄子之所乘。有未可知也。如何。陶山士林之意。未知如何。然必不以李生之书为韪。则贵门之必索文字而后已者。无或近于太过乎。昨日适出外晚归。来使置书径去。不能有书于陶山。未知其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4H 页
答贵门者又如何也。大抵辨论往复之际。必须平心易气。莫问彼此。傥然惟是之从。然后方可以无失于己而取服于人。陶院固不可以全用元本为心。而贵院亦不必以尽从己见为意。间有一二不能从者而非大关义理。则不须费力争诘。只付之公论而已。今因李生之书。必期于推还。则或无有损于大体气象否。至于勉象靖之知几审处。则仰认爱余之厚意。敢不佩服。然当初不量轻犯之罪。已不可追矣。年来略知自守之义。不敢干涉于文字事。觊或免于大过。而此事又邂逅撞著。谨当杜门齰舌。收踪反本。庶几仰体规戒之意。幸乞随事指教。俾卒免于大何。千万望幸焉尔。
答权士安(正宅○庚戌)
仆辄为红疹见忌。侨寓山庄。涉旬月薄季春。旁无一二强辅可以接言语资讲讨。则益觉师友日远之为可慨。向因南来人。得足下所为书。备审迩来起居状。且其满幅张皇。无非伤时忧学责善规过之意。与夫向日虚推借以相高者异。足下于是乎得友朋之道矣。嗟呼。人莫不自知。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4L 页
仆之气质。自是偏狭。在中庸得其喜之不节者。在大学得其好乐之僻。故事到面前。则辄萌喋戏之端。与处朋友。则全欠庄敬之工。又其离群索居独处燕閒之日。则飞扬躁扰之气胜而宁静退閒之意少。此正足下所深病者。故其见责也切。仆虽有子贡之辩。亦安得文其过哉。向时往还锦阳。每惓惓以饬容谨节。慎言语静思虑之意。提耳而面命之。今足下又示以省察惩窒之道。其所谓涉善谑欠收敛六个字。无一不说出仆膏肓之證。纵师友教导之意切。柰仆之驽顿不能副万一何。虽然。仆非不有志于是。每欲操心忍性。著一分迁改之功。而应事接物之间。每有熟处难忘之病。则毕竟依旧伎俩。即亦何益哉。足下以整齐严肃正衣冠尊瞻视等语。为对證之剂。是仆之所尝有意焉而未能者也。敢不服膺书绅思所以日夕警省也哉。足下又见教曰。今少有志于此事者。辄见人非笑。不能无畏避之意。因致废弃。足下之言。诚是也。仆亦尝见一切世人不无此个意思。而往往嫌标榜畏嗤点。务为依违中立之计。则是其立心用意。非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5H 页
不周至。然天下岂有两便全好底道理邪。足下若病仆亦有此等意思。仆非敢如是也。只是见识未透。昧于内外轻重之分。操守未定。夺于外物杂诱之私。致得至此。非畏指笑而然也。且是病者。虽非君子之所宜为。亦有志于是而不笃其工者。仆固未尝向前移步有所短长之效。非有可取笑于人。亦未有一分名称可以受人嗤点者。夫何畏而不为哉。岂足下爱深责厚。不自知其言之过邪。抑仆自以为不然而其见于人者不免于是病邪。当以足下严律己尚廉角之义。常痌瘝于身与心。庶不为君子之弃而小人之归也。嗟呼。今之为学之难。诚如足下之言矣。世下风漓。士之有志者少。无志者多。厥或少有志者。辄留心笺注之末。著意章句之间。其于天人性命仁义道德之说。靡不淹贯通晓。若可以担当古人事业者。而夷考其平日施诸言语行事之间。换作别人面目。无一半分可依似者。于是而不反躬践实著近里切己之工。则下梢更有何归宿哉。故朱夫子见交游门弟。贵完养而贱穷格。则发先明义理之训。务讲讨而疏实践。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5L 页
则有懈怠不进之戒。此当日救世卫道之大端。今日之病。正坐此下一截。足下所谓加工德性之说。真是切中今日之病。岂可以是为有违于两轮两翼之训哉。今若惩世习革陋弊而欲全阙讲讨之工。则不几于矫枉过直而与朱夫子本意缪乎。前书夕死得正之说。不过一时肆笔之所及。岂真以足下为因以是摧折哉。足下既不以卑鄙见斥。又继以数行语。益笃征迈勉励之意。则岂但语意之周详哉。亦见治心之密而用工之专也。承谕读论读朱。两致其工。甚善。仆前冬亦试读论语一半卷。不得仔细究竟。旋复废弃。向后更看。当作生面目矣。
答权士安(辛巳)
杜门衰懒。不能自力于人事。只有向风驰溯而已。即玆转便。获承手墨。谨审彼时兄履若序珍重。海伯令公之丧。系是吾岭运气。同人莫不心死。矧兄重以姻亲之懿邪。闻其已作泉下人。旷度纯心。何处更得来。病伏穷阎。闻问后时。吊不及尸。又愧古人以忸怩也。象靖年来衰相转具。日与病伍。况味无可言者。刊补校勘之役。正吾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6H 页
辈之责。而各汨衰病。落落无会合之期。每与东坡川前诸人相对嗟惋。然亦付之空言而已。乃兄不忘此事。欲有所周章。象靖等当符到即行。与闻末议。然此事体大。非旬间所可了。当如象靖者两手握拳。何能添助得一分邪。须趁未会前。一番面商。当有劈画。而相望之远。此亦未易期。奈何。四月之期。谨当束装以待。但未知会在何处。亦须商量示回。切仰耳。
答权士安(癸未)
自五马西出。湖岭阔然。杜门守拙。不欲先以书自通于记府。漠然为不知也者而过之。此岂畴昔相与之义哉。乃于簿领倥偬之暇。念及平生故友。手书远及。辞旨勤厚。益以重不敏之咎也。仍审秋清。政履休胜。年饥民困。其调摩镇抚之策。固有民社者所惫心处。然平日学道爱人之效。正要此处呈验。百里之内。渐有相信之意否。区区所欲闻也。象靖年来衰相渐具。颠毛已种种。向来寻数之工亦废之。不能措意。亦终焉而已矣。柰何。退甫俨然在疚。守制过苦。见者莫不危之。痘忌相梗。尚阻一慰。书信亦久不通。甚非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6L 页
朋友之谊也。年来其穷窘甚。重以饥荒。将有性命之虑。而吾侪贫窭。未有以相济。未知西江一派或可喣濡涸鳞否。想不待弟言也。温阳相去不远。数有闻问否。象靖欲趁此时。以老兄及温倅。作西都主人。归省韩山先墓。足以酬平生未伸之愿。而衰且病。出无驴仆。此志恐未谐矣。惟几政履万重。
与金云若(翼溟)论朱书类编(乙酉)
象靖少读外大父所为类编跋语。知先先生用功于此书为甚至。所以向者辄有控请。而乃蒙惠然投示。载而西归。闭门潜玩。得以窃窥次辑类例之意。所以开发蒙蔀。不啻亲承音旨于当日燕閒之次。是宜出而与四方共之。不可私诸巾衍。使辛勤采辑之意。郁而不章。然草草窥斑之暇。往往有疑碍而未甚通。乃敢逐篇贡臆。不敢隐于相悉之下。深犯不韪之罪。然窃尝闻之。此是天下公理。非一家之私。私相讲订。务要至当之归。乃所以为尊畏前辈之实。此知言疑义之所以作也。未知盛意以为如何。抑有一说。前已粗发其端矣。盖君子之学。有体有用。体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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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用有以行。苟能遵此用功。以立其体。则其见于用者自有沛然而不可御者。然既著为成书。则须是体用圆融。本末兼该。然后方为学问之大全。如近思,语类,性理大全。皆用此例。今虽未遽及治体教人之道。略以应事接物出处义利之属。编入于异端之前。似或圆满。若谓已成之书。不敢辄有增补。则或别以此意。略为数语。以阴补其未备。如朱子之论洙泗言仁。庶不误学者之用功。未知如何。向与东坡戚丈商量。正与鄙意合经由。当尽其曲折矣。幸恕其狂僭。而与退甫氏商论。如不以鄙言为不可。则其追补之责。渠必不得辞矣。僭易惶恐。伏惟财谅。
  别纸
  论为学之程
此篇。总论为学之要。当如近思第二卷。语类论为学之方。与魏应仲以下五书。只是小学节度。未及乎大学体用之全。恐当以主敬致知篇。答王季和穷理篇。答李伯谏存心篇。答度周卿李叔文读书篇。答孙仁甫书及节要答石子重第一书。答曾无疑第二书。答梁文叔等书。以置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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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如何。且下篇。论主敬致知而先以持敬著于此篇。穷理处于下。类例似欠亭当。移此篇论持敬处。别作题目。在穷理之上。则主敬致知一篇。明涵养进学之要。而持敬穷理。乃为其下手著力之地。有条理有渐次。未知如何。第念此是先辈已成之书。不敢辄有增补。则以主敬穷理一篇。移入于为学之方。而首篇单论敬处。置在存心穷理之间。则类例亦似分明。盖程子涵养进学。横渠尊德性道问学等条。皆在近思第二卷。亦不为无据耳。如何如何。
  
论存心
按。心者。一身之主而万事之纲。主敬致知。皆靠此心做去。恐当移在为学之方下。次论主敬穷理。方有次第。未知如何。
  论读书
按。此书既以类而编。编次当有条理。而只依节要先后。无甚类例。恐当依近思语类。首书汎论读书法。次论大学语孟诗书易春秋以及论史。此是朱先生读书之序。未知如何。
  论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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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此篇皆论中和而题以论中字。恐该括未尽。改作论中和如何。且中和。只是性情之德。恐不当在论性之下。移入于论仁上下。亦如何。○此书既是类编。一书之中有意义自别者。恐不必混编。如答吕子约配义与道一段。似当移附。若无篇可入。则只得删去如何。答胡季随书。移入读书条如何。○答吕伯恭,胡广仲,陈安卿诸书。移入于湖南诸公书下。以论中和者。自为一类。而论动静又为一类。则宾主类例。似颇简洁。未知如何。
  
论性论理气
按。理气二字。统论天下公共之理。性就自家禀赋上说。性理大全语类等书。皆先理气而后性。恐当移置。如何。○论理气中答石子重心说甚善一段。吕子约心无形体一段及方宾王书。皆论存心之法。非论心之理。恐当移入存心篇如何。
  论仁
答陈明仲书。恐当移入存心篇。答江元适书论求仁精义。移置周舜弼书上。使专论仁者。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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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类。而兼论仁义者。又为一类。如何。
  论异端
朱先生平日于辟异端。煞用苦心。而陆氏之学。尤其大者。节要中多有之而一不收入。愚意剔其辞严而义正者三数条补入。如何。排斥异学。亦有浅深轻重之别。亦略用类例。勿专以元书为序。如何。○答汪尚书伏承垂教一段。陈同甫来谕衮衮一段。恐当删去。如何。答李伯谏书。亦当取入三数条如何。
右数段。皆据臆见。必有不当疑而妄疑者。然亦举其大槩耳。不敢一一献愚。幸乞平心徐考。万一有可采者。勿惮往复。期于十分完正。恐未必非先先生所以望于后人者耳。窃见近日或因此等。引惹意外拳踢。自是心量未广。见识未高。有克未尽底私意耳。伏惟执事之所以用心。必有以异于人人。故敢竭其愚衷。正韩公所谓愈于执事可以此言进者。然大率僭易。千万秘之密。与同志者共订。如何如何。
答金云若(戊子)
象靖白。家门荐祸。兄长丧亡。室人继霣。痛苦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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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不自胜堪。伏蒙远垂记有。特赐慰问。辞意悲怛。令人哀感无已。仍审伊时静履神相。惟是愁居慑处。必多恼挠神思。然譬之衰门况味。便是十分安奉。矧惟杜门静界。日有观书玩理之乐。伏想无入而不自得矣。象靖惨悴之馀。衰病转苦。有时痴然如中酒人。来谕全然放弃筐眼盛水。正道此间光景。亦将如此而终焉矣。自雨谷寂寥。耳中不复闻法语。所望于执事不浅。而丧难奔屏。会合无期。每念千里命驾之义。怃然自悼而已。霁翁行述。尚未有属笔。荏苒之间。人事又不幸矣。执事不得不任其责。幸早加下手。成就一篇文字。系是斯文一幸事。吾侪光阴无多。恐不可一向因循也。九思遗文字。闻其孤收拾。誊抄且尽。此可以不朽此老矣。但未知编摩类例如何。惟在执事商量去取。俾免欠阙。区区亦觊一番寓目。贡其浅臆耳。今祥事不远。万事已成陈迹。追念平素。徒有百身难赎之痛耳。奈何。
与金光天(宇汉○庚申)
两宵款晤。实迩年所愿欲而不得者。又其宏言崇论。极非冗閒争竞之比。归伏循省。自愧狂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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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缪。不得仰窥高明之蕴。又辄自恨悤扰卒迫。不得罄吐衷臆以为受教之地也。近以吾兄所为诗者。反复思忖。又参以向日之论。然后庶几略觑高明知见骨子。而会面间阔。未际披讨。则惟有简书往复可以替道区区之悃。辄忘固陋而敢有献焉。幸吾兄之反复之也。夫王之与霸。当初制字。只是天王方伯之义。初无是非得失之分。而后世功利之论。不能尽合于正大精纯之道。则下王一等而别以伯者之名归之。盖其力量气势有大小之异。是以其事业功烈有广狭之殊。然原其界限路脉之所以分。则只在心术隐微之际。义利公私之间。不待其发于事业而后见其高下小大而以为彼此之定也。夫王者之心。浑然天理。光明广大。正直公平。所以发于施措运用之间者俊伟磊落。全无计较惹绊之私。成就事业。乃是后来自然之效。其或大或小。或远或近。则亦随其力势之分数而初无毫分固必之意也。彼伯者则不知有所谓圣贤义理之学。而所以为之田地根本者。全出于功名利害之私。是以局量褊浅。规模卑狭。卒无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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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于义理。而惟其颖悟黠慧。稍知全舍义理之不可以自立。遂乃伪面饰貌。把持妆点。以为一时凭藉假托之资。初非以为吾事之当然而实为之。使其外是而可以有成。则亦无所事于假耳。是以其所辛勤而成就者。仅能随其力量之所及。而规模措布。卒无以逮于王者。就使资质之美。计虑之精。或无甚加损于王者。而究心论事原情定法。则崎岖反侧而无光明广大之体。诈谖诡巧而无平易切实之规。方且自谓跨越皇王。惊动天地而不知知道者傍边冷看。不备一笑。此五尺之童所以羞道于威文之功者也。自夫圣学不传。王者之法不明。则功利之说。有以中人好径欲速之心。遂相与一切务为苟简自私之计。肆情逞臆。以就其私心。盖其义理不明。实见有差。非初知义理之实然而姑从事于此。抑或稍知义理之可贵而其所重在于功利。则从违取舍之间。毋怪夫去彼而就此也。仁义充塞。人莫知贵。而彼伯者。以其智谋之馀。乃能窥觇其彷佛而操持把柄。以为藉重凭依之资。视夫世之庸君悖辟贼仁残义肆无顾忌者。悬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80L 页
有优劣之分。然使夫王者有作。则且将明正典法而先诛其心。岂肯爱惜区区咫尺之功而贷其盗弄僭窃之罪哉。向来永康之论。固有作此见解。然渠见三才一气。不容间息。欲把汉唐。强充千五百年人底事业。而王伯大分。固不敢容易浑杂。今吾兄乃欲只就见成功业。见其高下大小而以为王伯之辨。不复考其高下大小之所以为田地本根者之如何。则是管仲之诡遇。反胜子路之范驱。而诸葛之瘁躬。不若老瞒之挟天子而令诸侯也。殷周损益。皆是古圣因时立制。以备一王之法。其规模措画。悉是妙道精义之发。岂有假托邪私之杂。而吾兄乃欲就此损益之间。以求王伯之迹。则意者吾兄以胶守旧法。不识通变。为儒者面目。而益损裁制之权。必待伯者而后能也。故下又继以胶柱调瑟之句。则是殷周损益。亦不全用王者之法。而汉唐做处。正得三代之馀意也。夫损益殷周。固各有心矣。然是心何心也。即粹然义理之正而不杂以利欲之私也。纯乎义理则虽损益多端。因革不同。而不害其为王。杂以利欲则虽全泥故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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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袭陈迹。而亦不害其为伯。即此毫釐之差。而其为银为铁。不啻千里之远。虽强欲混淆而不可得矣。彼汉祖唐宗当初设心。只亦胜广艺密之类。而宽仁勇智。差其所长。自知徒手之不可以有成。而假夫缟素之义。禅代之重。以阴为图利立功之柄。而当时为之敌者。其材谋智略。皆出其下。无以觑破其心术影象而自堕于吾术之中。是以彼善于此而幸有成焉。使其秉义蹈仁。去㬥诛乱。实如汤武之为。则其施为号令。必有十倍于汉唐已成之效。就使不幸而不得有所成。亦足以明大义于天下而尽吾职分之所当为者。与夫规规于诡诈功利之私而幸其尺寸之得者。其规模气象。不可同年而语矣。夫事变多端。义理无穷。固难每事而尽善。然儒者持心之本。当以尽者为准而不当以不尽者为则。立论之法。当进求其尽善全美之道而不当退守其和泥带水之说。岂可诿以古今异宜而遂以是为当然而不可易哉。此是汉祖唐宗本领欠阙处。亦是左右辅导。皆非王佐之才。声此按罪。渠亦犁然首服。不敢一辞。而吾兄乃欲追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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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彰之罪。翻改已勘之案。甘心欲为汉唐之忠臣而不悟其自陷于圣门之叛卒。又欲使人而休笑也。则是招引吾辈。且将俱陷于收司连坐之科也。夫一时谈论。固无甚害。然存乎中而见诸外。作于心而害夫事。其见解意想。既落此窠窟。则见于日用言动之间者。必将唤贼认子。拾铁混银者。未保其必无是也。奉劝吾兄。且取胸中许多知见。权行倚阁。只取诗书语孟以及洛建之书。仔细讲究。不懈学问思辨之工。真实体验。深加践履涵养之功。日积月累。纯熟光明。使夫本心影子。道理体面。洋洋昭著于起居饮食之间。虽欲闪避而不可得。然后回思曩时高谈大吓。但觉为狂为悖。虽欲更为此节拍而不肯为。岂不是大快活事邪。虽然。此大事也。自家知见。未到此地位。而急于辨论。开口大话。正犯古人不逮之耻。若赐以一言以开蒙蔀。谨当再拜而受。以与从事。区区初不欲务胜也。退甫近如何。亦可以此纸相示也。
答金元石(柱国○辛酉)
固谓吾两人相与。有在言语文字之外。兄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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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便无书。便责其相忘。可谓浅之知故人也。石门诸作。意趣翛远。恨不得致身其间以拾其馀趣。但最后两绝。似有惩齿慕舌之意。固知出于伤时阅变之馀。亦所以嘲侮颓懦之身。然盛年壮气。何遽作此节拍也。偶记鄙书。尝僭有牢著脚跟之戒。初亦只是偶发。然从游之久。窃覸高明所存所发。未必皆真心实际。而往往杂以客气外料。撞著意外事变。恐抵当不下。往复之间。不敢用谀辞相然诺。辄效古人磨切之义。亦不敢自谓其言之必是也。向来一番火色。似闻举措应接有不甚惬人意者。道涂传说。未保其全是。然万分有一近似者。或者当初妄发。似若准备今日之用。而顷见吾兄抵内弟书。深诃峻责。靡有馀力。是吾兄预恐象靖追提前说。以詑先见之明。而强作此盛怒㬥气。以阴绝其来言之路也。大抵涉世处变。自有正当道理。只当逊言谨行。闭门自省。不可危谈激论自取颠踬。然不幸撞著面前。回转不得。只合硬脊牢脚。与他撕挨。方是道理。试看吾兄今日举措与曩时气象。果竟如何。朋友之间。不直则道不见。久欲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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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奉规。第念吾侪方被人摧困。屏息靡容。而又复指点瑕衅。惹起自中之乱。亦非所宜。劄记私臆。欲为异时面质之资。而清诗此际适及。偶患心恙。不敢扳和。谨以此说者。仰充无帘不韵之诗。未知盛意不以为谤己否也。然环顾亲友。袖手冷看。无有以此言进者。然后知区区遐向之情不在人人之后也。
与金元石(甲申)
君善兄万里木道之行。无挠歇泊。风谣异闻。必有可听者而恨未得扳晤也。得其所谓石屏书。殊方异类。数百年后。尚能诵先生德义风节不衰。亦见秉彝之在人心。不以夷而少啬也。令人慨叹耳。
答金元石
江水成涨。贱疾作祟。毕竟使老友怅然而空返。是固象靖之罪也。乃蒙不校。又辱手滋。辞旨殆郑重焉。益以重不敏之咎。惟是笔头森严。有怒发冲冠之象。理之所在。平气而出之可也。吾侪俱在老境。不比少年习气。何至若是张皇邪。大抵此事。当以龙蛇日录为案。此诗在初到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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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章有同行至晋之文。则似当为忘忧。而细考上下文势。松岩之奉使未还。未可知。而此诗之下。即继以松岩事。其不参是会。又未可必也。两疑相眩。靡所折衷。岂敢以胶扰未定之胸次。轻为随声附影之论。以自陷于身质言语之科邪。寿洞会席。象靖所以有疑信难辨之语。意兄或记有。故前书辄有迷见难改之说。自家肚里。何尝横却一个胡文定邪。至疑象靖之中无实心而外为虚约。则是象靖平日言行不孚。无以取信于侪友。只有悚恧自讼而已。何用呫呫分疏邪。向与宜春李君书。云初不深考。只以年谱后出。意或为定论。信手写去。后与金兄相对。以为当以言行录诗集注为定。区区之见。反复考阅。未能的知为谁某。然本家议论既如此。似必有可据之迹。鄙文轻发于议论未定之前。虽欲悔之而无及矣。幸亟许抹去。以安愚分云云。则象靖初无适莫而只是一个疑字而已。意兄已悉鄙意。虽未能往参末席。而其措辞应答之际。当致依违难慎之意。顷见兄抵宜春书及录中悬签。一刀两段。少无持难审慎之意。虽使象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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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无疾病与闻末议。亦不足以为江湖之乘雁矣。抑象靖于此服兄自信之笃。而窃疑其或有自主张之过。此非一家一时事。今日未了。不妨留待后日。吾侪未办。自当付与后人。要须然疑其辞。以止彼两家之争。而退与士友。澜漫商议。得一明白可信之證。然后庶无后悔。且以传信于方来。而今措辞遣意。太涉轻快。直处年谱以失契勘。修岩文以传闻。且以一乡士论为归一。万分一当日事实有不然。岂不为大未安邪。一家文字相违。诚是可欠。然鄙意以谱集相违可疑之意。措辞以待后则可。若急于归一而必指名以实之则终涉未安。未知兄意又以为如何。窃料鄙迹已在长者见绝之科。而馀怀耿耿。不觉覼缕。若以其倔强自异而终加以自圣遂非之律。则象靖谨当缄口结舌。不敢复议此事。亦望兄逊志下心。虚己观理。以不必得为在己而失为在人者为处心第一义。未必非竿头进步之一助也。科声落莫。想大度不以得失惊心。然朋友之缺望。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