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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谷先生遗稿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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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谷先生遗稿卷之十七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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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舟录[上]
  韩子谪宦诗云。春风洞庭浪。出没惊孤舟。正可取喻于宦海也。余自甲子始出世。屡遭风浪。四十年间。备尝险阻危难。不啻洞庭孤舟。故立朝有日记。名之曰孤舟录。噫。当七年荣翥之时。少进多退。拟存古人早泊之戒。(古人诗。孤舟宜早泊。风浪夜应多。)而忘犯骇浪。毕竟止泊不得。樯折楫摧。几于漂没而不可救。其一叶之仅保。 先大王济活之仁恩也。于乎不可忘。丙申秋书。
肃宗大王戊子十一月壬辰。生于汉城西部桃花洞外第。
癸卯。冠而娶。
英宗大王丙午九月。中式年生员试三等。(初会试。以义入格。伯氏联壁。)
己未二月。授 懿陵参奉。
 先是戊午。朴公文秀判西铨。副拟洗马。至是赵公显命判东铨。末拟受 点。三月肃 恩。(赵震彬,宋明钦首副拟。)○丙午后十年。病不赴举。亲年渐高。自丙辰始赴别试。占解早荫。尤非志也。久不谢。一庵先生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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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谢。易致狼狈。遂肃 命。
庚申二月。迁 明陵奉事。○十月。擢增广别试丙科。初试以论策。会试以表。与伯氏俱入格。唱第后。差堂后假史。在乡递。十二月复差。五日递。翌年秋复差。十日递。
辛酉二月。选槐院。五月。选翰圈。○十月。都堂圈准点。赴召试。
 时。当路变翰荐旧制。为圈点召试之规。余兄弟参圈。年少名类多以售艺名途为耻。余尤以兄弟较艺为嫌。禀议师友。定以不赴。 上意决行新制。深恶新进慢命。试日 亲临法殿督入。被圈诸臣皆不进。 上下严教。至有拿处其父之 命。诸臣皆不得已入试。出殿策。余初欲不呈券。而 上又谓必有不呈之弊。下激恼之 教。深恐又致过举如初。乃搆呈小篇见黜。物议不知本意。嚣然称屈。○召试日。校理金尚迪奏曰。尹某兄弟。皆有文名。而光绍则又是经学之士。其文应如是。而闻以较艺名途为嫌。不欲赴试。今如此矣。左相宋寅明曰。尹光绍有经学。是可用之士云。 上曰。余亦见其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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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二月。归鲁乡。
 时两先生(敬庵一庵)俱没。斯文文字。多未绪正。无人可任。遂归乡卢。修润年谱。编辑礼书。翌年。二书俱成。
癸亥三月。大臣荐可任春坊。
 先是 上命大臣荐可任春坊人。左相宋寅明启曰。曾蒙下 询。而年少名官。无由谙悉。留意访问。则尹光绍经行非常。黄景源文词绝人。此等人宜置讲筵矣。 上曰。依为之。判书徐宗玉曰。黄景源所长。只是古文词而已。尹某则以经学见称。且召试时事。亦有可取。渠以兄弟不可争名涂。不为致意。制呈见落。其志诚可嘉。 上曰然乎。
甲子二月。拜兼侍讲院说书。赴 召入京。寻移说书。李公宗城判铨政也。二十七日入直。(九日。移 御庆德殿。不设书筵。)
晦日夜入侍。考试于兴政堂。
 时有泮试。提学吴光运。玉堂李昌谊,尹光毅。春坊韩翼谟,尹光绍也。考试毕。翼谟奏曰。 东宫书屏三坐书入事 命下矣。臣等拟以孝经小学格言书入。而不足于三坐。敢禀。 上曰。果不足则何书为好。昌谊曰。说书是经学之士。询问议定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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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尔之明于经学。予曾有闻。试陈之。光绍辞谢后奏曰。孝经,小学格言。抄其易知而切于冲年者。则不可为一二屏所书而已。 宣庙朝先正臣李滉进圣学十图。最好玩省。尤易于感发。虽其旨义微妙。似非 东宫今日要务。而如小学图,白鹿洞规图,夙夜箴图。亦可为目下受用工夫。且俾 东宫自在冲龄。已识此等名目。功程有所趍向。则未必不为他日作圣之根基也。翼谟曰。十图似非紧切。不如古镜重磨方中箴铭也。 上曰。感发之道。图胜于箴。写进十图。○时方编小学训义。赞善鱼有凤言故判书金昌协。论嘉言篇颜氏家训。邺下妇女。造请逢迎。乃恒代遗风。江东以赠遗致殷勤。不相往来一段。以为恒代是元魏所出。故攘夷而斥其风。江东是南朝近都。故尚华而崇其俗。朱子取录。亦以此意云。请以此说载之。 上命乡臣采其意而注之曰。恒代北方。元魏所起处。江东南朝。有中华风俗。以见其大指。至是 上以此下询曰。北方二字似剩。删之何如。说书有经学。试陈所见。对曰。以臣浅见。不但北方二字。此段训义皆似剩。元非颜氏本意风百里不同。俗千里有殊。则彼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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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之间。风气强劲。悲歌击剑。安知闺閤之捡押。江东之地。风气柔巽。俗尚卑弱。妇女不相往来。亦其皆尚然也。此何足为中华夷狄之分也。况颜氏北鲁人。尤何有斥与崇之可论也。区区尊攘之义。必欲于是乎见之。则臣恐解义弥巧。而弥失其意旨也。朱子采入之意。亦恐不在于此。 上曰。提学之意何如。光运曰。臣顷闻金说。颇有其生新而取之。今闻尹光绍言。诚有见矣。 上曰。并删去。
三月一日。入 侍于兴致堂。
 入 侍承旨洪象汉,尚鲁。玉堂金尚迪,李昌谊,尹光毅。 上临筵亲制古镜重磨方扁题。以教 东宫文。略曰。人之本性。禀赋乎天。昔之邹圣。常道性善。寂然不动。性之体也。感而遂通。性之用也。卓彼圣者。生知自然。吁嗟众人。学而犹曚。一理存我。其何外求。人莫不知。攻之者欲。何以制之。曰诚与敬。唯此一书。先正所辑。何名以镜。意盖深焉。镜本乃明。蔽者垢尘。心自湛然。物欲外诱。镜之蔽矣。犹欲重磨。心之昏矣。其不自醒。此何由乎。即一欲字。噫彼磨镜。只照妍媸。磨我一心。廓然复初。镜之垢尘。其蔽也易。心兮茔澈。何乃自昏。内直外方。明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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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苟非昏蔽。以何重磨。予将诚敬。为尔磨石。莫曰言教。圣贤临汝。咨尔元良。一心体膺。时 上命尚鲁把笔。口呼至攻之者欲。象汉以为欲字当用有心之欲字。又以为人心是人欲。众论纷争。 上命停笔曰。当召春坊尹光绍而决之。 命招之。光绍承 命进伏。 上第问曰。人心是人欲乎。对曰。朱子云上知亦有人心。则岂可便谓之人欲。但人心去人欲不远。少有动着。便坠这坑。故从古学者。亦多误认作人欲看。真西山亦比之铦锋悍马。先儒已言其过差矣。象汉曰。人心生于形气之私。私字非私欲之私乎。 上曰。此说何如。对曰。形气之私私字。对天理之公公字说。谓涉于一己之私也。非指私欲之私也。此私字活看可也。 上曰。活看字好矣。又 下询曰。无心之欲者。与有心之欲字。可以通用乎。对曰。自七情论之。则为无心之欲。自情之流荡而论之。则为有心之欲。字与义固有所略异。而但若知七情私欲之界分。则二字固当通用。惟在其用处之如何。因文而其义自别。不必苦苦分别也。尚迪,昌谊曰。尹某所谓惟在用处之如何者。其语诚精切矣。 上曰。说书言甚明白矣。象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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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尹某欲与欲异义之说是矣。通用云者非矣。易曰惩忿窒欲。如此处皆用有心之欲字矣。光绍曰。损卦果用有心之欲字。而但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范浚心箴曰。一心之微。众欲攻之。皆用无心之欲字。此皆通用处也。 上曰。尔言是矣。顾尚鲁曰。以无心之欲字书之。盖光绍追入。不知 御制句语之如何。 圣旨之所存。而所达众欲攻之云者。正合于 御制攻之者欲一句。故称旨矣。追闻玉堂言。则 上教初以人心非私欲。欲与欲当通用为辞。因众言互争。召光绍而决之也。 上曰。既决此疑。说书出去。酉时复召入。盖 御制既讫。诸臣又陈病处。请删请改。颇纷纭。 上曰。吾当复召尹光绍而决之。光绍趍伏。 上命看御制一遍讫。尚迪曰。寂然不动。性之体也。感而遂通。性之用也。性字似有病矣。象汉曰。性字果有病。请去此两句。 上曰。尹光绍之见如何。对曰。臣新进蔑学。何敢妄论 御制文字乎。 上曰勿嫌。第进所见。对曰。臣闻之。寂然不动性也。心之体也。感而遂通情也。心之用也。故张子云心统性情。今 御制直云性之体用。果似有病。臣见则此不必删去。只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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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改下。则义理固自圆畅无欠。古镜重磨指心也。起头唤起心字。尤似有力。 上笑曰。心字诚好。象汉曰。上句言性善。下句言心。文理似不接续。 上顾曰何如。光绍对曰。此则不然。第一句言性。第二句言性善。其下句寂然不动是性。感而遂通是情。心则统是二者。心性情之义。一串贯来。体用相接。何待复下性字而后。方能接续哉。 上曰。此言极明切。以心字改之。尚鲁书之。因奏曰。昔之邹圣常道性善此一句。文体似生。删之何如。 上又问如何。光绍对曰。性善字何可删也。此善字与镜之明字相照。性本善而物欲蔽之。则讲学以复其善。镜本明而尘垢蔽之。则重磨以复其明。此善字极令人警省。且此文将欲教之 东宫。则使在冲龄。豫知孟子性善之训。岂不好乎。象汉曰。 东宫幼冲。岂知性善之义乎。光绍曰不然。虽不能深究义理。即下工夫。如学问之士。然睿质聪明。早识此等名目。知吾性之本善。则岂无其效乎。象汉曰。尹光绍甚惜善字。其意亦好。臣见则第一句以下三句似拖长。(性善寂然感通句也)并删去。直改首句曰人性之善禀赋乎天似好。 上曰。尔见如何。对曰。以臣浅见。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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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凡论学文字。贵于宽缓不迫。意味自足。今若如象汉言改之。则首句下直接卓彼圣人生知自然之句。语甚急促而意味甚浅短。且念孔子之时。性之体段。人皆晓得。故圣人只言仁。以见天性之大端。及孟子时。义理渐晦。性体不明。如告子之徒。疑性之善恶。故孟子剔发出来。特言性善。朱子称其大有功于后学。子思又于中庸。言未发已发之体用动静。而心性情之妙尽矣。今 御制中第一句言天道赋性之原。孔子之论也。第二句言人性本善之体。亚圣之说也。第三第四句言心之动静。即子思之说也。性情备而体用明矣。动静形而善恶分矣。故第五句六句。方言圣人众人之别。次序井井。义理精密。此皆 圣上用圣贤说话。以成一段文字。若删抹则义理未免亏欠矣。尚迪曰。尹光绍所陈。大有见识。义理甚好。昌谊曰。尹说似非一时臆创。诚极精切。光毅曰。臣无学识。第闻尹言。诚明的矣。 上笑曰。予意亦然。其言果精当。并存之。象汉曰。内直外方明镜止水一句。文理不合。且此是古镜重磨方。则只当言明镜。不可言止水矣。诸臣皆以为有病当改。 上问之。对曰此句文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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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与不合。在乎悬吐之如何。若曰内直外方(伊面)明镜止水(伊罗)云。则其义自通。诚能实下敬义之功。则心体安得不如明镜止水乎。且明镜止水。是宋儒论心文字。其莹澈无尘。水镜同然。论以义理。殊不见其为病也。 上曰然矣。又问曰。天理而已。改以由乎天理何如。光绍对曰。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朱子释之曰。而已者无馀之辞。今天理而已云者。正合此意。不必改也。 上曰然则存之。讨论讫。 上正容敛坐。命春坊进伏。 教曰。予之为此者。只欲教训元良也。昨日予有取于尹光绍圣学十图之说者。盖以玩省之际。可资警发故也。目今元良幼冲。辅导之功。专在春坊。汝等勉励。期于成就可也。又 教曰。尹光绍予不知其何状。昨夜始知其如此。汝之经学。予已有闻。须克自勉励。辅我元良。对曰。年少新进。学无所得。何以称塞 圣教之万一。徒增惶陨。○后日。 上问大臣曰。卿等知尹光绍乎。对曰未也。 上曰。斯人不易得。与之语。最可人也。金在鲁(领相),宋寅明(左相)两相皆对曰。闻以经学名世矣。
二日。参召对于重书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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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朝书进重磨方篇题于 东宫。行召对。弼善韩翼谟,说书尹光绍入侍。进讲篇题。上番陈心性诚敬之义。光绍达曰。心性诚敬。其义深妙。 邸下冲年。卒然闻之。似必以为此圣贤事。我不敢望也。臣请就 邸下易知易行处而言之。今以讲书一事分属。则 邸下之欲读是书者心也。所以欲读是书者性也。读是书而勿懈怠勿放逸。专心勤业者诚也。正衣冠除杂念。暨对方册者敬也。推此而充之。则事事务实。无欺慢无虚伪者诚也。事事操心。无放逸无杂乱者敬也。日用之间。事长接物。无非诚敬。 邸下无以为高远难行也。 世子对曰。吾始知之。当留念。又达曰。 邸下必知磨镜之事矣。答曰知之。曰然则 御制文义。不难解矣。人心之本善。如镜之本明。镜蔽于尘。心蔽于欲。磨镜者以磨石。磨心者以诚敬。故昔贤以此取譬。编成一册子。 大朝惓惓致意。一篇大指。不越乎此。 邸下若不详玩熟读。则将何以为对于问寝之际乎。如有疑晦处。更加间难。晓其大义。入内之时。朝夕诵习。以效古人怀𥳑之义。因陈襄子事加勉焉。
三日。参书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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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小学第三卷士冠礼始加章。光绍陈文义毕曰。今此三加之祝。所以祝成人之辞也。 邸下之行冠礼也。必受此祝辞矣。祝辞中慎字。与顺字通。臣未知 邸下已能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否。夫冠而祝之者。非徒为仪文而已。古人之意。必使之改(缺)。既冠之曰。绝其童习。顺成德行。以称成人之服。不然。虽冠亦童也。岂不有愧于衣冠乎。况 邸下既冠矣。又婚矣。若童心尚存。不能革旧习。则殊非 大朝冠而祝之之意也。读此书。惕然警省。勇革幼志。反躬体行。方有读书之实效。 答曰。当体念焉。光绍复进曰。臣之侍讲。自今日始矣。敢陈读书之义。夫读书者。非为多读古书。博览经传。以求文士之华美也。只是欲其善者为法。恶者为戒。体之于心。行之于身。未读书时为众人。既读书后为君子而已。不然。虽日诵万卷。不可以为读书人矣。 邸下方读小学。日前所读者。未知能有所体行否乎。若口诵而已。心不体身不行。则皆无益矣。自今先知读书之义。持此心读之。则庶有进益之道矣。 答曰当依为之。前是 世子渊默已甚。凡师传进言。亦无答辞。皆闷郁。自是渐有问答。朝中相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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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入 侍于重书轩。
 上与 世子坐堂。承旨洪象汉,弼善韩翼谟,说书尹光绍入侍。 上教曰。所制篇题。今日命 世子读之。 世子跪读之。音韵洪亮。句读不差。 天颜喜悦。读毕。 上命承旨讲 御制绝句于 世子之前。解释其义。象汉进读达文义。 上问晓之乎。 世子曰未晓。 上曰上番陈说。翼谟又进达。 上曰晓之乎。 世子曰稍解。 上曰。下番陈说。期于洞晓可也。光绍进伏。以手点字而解之曰。磨镜磨心。自有方者。镜字心字相比。方字犹法也。磨镜之法。以石磨之则明。磨心之法。以诚敬磨之则明。故 大朝御制文。予将诚敬。为尔磨石者。即此也。曰心曰镜。本光明者。心之光明。隐而难见。镜之光明。显而易见。故取而比之。观乎明镜。可知此心之体矣。两物之体。本既光明。若不使尘垢蔽镜。物欲蔽心。又何事乎磨之之功也。今 邸下物欲未痼。心体未昏。若谓吾心尚未昏蔽。何事乎诚敬云。则即昏之者至矣。此不可不知也。此则臣推演之说也。明道伊川。乃正路者。明道伊川宋之贤儒。而以诚敬光明其心者也。故 大朝借其道字川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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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正路二字之义。孟子书以义为正路。盖心存诚敬。光明无蔽。则所行者义之正路也。晦庵阙里。是本乡者。盖朱子之庵。孔子之居也。两圣贤亦皆以诚敬而心体光明。故 大朝借其庵字里字。以照本乡二字之义。本乡者犹言本土也。心体之本明。犹人之本乡也。心体之失其本明。犹人之离乡也。丧其心体者。务诚敬循正路。则自可复其本明矣。离其乡里者。思故土寻故路。则自可归其本乡矣。学者之所归。惟在乎孔,朱之道。故以孔,朱为本乡也。今 邸下若能诵孔,朱之言。行孔,朱之道。以克明本心。则人将以为 邸下亦孔子也朱子也。所居亦晦庵也阙里也。便是本乡也。无以圣贤为高远而难及也。 上曰。所解精切。下句分析尤好。因问 东宫曰晓之乎。对曰。大意识得矣。 上喜曰。能知大意固好。因询曰。此作有病乎。说书之见何如。对曰。辞旨尽好。果如义理有窒碍处。则臣何敢有隐。 上曰。此诗中本字违廉。改之何如。说书言之。光绍曰。此诗当取义理。不当求声律。濂洛诸贤。犹不贵声律。况 震翰乎。本字尤有力。若改本字。则心体之本明。无以识得矣。 上曰然则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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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因教曰。予欲与说书论古人。苏轼何如人也。对曰。苏子瞻文章气节。伟然可观。诚振古之英豪也。但浮薄放荡。凌侮伊川。至欲打破敬字。则此为子瞻之罪也。 上笑曰。吏判李宗城。顷日筵中。斥子瞻为小人过矣。说书之论亦如此。东坡大节可观。与介甫不同。岂非君子乎。对曰。小人亦有多少般数。李宗城所斥之意。未知何在。而盖以子瞻对伊川而论之则为小人。对王介甫,吕惠卿而论之则为君子。且子瞻是元祐人物。岂可谓索性小人。故朱子许之则极称其英秀后凋之姿。斥之则至谓其害甚于荆公。君子尚论。有抑有扬。此不可不知也。 上曰。介甫何如人也。对曰。介甫文章节行。持身检押。又非子瞻之比。而惜乎其学以利为义。济之以执拗。青苗之法。坏乱天下。驯致靖康之祸。则误国之大夫。何足论也。 上曰。介甫亦自不易。其心岂出于亡国。但其人似汎滥矣。对曰。介甫当初之志。固欲措一世于太平。而学术浅短。暗于经国之谟。且其心以祖宗之法为苟简。庆历之治为因循。韩富之流为庸常。凌驾一时之老成。排抑并世之君子。诚有 圣教汎滥之失。而毕竟与吕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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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同事。传法护法。至于惇,卞而极矣。则亡国之责。终有所归。亦何补于其心之不在亡国乎。 上曰。说书之论峻矣。其意盖深嫉介甫者也。然则介甫固无足取乎。对曰。虽然比诸惠卿惇,卞。则实有间矣。故朱子辑名臣录。亦有取于介甫。但为拔本塞源之论。则介甫实亡宋国。如此论断。可以为后世人臣得君误国者之戒。区区文章节行。有不足顾也。 上曰。说书之论。是余思量未及处。其言是矣。然则伊川及苏子瞻,王介甫诸人。以君子小人等分之则何如。对曰。愚浅之见。何敢分秤。 上曰第论之。对曰。伊川十分君子。苏子瞻五六分君子。吕惠卿十分小人。王介甫七八分小人也。 上曰。介甫予亦以为小人。苏东坡岂为五分君子乎。似当为七八分君子矣。东坡之学。又曷可少之哉。对曰。温公为九分人。东坡之学。只是纵横而已。晚年专为庄禅之术。亦无可取。五六分亦取其文章气节也。 上笑曰。以予之言加一分于东坡。为七分君子可也。因曰予因伊川事而窃有所疑焉。易传中有穷后羿则可。女娲,武皇则不可。此语岂不启后世之弊乎。果若是则乱臣贼子。其为可乎。予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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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光绍曰。此黄裳元吉之传也。易之为书。不过阴阳。而从古圣贤。致谨于消长之际。扶抑甚严。此传之意盖以为后羿是阳。娲武是阴。所以后羿为可者。非真可之也。特甚言其阴之不可干阳也。女之不可干位也。此等处不以辞害意可也。易传中他文字。深斥乱贼者。亦不一而足。岂不可以为惩乎。 上曰。特甚言其阴之不可干阳者。其言好矣。但伊川之言终有蔽。孔子之言必不如此。予当衰世。故所见如此。对曰。 圣教诚然。朱子以为子夏贤贤易色之语终有弊。不如孔子行馀学文之训。为无蔽也。圣贤之言。亦自有分。但不可以此疑之也。 上曰。予但疑其言之或有弊也。若深疑之。则岂曰明道伊川。乃正路也。因 下教戒饬诸臣无党。 教光绍曰。讲论学问之馀。何必问苏东坡,王介甫。盖欲试尔之见识志尚。所陈甚称予意。可知为学之功也。须励此志。以所论东坡,介甫之心事君可也。召试时事。予甚讶之。后始闻其处义。心嘉之。一则不争荣名。一则不违君命。此非难乎。其后谓当即入春坊。而左相论荐后。今始为之。此则铨曹之过也。今虽官卑。自可进用。须益加勉。一心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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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事君父。以辅元良。是筵自初 上遣辞之际。每用待儒臣语法。至是 下教曰。说书年少官卑。予岂尊待。特敬其有学问。有此礼待语。须知此意。益自勉励可也。 上又语及时象。象汉曰。昔日丰陵之为荡平。实心有效。今之为荡平者。皆是假虚名取爵禄也。今日臣僚上殿下殿。心口不应。 筵中说话甚好。而退省其私。皆怀党心矣。 上曰。果如是乎。说书言之。光绍对曰。臣伏草野。名虽出身。实寒士也。诚不知朝象之如何。且有越分之嫌。 上曰。欲闻公论。何必辞也。对曰。槩伏闻 圣上至诚破党。二十年苦心。可感臣邻。臣虽在田野。亦尝得之于 丝纶之间。而至于廷臣之事。则或闻之于涂说。盖有多少般数。或痼于党习。心怀不服。乘机攻击。以售其私意者有焉。或持论和平。以调剂为任。要赞恢荡之治者有焉。或虽未免世守色目。而仰体德意。勉袪党弊者有焉。或外掩党习。以叨荣名。内实怀私。随处倾轧者有焉。然臣亦何知其某也如此。某也如彼也。第群下情状。固莫逃于天鉴之下。 圣上洞览物情。靡有遗烛。用人则只问其贤邪。听言则只论其是非而已。安可一例以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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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之弊哉。 上曰。说书之言甚公。所谓多少般数者。予亦知之矣。因曰。老少之目何义也。象汉曰。分党之时。老成之论谓之老。少辈之论谓之少。 上曰。说书言之。对曰。非老成也。凡议论之分。每起于先后辈。先辈年老。后辈年少。 肃宗庚申后。朝廷之论。有先后辈之分。及至甲子后。斯文是非出。而先后辈之论。尤大剖判矣。 上曰。斯文事。是宋先正,尹先正之事乎。对曰然。又问斯文是非之争。近果何如。能无更起之虑乎。象汉曰。 肃庙丙申后有处分。今有何更起之虑。光绍对曰。 肃庙甲戌后。已有处分。其后有丙申之事。彼此一场血战。其后又有 景庙处分。及至 圣上。一遵 先朝本意。两置而并镇之。譬如载卜。两边均停。无有偏重。争端何由而生乎。以此士林安静。朝廷之上。更无斯文之争。此则诚 国家之福。士林之幸也。今后若有一偏之举。则将复有丙申之争矣。岂非可戒处乎。 上笑曰。说书言是也。予于斯文事。果两置不问。匀停不偏。斯文是非。何干于朝廷。而纷纷如是乎。予实无一偏之意矣。又问宋先正,尹先正。彼此互相斥呼凌骂乎。说书似知之。对曰。凡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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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义理而是非自见。何须呼姓斥名。效街巷童竖辈所为乎。一种无识之徒。攘臂凌骂。此非士论也。 上曰然矣。因问东西之分。由于礼讼乎。对曰。南西之大溃决。在于己亥礼讼。东西之分。则在于 宣庙乙亥之间。激于癸甲之际矣。 上曰何谓东西。对曰。沈义谦居西门。金孝元居东村。二人是非。侪流相争。而名目成矣。其后东人分为南人北人。西人分为老论少论。北人又有大小之分。而大北癸亥反正后消尽矣。 上曰。朝臣今日后。那忍更西东。是 宣庙御制。东西始于其时矣。因复论时象曰。常恐今日又生别党。盖东人喜分裂故也。光绍对曰。古之所以分党者。亦自有领袖。人心趍服。主张论议。以立帜于一边。今则元无此等人物。何能办得别个党目。不过五六相朋。七八相党。随利而聚。利尽而散。倾轧异己。以取朝廷之爵禄而已。此所谓利党。恐无如东西老少之大分裂也。 上曰然。○是后日参书筵。时 东宫幼冲。只随文句。解释大义而启告之而已。因下番苟简。久直春坊。
十三日。升拜司书谢 恩。连参书筵。
 时 上亲行都政。吏曹启曰。春坊讲官。当极其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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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说书尹光绍经术明习。可任辅导。而今方出六。司书作窠。升拟何如。 上曰依为之。
四月七日。受暇还乡。陈疏乞解。 不许。
 三度格外进见。 上意眷向。时辈多忌媢蜚谤。思欲敛迹乡里。时有明斋先生影帧改模之役。因受暇南归。相其事。陈病疏丐免。(见疏稿) 答俟少间上来。
五月八日还朝。连参书筵。
二十六日。 特授弘文馆修撰。三违 召牌禁推。
 是日有政。首拟文学。 上特除修撰。自直中出。翌日违牌。 传曰。自古特除。其例多矣。今者特除。非为尹光绍也。为其文学也。非私也乃公也。不可若是。只推牌招。再牌不进陈疏。以停朝市还给。翌日又违牌禁推。原情放送。○是时堂录新成。 上以不选尹光绍为不公。屡有 筵教。至是 特除馆职。
六月五日。再召上辞疏。不 许。三召谢 恩。受湖西廉察之 命。
 夜。特 命牌招召对。入侍陈辞疏。(见疏稿) 批曰。自古特除多矣。尔其勿辞。斯速行公。再违召。三牌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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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任使之意。不得已出肃。○是日次对。右议政赵显命启曰。伏闻备郎言天安,稷山全然不雨云。极可怪。或者有刑狱之冤。上干天和。别遣御史。冤狱民隐。使之审察为好。 上曰。谁可遣者。右相曰。今 上所欲任用之人何如。 上曰。尹光绍耶。右相曰然。臣亦岂不知此人之实合瀛选。而新进中亦多可合者。故姑迟之。顷日拣择。诚得人矣。渠则必不欲即行。而此有前例。故相臣李庆亿。亦以中 批为之矣。 上曰。前日召试之事。亦可知其固执。三牌不入可虑。史臣以任使之意言及。使之来待可也。右相曰。臣亦数次见之于公会。而其作人端重。必是成立之人。且能经学云矣。注书引光绍入。 上教曰。儒臣有经学。持受馆职。欲与讲学矣。今有目下民事甚急。讲学之事。以俟归日。光绍曰。臣年少未经事。极知不堪。而义不可辞。敢不仰体德意。殚竭微诚。 上语大臣曰。先见狱案。次问民情似宜。当以湖西二邑廉察御史为称矣。又曰。御史进伏。世称贪吏。而予则以能吏为闷。所谓能吏者。欺民欺 国。又误其邑。御史似能察之矣。光绍曰。虽其有治声者。考其所以得治声之由。则能吏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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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之分可知矣。 上曰。此言是矣。若是循吏之治绩。表表可称者则启闻可也。如有所闻。则沿路邻近邑外。虽远处可往廉也。光绍曰。此非常规。 圣教如此。虽数三日之远程。亦当廉访乎。 上曰。随闻暗察可也。又 教曰。予于儒臣。既试其言。又欲考其行。此亦经学中一事。予之托付意非偶然。各别体行。仍受谕两邑人民书。辞 陛渡江。
八日到稷山。翌日到天安。并宣谕。
 到天,稷二邑。先令聚会耆民于馆下。展读宣喻之文。又解说旨意。宣布德音。晓谕人民。俾令安土着业。时旱势虽酷。而不如备郎所传之甚。九日又得雨颇周洽。行关两邑。发仓赈贷。俾穷民已种者锄耘。未种者移秧。又考察狱案。访问民隐。闻道内忠原之旱与天稷等。而又有雨雹之灾。死囚之滞系者。至于十馀。遂以 上教中虽远亦往之意。同为廉察。先以两邑形止状闻。因暗行采访。
二十一日。到忠原。
 潜行到忠原弹琴台上。中暑病甚重。驰入府馆。昏痛终夜。症似毒痁。而又挟暑感。逐日苦谻。有时不省人事。留调四日。审理冤狱。查治前任李明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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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乱奸吏数十人。强病发行。历阴城,清安,清州。惩奸疏冤。至燕歧发赃。入书启。病益苏。又发暗行。
七月七日出温阳。历天安,稷山按事。
 温阳按治下吏。天稷并按偷结滥杀等事。入书启。
十日巡牙山,平泽。仍潜察畿内沿路。七日。至奉恩寺。廉察畿内。出水原,果川。按治下吏。留奉恩一日。修书启。
十九日复 命。入侍于兴政堂。
 先是 命撰续五礼仪。礼曹判书李公宗城为增修厅堂上。启请为郎厅。 上问此屡因湖西御史行期。故不得迟回。是日复 命。入侍承旨李昌谊也。 上使前曰。前见状启。湖邑旱灾。似不如所闻之甚。而农形入槩何如。对曰。臣以不才。遽受重委。亲承 圣上恻怛之旨。心诚感励忧闷。始入稷山之境。忧心少减。其雨泽农形。前后状启。已为槩陈。而两邑似可免赤地。但失稔则已判矣。忠原则雨泽不及天,稷。而农形稍胜。以其有高山大川故也。大槩湖西一道。雨泽不能周洽。湖左一带。多被旱灾。而三邑特其尤也。即今民间遑遑。皆无安土之心。臣敬以德意宣布晓喻。俾安意作业。勿为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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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散。以待 朝家保恤之政云。则渠等欢忭相告。皆愿须臾支保。以蒙 圣泽矣。 上曰。有民隐乎。对曰。即今民隐。莫大于良役。千弊万瘼。皆从此出。舍良役而言民隐末矣。至其小小弊端。或与守令相议釐革。或严立科禁。痛防后弊。而大要只在于择守令。守令刚明则民弊自消。守令昏滥则民弊猬起。此非可以随弊随防。惟在得其人而已。 上曰然矣。守令能否何如。对曰。治行尤著者。忠原县监韩德弼。牙山县监李锡禧次之。而其他亦有治声。无大段不法之吏。惟天安,稷山,燕歧三守令。俱有不法。廉得其实状。谨以启陈矣。 上因披览书启曰。天安,稷山。皆杀人命。是可谓致旱之由欤。对曰。 圣上俾臣廉访冤形。故谨此采问。而若谓之两邑之旱。的由于此。则殆近附会。只当论其滥刑之罪。何必归之于召灾之端乎。 上曰。儒臣之言极是。因历问三守令不法之事。又问韩德弼为治何如。对曰。槩其为人。才识优通。器局恢弘。屡典州郡。治绩赫然。其治忠原才四朔。而众务皆举。积蔽顿豁。又不为违道干誉之事。绰有循良之风。民情翕然。虽当灾歉。恃而无恐。且家在同道。而一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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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自累清操。不易得矣。 上曰。是故领相所荐。而尚置忠原可怪。因 命承旨书传旨。拿问赵凤周,沈硕贤,柳星东。(天,稷,燕三守令。)特赠秩韩德弼。又按刑狱单子。历问诸囚冤状。光绍随问仰对。 上反覆论难其情节。因 命秋曹从速禀处。进而 教之曰。予之擢用儒臣。意非偶然。予初不识尔何状人。课试日始觉之。及后数次相见。始知其为人。欲与讲学。有此擢用。民事为急。先试之御史。而饬励之意。亦在其中。然或虑其干事如何。今见其书启。又闻其所达。极从容有条理。不但经学而已。心甚嘉之。此后将与儒臣讲学矣。且礼仪增脩之事。亦须速成。后日入侍。当详论矣。对曰。编辑王朝之礼。事体重大。如臣蒙识。何以堪任。是为兢仄。 上曰。豫让亦有国士之语。匹夫受知于人。亦且图报。况儒臣之于予。有此知遇。岂不思所以报之乎。对曰。不才贱臣。蒙此特达之遇。万万惶感。而但人臣秉彝之衷。得之天理。不以人君待遇之厚薄。而有所浅深。若其感励之忱。容有不自已者。臣虽至愚。敢不竭力图报万一。 上曰儒臣家安在。对曰在尼山。因退出。钟已鸣矣。后三日。三违牌。上疏(见疏稿)辞。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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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
二十四日。赴增修厅。始编续五礼仪。
 与堂上会同。撰凡例定节目。设厅于惠民署。
二十五日入直。入侍于兴政堂。夜召对。
 时屡违召未递。 圣教勤惓。或恐终始力辞。迹涉要君。而终不免一出。则不如即下冒膺之为安私分也。遂承牌入直。以续五礼仪禀定事。与堂上李宗城同入侍。以所定凡例节目仰禀。 上称善。遂取仪注之不载于原仪者。取舍存删。一禀 睿裁。 上曰。仪注中祀享祭三字用处不同何也。堂上回顾光绍。对曰。天神曰祀。地祇曰祭。人鬼曰享。所以用处之不同也。 上曰果然矣。因勉其速成。退出。三更 命召对。入侍承旨赵载浩。上番金相福。下番尹光绍。诸臣就席。 上曰。今已夜深。欲为休息。更思之。予之特授儒臣。将以讲学也。既命辅导 东宫。旋又置之经幄。意有在也。顷日民事为急。先命廉察。及今入直。又不讲学。若或明日脱直。则特授之意。便不诚实。故蹶然而起。招入儒臣矣。因 教曰。取蜀汉纪以来。(方讲桓帝卷故也。)注书出去。 上曰。汉之衰亡。始于桓,灵。而昭烈能自奋发振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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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运值中衰而世道若此。顷日命进光武纪。(御史承 命之日。命召对而进讲光武卷。)今日 命进昭烈纪者。意盖有在。予则年纪衰颓。岁月如流。已无可望。欲以此中兴之治。望于 东宫。故特命进讲。儒臣以此传于春坊官。俾元良知此意也。光绍对曰。 圣教及此。不胜感励。第光武,昭烈奋发之治。即 殿下目下事业。何待远期 东宫也。深望十分振励。克思以逸遗汝之道。宋臣朱子告其君曰。岁月川流。往而不返。窃仰天颜。亦觉非昔时矣。因以仰勉其君。忠悃惓惓。足令志士流涕。今 圣上亦不可以岁月之如流。有所退托。当及时奋发。康济时艰也。 上愀然叹曰。儒臣之言固是矣。世道如此。予初则犹有意。今则望已断矣。因以时象缕缕下 教。载浩 对。 命进讲曰夜深。只上下番读之。光绍读温公史断。 上曰。温公之以魏为正统者何意也。对曰。黜蜀帝魏。已有朱子之评。无容更论。而大槩温公是九分人。纯粹有馀而清明不足。故见识或有滞泥处。朱子亦断以见识不及曰。若使温公生于三国。便可臣曹。岂非后人所可警省处乎。 上曰。费诗谏昭烈即位者何如。对曰费诗所谏。守经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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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孔明所请。权宜之道也。当时汉统已坠。则国不可一日无君。况名不正则言不顺。不正大位。何以系人心而兴王业乎。 上曰。孔明三代上人物。而亦且舍经而从权何欤。对曰。孔明占据荆益。皆从权宜。不如是。何以得一片土。以图恢复之大计也。孔明之权。非出于利土地贪天位。而惟惓惓于兴复王业。此其所以权而合经。见许以三代之佐也。 上曰是矣。又曰。予于此别有欲下询者。纲目书刘备自立为汉中王。而先儒无褒贬之辞。自立二字如何。对曰。当时汉统如线。献帝受制曹瞒。诸侯无以禀命。昭烈之自立。所以从民望也。于义固不悖。不然。孔明亦岂劝之哉。 上曰。张廷玉所撰明史。我 太祖事书以自立。予甚慊慊。欲辨明其受禅实事。而其时领相诸臣。引刘备事。以自立二字。为美题目而解之。予心终未释然。儒臣之见如何。自立果是美题目耶。对曰。刘备自立。题目之美恶固勿论。而其事势。与我 朝大异。臣意则不必牵合为据也。窃谓革除之际。此等题目。不必苟讳。丽氏运尽。我 朝运兴。 圣祖应天顺人。除暴救民。奄有一邦。建我亿万年基业。则天命所与。人心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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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丽氏虽欲不与而不可得也。 圣祖虽欲不立而亦不可得也。如是则 圣祖之自立。亦天命也。受禅亦天命也。只当论其天命与否。不必较计于自立受禅之间。天命谆谆而非有所言语。非有所付受。则亦自归于自立而已。桀纣之后。汤武亦未免自立。而所以自立者。天命人心之故也。暴秦之后。汉祖亦未免自立。而所以自立者。亦天命人心之归也。然而汤武尚矣。汉祖先儒亦谓之得国最正。则 圣祖之自立。亦不过天命人心之归也。自立何伤焉。昔唐高祖受代王之禅。先儒讥其不能正名举师。诡正并用。兴王之术。驳而不懿。若使高祖黜隋自立。不区区于禅代之粗迹。则先儒亦必许其正矣。夫高祖之于隋。位至唐公。恩遇亦盛。而犹可以黜隋自立。则况恭悯被弑。宫闱渎乱。丽运之将讫。政犹隋氏之季。则 圣祖之威化回军。黜丽自立。正符先儒正名之说。当时虽受恭让之禅。而实革除也。非受禅也。此岂可讳也。丽末辛王之疑。处士元天锡有所纪实。而我 朝先辈。亦苦苦于真赝之辨。以此为得国是非之案。臣意每以为此不必辨明。假使真是王氏。 圣祖应天顺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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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乌可已乎。只当论丽氏天命之绝与不绝。不当论其为辛为王也。桀岂非夏之后。纣岂非汤之后。而汤武犹且放之。况祦,昌虽王氏。所为暴乱。天命既绝。 圣祖岂可以不放之乎。如是论断。则辛,王不必辨也。自立不必讳也。此非臣目下刱论。平日浅见每如此。故敢此仰达矣。 上顾承旨曰。义理果似然矣。何如。载浩曰。下番所达得国兴王。只系天命自立。元非可讳者是矣。 上笑曰。予前日虽闻大臣刘备自立之證。而心中犹未释然。今闻儒臣所论。甚觉明快。自此可以放下此疑。光绍曰。此事元非可疑。我国号称小中华。而胜国以前。鸿荒僻陋。中华之治。实自我 朝始。 圣朝龙兴。启千万年文治之运。得国与宋祖颇相类。规模亦与之相似。此岂人力所及。殆天启也。 上曰。儒臣言是矣。予每以 我朝与宋朝相类。故尝爱观宋纲目矣。光绍因起伏曰。小臣因此窃有区区激感于中者。惟我 圣祖刱业垂统。以传之于我 殿下。殿下亦当奋发中兴之治。光继 圣祖之烈。将以传之于我 东宫。窃观近日纂辑六典。增脩五礼。惟此典礼。 圣祖权舆。 烈祖继述。以致一代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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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而其所以运用时措者。亦自有其本。盖礼乐刑政。辅治之具。即其用也。精神心术。出治之原。即其体也。有其体而无其用。不可施也。有其用而无其体。亦不可行也。今我 圣上纂辑增修之功。盖留意于辅治之具。而制度一新。旧章焕然。甚盛举也。至于小学训义,心经,资治之讲。亦皆是精神心术之用。而一番讲读。不足以为端本出治之功。 圣上若不能以真心实用。本末俱举。而徒区区于修明旧典。以为燕翼之谟。则此非 圣祖当日创业垂统之意也。若其本原工夫。亦在乎学问涵养之功。其义俱在方册。今不暇长语。而帝王之学。与韦布有异。不在乎寻行数墨。吟咏述作。况 圣上春秋晼晚。万机丛集。而圣经贤传。亦已次第讲贯。则惟在实心践履。措诸事业而已。今虽在静摄。不能频开法讲。亦当于卧内。引接近臣。讨论经史。如家人父子之礼。要以讲论实功。接续义理。则自有维持日新之效。私意日退。心神清和。真心实政。可以得力于措施之间。如是然后。庶副 太祖列圣付托之重矣。 上愀然叹曰。儒臣之言诚切至。其望予亦深矣。予亦岂无施用之心。顾予中年。果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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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于讲学之功。而遭值无恨变故。形壳虽存。神精已消。世道时象。已无可为。大训训喻。不能得力。诚无可施之策。故小学训义。增修纂辑。留心此等之功。欲以传诸嗣君。即孔子述春秋。孟子著七篇之意也。古之人君。或有驰骋弋猎之好。予实无是。其奈党习之难袪何哉。儒臣之望虽切。而予将无以自振矣。光绍曰。 圣教虽谦让。人主患无志。不患无时。一番奋发。至治可回。何况 圣上大病之馀。善端蔼然。修明旧章。留心讲学。则安知非东方中兴之会也。且以昭烈所遭言之。其艰危何如。而鼎峙之时。年过五十。曷不以此自勉。以 宗社生灵为念。 上曰。予欲与儒臣讲心经。而法讲则予病未苏。不能开。召对时欲论法讲册。事体果何如。承旨及上番对以为好。 上曰。此后当以心经讨论于召对时矣。因历勉诸臣。语光绍曰。予于儒臣。所以取之者。不但经学而已。须知此意。后筵。大臣以法讲册不可讲论于召对尼之。事仍不行。 上亦久在静摄。姑停讲对。
八月四日。入侍于兴政堂。
 承旨赵明履,玉堂尹光绍入侍。以续礼事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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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续礼几何成就。对曰。始事已十馀日。稍成头绪矣。因论耆社仪,尊号仪,亲迎仪编入之节。又奏曰。 皇坛仪注。是大仪节。编入与否。当禀定矣。 上曰。嫌烦广。姑置之。 上又曰。后妃拜礼收议。儒臣见之乎。今当讲定。载之续礼矣。盖前此以后妃见 宗庙拜礼。八拜四拜之节收议未定故也。对曰。见之矣。 上曰。妇人夹拜。予有觉得者。妇人拜礼。无鞠躬平身诸节。故所以夹拜也。对曰。先儒说亦如是矣。 上曰。妃嫔拜礼。当从八拜乎。对曰。此等处诚难容易论断。礼有从宜从俗之文。臣极惶恐。敢问宫中行礼。三百年来。从四拜乎。从八拜乎。知此然后。可有商量。 上曰。妇人只如俗间四拜而已。对曰。然则凡王家之礼主严。事死事生。不可异同。妃嫔若行八拜于 宗庙。则于 东朝 大殿。亦当行八拜之礼。不可四拜于前而八拜于后。有所异同也。况三百年来。已从四拜之礼。则从宜从俗之义。可仿行也。男子阳多变。妇人阴小变。故家礼仪节。于妇人礼。每从简。今若变行八拜。则是阴反多变也。似非礼意。臣意则因旧行礼似好矣。 上曰。儒臣所论。似得礼意。承旨之见何如。明履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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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臣之言甚明白。收议中亦多持难。而无如此指陈者矣。 上命以四拜为定。光绍又奏曰。臣于 王世子见庙之礼。拜位一节。深有疑焉。 皇朝会典。太子拜位北向当中。五礼仪。 世子拜位东西向。此似当与群臣同为北向。而其为东西向者。未知何义也。 上曰。予为世弟时例西向。而随 大殿则北向矣。光绍曰。 大殿西向则 世子北向宜矣。既为北向。则又不可以 大殿之不临。而变为西向也。礼家甚严等位。此等处似当釐正也。 上曰。儒臣之言甚好。依为之。 上曰。亦有可禀者乎。光绍曰。礼曹流来仪注。皆出吏手。便一笏记文字。苟𥳑粗略。今为续五礼。将垂之后世。则不可卤莽杜撰。文法并依开元礼改定何如。 上曰。如是好矣。
六日。移拜司宪府持平。谢 恩旋递。
 以未署经引入。历四日。礼判入侍。请递郎厅。 上曰。尹光绍习于礼。递台职。专意修编之役。
十一日。拜副修撰。谢 恩入直。
十五日入侍。
 特命入侍。问续礼之役。今至几何。对曰。念间似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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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计六七日可以进御矣。 上曰。序例中图说。何以为之。对曰。皆仿五礼仪次序作图矣。 上曰。进宴,亲耕,亲迎之仪及城内城外动驾排班之仪。俱作图载录似好。对曰。皆已作图入录矣。 上曰。续礼可谓详密无漏矣。光绍曰。五礼仪。 国恤时无大臣三司入侍之节。而自 孝宗朝始行。此虽非仪注。而似不可不添注矣。 上曰。是不可没。何以载录也。对曰。仪注中亦有古今之异同者。而不可以此尽载元仪。故发为一例。有考异一篇。以发明其添删异同之节矣。 上曰好矣。又曰。草本速为正写。先使予得见其面目也。
十六日。参昼讲。
 入侍承旨赵明履。上番鱼锡胤,下番尹光绍。讲周礼文义毕。 上曰。予欲与儒臣论学久矣。连因静摄未果。今日从容。予欲闻之为学之功。何者为最要欤。对曰。臣浅劣无所知识。而第伏念圣贤论学千言万语。何莫非要切。昔有问于杨龟山曰。论语中何语最要切。答曰皆要切。此语极可服膺。然要切之中。尤有要切者。盖人气质必有偏处。为学须从其偏处加功。方可得力。方为要切。故如四勿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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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之异旨。退由进求之异训。各随其禀而下药甚切。圣人设教。盖如此矣。臣前后昵侍。窃瞷 圣质。臣愚死罪。敢有所妄测。而思进一言。以辅 圣上矫偏进学之功焉。俄陈论语一书皆要切。而今就圣质上择其尤要切者。则妄谓首篇威重一章为最。一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一曰主忠信。一曰无友不如己者。一曰过则勿惮改。四言而学问之大功尽矣。而尤切于 圣上受用。张子曰。厚重者可以为学。窃瞷 圣上聪明睿智。卓冠百王。而惟欠厚重。故为学少牢守之功。临事。无严凝之象。此威重之所当勉也。朱子曰。人不忠信。事皆无实。窃瞷 圣上慈仁英达。明烛庶物。而惟欠诚笃。故进修无朴实之功。行政涉徇名之病。此忠信之所当勉也。古之明王。必资于师友以辅德。而 圣上不亲骨鲠之士。疏远山林之儒。是长与不如己者处也。又何以进德也。古圣王不能无过。惟贵能改。而 圣上于事为之间。多遂非护疾之失。无乐善从谏之美。是过而惮于改也。又何以克己也。盖威重忠。信为学之本。而亲胜己者。所以辅此学也。速改过者。所以进此学也。今 圣上于此四功。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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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不足。则为学将无根基。知之而不能改。得之而不能守。夫子此训。彻上彻下。实千古为学之大诀。而尤为 圣上矫偏变资之要方。伏愿 圣上深自省察。觉其偏处而自用工夫。如谢上蔡难克处克去之训。则方知夫子吃紧为人之意。而 圣学日进于高明矣。 上欣然曰。予从前非不讲此书。亦不知此章之切于吾身如此。今儒臣解释明切。甚着予病。从今当反省体念。锡胤曰。下番所条陈。诚一句一药。大有助于 圣学。伏愿深留意焉。 上曰。一句一药之言好矣。当不忘。光绍又奏曰。昔朱夫子以诚意正心四字。为格君之第一义。今此忠信诚意之本也。威重正心之效也。亲胜己乐改过。莫非诚正之所推去也。伏愿 圣上以朱子之训益加功。以宋君之厌闻为戒。 上曰。所论尤有意味。予当体念焉。
二十日入侍。夕又入侍兴政堂。
 续五礼仪草本写毕。堂上李宗城,郎厅尹光绍来诣入侍。 上披览草本及图说。赞其编辑之精当。仍曰。精写进御。当在何间。宗城曰。领相之意。欲更加详校。徐徐进御矣。 上曰。世间事有不可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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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速成进御后。还为精校入印可也。退出。午后大臣入侍时。复命儒臣持周礼入侍。进伏。 上曰。葬用木奴婢一节。始于何时。考出周礼。光绍奏曰。此不必考诸周礼。周公无是礼也。夫子深斥作俑之无后。恶其象人。则三代之礼。只有明器而已。岂复有木奴婢乎。周道既衰。明器变为作俑。又变为殉葬。至于开元礼。始以木奴婢定为葬具。唐绍陈疏斥之。此在杜佑通典中。五礼仪专仿开元礼。故有此一节矣。 上曰。然则此无可疑。五礼仪中木奴婢一节。恐启后日殉葬之弊。革之载入续礼中。领相金在鲁奏曰。大君之舅。有除授六品之法。依此例。洪凤汉出六。 上曰。国朝无前例何如。因遍询筵臣。筵臣皆以为可。光绍对曰。我 朝法例咸备。而国婚之后。独无加恩之事。似有微意于其间。到今臣不敢臆对。 上仍无发落。
二十七日。进续五礼仪。入侍于兴政堂。
 续五礼仪正本成。凡八卷。堂郎奉笺陪进入侍。 上命光绍读笺文。宣酝锡马。后事载 英庙宝鉴。
二十九日。遭台言。
 自 特除以后。一边睢盱。及辑礼之役。 眷奖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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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猜媢日盛。而宪臣朴圣源之启果出矣。以御史时私李明坤。(忠原前县监)不为案论。称病留滞食禁肉。搆罪请罢。 上语大臣曰。尹光绍岂有食禁肉之事。而亦安有顾护李明坤之理。正可笑也。又召台臣责之曰。尹光绍予于考试时。知其为人。特除为玉堂为御史。汝必以五礼仪郎厅。拂郁于心而为此矣。使尹光绍有食禁肉等事。则将何用之。而特𥳑之君。谓何如耶。后日掌令权藖停 启。
九月四日。牌招陈疏辞。 不许。
 诣阙陈疏。(见疏稿)批曰。党习已痼。今者骇举。何足撕挨。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六日。许递付司果。校正续礼。
 引嫌不出。 上因礼判所达。递付军职。了当校勘之役。十日校毕。受暇还乡。(十月奉慈行往伯氏江东住所。)
十一月二十一日。拜副修撰。十二月。承 召入京。
 时赵载浩等当铨。恶不附己。久枳望。公议颇腾。至是不得已末拟受点。自西邑承 召命。
十七日。上疏辞职。 不许。二十六日。谢 恩入直。
 再违召陈疏。(见疏稿) 批曰。撕挨过矣。尔其勿辞。是后又七违召。副学元景夏 启曰。近来玉堂极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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𥳑。而尹某连为撕挨过矣。御史食牛肉。不成说话。此不过搆捏之言。而如是引嫌。申饬似宜。 上曰。所达是矣。无可以撕挨者。连下饬 旨。遂谢 恩。
二十七日夜。召对于兴政堂。
 夜半。 上命儒臣持资治通鉴入侍。承旨南泰庆。上番洪重孝,下番尹光绍进伏。 上曰。今日当讲诸葛亮入寇事矣。予有所惑于温公帝魏。玆成一绝书下下番儒臣读之。泰庆跪受以传。光绍伏读。 上曰。诸臣即席和进。儒臣进讲。讲毕。光绍起伏曰。今日所讲文义。非无可达。而开卷第一义。在于帝魏黜蜀之辨。 圣上既因紫阳笔法。深斥温公之误。则其意岂但追奖往哲。褒显精忠而已。盖欲导一世忠义之士而激劝之。实有关于风教之大者矣。朱夫子尊慕武侯。既于纲目。表揭正名。又于卧龙庵中。虔奉武侯遗像。以寓景仰之诚者。实慨南渡时势。而恨不能复起斯人也。 圣上之意。亦出于此欤。 上曰。朱子果奉遗像乎。对曰然矣。仍及 宣庙朝建祠卧龙山故事。 上感叹久之。又奏曰。 圣上永念贤佐。追怀昭烈。顷日 筵中。有所 下教于臣者。臣亦有所仰勉于 殿下者。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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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虽与蜀汉不同。亦当就事取义。以昭烈奋发之功为心。克致拨乱之治也。 殿下每以春秋晼晚。为退托之辞。而昭烈入蜀时。已过五旬。而犹能刱定一隅之王业。况今时乎。伏愿 殿下深留意于斯。 上曰。儒臣之言岂不是。而顾予衰老。无以担当。且昭烈之于诸葛。犹鱼有水。可做一时之治。今非敢曰无人。特予不敏。不能知而用之。亦无可与共业者。予将奈何。当进讲时。至诸葛卒处。 上废书愀然。命越数张而讲之。讲毕。光绍曰。小臣窃想 圣意于此不忍读也。益切感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一句。即 圣上今日心事也。 上曰。儒臣知予心也。贤人之死。孰不可悲。而于武侯。尤有异焉。光绍复进曰。小臣有区区愚见。要裨 圣学。臣在田间。伏闻 圣上勤御 经筵。几杖在后。𥳑编在前。臣实钦叹。第晚暮工夫。与少时有异。程子曰。精神长者博取之。中年以后。必须节约之功。先正臣成浑引是说以教学者。而其论节约之书。以四书,三经,心经,近思等书为要。盖暮年精力。有难用功于浩博处。故必须切己精约。近里下手。乃可收效。今此资治之讲。日读一篇。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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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又不无可师戒处。而但臣等亦不过讽咏一饷。略绰说去而已。都无切实底意味。果何益哉。幸于清燕之中。必从事节约之功。以为收拾晚暮之地。则庶有实效矣。 上曰。儒臣之言。正好受用。当体念焉。资治固知汎博。而既始之。故召对时虽为之。其讫功何可必也。诸臣和韵成。各诵达讫退。○后日 上教曰。为汉丹衷。昭垂史乘。掩卷咨嗟。岂无示意。卧龙祠特为致祭。祭官以儒臣尹光绍为定。祭文亦令制进。后从前例遣承旨。只制进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