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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堂先生续集卷之三
九思堂先生续集卷之三 第 x 页
九思堂先生续集卷之三
 杂著
  
九思堂先生续集卷之三 第 488H 页
朱书爱之之理便是仁辨。(他说皆谓无天地万物。则此爱之之理。亦有亏欠。鄙说谓虽无天地万物。此理无亏欠。)
朱书曰。爱之之理。便是仁。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亦有亏欠。某尝读此。以为假使无天地万物。则此爱之之理。亦将有亏欠乎。盖自程门。有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之说。后之言仁者误观之。遂以此为仁之名义。南轩之说。盖亦有此意。故朱子以是说驳之尔。盖仁只是爱之之理。于此观之。仁之体尽矣。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乃言仁者之心。公平周遍耳。非仁之所以得名也。仁说论此意甚明。试以此书上下观之。其曰爱之之理。便是仁云者。谓不待他求。而只此爱之之理。即是仁也。其曰此理本甚约。今便将天地万物夹杂说。却鹘突了者。谓爱之之理是仁也。是甚约矣。而却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为仁。则是夹杂而鹘突也。其曰孔子答博施济众之问。意亦如此者。盖谓子贡以博施济众求仁。则是以仁之功用而求仁之体也。故孔子以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之说。明仁之体。盖博施济众。正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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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为一体之说同故云尔。其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一阳动处。天地之心。完全自足。非有待于外云者。盖以一阳动处。便是天地生物之心。即所谓仁也。非有待于外而后。见天地之心也。爱之之理四字。言仁已自足。非有待于天地万物者。于此可见矣。其曰周茂叔窗前草。与自家意思一般。若如所说。则只说得一般。所谓自家意思。何处见得云者。盖谓窗前草与自家意思固一般。而当以在我者主之。不必并举天地万物而后为仁云尔。其语意脉络。凿凿可见。虽其所谓此理亦有亏欠一句。文势似欠阙一二字。然此正所谓以意逆志。不以辞害意者也。况朱门书札文势。往往与语录相似。详玩此句。盖有反诘之意。以愚之所谓云云者读之。未见其不通于辞。故自长上至侪流之达于文义深于理趣者。皆不以为然。而终不能自解其惑。近闻李休文兄弟极非之。至著说以破之。令人瞿然。尝窃潜思。设以彼说作己意而绎之。犹未能得其归趣。盖如彼说。亦非不善。然圣贤之言。所就而言之者各异。此书所论。方攻破当世言仁之弊。直举仁之名义情状而约言之。则不当又以天地万物杂而言之也。若如彼说。则上下文义语脉。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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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通贯。又与仁说旨意径庭。此终不能无疑。而无由一问于夫子家奴。虽放废荒弃之甚。未尝不耿耿于中。日间偶读语类。有问明道学者识得仁体之说曰。缘他源头。是个不忍之心。生生不穷。故人得以生者。其流动发生之机。亦未尝息。推其爱则视夫天地万物。均受此气。均得此理。则无所不当爱。答曰。此语有病。他源头上。未有物可忍在。(止)既此气流行不息。自是生物。自是爱。假使天地之间。净尽无一物。只留得这一个物事。他也自爱。如云均受此理气。所以须用爱。又是说后来事。此理之爱。如春之温。天生自然如此。如火灸着底。自然热。不是使他热云云。此一段语。正与答南轩书相发明。以此观之。鄙说似不至无据。录之。将以质于休文兄弟也。
无极太极说记疑
李公浩问目中。论无极太极之极字。而引勉斋屋极北极之说。以为以有喻无。以实喻虚。其说亦善矣。今之言极字者。多从此说。然太极二字。本出系辞传。而朱子本义但曰极至也。未尝以有形之极言之者何也。盖极之为字。从木以成。则其初命意。似或近于屋极者。然以之而名北极。则已远于从木之义。而凡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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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所用极字。皆取至字之意。盖至高者可谓极。至远者亦可谓极。至中至正。至大至深。至要至妙者。皆可谓极。屋极之极。以屋之至高处而名之者也。北极之极。以天之至要处而名之者也。皇极之极。以道之至中至正者而名之者也。初何尝有外于至字之义者耶。今太极之极。亦不过以此理之至。凡天下之物。无以尚焉。故谓之极耳。是以言太极之极者。惟当以朱子本义之释为主而已。似不必求之于他书之所言也。而况所谓无极而太极者。上下极字。其义无别。若以有形之极为说。则于无极二字。可以通矣。于太极二字。将何以为说乎。既云无形。而又云太有形。则其于义理何如也。夫濂溪之加无极于太极之上者何也。盖以谓之太极。则人或意此至极者。有可见之形体可指之方所。故明其本无形体方所。可谓至极者而曰无极。然毕竟是最至极者。故即继之曰而太极。朱子所谓无形而有理者。即此意也。非无形之形字。是指有形之极也。退溪先生答说曰。勉斋说精密。且许李说之当。而不论屋极北极之说。恨无由仰质之耳。若其上下极字不同之疑。则先生已言其非是矣。(后看语类。朱子亦有屋极之说。然其意终不出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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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
禹贡梁赋三错。吴氏说辨。
九州赋错凡四州。冀豫杨梁也。冀之正赋。上上而错为上中。豫之正赋。上中而错为上上。杨之正赋。下上而错为中下。梁之正赋。下中而错为下上或下下。盖总计九州岁入多寡。相较以为之等。而此四州地力人功。或不均一。故其赋往往错出。不如他五州之一定不易也。然夏法无论岁之丰凶。其贡赋有常数。虽于四州。有此通变之法。而其总计大数。则亦必取足焉。故四州之中。有赋数减少者。则取四州中稍赢者。以足其大数。大数既足。则虽当取者。亦弃而不取。此龙子所以谓之不善也。如冀之错为上中。则升豫为上上。梁之错为下下。则升杨为中下。豫之错为上上。则降冀为上中。杨之错为中下。则降梁为下下。梁之错为下上。则亦降冀为上中。其推移升降。不出此四州。故四州之赋有错。而馀州无与也。临川吴氏论梁赋三错之说曰。错出第七则降杨于下中。错出第九则升兖于下中。夫杨之赋。但上错第六等。而更不错第八等。何由而降为下中。兖之赋。惟为下下之贞。而本非错出之地。何由而升为下中。信如彼说。则杨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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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但云上错。兖赋何以不言错乎。是盖徒知较等相补之意。而不知其推移升降。只在错出之四州尔。其于经文考之。亦不详矣。
幅巾图说记疑(朱子大全图说)
第二斜缝向左图㡇字以上。作㡇图准之。似不必横书。说中所谓横㡇子。盖以缯之本幅言之。则长为纵而广为横。今㡇子循其广而成焉故云尔。然以巾之制。则当曰纵㡇。不当曰横㡇。而图中㡇字乃横书为可疑也。第三图之垂于后者。以中图缝路准之。其裔似当广而横于项后。如一字样。而今乃狭而尖。试依中图缝路而制之。殊不相应。亦可疑也。所谓左边右边。盖姑据作㡇时提起摺叠。以相向者及反屈后斜缝之势而分左右。然以缯之本幅言之。初无左右可定之方。今于伸而平铺之际。乃曰就右边屈处。是又可疑也。
衰负版辟领说
家礼大功。去衰负版辟领。杨氏说曰。仪礼注云。前有衰。后有负版。左右有辟领。孝子哀戚之心。无所不在。疏云。衰者孝子有哀摧之志。负者负其悲哀。适者指适缘于父母。不念馀事。注疏释衰负版辟领三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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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惟子为父母用之。旁亲则不用也。家礼至大功。乃无衰负版辟领者。盖家礼乃初年本也。后先生之家所行之礼。旁亲皆无衰负版辟领。若此之类。皆从后来议论之定者为正。备要曰。仪礼五服。皆有衰负版辟领。家礼大功。始除此三者。而今之行礼者。牵于杨氏之说。虽于祖父母及妻丧。亦不用之。恐非礼意。当以家礼为正。愚按仪礼丧服经文。固不历著衰负版辟领。但言衰。则衰负版辟领自在于其中。然亦未尝言五服皆有衰负版辟领。注疏所释。则专以孝子为父母言之。家礼大功去此三者。恐从注疏尔。但据杨氏说。则自期服去之。似是朱子后来定论。然孙于祖父母。有子之道而为正统之服。夫为妻杖而禫。又不可与他期服比而同之。虽注疏之意。恐当许用衰负版辟领矣。此二亲既用衰负版辟领。则于期不可以去衰负版辟领槩之也。家礼至大功去之。恐以此欤。若备要直斥杨氏以为非礼意。则亦容有可商量者。杨氏亲承勉斋之教。用心于通解续纂辑之役。非他人比。勉斋殁后。附丧服图式于通解之后者即杨氏。而图式即勉斋所尝条列指画者也。图式衰负版辟领条。特著之曰。惟孝子为父母用之。则安知非勉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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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朱子之旨者耶。且明言先生家所行之礼。旁亲不用衰负版辟领云尔。则其为朱子定论。亦可知矣。但谓之旁亲。则正统之期。用衰负版辟领。抑或为朱子家所行之礼也。今且会众说而观其通为祖父母及妻。有衰负版辟领。馀亲期服。并不用。无不可否。当问于知者。
春秋春王正月
春秋胡氏传及商书蔡氏传。皆谓殷周秦不改月数。并仍夏月。胡氏又以春与正月。皆为夫子所笔。朱子独引孟子以为周改月数之證。愚按此恐当以朱子说为正。何者。若果不改月。则孟子必不背孔子行夏之意。舍时王所颁之朔。而但从建子之正。遂以五六月为七八月。九十月为十一二月也。诗七月篇月数与夏同。此可为胡蔡之一證。而胡氏之不引以为说。朱子之谓无他可考。皆可疑也。然终无奈孟子屡言而如彼。朱子所谓周元改月数。正月乃鲁史旧文。而四时之序。是孔子之微意云者。诚不可易之说也。意者臣民之义。不敢不用时王之正朔。故鲁史旧文及孟子之言。皆用周月。如诗书是修饰润色之文字。则可引前代之旧例尔。盖殷周虽以损益之义。迭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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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然若天授时之大经。终不若夏正之为至。而继唐虞而王天下者夏也。正朔之行。至四百年。谣俗见闻之习熟。又非后来更变之比。故歌咏之发。谟训之作。仍旧而不改。若公私恒用之例。则不得不从时王之制也。
左僖三十年。晋侯使医衍酖卫侯。宁俞货医。使薄其酖不死。
按晋文公怨卫侯。欲杀之而罪不及死。故使医因治疾而加酖毒。夫卫成公无可死之罪。而文公以私怨欲杀之。且阴令医酖之。其狠而谲甚矣。为成公之臣者。既出而捍其牧圉也。则义当雠文公而御医衍也。见无礼于其君者。则逐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况于戕其君者乎。力可以戮衍则戮之可也。否则逐之可也。力不及焉。垂涕而道之。以乞其去酖亦可也。顾乃廑廑焉行货赂之事。丐其酖之薄也。乌在其为橐饘之忠也。余于此窃疑之。既而熟思而得其说焉。夫卫虽无故。非晋敌也。况当是时也。成公为晋所执而归之于京师。其势滨于危亡矣。晋文公方假尊周之义。以媚于天王。一举手一摇足。惟其所欲为。向使宁武子徒守人臣之正义。显然为讨雠捍君之举。其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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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之鸟卵乎。其君首领。且不得保。死于酖何论焉。君亡国墟。虽欲为忠。将谁为忠。使酖而薄。则其害特一时瞑眩而止。与亡何如哉。故姑以不逆晋侯之心。而使其君不至于死。忍耻含痛。委曲周旋。以冀他日之复国。纵使君安事定之后。有追论其与闻加酖之谋。亦不恤也。呜呼。此其所以为忠也欤。此孔子所谓其愚不可及者也欤。
书东莱博议虞叔伐虞公篇后(左传桓十年。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之。又求其宝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袭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也。议曰。虞公以贪失国。虞叔以吝逐君。贪吝非二法也。名虽不一。而同出于嗜货焉。使虞公思吾求剑之心。即虞叔守剑之心。必不至于贪矣。使虞叔思吾守剑之心。即虞公求剑之心。必不至于吝矣。惟其不能交相恕而反相责。此其所以酿莫大之衅也。然则如之何。曰不过以贪治贪。以吝治吝而已云云。)
朱子深病东莱之文曰。出入苏氏父子波澜新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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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更求新巧。愚尝疑以东莱先生之学之邃道之尊。而其立言著书乃如此者何也。今读博议诸篇。固多名言确论。而往往尽有伤于新巧者。若此篇者。又近于欲巧而反拙。使人为之骇惑。虽苏氏亦未必至此也。盖闻以药治病。不闻以病治病。贪与吝。人心之大病也。以贪治贪。以吝治吝。未知其何术也。徒见夫心之病之益深也。夫念之善者。固不可除。其恶者顾非可除者哉。至理之中。无一物之可废则固当矣。而曰人心之中。无一念之可除。则愚不敢知也。夫贪吝。非人人之所本有。情炽而荡。欲蔽而痼。然后贪吝生焉。今曰苟本无也。安从而有。固已过矣。又曰苟本有也。安得而无。信斯言也。彼气质之不美者。终不可治而化之耶。况念之恶者。惟当求所以去之。又何论本有与本无也哉。夫人自有生之初。固未尝无欲。然谓之欲则善恶未定也。曰贪曰吝。则已入于恶而远乎善矣。故孔子告子张曰。欲而不贪。子张问其说。则曰。欲仁而得仁。又焉贪。盖贪不可以欲言。而欲仁者不可谓之贪也。孔子又曰。如以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也已。盖吝之不可与议于道也。又明矣。求道之切。守道之坚。天理也。贪与吝人欲也。天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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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之相反。如子之与贼。而今曰贪吝。孰非至理。又曰。用是念。以求道以守道。至以夫子之学而不厌。颜子之服膺弗失。皆归之于贪吝之科。岂不可异也哉。摎其本意。盖谓求道如贪者之求财。守道如吝者之守财尔。然曰念无二也。曰用贪吝以求道守道。则其为言语之病。果何如也。加于事之善者。斯之谓善念。加于事之恶者。斯之谓恶念。其所谓加者。即是念也。乌在其念之无善恶也。以孟子好货好色之说观之。好之得其正则为善。好之不以正则为恶。事之有善有恶。即念之善恶所使然也。公刘之好货。太王之好色。事之善也。齐宣之好货色。事之恶也。是何也。公刘太王之念善。而齐宣之念恶故也。今乃曰事有善恶而念无善恶。不亦舛乎。尧舜禹之授受也。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禹之告舜曰。惟几惟康。曾子之言曰。必诚其意。子思之言曰。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濂溪之言曰。几善恶。从古以来。圣贤之言。莫不于心意情念之发。分其善恶。信如此篇之论。彼诸说者。皆可废乎。窃观一篇。殆无一句无病。不谓大贤之言。乃至于此也。余于寓中。借博议一册而阅焉。册是郑文庄先生家旧藏也。羽父弑隐公篇末。有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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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为义。夜以继日。不敢不用其极者。非特就义。亦所以避祸也。其纸面上下空处。有墨题数行者。曰非儒者之论惜哉。又曰此是东莱少年时文字。未可以是病东莱也。或云是文庄手笔。其言可谓忠厚矣。固不可以一二文字之失。致疑于晚年德成之日。然所可惜者。不出于权谋辩士之口而出于东莱之手也。夫行于天下。传于后世。藏之者以为珍。诵之者以为法。孰复有论其文之成于少时与晚岁者哉。窃恐其乱前圣之说。误后学之见。而使鄙夫之纵欲者藉口也。于是乎书。癸未五月日。
读退溪先生集。得其正正其心。分体用说。
传文正字。章句既以心之用言之。则云峰,整庵之立异章句。而谓是说心之体者。固异矣。退溪先生以朱克履,程徽庵之说为当。而斥胡,罗二说之误。则后学尤无容复致疑焉。然窃恐程氏之说。亦有未尽者。其说曰。静时工夫。戒慎恐惧而已。不待乎正其所不正也。夫戒慎恐惧。乃所以使此心无所偏倚于未发之际。以立天下之大本者。此非正心而何哉。故朱子语致中之说。既本之以戒惧而终以心正言之。今以戒惧为无与于正心者。固已可疑。又谓静而未发。何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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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正。信斯言也。正心之工。只在动处而静时都无所事乎。所谓敬以直内者。是但言已发之后而无所当于未发之时乎。是必因或问所谓至虚至静。无得失之可议者而过推之。然殊不知或问所论于鉴空衡平之体。既已说之尽矣。而于此又以其本体之正言之。故其说如是耳。然使之至虚至静。不失其本体之正者。是亦所谓正之也。何必正其不正然后。方可谓正也。若果以为静时无待于正。一切任之而已。则吾恐至此。将不免有得失之可议者。而不能不待乎正。其所不正也。此是不可不论者。而先生独以通复之證为病。而不及于此何也。惟二公之论。皆以不得其正。为说心之用者。正得传文章句之旨。此先生所以许之也欤。
追书正心说后
栗谷以饶氏所谓大学不言戒惧者为不是曰。无戒惧之功。何以明明德。遂以正心章当戒惧。退溪先生非之。若愚所论徽庵之说。其意与栗谷异。盖徽庵泛论正心之功。而乃曰。心之本体。不待正而后正。静而未发。何待于正乎。静时工夫。戒谨恐惧而已。不待乎正。其所不正也。其所以为说者。专于心之用。而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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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体者。全然遗阙。有若真无静时正心之工者。窃恐其为偏故妄论之。若大学之不言戒惧。愚亦尝闻之矣。
孝狗说
余与裴子度说荷塘翁所为说义狗事。子度曰。比又有孝狗焉。子闻之乎。竹溪有畜狗者。狗乳一子。与人畜。后乳二子。自畜之。既大。主杀其母狗。屠于溪。二子狗走。引前乳狗。随之溪。环屠而立。睨其母。复视主。掘土仰俯。声甚悲。而视其眶。有泪潸然也。既屠归而烹之。三狗环鼎而蹲。既烹将食。邻人适来。流涎而指曰可食。三狗则相顾大叫。张牙而跳。乱啮其人至死。主大怵曰。异哉。向吾屠于溪也。固见其异也。则不食。并其皮投之地。三狗共衔之。至屠所。收毛爪无遗。于麓下埋之。则又大号自骈死其侧。盖竹溪人云吾叔祖。尝记之。余喟尔曰。其信矣乎。是何其灵异哉。在人。其王伟元乎。其可以羞鲁庄公矣。扶仲在傍曰。彼屠而烹之者。与过而流涎者何如也。顾以饲养故不复。在人。其怀小恩而忘大义者欤。楚有伍胥者。盖异乎是矣。余曰。养乎人而死乎主。畜之道然也。彼屠于主烹于主。何怨之可复。故异乎奢之非辜而戮也。邻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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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雠视之。彼岂不恨于屠而烹之者。知养乎人而死乎主畜之道也。使邻人屠而烹之。彼将裂其体食其肉。何止于啮而杀之哉。
九思堂先生续集卷之三
 祭文
  
祭逋轩权公(德秀)
呜呼哀哉。方公盛时。如乐行藐然后生辈。固不敢望门墙而承绪论。三二十年来。吉凶贞胜。不胜其纷然。而皆非后生所敢与闻。至乙亥以后则公已病矣。而乐行又崎岖偪侧于太白之下。尝得姜桂藏逾辣萍蓬转却归之句。窃欲续成之。以献于丈席之前。未果而讣书出矣。卒未能仰质其辨德介震之微旨。呜呼。吾将抱此恨以终身。夫然则癸酉之前乙亥之后。吾不得以言。独以甲戌夏窥德承诲之一二言之。高明特立而勤于教人。独到昭旷而察于迩言。耄期且至而笃于念书。此先圣贤之所遗而人人之所难。若是者殆举世而一人乎。呜呼。九原不可作矣。奈斯道之日堙。呜呼哀哉。同人先号咷而后笑。此吾先人所以悬悬于十年瘴海之上。公之所以操文哀临于吾先人之灵。而不肖小子所以奔走长号于今夕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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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权季心(正传)
我昔忝赘。有赫其门。荷雪虽远。典刑尚存。上事诸公。下逐侪类。侪类彬蔚。髦俊所萃。博雅士安。醇饬翼甫。兄居其间。风致是主。放怀岩泉。出入游衍。容我拙劣。动相招牵。盖兄少日。倜傥不羁。疏处自疏。奇处自奇。脱衣衣寒。不谋于室。推食食饿。不厌其数。盖此气义。自是家风。兄尤好之。积德于躬。及至中晚。益就平实。宗党所仗。邻里所服。群弟群妹。以至姻客。咸受其赐。孰不慕悦。念兄质相。宜福宜寿。始衰便折。其祸焉祟。呜呼哀哉。自我凶矜。无意齿人。屏伏深山。躬耕负薪。是我之愿。但恐无因。我闻妇言。兄有所云。而夫于今。念绝世事。吾亦向衰。无进取志。太白山中。最穷绝处。有菑可耕。有美可茹。扶老挈妻。同往接屋。混迹山氓。与世相隔。馀年至乐。无过于斯。归语而夫。其共图之。我闻此言。实获我心。虚徐不亟。荏苒光阴。属玆漂寓。人事非昔。兄言在耳。太白在目。其奈惠好。九原难作。兄念我穷。为割一田。岂兄远虑。知有今焉。虽感高义。实增怆怀。存没之间。欲报焉阶。属兄除灵。悲情自激。兄妹供奠。出自肝膈。今焉何益。不见其食。虽不食之。尚其格只。
祭古墓文(朴日洞先茔奉审时)
惟我先祖。典书府君。衣冠之藏。托在此山。累经兵火。致失兆域。累累丘垄。疑晦莫的。顷岁遍寻。竟无可徵。每年一祭。设坛而行。近有人言。指点此坟。积恨在心。群疑更纷。考验之举。在所不已。玆择吉辰。暂破睪宰。非敢毁动。实出穷迫。封中圹南。或得志石。果是先茔。固为大幸。如其不然。为他人冢。无主荒坟。可知谁氏。访其云仍。相与告指。馁鬼孤魂。更享芬苾。后孙恔心。彼此何别。又若不幸。无所考信。亦当完筑。以敬以慎。适补崩颓。无损圹茔。伏惟神灵。不震不惊。
九思堂先生续集卷之三
 墓碣
  
徵士风乎亭申公墓碣(附遗事后叙)
故徵士风乎亭申公之葬。在真城县西茅田向坤之原。宜人咸阳吴氏祔于后。九世孙应铉追其先考翼之志。与族子正兑谋表于公墓之隧。来责铭。不敢终辞。谨按公讳祉。字笃庆。本宁海人。高丽文贞公贤之后。曾祖讳得清。恭悯朝以判事致仕。祖讳艺。中郎将。考讳永锡。教导官。妣原州李氏。监务稠之女也。公以我 恭定王某年月日生。性至孝。稍长。恪受教导公教诲。笃志向学。自中郎公徙真城。至教导公。又寓居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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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而与李氏间一日而没。公时未冠。亲执丧事。自敛至葬。竭力无阙礼。泣血三年以致毁。天顺中登国庠。已而绝意进取。退居求志。 惠庄王癸未。察孝廉。除义盈库副使。公曰。禄不逮养。学未及成。辞不就。晚归真城。作亭合江上流。命曰风乎。每春暮。携冠童。临流而浴。倚栏而风。曰。想曾点之志而戒其狂。以早孤不得终养为大痛。每日晨昏。涕泣谒祠堂。年八帙。犹亲奠献。厚置祭田。为歌诗以寓哀慕之意。当时士大夫祭三代。公独据程朱说。设四龛。祭及高祖。有二弟三妹。友爱笃至。与上舍公禧。至老相提携以为乐。教子孙。拳拳以文学忠孝勉之。有遗戒传于家。公殁弘治中。今且三百年。其事行不可得以详。然同时名贤金瓜堂宗裕。以公比之雪中松桂。公之外玄孙金文忠公诚一。以行高当世称之。后之欲知公者足徵焉。配吴氏。监司俨之女。有淑德。生子命昌郡守。郡守子眷副司果。女适金礼范。赠承旨。即文忠公大父。司果子从渭。知丑山郡事。以孝闻于 朝。光渭司勇,景渭,应渭,守渭习读。馀不尽录。其著者在玄孙。曰漹。有文行。尝假牧尚州。曰演。以孝闻。 赠左尹。曰涤武科。丙子死双岭。在五世孙。曰礼男。仪观甚伟。当壬辰乱。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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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奇之。欲挈去。即奋骂自决死。 赠参判。妻闵氏。亦以贞烈旌闾。人称双节。曰智男教官。有文行。曰忠男。 赠军资正。曰庆男。 赠承旨。六世孙。曰楗。济用副正。曰楫文科。光海时退不仕。后官至正。曰艗。 赠参议。曰桡。以孝称。曰𥴈。丙子后废举隐居。七世孙。曰周翰。 赠参判。曰光斗。曰周伯并生员。八世孙。曰垕。文科县监。十世孙。曰达济进士。呜呼。观于子孙节行之盛。可不知所自乎。铭曰。
维志之高。维德之厚。忠孝作先。以锡厥后。无谓远矣。其徵则有。
 
顷年。申君应铉大瞻甫。以其先祖风乎公遗事来示乐行。责以墓道之文。乐行八世祖妣申氏。于风乎公为孙女。乐行即公之外裔也。义当相其役。遂不敢终辞。然后世刻石。率屈于力。文必取简约。虽真为秉笔君子者且不免。况乐行哉。其大而不可阙者。固不敢不书。亦节而略之。不能毕著其本末。其小者又不暇及焉。然事虽小而所系于潜德者大。若是者乌可以终没之哉。公曾祖判事公登甲科。仕恭悯朝。知丽之将亡。退老于家以终。皇考教导公早孤失学。既冠。受母夫人之戒。感奋就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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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业。笃志好学。后登上庠。调江界教导官。其世德家学。固已有源本矣。公生有异质。幼而驯雅。教导公甚爱之。为文以授之。所言皆笃学力行之意。其家庭之间。所以期望而传授之者又如此。公孝思出天。当其丧二亲于原州也。他乡无宗族。二弟幼。公独自经纪。既合葬。即竖碣以表之。筑石为墙。以防野火。既老。犹自力于祭祀。尽其追养之诚。置祭田奴仆特厚。遗命使之永不祧教导公。幼时。从母元司直夫人及外祖兄弟同正李公某有鞠养抚爱之恩。而两家皆绝不祀。公曰。非族之祭。虽云非礼。吾不忍馁彼之鬼。每于其亡日。祭之甚谨。夫根于心者质也。质者本也。修饰于外者文也。文者末也。与其文胜而事末也。宁质胜而敦本。是故君子之失。常在于厚。纵使公之遗命及祭元李数事。有违于礼典。此君子之失也。非仁孝厚德根于心。能之乎。凡世之早孤而失养。穷独而无后者。读公之遗事。皆可以陨泪矣。公自少好山水。既归真城。爱合江上流水石之胜。遂作风乎亭日。静处其中。谢绝世事。咏歌以自乐。其襟怀趣味。固超然出于流俗矣。且以公之行事考之。其发于言者。亦一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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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实。而不以文饰虚假可知也。乃以曾点之志自许。而以之名其亭。岂程子所谓已见大意者欤。乐行读公所为家传书序,祀位诗,风乎亭诗序诸篇。其词华虽若有逊于后世纂组之工。然亦皆蔼然出于肝肺。而不屑屑乎声病粉泽之末。此又可敬。乐行因是而益知古今人之不相及也。古之君子。辞或不足。而其不尽之意。在于言句之外。取名于世者不盛。而蓄德于中者甚富。今之人号为操觚墨者。类能摛华缀藻。烨然可观。而求其实。则与其言不同者多。然世且以美名归之。受之者亦诩诩然无所让。此亦末俗文胜之弊。主世道者。宜若可以反之也。公之序曰。昔先人作书戒之。纯深恳到。余谨受教。有志于学。而诵习经传。未透精义。讲劘师友。未得领会。学未深造。孤负先训。盖教导公之所以训公。公之所以自勉。非世俗词章名利之业也。既举进士。即退而养静者。盖欲专意此学。以体先训。故其被徵也。亦以学未及成为辞。然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今论公之世而迹公之不就徵。其微意又可见也。金瓜堂赠公诗曰。长占云林寄此身。不闻时事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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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满园松桂偏宜雪。泛水凫鹥岂受尘。是其知公者哉。自公之没。历数百年。累经兵燹。遗文字多放失。平日事迹不尽传。惜哉。公之后以孝节文学相继。蔚然可述。丑山公有画像。后人于合江上。建影堂以祭之。参判公夫人闵氏贞烈事。见续三纲行实。其棹楔今犹在玄谷村前路上。讳楫。尝为密阳府使。故世称密阳公。少游郑文庄公之门。为高弟。讳𥴈。丙子后隐居。名其室曰新亭。以寓感愤之怀。有述志诗。讳桡。明经饬行。父丧服阕。又居忧三年云。应铉即新亭公之曾孙。其先公讳某有文行。以长德称于乡党。应铉老而读书。淳厚信善。克世其家。方纂述先德。图所以传于后者。
九思堂先生续集卷之三
 行录
  
孺人金氏行录
孺人闻韶金氏。新罗王子锡之后。入本朝。有 赠判书琎号青溪。生五贤子。内资寺正药峰公克一。即其长也。三世而至 赠执义瓢隐公是榅。有八子。长成均生员邦烈。是为孺人高祖。曾祖讳吕重。通德郎。祖讳之铎。通德郎。考处士讳敏行。以行义气槩为乡邦重。今 上四年逆乱起。有贼爰辞诬引公。 上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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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不问而宥之。公义不以平常自处。杜门谢宾客十年而卒。妣务安朴氏。兵马节度使 赠户曹判书毅长之后。通德郎震相之女。才德识虑。远出凡妇人。处士公早树立持宗事。支倾兴废。拓大先业。其所筹度布置。多内助云。以 明陵乙酉八月八日生孺人。幼颇疏俊。有男子气。然慈仁甚。见闻人厄困失所。辄为之下泪。又爱书。耳剽经传句语。虽不识其义。常讽诵不绝口。既通晓谚文。日玩古昔贤人君子贞女节妇事行。至有感于心者。为抽一二章。击节而读之。琅然可听。稍长。自折抑为婉娩。供女事循整。与稚龄绝异。事亲至孝。爱而能敬。在侧。怡愉巧变。务顺适其意。年二十一。归于载宁李君辉远子实甫。方往。处士公手书训语以授之。孺人佩服不敢忘。孺人有二姊出嫁已累岁。及装遣孺人。服饰奁具当新备。孺人辞曰。在二兄者尚不敝。且可假用。愿父母毋复劳心力。父母嘉其志而听之。李氏故法家。闺梱名论。异于他族。及孺人入门。仪度甚修。王舅通德郎公,姑申夫人深喜之。上下内外见者。交口称贤。申夫人寡居而奉通德公。孺人助议酒食以忠养之。通德公性严少假借。门户阔大多事。孺人上承下际。咸得其宜。通德公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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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年妇行如此。我宗祀其无忧矣。戊申冬。私亲家丧其一子。孺人念父母年老惨瘁。请归养得命。在亲家数岁。代干内政。不择燥湿。凡纺绩针线之关于己者。一切屏去。惟以调护二亲。慰安其心为事。丁巳。处士公疾弥留。起居寝食皆须人。左右侍者亦众。无以称其意。惟孺人昼夜扶护。匙箸进彻。衽席敛设。药饵和调之节。无不自执。累尝粪以审其差剧。时当夏月。公欲甜瓜。傍人恐其害于疾。不敢进。公竟不起。孺人以是终身不忍食甜瓜。母夫人荐罹痛毒。益欲诸女在侧。孺人往来省觐。殆无虚岁。温凊抑搔。进退应唯。无不如所欲。母夫人甚安之曰。此儿最适吾心。从弟始亨尝以视于无形听于无声称之。壬戌。王舅公没。初终葬祭所需。孺人一皆为之措处。未尝有窘败。尝临当馈食。婢使跌覆粢盛。上下举惊遑。孺人预具副盘。即令更进。其周于虑事如此。己巳。申夫人没。丧具之外。凡家事细大。悉规画有条绪。不以冗务烦夫子。然亦未尝专制。必禀而后行。既遭家多故。又累被水患。产业颇落。乃以甲戌。卜迁于安东之青城村。孤寓草创。仍之以饥馑。其艰苦有人不可堪者。孺人能安而处之。无戚嗟怨尤之意。居数岁。疾疫大行。夫党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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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者。死丧相属。殆不能自立。于是撤而东还。亲族馀存者皆迎喜。以为依归。戊寅秋七月。孺人归哭处士公忌日。遂留侍母夫人数月。既而告还。母夫人笃老心弱。意难决别。孺人请曰。寒且至矣。将归为夫子衣事了。敢不复归省。远不过新春。母夫人乃许之曰。毋负此期。及还。亟治衣资。手自裁缝。日夜不休。十一月初旬衣成。乃戒子宇一曰。汝可具仆马。致我川上。宇一曰。唯命。未及而以是月十七日感寒疾。疾剧。无一语及家事。其吃吃喉间者。惟念亲之语。有问疾者。辄告之曰。乞令我病愈。得复见老母。竟以二十三日属纩。享年五十四。夫从叔父上舍公哭之恸曰。此妇贤德。世鲜其俦。今不可复见。婢仆老少。皆失声哀痛。时母夫人奄奄在床褥。侍者讳不以告。至冬尽春生。日夕望孺人之来。及期已逝。则疑怪万端曰。吾女得无死乎。自是食日减气日微。未几感疾下世。亲戚莫不悲之。孺人自十数年来。虽迫于干家。不能源源归侍。然时节候问不绝。所以慰悦亲心者。殆无异于就养。中经艰难。备尝酸辛。而未尝以愁苦语闻于母夫人。惟恐以身之故为亲忧。乃于死生之际。不免贻戚。悲夫。孺人尝曰。吾年近六十。死无足深恨。但恐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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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在之日。以重伤其心。至是而其言符。岂非命哉。以己卯四月十七日。葬于宁海府西鲁谷负辰之原。孺人既孝于父母。又笃于友悌。敦于睦姻。在夫家。自叔舅姑诸房若诸娣。无不得其欢心。一门之内。油油如也。申夫人尝语人曰。此吾贤妇。吾死可以瞑目矣。谨于祭祀。齐之日。亲洒扫室堂。以及厨庭。宿视庶品。极其洗蠲。夜明烛而坐。以待行事。不以祁寒盛暑而或懈。凡时物未荐不敢食。有宾客。虽值匮乏。待之必以礼。未尝有厌倦色。每戒子女曰。人家大节在宾祭。无论丰薄。当尽吾诚敬。其不忍人之心。终身如一。闻人之死。无戚疏贵贱。皆为之不肉。周穷济急。如己忧。或至徵求烦数。而随所有以应之。不以为苦。其老病无依者。尤矜恤之。里妪辈感其恩。祝以寿福。或有言死必报德者。御婢仆。宽而有容。视小婢如女。有疾病。特加救视。有罪。从容教戒。使自感化。他家婢仆皆慕之。愿得主如此。凡见人有不是。心为之悯然。冀其改而之善。然不明言以扬之。人有言之。若无闻焉。至子女有过。则纠责不少贷。平居必晨兴。扫除尘秽。整齐器物。不令荒乱。辞气动作。常自修饬。不以猝遽而有变。尝遇邻家失火。一室苍黄。孺人徐曰。何至失常度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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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生长富厚。而不乐世俗芬华。衣服食饮。惟取洁净而已。未尝为巧丽珍异之饰。尝曰。非故以俭为贤。寒士之妇。尚侈何为。又不喜左道。巫觋毋得近前。独平生爱文史不衰。闻读书声。辄欣然倾听曰。男子而不此之嗜乎。盖尝观孺人孝顺之德。仁惠之心。固其性也。若其他气质行事。前后殆若二人焉。是未必非玩习古训。想慕烈女之力也。岂如时俗妇女疲精敝舌于浮诞绮丽之谈。损情性而妨职务者已哉。为丈夫而不学寡闻。终身居下流而不能自拔者。亦足愧也。有男一人女五人。男即宇一。女长适金达国。次适金埙。次适南宅阳。次适赵居善。季幼。子实甫同室三十馀年。习知孺人志行德美之详。惜其没而不传于后。间尝录其事实。以示乐行。托以撰次之役。顾乐行非其人。然窃自念乐行于孺人。以本宗则为再从亲。以外党则为姨从兄弟。自孩提同养于二母。情义无间同胞。于今日之请。有不可终辞者。谨已承命而留之。既而宇一又再来请甚愿款。仍语及凶变时事。呜咽泣下。不自胜其孝思。又有足动人者。遂据本录及宇一所口传而悉书之。间附平日耳目所及。以备世之考壸范者采焉。谨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