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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书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5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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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黄尔直
二月薄游文殊山下。四月始归。兄书在案。深愧阙复。光天族兄。与兄期会追逐。见解之富。翰墨之锐。殆尽之而归。走之乐道而不能已者。尽不苟矣。抑朋友之义。不可徒相称誉而止。责辅之言。不必一向相推先而已。窃有一说可以妄陈于乐取之下者。尝闻忠者尽己之谓。信者以实之谓。存乎心而发于言。见于事者也。就以兄之所短言之。存乎心者。或有歉于忠者乎。发于言者。或有背于信者乎。弟所以知兄之如此者。以所以待弟者知之也。视其所以。亦足矣。必观其所由。观其所由。已审矣。必察其所安。然后曰是君子也。然后曰是小人也。而人莫得以廋焉。是故夫子之言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又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君子之于人。不轻毁而轻誉之也如此。毁之也。其心诚恶之也。誉之也。其心诚好之也。言与心不符者。非所谓忠信也。前者弟与兄相奉堇一日。使弟虽真有可称者。造次间。兄未必尽得而知之。况其轻疏暗劣。灼然有不可掩者。使兄苟有穷理知言之实。亦当觑破无馀矣。乃兄之所以推扬于弟者。虽施之博学笃行之君子。亦不为贬。不知而如是。犹或可也。万一皮里称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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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者。岂非虚伪之甚者乎。夫子论为学。首言主忠信。兄方步骤古人。欲自拔于流俗。必须先立其本。以毋失圣人垂教之意也。弟之以毁誉为言者。姑就其一事而论耳。愿兄随处自捡。凡所以饬躬而接人者。皆令出于忠信。千万千万。感兄辱许以相规警之道。僭言及此。其愚亦甚矣。然诚欲得兄之相报耳。幸兄谅之。天时正热。伏惟兄侍馀学履增胜。
答黄尔直
患难穷厄之际。旧心依依。投书相问于绝海之外。益知信义出寻常万万。第承拜后时久。不相报谢。良足愧叹。即者清和。伏惟侍省学履增福。瞻仰何已。私家祸变。有不忍向人道者。倘非 圣德如天地。将无今日矣。惟是积毁馀气。吞吸瘴毒。疾病已种种。而有子无状。扶将失宜。乡家二千馀里。间以大海。老人安否。不以时闻。此又宽慰不得处。私情痛迫。尤何可喻。来书以不相存讯于京城时为恨。此岂尊兄高义厚于后而薄于前哉。势固有然者矣。百星之赆。出于侍下屡空之中。非情深念切而能之乎。此地不用钱。故留救乡家之急。今以示意告大人耳。平常无事之日。相望于一道之内。而尚未能一入兰室。况此流离羁絷落落数千里外者哉。临书怅然。惟祝学日益进。侍奉日益休。以慰遐溯。
答李学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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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复爱玩未已。此又不意垂问。感佩增深。就审霜风。侍学如宜。药物效良。閤况亦依昨。欣泻种种。火生金之说。苏湖书甚好。盖火之燥。即是金之质。长夏伏日。其干为庚。此类亦可验。然此可备一义而已。若正理则不得不从常说底次序。苏湖书备言此意。无容更赘。此公可谓横竖当理者。叹仰叹仰。理气说。浅见初以为理通气局之说。殊不可废。盖气则竖看。有消息盈虚淳漓衰旺许多断续时节。横看。有清浊昏明大小阔狭许多区别界限。理却无此许多般样。特主宰是气而无所不尽。此恐为不相同处。及见苏湖书。又承左右辨诲。极通透绝渗漏。鄙拙何敢容喙于其间。秖当熟玩两家说。待其契悟耳。何当奉既。凡百书不能尽。
答李学甫
至月廿二所赐书。至今阙谢。逋慢之罪。无所可逃。即玆新元。伏惟侍彩增庆。学味超胜。慰仰不任哀诚。乐行等先考入地。忽已三朔。而岁又新矣。哀霣罔极。已无可言。圹处又不恔于心。子于父母生事死葬。一一尽分。固不可责之人人。至于卜宅兆而安厝之一节。下贱皆能勉焉。顾乐行置亲肤于乱石破碎之中。使他人见者。亦为之悯然。而乃独自便其体寝处。偃仰于涂塈之密室。不孝顽忍。一至此哉。初意虞祔毕后。即图迁改。又坐事力不逮。冬里已不成。新年又拘运气之说。将不免蹉过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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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后年。深恐因徇纬繣。遂成千古之恨耳。就中老母积毁馀气。苏完杳然。宿患眼疾。近复添苦。孥累又迭相告病。煎迫挠恼。无一可慰者。莫非罪戾无状所使然。奈何奈何。贱躯生非可喜。死非可惜。而冥顽直一木石耳。居处啖食。无异平人。些少皮肤之疾。何足深虑耶。承谕过垂矜念。感愧兼至。拜宾之节。面命书教。勤恳不已。不肖迷昧。冥行妄作。不曾发难求益。而辄蒙指教如此。幸甚幸甚。遗事以私情。固不欲迁延时月以致后悔。朋友相爱之责。亦莫不然。而心魄遁丧。苦难收召日夕之间。委靡颓阘。欲自奋而不可得。且于此等之役。力量手势有不敢及者。以故益自沮蹙。知其不可已。而犹不能果焉。不才不敏甚矣。痛心奈何。痛心奈何。
答柳叔远
不意惠书见坠。惊感无已。第承领晚后。修复此稽。想必赐讶矣。雪后寒酷。不审侍馀起居何如。镜衙安问。不胜欣耸。佥兄积月慕郁之馀。当作如何惊喜也。乐行老人有手指疔毒。自馀忧恼不一。就中痘火渐益围逼。前头恐无地可避。闷迫奈何。示来中庸疑义。寡陋何足与问难。愧悚甚矣。然扶仲,濯以辈。皆自作闇然工夫。不肯向人吐尽其所存。寂不闻此等说话久矣。于今忽得之于叔远。幸甚幸甚。乐行诚愚且妄。不自揆揣。苟有人以往复讲讨为事者。辄乐与之倾倒。今亦略不辞让。以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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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及供答呈上。因此若得继有所闻。尤幸尤幸。兄有美质俊才。其志又不欲只作场屋巨擘。探讨向上事如此。将来何可量也。邻居废学如乐行者。亦将相倚而自奋矣。年富力强。勉之勉之。闻仲氏兄送示游山录。其中无不可示外人者。幸一投惠如何。签面称谓甚不当。世谊当以侪辈相处。或以一日之长。而加之以老兄之称。则亦所不必辞。至于云云字。则决不敢当。切勿更如是。千万千万。
别纸
中庸首章章句曰。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五常之德。即所谓仁义礼智信也。人固有仁义礼智之性。物亦有仁义礼智之德乎。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虽或有仅存而不昧者。然至于草木之无知无觉者。亦可谓有是德乎。
恐草木亦有健顺五常之德。
不睹不闻。先辈皆属未发说。然窃谓未发须兼戒惧说。恐不可只以不睹不闻而谓之未发。如何。
以不睹不闻为未发。恐无不可。
致中和章句。不曰不失其守。而必曰其守不失。朱子下语之意。似不偶然。盖此段方说中和之极工。自不犯人力。故谓之其守不失。其意若曰其守自然而不失耳。若曰不失其守。则带得安排意思。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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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谕甚善。盖才涉安排。便不是未发之中。非但圣人地位为不然。如何。
子思以前。未有说静时工夫者。仲尼所谓君子中庸之中庸。亦是就动处言之。而朱子章句。兼说未发之中。何也。
所以能时中者。以其有未发之中。故子思于首章。说未发之中。盖以中庸之中。兼体用。实子思之意也。如何。
逐章章下注。或有连书者。或有间一字书者。此朱子作传时立例也。其首章及中间更端处则必连书。其下章之发明此章。而非别立话头者则必间一字书。令学者有所识别也。如何。
旧日所闻。盖亦如此。
第十二章夫妇之愚。作匹夫匹妇看似好。而章句必以居室之夫妇训之者。何也。
章末造端乎夫妇为照应。恐无可议。
第十三章。子曰。君子之道四。某未能一焉。圣人非真不能也。而其章下注曰。道不远人者。夫妇所能。某未能一者。圣人所不能。若真有所不能者。何也。
道理无穷。圣人之心。恐亦有不自足者。
九经章。 按家语哀公问政。孔子对曰云云。子思删孔对二字。中间哀公发问处。亦皆删之。详其笔削之意。亦非偶然。盖此章将以夫子之训。以接夫文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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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若只作君臣答问之辞。则是哀公为主而夫子为客也。故于哀公则略之。于夫子则详焉。篇首哀公问政四字。特存其故实而已。谚解悬音。亦不作告君之辞。而直如说及夫门人弟子之为者。亦以此也欤。
子思笔削。尽有意。盖所重在于明道。而不在于问答耳。
智属知。圣人之事也。仁属行。贤者之事也。然非圣人。不能尽仁。虽贤者。亦有资于知。似不当有所分属。若曰仁字不足以尽圣人。而惟贤者当之。则岂非小了仁字乎。
生知者未有不仁。故圣人分上。以智为主。仁者未必皆生知。故贤人分上。以仁为主。大体然也。如何。
诚者自成而道自道。章句分人物言之。终觉难晓。其下所训以心言以理言者。尤所未解。指摘见教如何。
物是总说天下之物。而下文所谓心。即其一物也。心无不实。方成得个心。而道理皆从这里出。我当自行此道尔。如此言之。未知如何。
纯亦不已。程子解云文王纯于天道。又云纯则无二无杂。上下纯字之义。似相牴牾。上纯字。乃合同之意。下纯字。方与
朱子纯一不杂之意同。未知如何。两义自不相妨否。
程朱说纯字。果似有异。而其归则同。程说上下纯字。亦似牴牾。而亦未尝不归于一。盖文王之德。同于天道。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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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二无杂也。寡见亦尝致疑。旋复如是活看。未知如何。
天道属圣人。人道属贤者。然圣人亦自兼天道人道。自其神化不测而言则为天道。自其品节制度处言则为人道。如何如何。
圣人兼人道。旧所未闻。所存者神。品节制度处。独非神化不测者耶。
至圣章。惟文理密察四字。各有训诂。以上四节。无所发明。以意推之。多有相妨。盖明与睿相近。裕与宽相近。温与柔相近。发强刚毅以下皆然。如欲逐字训解则当若何。太极说。中属礼正属智。而此则皆属礼。何也。
明是视之明。睿是心之通。宽是恢洪之意。裕是纡馀不迫之意。温是温和。柔是柔顺。虽相近而亦各自有一义。必欲逐字训解。则当有其说矣。中正。与太极图说。其义自别。恐不必牵彼合此。如何。
谚解多有可疑处。若以至圣章论之。则其曰有临有容有执有敬有别。自是排比成文。各作一片。故章句亦谓之五者之德。而谚解则以有临一段。别作包头。其下方排比悬音。似失章句之意。如何。
章句以聪明睿智为气质。以下四者为仁义礼智之德。谚解句读似有所本。而毕竟文势相同。故章句又云五者之德。此等处。各就其地头看得。似不相妨。如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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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动而世为天下道一节。亦此类也。如何。
朱子曰。中庸始合而开。其开也有渐。未开而合。其合也亦有渐。盖首章先说天命之性。次言戒惧之工。次言慎独之事。是渐渐开放去。末章先说谨独。次说戒惧。以极于无声无臭之域。是渐渐收敛入。或由体而达用。或由用而达体。脉络分明。条理井井。虽未能入其中得其味。而有时敛衽庄诵。亦觉胸中稍开。可知随人愚智。各有所得也。长源幼而失学。又甚鲁钝。年已三十。尚未知此书头面。近欲收拾精神。一窥其藩篱。而世事多掣。不得专意诵习。只是一番看过而已。如是而其能有所得耶。今此所禀。又皆肤浅。不足烦溷。然若因此承教。有所开发。则何幸何幸。至其宏纲大旨。徒有望洋之叹。不能拈掇其一二。惟在执事之垂怜而提示之也。如何如何。
开合。不必就首末一章内推说。恐当以程子所谓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者言之。如何。
所论诸条。皆见得精密。可想其用功之深。而苟非心通眼到。亦何能尔耶。不胜叹服。乐行废学已久。旧闻尽忘失之。何敢以上下往复为事。特以不遗辱询之意。有不可孤负者。揣摸供答。草草塞责。而寓中乏纸地。又无写手。不能以别纸精书以呈。谨就来幅空处填还。极为唐突。主臣主臣。所答必多谬戾。幸更还教。以开茅塞。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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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所谕宏纲大旨。鄙陋尤何敢及。朱子之言曰。析之有以极其精而后合之有以尽其大。高明用力之久。当自得之矣。并幸提示。
答柳叔远别纸
草木亦有健顺五常之德。更为思绎。果有是理。莫是春而发生为仁。夏而繁茂为礼。秋而坚实为义。冬而归根为智。种种草木。各有其性。而万古常如此。是信否。
若如此说。有知觉运动之禽兽仅通一路。而无知觉运动者却全五德。未知于理何如。且五德有则一齐本有。岂可曰春夏但为仁礼而无义智。至秋冬。方为义智而却无仁礼也。此可以言天地化育之序。而非所以论一物之性者也。如何。愚意恐万物之生。莫不本具五德。而其偏全通塞。特随其形气之如何耳。幸更思之。
未发说。终不能无惑。若直以不睹不闻为未发。则朱夫子所谓睡未足时。被人惊觉。不知四到时节。亦可谓之未发乎。盖既云未发。则有将发者存焉。恐不可指其冥然漠然者而遽谓之未发。如何。
朱子曰。不睹不闻。是万事皆未萌芽。万事未萌。恐不得不谓之未发。但此未发者。必须照管提惺。不令昏昧放倒。然后方可为天下之大本。故有戒惧之功以养之。盖未发以时分地头而言。戒惧以工夫而言。故朱子曰。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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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所以养其未发者。恐只得如此看。
圣人所不能一段。所教诚然矣。然自圣人言之。则固当如此说。后人引之以證所不能之端。则似或未安。如何。
圣人非心实自圣而故为是退托也。自家既云未能。则其心必有不自足者。后人依以为说。何至有未安。
圣人兼人道。鄙说非出臆见。详观中庸分天道人道处。各有指意。其泛论圣人之德。则属之天道。如廿二章廿四章之类是也。其论圣人品节而垂教者。则属之人道。如廿七章廿八章廿九章之类是也。廿七章则中间说尊德性道问学工夫。犹可谓之学者事。至于廿八章廿九章。是全说圣人之事。则亦可谓学者事乎。
天道人道。本自二十章诚者诚之者而发端。不勉不思。从容中道者。属之天道。择善固执者。属之人道。其下章章句曰。圣人之德。所性而有者天道也。贤人之学。由教而入者人道也。夫由教而入者与所性而有者。其至之成功一也。然其始则有由教所性之别。故凡直称至诚至圣而赞叹之者。则属之天道。其稍涉用工处。则皆属之人道。廿八章。是承上为下不倍而言。廿九章。是承上居上不骄而言。所以属之人道也。若以品节制度而为人道。则二十二章尽物之性。三十章宪章文武。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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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经纶天下之大经。何以为天道乎。幸更详之。
答柳叔远
近因云谷兄往来。槩闻垩室动静。即日气力复何如。大坪尊府丈新有 除命。肃行当在晦初云。欣贺之馀。旋以炎程驱驰为仰虑耳。乐行老母积病馀惫尚未复。当此穷乏之日。调养倍艰。私闷奈何。盛稿久滞。极知未安。而不但颓懒未易卒业。亦以辱示之意。不可孤负。窃欲略效区区之见。随所疑劄记成草。亦已久矣。而或觊时月之间。见解有小进。所以至今迁就。今则太稽缓矣。玆奉呈本册。兼以所劄一纸附上。岂高明所论。实有浅陋所可间然者耶。聊以仰塞见责之意。且欲望一一批回。以决浅见之得失耳。
别纸
大学首章章句曰。欲其必自慊而无自欺也。诚意章则自欺在自慊之先。而此则反之何也。盖毋自欺。是工夫也。自慊。是效验也。有是工夫然后。有是效验。此诚意章所以先自欺而后自慊也。若章句则自慊于实其心之义尤衬。故必先言自慊。而毋自欺之毋字则改以无。毋与无尽有别。
以自慊为效验。恐合更商。盖自慊与自欺相对。毋自欺则斯为自慊。自慊则斯无自欺。自慊作工夫说。似无不可。毋与无尽有别。然无恐亦非效验。似是工夫极至处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6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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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如何。
正心章章句。一有之而不能察。 按一有之一。或作四者之一。或作一偏之一。何说为得欤。
谨按传文四者之下。辄各言不得其正。盖有一于此则心已不正。不待四者之俱有矣。章句所谓一有。正解传文。鄙陋于此亦尝聚众说而反复之。终觉溪训为稳。
中庸篇题小注。许氏曰。程子谓不偏之谓中。固兼举动静云云。 窃以或问观之。程子之不偏。只说得中之体。吕氏之无过不及。只说得中之用。朱子则合二说言之。而许氏乃以程说为兼举动静。不知何所据也。
谨按程子本以中庸之中言之。其意实兼举动静。而朱子特以未发之义取之。此恐是折衷处。故或问曰。于未发之大本。则取不偏不倚之名。若程子本只说中之体。则当直言引用之意。不必曰取其名而已。以此观之。许氏说恐不至。无所据。如何。
自戒惧而约之。 永嘉刘氏曰。前段所谓戒惧。虽已是静。然谓之不睹不闻。只是身未与物接之时。至是则原其心体寂然不动之际而言。是存养工夫。自身而收敛。以至于心也。故言约之。此说如何。
朱子论不睹不闻。有曰照管所不到。念虑所不及。则不睹不闻。已说心体寂然不动之际。刘氏说恐剩。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65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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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小注。气之呼吸为魂。耳目鼻口为魄。 按魄者形之神也。魂者气之神也。目之能明。耳之能听。是形之神也。未有气之可言。则固可专属之魄也。若口鼻则其能嘘能吸者。气之神也。其能别臭味者。形之神也。是可以兼属乎魂魄也。如何。
语类有曰耳能听目能视为魄。其煖气为魂云云。以此推之。口之知味。鼻之知臭是魄。其呼吸是魂。耳目口鼻之皆有魂魄。可知矣。
百物之精。神之著。 按释氏有形有死生。真性常在之言。吾儒辟之不遗馀力。而孔子乃有此云云。何也。或者人之始死。其气发扬于上。不容遽尽。故有此光景感触之异。而未必其常存不灭者耶。
以魂魄游散言之。则始死与久远。固有不同者。然其洋洋如在。则在乎人之感格。岂独始死者可感。而远者不可感耶。观于禘祫之祭。可知矣。变而为鬼。则精气俱散。不可谓之有。致诚感召。则洋洋如在。不可谓之无。与释氏之说自不同。如何。
二十章。不勉而中。不思而得。 按经文不勉先于不思。而章句反之何也。盖圣人自诚明。则性之德。固先仁而后知也。此经文所以不勉在不思之前。然须是知得。乃能行得。故第八节生知在安行之前。要之知行二者。可以交互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6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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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而不可以执一论也。
所论固已得之。盖上文明善诚身及此节择善固执。皆先知后行。章句所以先言思后言得者。文势不得不如此。
二十五章。谭氏曰。诚之实理。可据曰德。可由曰道云云。 按合内外之道之道字。与道德之道不同。若曰合内外底道理也。今以实理可由训之。恐未稳。且诚即实理也。若曰诚之实理。则实理之外。更别有诚乎。
谭氏说固可异。盛论所谓合内外底道理云者。亦未知其果如何。盖此是饶氏说。今谚解亦如此。然朱子说却不然。有曰成己成物之道无不备。故能合内外之道而得时措之宜。以此观之。道字是实字。盖成己成物。是内外之道。而皆吾性之所固有。故曰合内外之道尔。如何。
二十六章悠久。 按悠久二字。恐皆兼内外。若曰悠是外久是内。则当曰久悠。不当曰悠久也。盖悠是据始以要终者。则固可兼内外说。而远以地之远近而言。则是可言于外而不可言于内也。故必易以久字。久是随处常在之义。则可以兼说于内外矣。详味章句。此意尤分明。
悠久与悠远意同。而上文则以验于外者言之。此则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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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而言之。变远言久。故知其为兼内外。潘氏说。恐不可遽非斥之。如何。盛论又曰。远以地之远近而言。可言于外而不可言于内。且引退溪先生说以證之。然朱子曰。悠远是自今观后。见其无终穷之意。此有不合者。如何。
知风之自。 按风字最难训。退溪先生以为设譬之意。而亦难晓。或问有曰言语之得失。动作之是非。皆知其所从来云云。言语动作。是发宣于外者。故谓之风也欤。
风字。退溪设譬之训甚有味。盛论所谓言语动作。是发宣于外者。正得其旨矣。
盛录义理精密。文字驯雅。爱玩叹服之馀。谨以浅见所未领会者十馀条。劄标呈上。仰希批回。此外诸条。无可间然矣。
答柳叔远问目
魂魄说谨闻命。但来教中知味知臭之知字。恐或未安。盖臭与味。才触鼻便有臭。才入口便有味。是口鼻之魄。所以能如是。而才著知字。便侵过魂之境界。是以朱夫子有曰不可以知字为魂。才说知。便是主于心也。黄勉斋魂魄说。亦以知属魂。来教中口之知味鼻之知臭八字。改以口之于味鼻之于臭。未知如何。
知字果有病。依来示改之似稳。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6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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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教曰。潘氏说恐不可遽非斥之。 按语类。问以存诸中者言。则悠久在高明博厚之前。以见诸用者言。则悠久在博厚高明之后云云。先生答曰云云。据此则悠久二字。皆兼内外。自是朱子之旨。潘氏说恐不可从。
窃谓悠远之悠。与不息则久之久。合而成文。故知其为兼内外。假令本文不曰悠久而曰悠远。亦将谓之兼内外乎。是可疑耳。
批教曰。朱子曰。悠远是自今观后。见其无终穷之意。此有不合云云。 按语类。问悠与久字。其义各别。先生曰。悠是自今观后。见其无终穷之意。久是就他骨子里镇常如此之意云云。退溪先生引此而答李宏仲问曰。语类只说悠久。未说悠远。然悠是以时言。远是以地言云云。据此则本章小注删入语类处悠下远字。当为衍文。而来教引之。或别有所据耶。
小注远字之为衍文。承示破幸甚。悠远以著于外者言之。悠久兼内外而言之。固不同。然其字义。毕竟无异。远字果以地之远近而言。则朱子何不别而言之。而只曰悠久即悠远也。但退溪先生说如此。谨当更思之耳。
答柳叔远
所谕两段。词理淹博。足见温习玩索之工。有积久沈浸之素。非掇拾言句。临时杜撰。如乐行者之比。披复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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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叹服。夫以高明之见。加之以援證该洽。区区浅识。不宜更烦往复。然前此奉答。草略暗涩。无论得失。不足以悉见本意。今当一究其说。以听左右之终教之也。盖自慊者何谓也。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此之谓自慊。此于几微初动之际。好恶向背之间。已有此意象。何待末稍究竟而后。乃可徵而验之。而遽以效验言之哉。夫诚与不诚。判于自慊与不自慊。不自慊而为诚意工夫。愚之所未知也。工夫有始终有浅深。始而浅者。固是工夫。终而深者。亦不可谓非工夫也。毋自欺。固是诚意工夫。自慊亦岂非诚意工夫耶。盖毋自欺。是工夫方做处。自慊。是工夫已成处。方做与已成。虽有间。其为工夫则同耳。况自慊与自欺相对。才无自欺。便自慊。又未必有浅深始终之可分乎。所谓方做已成。亦非有时分先后。特其所就而言者。地头不同耳。来谕以欲其自慊为工夫。已能自慊为效验。则窃恐工夫只在下一半欲之之际。而才到实践履处。便不是工夫。使人将有得少自足。画而不进之弊。此则恐不但为文义之失而已也。章句所谓欲者。乃欲其工夫恰尽之谓。非方下工夫而预期效验之谓也。至若心广体胖一节。尽是说意诚之验。而所谓形容自慊之意者。盖亦言其由自慊。故有心广体胖之验。恐非以心广体胖为自慊也。何以见其然也。既以心广体胖为意诚之验。而又谓自慊是意诚。则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6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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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以自慊为效验也明矣。一事之中。各有工夫效验。固不无此理。若今所论。恐不当以此例槩之也。小注中正心诚意为工夫。心正意诚为效验之说。未暇考见。然以章句语类中凡说效验处观之。如经一章定静安虑得。传文治国章兴仁兴让作乱。及中庸首章天地位万物育。九经章道立不惑不怨不眩之类。皆因彼而有此。即此以證彼之谓。未尝有以一事分工夫效验者也。今以此准之。意诚是知至之效。不可谓诚意之效。心正是意诚之效。不可谓正心之效。国治是家齐之效。不可谓治国之效。天下平是国治之效。不可谓平天下之效也。若以意诚心正为诚意正心之效。而又以为知至意诚之效。则工夫太短。效验太长。以工夫言。则比如截去自己腰膂。附益别人。以效验言。则比如割取他家境界。认作己有。理趣文义。俱未见其稳当也。鄙见如是。不敢不尽纵言及此。可否惟俟批回耳。悠久之义。亦犹有疑晦者。盖此章自第三节以下。皆言至诚之著于外者。大体固然矣。而至于成物。则非但著于外者之所为也。乃其存于中者。常久而充积。故著于外者。悠远而无穷。所以有此成物之功也。遗内而主外。则无以见成物之本。舍外而专内。则无以著成物之验。其变文为悠久。可谓缜密称停。该括内外。章句所谓兼内外而言者。正解本旨。何可谓推言外之意耶。既曰兼内外而言。则可见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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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兼内外而言。此即训诂之例。非言外之意也。章句中固多说出言外之意者。如首章致中和条。所谓修道之教。亦在其中一段。及九经章好学近乎知条。所谓三近者勇之次之类是也。详其文势。与训诂自别。皆于元解之外。拖出新意。岂若此一句之直据本文而言之者耶。其曰悠久即悠远。何也。上下文悠远悠久。虽有在前在后之异。然以其分而言则同一科也。故曰悠久即悠远耳。非谓悠远亦兼内外也。但悠久二字合成一句。于内于外。不害其并言悠久。此语类诸说所以不屑屑分属。然若其所从来。则悠是徵则悠远之悠。久是不息则久之久。自有不可诬者矣。大抵朱子一生精力。在于章句集注。其释义之法。一字一句。莫不衬贴本文。绝无閒剩语。而上下相照。脉络相通。严密精巧。亲切的当。义理文字。毫发无憾。学者惟当就此熟读潜玩。以得其辞而达于其意。虽使朱子他说。有牴牾于章句集注者。亦容有舍彼取此之道。况后来诸儒之说乎。有可以发明朱子之意者从之可也。其不合者。徒为诬朱子误后学之归。去之可也。如东阳许氏说自慊是诚意之效云者。妄谓在所当去。若潘氏及潜室陈氏悠久之说。似可以发章句之意。故心窃爱之。虽承高明之深斥。而终不能决然舍之。岂迷滞之甚。不自觉其误耶。仍窃妄有一说。朱子书及语类。固为义理渊薮。其论经传处。与章句集注相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6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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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里者有之。推明章句集注未尽之意者有之。有志于学而欲求经传之旨者。固不可不尊信而诵读。然皆出于一时往复问答之间。视章句集注用尽一生之力者。亦有间矣。或有初晚彼此之异。或有记录传说之误。自程门语录。已不免此。而以其经朱子磨勘故。后学皆能知所去取。若朱子书及语类。晚生既不及退溪之门而有所质正。则何敢以管窥蠡测。容一喙于其间哉。然以章句集注准之。而万一有差殊处。不得不以章句集注为主。而世之学者。往往以语类未定之说。援而合之于章句集注。甚者或舍章句集注而取语类。其弊反令章句集注轻而语类为尤重。此于本末主客之分。固已未见其为得。而要其归不免为驱率前言。以从己意之科。此不可不念也。今来谕所授据。固非此类。鄙陋妄说。非敢并疑左右。或恐一向广引博證。致累于说约之地。使末学辗转相效。其流之弊。或至于如上所云耳。与左右相与之义。自谓异于他人。罄竭至此。幸览而秘之。勿烦人眼。恐得罪于慎言阙疑之君子也。年来志业俱荒。区区口耳之得。亦皆忘失。无可与朋友相往复者。似此云云。实为可笑。独以此心不至全丧。闻人好议论。犹知其可爱。而蒙贤者不遗。辱与之上下其论。私心窃自感幸。以此每得惠书。不觉欣然忘忧。不揆僭妄。乐为之酬报。此书纰缪。固望镌诲。外此如又有可论者。无以不可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6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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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语而绝之。源源见教。千万幸甚。
答柳叔远
惠书陆续。披玩感畅。随得随增。司谏丈车马还税。承来不胜惊喜。雨后秋气顿紧。不审长途撼顿之馀。体候不至伤损否。兄气力亦何如。膝下之戚。为之怛然。素知无丈夫子。当是弄瓦孩提。然一时惨恻。无间于男女大小。惟理遣。可以自抑耳。兄何待人言耶。乐行将毋依昨。馀无足烦。工夫效验之说承谕。不以鄙说为不可。自此或可自信。然徒尔讲说。无益于实得。须于日用间此心发处。常自体验。以审其自欺自慊之几。方是真实工夫。而于文义。亦将实见其所以然。如乐行者上面格致一节。已自阙齾。何敢径论诚意地头耶。此等说话。毕竟是鹦鹉之能言。左右提撕之力。正不能无望于贤朋友耳。悠久兼内外之说。亦不可谓非紧要。况圣贤所以丁宁开说。辛勤注解之意。正欲使读之者。有以据此而得正义耳。今若看得错误。岂不负嘉惠后学之意耶。来谕微意二字。与前书所谓言外之意者少有间。然以显言者而谓之微意。则虽曰改之。犹有旧意也。盖一章之内上下所言。若是一意。其文字不宜异同。子思何故既言悠远。而忽又变远言久也。朱子何故于上之悠远。不曰兼内外。而至于下之悠久。始曰兼内外也。此是明白易见处。不必多费思量。只但就此剖判。似甚直截。幸试更思之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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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自子思朱子已于大体说外之中。提起久字与内字。而未见其有伤于大体。何独至于后人解说而后。使大体致伤耶。大体说外而或源其内。大体说内而或推其外。此明道析理之恒言。何伤之有。来谕又谓悠字带久字说。则不害为兼言内。久字带悠字说。则不害为兼言外。窃详不害云者。终不免有吝意。根荄未拔。磈磊未化。而姑且勉强迁就。应副人情。此则非所望于直谅之友也。然悠字带久字说。则固为兼言内。而其所以为内者。乃在久字而不在于悠字。久字带悠字说。则固为兼言外。而其所以为外者。乃在悠字而不在于久字。盖以为外悠兼内久。内久兼外悠则可。而以为悠兼内久兼外则不可。况章句所谓兼内外而言者。初非谓彼兼此此兼彼也。特以本文云悠久。故以为既言外。又言内云尔。其曰高厚又悠久者。盖亦就高厚二字。兼言内外。上既曰兼内外而言。则至此一句。何可旋复鹘囵说耶。试观章句上下。有曰存诸中者既久。则验于外者。益悠远而无穷。又曰。本以悠远致高厚。而高厚又悠久也。此正乐行前书所谓一字一句。莫不衬贴本文。上下相照。脉络相通者。而内久外悠。其分甚明。不曾相混。然上下文势。未见其不相贴。而经文亦未觉破碎。何必至于潘氏陈氏之说而非之耶。鄙见终始如此。不得不索言。幸更赐批勘也。语类援證。非以高明为有俗学之弊。恐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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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至纷纭牵合故云尔。然语类虽有初晚彼此之异。而各是发明一义。圣贤之言。无非至理。兼取并观。以博其义理之趣。岂不善耶。但如论经传处。或与集注章句有不同。则不得不舍彼而主此也。月前往复。未及究竟。固不敢更觊他说。此亦不敢径自更端。容俟他日耳。
与柳叔远
格物为工夫。物格为功效。退溪先生说如此。无容更言。前日不曾熟读先生书。当往复时。又不能取考以质之。但将章句或问。草草看阅。而平日谬见。先已为主于胸中。故窃以为物格而后知至一节。即覆说上文之意。上一节。盖谓欲如彼者。必先如是也。下一节。盖谓如是然后。方可以如彼也。或从末以溯本。或原始以要终。而其实皆以工夫行程节次而言。初未必有意于说功效也。然所谓如彼者。固如是者之效也。故就两节而分之。则不得不以下一节属功效。此先儒所以有顺推功效之说也。虽然。下一节。实兼工夫功效而言。盖而后二字。即工夫功效之界限也。在而后之上者是工夫。在而后之下者是功效。何也。凡言工夫者。以见今所做一事而言。此一事从头至尾。皆工夫也。从人之格而言则曰格物。从物之格而言则曰物格。以方格而言则曰格物。以已格而言则曰物格。其所就而言者不同。而其为格也则同。若以方格为工夫。已格为功效。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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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以一事截作两段。而所谓工夫落在中半以下。其十分尽处。便不属工夫。然则所谓工夫造极之说。不免为语病。而从古圣贤工夫。皆不曾到极至处。其教人。亦将使之做到七八分便休。恐无此理。若夫所谓功效者。以因此一事。致彼一事而言。彼一事。即此一事之效也。譬诸饮食。自其始祭。至于虚口。皆饮食之事。不可以食毕为功效。至肠胃饱满。气力充健。则乃其功效也。物格如食毕。知至如饱满。物既格则吾心之所知至焉。知至乃物格之效也。故曰物格而后知至。盖在而后之上者。即所谓此事也。在而后之下者。即所谓彼事也。若以而后上下。皆为功效。则是无工夫而直有功效也。此经之定静安虑得。承知至之后。中庸之形著明动变。承曲能有诚之后。未尝有上不言工夫而直言功效者。今此上一节。虽已言工夫。下一节。必冠之以工夫然后。承之以功效。方成文势。若于言首直举功效。则无乃太无曲折乎。凡此所疑。实前后鄙说差缪之根柢。故虽承教告之谆复。而终不能去其惑。今知有先生说。既生晚。不得仰禀于丈席之下。则惟当熟复而慎思之。以求实知其所以然耳。但盛论数处。不无可疑者。经文首言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以明大学之道。次言知止能得。又明止至善之道。盖谓明明德新民。皆当止于至善。而欲止于至善者。必先知止而后可也。由此观之。知止一节。是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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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之所由以止于至善者也。今反以定静安虑得。为首三句之功效。未知于本义何如也。退溪先生所谓三纲领有工夫功效云者。盖就首三句及第二节。各指其所主而言耳。非若盛论之以工夫功效倒置之也。又或先生之意。实以知止为工夫。定静安虑得为功效。而左右偶误解之。以累先生耶。此其可疑者也。物格知至一节。与定静安虑一节。文势虽同而旨趣则异。定静安虑。是就功效中细分其次第者。故自知止至能得。其间不甚相远。若八条目。则逐节有工夫功效。其始终阶级。又相截然。有不可一举而尽之者。今必欲以物格以下。皆为功效。故援彼而律此。诚如是也。物格知至之后。便都无事矣。何必更用毋自欺慎其独之工。而有四有五辟之戒也哉。此又可疑者也。格物为工夫。物格为功效。虽当从老先生之说。然意诚之为知至之效。心正之为意诚之效。亦不得不自为一说。意诚固为功效。又岂无诚之之工夫。心正固为功效。又岂无正之之工夫。且以所示老先生历行郡邑之说言之。到龙城地界。固是历安东醴泉之功效。过龙城。又岂无行程工夫。到商山闻喜。固是历龙城之功效。过商山闻喜。又岂无行程工夫。一事而可为工夫。亦可为功效。明甚矣。而今乃曰为工夫则不可复谓之功效。为功效则不可复谓之工夫。此又可疑者也。前日鄙说所谓未有以一事分工夫功效云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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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乃谓不可以一事分作上下。截半属工夫。半属功效耳。非所谓一事而可为工夫。亦可为功效者也。然若缉熙敬止之云。亦恐有不然者。惟其连续光明也。故能无不敬而安所止。此所谓缉熙为工夫。敬止为功效者也。缉熙与敬止。判然为二事。而今乃曰一件事。此又可疑者也。抑愚于三纲领工夫功效之说。又得一说焉。知止者。物格知至之事也。能得者。意诚以下之事也。明明德者。修身以上之事也。新民者。齐家以下之事也。以此言之。明明德新民。皆属乎能得而为知止之功效。然明明德新民。亦岂不自有工夫耶。一事而可为功效。亦可为工夫者。于此亦或可證矣。未知盛意以为如何也。
顷年。余与叔远论大学工夫功效之说。往复再三。叔远于他条。略相颔可。独于物格条。得明證于退溪先生书。乃别作后论。并为书以投示之。自此不敢复争。但书不可不答。且欲毕陈谬见首末。使朋友知吾无忌医讳疾之意。又于彼说有可商量者。故草此书未及致。而以亲癠煼灼数月。竟至大故。遂不遑及讲说事。今于迸伏寂寞中。偶阅故纸。得此藁。窃念既见先生说。而终泯默不自首。殊非畏圣贤之言之义。今虽不可追寄。亦当使叔远一知之。玆移录于乱藁之末。他日无事。与之相对。可披示之也。癸未六月既望书。
答权景晦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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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十月辱书。至今未克仰复。言其所以。盖非一端。然要之颓懒不敏之罪居多。惭负何极。即曰炎热犹酷。不审侍履何如。曾知今年当赴南省。卒无声闻。岂或坐停耶。抑经术理趣。不免为齐门之瑟也。殊令人介介耳。乐行草土馀喘。忧厄未尽。自去秋以来。息儿僮指辈。屡染疠虐。偏老不宁其居。前后七八朔。以致衰病日甚。春夏间危谻者数矣。闷泣之私。何可胜云。辱书陈义甚高。措辞甚确。使人惊玩无已。盖自有濂洛关闽文字以来。学者往往能说出秦汉以下儒者所不及处。然其发之言语文字而无差缪者。亦自己见识功力所到尔。不可但以依仿前言能之也。乐行于左右。尝幸数次奉际。然陋劣不足以窥见所存之浅深。独尝得之于屏谷丈席。其奖与期望。极不寻常。以是倾向愿从之意甚切。顾丧难凶矜。未能谋从颂。今以书辞验之。益信前辈果不轻许人也。但书中推借无似处。太不近似。贤者未必故为此无实之言也。想以相从稀阔。故不知其实状。而以人事之常责之耳。盖以其尝在家庭之下。所以有渊源之云。以其常在流离之中。所以有增益之说。此自常人言之。固有是也。然以乐行为可以及此。则恐不免为苟誉也。既往勿说。目今内失严父之教。外不能从贤师友。日夕惟愦愦逐逐。不自便。即诡随耳。协力撑持。固所乐闻。奈无力可协何。李景文为吾辈盟主。李学甫诸人。是卒徒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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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雄者。贤者苟欲与同事。不患无人。纵不能源源相往来。亦须以书牍导意。庶几此道不至榛塞也。先进往矣。今日之责。惟在诸公。幸相与勉之。则创残罢病如乐行者。亦或有所鼓发而振作也。修复此缓。实自绝于忠告善导之益。然不罪而更教之。亦所望也。别纸谬询。不敢不复。揣摸为说。必多谬误。并幸斤批。
别纸
虚字是指气言。指理言。试以卢氏说为如何。
虚灵是气之精爽。然朱子尝谓虚灵不昧四字。说尽明德之意。以此观之。理气混合之妙。亦可见矣。卢氏说中以虚为寂灵为感一段。恐是析体为用。可疑。
或不能不失其正。或字当活看。未必连上文人所不能无之意说耳。
或字似是照应上文。然活看如来谕。亦尽好。
程子以瞻在前为不及。忽在后为过。与集注不合。
恍惚无方体数语。恐正说颜渊本旨。
逝者如斯。先儒说不同。惟逝斯二字。皆兼道器包费隐云者。似精当。
圣人无二语。言水而道便在此。所引逝斯二字。皆兼道器云者。恐是此意。
或谓孟子不及气质。然细考之。未尝不言。如人之性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3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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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之性。及仁义礼知命也。分明说禀性不同。
所论诚然。此意前辈已言之。
所赋形气不同而有异。不同说形气。有异指性否。以性为有异。则似近气质之性。
不同贴形气字。有异上应性字。文势无可疑者。气质所拘。虽有偏全厚薄之殊。然语其本则未始不为天命之性也。如何。
生之序。从水说起。行之序。从木说起。生则已行。行则已生。其所以先后说起何也。
质之生也。轻清先而重浊后。气之行也。发生先而收藏后。此造化自然之理也。然质才生。气便行。非待五者俱生然后方始行得。盖生之序。特以阴阳奇偶相配之数分先后。非若流行者之实有相承之序也。故以生与行言之。行为重。此所以名之曰五行。如何如何。
答权景晦
秋中历枉。未获从颂。至今耿耿在心。匪意伏承辱惠长笺。辞旨勤缛。感慰何可量也。常惧陋劣为侪友所疏弃。而乃蒙相往复如此。心窃欣幸。然亦不知其何以得此也。但推借过重。比拟非伦。是为愧汗万万。即日雨雪连日。谨问侍省之馀。所慎加歇何如。疾患亦有轻重。如左右所苦。素知其不至于不堪书册之工。况外此而别有所用力者存乎。秋后冗干。不审何谓。若是捡禾稼蕫租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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籴等事。虽使圣贤处之。亦当随分应之而已。天理存亡。未必在此。若以为鄙贱之事而生厌恶之心。一切谢避。却令他人代之。此正是私意尔。如何。乐行老人粗安。而息女出嫁者。来在家里。近因分娩。疾恙种种。作一挠念处耳。忧病煎迫外。百事都废弛。所谓冗干。亦不能著实勾管。以此生计益旁落。事亡事存。无以如人。此是情理迫切处。不能不动心也。兼年来。被门内数三童蒙请问句读。其才性率钝劣。又苦不驯扰。使人极费心气。往往以此终日。不暇及他。然亦未见功效。深悔当初不量己分。自贻此累耳。日夕况味只如此。所谕閒居味道所得日富。可谓不著题之甚者。相距稍间。相从稀阔。其不俯悉实状。无异也。然味道字。岂容加之于此汉。至以考业见期。而与苏湖并称。则尤非智者之所宜言也。所示为学之方。流俗之弊。皆极切至。叹服叹服。讲其所行。行其所讲。亦非今日吾辈所创说。从古圣贤教人之意。固已如此。然所讲者。汎博而无要领。则其所行者。亦将浩浩茫茫。不得其门而入。此学之所以贵于知要也。今高明乃能提纲挈领。极本穷源。以为用功之准的。信乎其所讲之知其要而所行之得其门也。内外不相应之病。固贤者自道也。然自先辈大人。其初亦不能免。此盖学者之通患也。惟随处省察。持之以久。工夫渐熟。地位渐高。则自当有左右逢原。表里如一之境。不可以急迫之心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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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之也。此意古人已烂熳言之。高明亦当自知之。然无以相报。诵言及此耳。如乐行者。孤露以来。益无善状。既不能专意书册。温理旧闻。又不得追逐朋友。掇拾绪馀。于所谓口耳之学。亦不敢希及。况进于此者。尤何可论。尝窃反而省之。方寸之间。匆匆扰扰。无一刻閒静时。实未知所谓未发者。是何样境界。所谓中者。是何等气象。子思立言之旨。盖统论人之性情也。则未必圣贤独有之而众人不得与也。特以吾胸中极劳攘。故不见此时节耳。既已如此无可奈何。姑且出于下策。欲试就发处。下零琐工夫。而或断或续。乍明乍暗。苦无究竟之日。以此益觉心中闷恼。宗杲师所谓以病为药者。深可惧也。假令如是而得力。终未免为枝叶末流之归。而于体用动静之分。轻重先后之序。皆若倒置而无伦。想为先觉者所窃笑。然力量地分。各自不同。未知此一般家计。亦不至大乖悖否乎。幸高明矜其所不及而有以辱教之也。虚灵之说。精透完备。无容更赘。所谕不嫌于析体而嫌于析用。鄙意本如此。但下语不备。以致见疑耳。盖玉溪之说。在体而为析体为用。在用而为析用为体。破碎之讥。恐不过矣。但盛意以为知觉亦兼体用。则窃恐语意之间。少欠曲折。未知于古已有此说话否。孤陋寡闻。不敢判断为说。然知觉二字。毕竟是专指用。若言体时。须如所谓有能知觉者而未尝有知觉。方为宛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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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或问中析合之说。不敏固尝疑之而未有所质。所以欲闻高明之见。今承谕及。正说出区区意思。令人洒然。苏湖之论。忠厚可服。然卢氏说。终非朱子正义。不如别作一说。以全其好耶。此老诸说。固多精密。如论表里精粗一段。是诸儒所不及处。然往往不无穿凿之病。或至于反失本意如此。可惜也。五行生行之说。勉斋所论。于二者次序。不相参差。诚圆活可喜。但以生之序。则水木为阳之稚盛。火金为阴之稚盛。而以行之序。则木火为阳之稚盛。金水为阴之稚盛。其不相值者一也。以生之序。则水一火二木三金四。而以行之序。则木次于水。火次于木。金次于火。其不相值者二也。以此言之。终不若各言其序。如朱子之说耶。然来教所谓阴阳造化。错综不穷。横看竖看。无所不宜者。尽至论也。今且就勉斋说而推之。水阴极而阳生。故可谓之阴盛。而亦可谓之阳稚。火阳极而阴生。故可谓之阳盛。而亦可谓之阴稚。木是阳之自有稚盛者。故可谓阳稚。而亦可谓阳盛。金是阴之自有稚盛者。故可谓阴稚。而亦可谓阴盛耶。气之行者。以对待为序。冬与夏对。春与秋对。北与南对。东与西对。亦不害为一二三四之序耶。不然则所谓生之序。便是行之序者。有窒碍处。若言生之序。而以木承水。以火承木。则是三生之木。进而侵二生之位。二生之火。退而占三生之位。而于一阴一阳交错相代之义。亦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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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未尽者。如何。至谓一二三四之序。特以奇偶多寡分之。则区区又不能无疑。万物之生。轻清者先而重浊者后。此自然之理也。试以先儒诸说。参互而推之。天地之初。只是一润湿之气。充满六合。而其动荡郁蒸之际。自有闪烁熏热之气。发于其中。此水火之所以最先而水又先于火者也。虚者渐实。软者渐刚。则于是乎木金生焉。而金比木又稍刚。结之愈大。积之愈厚。则于是乎土生焉。土者气之查滓而形质之最重者也。此其先后之序。理势所宜然。而河图之数。与之吻合。一居北水之位也。二居南火之位也。三居东木之位也。四居西金之位也。五居中土之位也。此其造化自然之妙。见于象数者如此。夫岂人为私意之所排定哉。勉斋必有的见深识。可以备师门未尽之旨者。然晚生末学。抱疑而莫之质焉。则为可恨耳。抑物之理。其质已生。则其气便行。生与行。亦非判然为二涂也。四时之气。以主客微著为序。故木先于火。未土先于金。然木气方盛之时。已有火气。未土未旺之前。已有金气。此则又不可不知也。如何如何。似此妄论。非相爱如吾兄者。不敢倾倒至此。幸恕其狂僭而逐一批示之。千万千万。前后书末。辄云付丙。未知何故。区区尝病吾侪以此等议论。为暗中隐秘说话。不敢公传道之。此事寄在世间者。正如深夜残灯欲灭未灭。而又相与掩覆蔽遮之哉。况农者说农。工者说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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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职也。何隐讳之有。设有骇笑之者。亦任之而已矣。无由对晤。临书倍切悬仰。岁除不远。惟祝侍奉增庆。
答权景晦
前书未及付谢。又蒙惠问。感愧交至。第承视官有所苦。至有后日之虞。不任惊仰。然新休鼎臻。自当勿药有喜。是所慰祝。乐行逢新怀事。非平人比。兼以女息产忧。老人久寓他家。益无悰况耳。日夕愦愦碌碌。无足为朋友道者。惟是慕徒怀群之心。未尝自已。此或为秉彝未丧之一端。顾无缘追逐会合。尤令人介介也。承谕近读朱子书。自觉义理之悦心。不啻刍豢之悦口。此是大工夫正知见。自忧盲废者且如此。如乐行者。亦可以知愧也。向时射策。多引朱书以取隽。故操觚弄墨之士。无不抄录。作场屋中奇货。然至其义理微密处。亦未有留意者。正刘歆所谓今学者有禄利而尚不能明易者也。比年以来。有司稍稍厌之。而举子遂以为弁髦。并与涉猎之工而无之。在圣贤之书。固不足为损益。而抑无复亵玩窃弄之辱。则又非不幸也。然先生平日辛勤。费精力弊毫劳。掔布之天下者。不但为一时门下地。而吾辈漫不致意。藏之而不读。读之而不竭其力。则孤负甚矣。今当相与汲汲尊亲之。如子弟之侍父兄。吾党中李景文之徒。最知此意。今左右又益温理之。幸甚幸甚。然来谕云暇时谩取而讽诵数过。则窃恐其内实不然而发为言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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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者少差也。子思论道曰。不可须臾离也。朱子之书。即是道也。而可以暇而不以常。谩而不以敬哉。书中辱责以相警。无以塞所须。妄言及此。不知者必以为狂。然高明当恕之矣。间断不接续之患。亦吾辈所不免。然间断时。辄自觉其间断。则是乃所以接续也。惟高明益勉之。则吾道之幸也。乐行不读书久矣。无所思索。无可以仰报。如右所云。如鹦鹉之能言耳。承示。但极赧汗。
答权景晦
即日春暮。伏惟侍学增胜。屋子已了完否。随处存省之工。想不间断。无事时亦当亲近书册。近日新得。必有可闻者。而稍间。无由随即掇拾绪馀。第勤瞻仰。来书责以称道非伦。不审此指鄙书中何语。然圣人不云乎。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之矣。乐行于贤者家居践履处。姑未及目击而身亲。至于言语书辞之间。思索之精见识之高。则盖已累试之矣。而反躬体验之。实亦可因之而略窥其一二。每得所论。辄为之蹶然以惊。懑然以服。自不觉其形于笔札。况朋友之道。虽以切偲相规为主。然讲论之际。可曰可否曰否。即是忠告。若心知其善。而故避面谀之嫌。吞而不宣。强勉作意。必求索其疵瘢。以自托于责善之义。亦恐非圣人所谓直道而行者也。如何如何。所谕就发处用工。此自劳攘特甚如乐行者。迫不得已。姑息救急之下策。高明乃就而为之推说。以明其非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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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置。而至与之以知要。此正因其一路开通处。引而诱之。以庶几其沿流溯源。自下升高尔。然使愚迷者。遂以为准程。终身诵之。则岂不为指示者之累耶。末段以不当一向推托而专用一边工夫。一转语结之。赖此可无推诿执殢于高明耳。但愚者前日之言。特揣摸拟议之云。实未尝真用一日之力。事之未至。或不无些少意思。及至应酬。辄败坏涣散。莫可收拾。乃知制外养内约情合中。非颜子地位。亦未可轻议也。然亦何敢以此推托而便尔自画。以负同人相勉之意耶。知觉之说。前此但见中庸序所以为知觉者不同一句。及知觉从耳目上去是人心。从义理上去是道心等说。遂以勿斋程氏所谓虚灵为体。知觉为用者。为得朱子之旨。至于张子性与知觉之说。则又意性是体。知觉是用。正是分别体用处。及他言于未发时者。皆谓是炯然不昧。能知能觉者。而非方知方觉之谓也。自作见解。不曾有所质难。今蒙历举诸说以晓之。前日亦尝看读及此。卤莽阔略。全不觉察。可笑可愧。盖心之所以为心。以其有知觉。舍知觉而言心。则非所谓心也。其不可阙于体而偏于用明矣。而许多年纪。此等寻常名义。尚未能晓解。况其隐赜渊微之旨乎。但来教所谓能所。非但鄙书中无此语句。亦恐非彼此所论之本意。盖以知觉与事物二者。分内外主客。则正合看花折柳之喻。如今高明之说是也。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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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一事。分体用动静。则比如能看与方看。能折与方折。鄙说固如此。盛意亦本就此争些子耳。今乃转而之他何也。非事物之来。则心之用。固无所由而见。如无花柳。则看与折非所论也。若是汎说义理固然。今日所论地头自别。只言看折。不及花柳。毫釐之间。正当消详。窃详来教。上下语意精密无可议。独以著此数字故。不惟有不尽人言之叹。亦不免自带累。幸更察之。五行说。推说固好。又为之剥图以示之。理象俱著。虽以鲁钝之甚。亦觉了然。不胜叹服。但生行次序之同异。终不能无疑。盖既曰递说阳一截。而后更说阴一截。则已非一二三四生出之序矣。何以曰生之序便是行之序。而不害为一二三四之序也。以阳从阳。以阴从阴。是行之序。阴阳相间。先轻清而后重浊。是生之序。如此看得。颇似顺理。然勉斋言之。而高明之见。又默契焉。则是必有以也。愚诚有惩于知觉之说。不敢更为固必之论。姑且置之。万一他日知见稍进。当有以复思之耳。但奇偶之说。不敢不复。一二三四。固是奇偶。然其为奇偶。有自然之序。非姑借其数以托名而寓言也。若但以其数而已。则水可以为三。火可以为四。何必曰一生水二生火耶。既曰天地之初。只是水与火对生。则此果以数而已者乎。水火既为之始初。而木金土继此而生。则是乃所谓次序。而曰非次序何也。一之极为三。而三生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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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二之极为四。而四生金。自一而三。自二而四。亦未尝不为次序。而曰非次序何也。既欲置之。以俟他日。而犹敢覼缕如此可罪。然亦问之而已。非敢必遂己见也。一生水而未成水。至五行俱足。待第六而后成水。此勉斋立论脊梁。今高明所以俯诘于庸陋者。亦以此为最紧要处。此而无说。则区区所辨。尽归脱空。而只据奇偶之论。虽使朱子复起。亦不能破矣。盖尝致疑于此。自得一说。而恐涉穿凿。不敢向人云云。然窃念勉斋之论是。则朱子之说未明。以是常耿耿于心。后见愚伏文集中有同春问目。正论此一节。以为一二三四五之生者气也。六七八九十之成者质也。愚伏极称其善疑而善悟。此似是发明朱子之旨。而可以答勉斋之说者。如何如何。高明试取而观之。以决其得失也。喜怒哀乐九经达道之说。所论皆甚好。益见推究之不草草也。大抵圣贤之言。圆浑包涵。简约而周遍。广大而密微。学者患不得其义。苟得其义。上下左右。何往而非是物耶。如今所论。虽章句所未及。然以其所已著者。参互较量而有不背焉者。则当有以自信矣。九经之说。提纲振领。条绪历历。诚可爱玩。乐行所以称道高明者。正在此等处。但凡看文字。不必一向如此立意。恐或有牵合支离之弊也。如何。喜怒哀乐。前日朋友间亦尝有此说。而区区所闻则有异于是者。圣贤立言之际。未必有意分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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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之巧也。特举其大纲。而凡所谓情者。无不该矣。古人言情。其目不一。或有以六言之者。或有以五言之者。或有以四言之者。或有以二言之者。此等皆安知非一时偶然说去者耶。然亦不敢自以为必是。并当俟后更思耳。独孟子之言四端。程子之言七情。明言其数。则不可谓无意义。然亦何可以此槩之耶。别纸所示亦谨悉。不睹不闻。非专以耳目说。盖统言其未感物时尔。此宜活看。不可全靠文字面目。朱子诸说可见也。但不睹不闻一节。言存养之工。未发一节。言性情本然之德。所以下语命意之不同。然戒惧于不睹不闻之中者。乃所以立大本也。若徒恃其未发而任之而已。则大本虽曰本在于我。而亦将忽忽不知其所在矣。以此推之。两节指意之所归。未始不同也。如何如何。苏湖久不相闻。其地位非我辈人。已久矣。年来造诣。想益超绝。如愚当日见疏弃。惟贤者数相游从。则资益必不少也。学甫内行甚修。问学精笃。吾侪中如此辈。岂易得耶。计亦有苏湖之助也。近遭其本生亲丧。令人怛然。乐行亲旁堇遣。惟是一味愦愦。无分寸之进。不进则退。理势所必然。愧惧奈何。
答权景晦
秋末巧违。至今怅然。忽承惠书。感慰何可量也。仍审至寒。侍学俱胜。尤极欣仰。乐行将毋粗遣。而红疹火炽。家家忧戒。宅中能免此患。不妨研书之工否。无事。固不可
九思堂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7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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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读书。人之精力气血。有强弱微盛之异。圣贤亦何尝强疾对卷耶。保惜身体。亦一大事。况吾景晦清羸多病。尤可慎也。若读朱书。不可无刊补。恨无私藏。不得奉借耳。辱问疑义。正所谓借视听于聋瞽。不敢当不敢当。然朋友讲论之义。不容不相复以质之耳。与张钦夫别纸所引隔壁听刊补有二说。而皆谓他人听侯议论如此尔。侯自好如此之云。非所闻也。爱之所以不能尽仁一句。不必别求其义。只以论仁说书所谓仁者生之性。而爱其情也孝悌用也一段观之。亦可略会。如论孟集注所谓心之德爱之理。固未尝以一爱字尽仁之意也。如何。爱之之理便是仁一节。愚亦素未莹。尝妄疑亦有亏欠之有字。是无字之误。不然。亏欠句绝。读作亏欠乎之义。无不可否。中和书所疑亦尽然。盖此是未定之论。然以中庸章句所谓必其体立而后用有以行则实非有两事者观之。中与和不害为一段事耶。寂而常感。感而常寂。以上文意脉准之。谓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似无不可。盖此一段。亦未定之论。姑依本文看得无伤耶。大学诚意慎独。固未必不关于发之之后。然其紧要处。实在初动时。故庸学章句。皆著几字。几者动之微也。今当于此一字。著眼看如何。论语令色之色。固主颜色而言。然推而言之。一身容貌。岂不统举耶。盖容貌邪正。必先见于色。色乃容貌之主。语势似当如是。如何。敬事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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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三句。只是言敬信节爱以时。而不及其方术云者。似切于杨氏之意。而杨说本于程子。程子曰。论其所存。未及治具。故不及礼乐刑政。姑主此意为得否。盖治国之事。莫大于礼乐刑政。而此特言敬信节爱以时。则是以心言。非以事言也。如何如何。凡此皆揣摸为说。幸还教之也。读书太密。伤于烦碎。固末学之弊。然如愚每患卤莽疏略。欲密而不可得。不敢以密为病也。体之身心。验之日用。使知行无相牴牾。是切要处。所谕令人警惕。此从古圣贤教人之大方。何用更质于人耶。惟高明益勉之则幸甚。如愚不但知不到。其所略知之者。亦不能行得一二。日用之间。颠倒乖谬。与不读数卷书者无择焉。可愧可愧。开正壶谷之行。倘蒙历顾。何幸如之。预企预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