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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x 页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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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书 赠左赞成金公行状
   本贯忠清道清风府。
  高祖讳棐。军资监判官 赠左赞成。
  曾祖讳兴禄。 赠左赞成。
  祖讳址。 赠领议政。
  考讳佑明。领敦宁府事,清风府院君谥忠翼公。
  妣宋氏。德恩府夫人。
公讳锡衍。字汝百。其先本新罗国姓。罗季。有王子避地清风。遂为清风人。丽朝有讳大猷,昌祚。皆官侍中。又四世。有司宪府执义讳耋。始显 本朝。生讳叔弼。生员。有子曰讳湜。与静庵诸贤。际遇 中庙。官至大司成。卒被北门之祸。生讳德秀。隐居教授。号颐真子。赠吏曹判书。是生判官公。判官生讳兴宇。生员。学于牛溪成文简公。以文行名。不幸早世。生讳堉。擢魁科。三登上台。文章德业。为 仁 孝两朝名相。卒谥文贞。忠翼公以文贞公次子。出为从叔父后。宋夫人。左承旨 赠左赞成讳国泽之女。 仁祖戊子。文贞公留守松京。以夫人从。十月六日。生公于府廨。幼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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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魁伟。风神凝远。文贞公以为类己。钟爱异于诸孙。时 明圣王后在嫔邸。或时召入。 孝宗大王见而抚顶曰。此国器也。庚子。丧府夫人。哀毁如成人。辛亥。始仕典设别检。累迁为司宪府监察。乙卯。丁忠翼公忧。服阕。除宗亲府典簿。戊午。授旌善郡守。己未。命移加平。庚申。递拜掌乐佥正。辛酉。升司䆃正。壬戌。移礼宾正兼内乘。是冬。出为成川府使。旋辞递。癸亥。以命侍 肃庙痘患。用劳。升通政。赐土田臧获。十二月。 明圣王后升遐。入侍袭敛。甲子。除原州。不赴。拜佥知中枢,户工曹参议,富平府使。寻移忠清兵使。不赴。戊辰。荐为水原府使。己巳。凶党秉柄。戕害保社诸臣。从兄文忠公家受𥚁最酷。时公之仲,季两公。先已沦丧。独公为凶党所忌。巧诬请窜。逾年不许。命放归田里。公屏居春川墓下。五年不窥户。甲戌更化。叙拜判决事。 上引见便殿。赐酒劳问。天语谆切。乙亥。拜刑曹参议。丁丑。特升工曹参判兼副总管。递拜汉城右尹。戊寅。敦匠 庄陵。己卯。竣事。升嘉义。为户曹参判。庚辰。拜江华留守。瓜递。拜刑曹参判,同知中枢敦宁。甲申。授御营大将。公自以肺腑。被 上任使。非痛自策励。不足以报答恩遇。历职内外。勤谨节俭。遇事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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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避艰险。由是。所至有成绩。治郡。以戢吏绥民。撙节爱养为本。故民久而益思。后公丧过加平。民有迎道哭奠者。时去郡已四十馀年矣。其守水原江都。务在保民恤军。修机械。广储蓄。江都之增置饷米。至数千石。及受将任。益兢兢焉。时当修筑都城。军储荡竭。公措置有方。费用无乏。严纪律。信赏罚。其置将佐。皆择老成谨厚。待之有恩。不惜小费。不责近功。故人皆乐为之用。所造兵甲。无不精利。所缮城雉。无不坚完。所广库庾。馀五十间。自京营,江仓。以至北汉,江都。所为不虞之需者。无不纤悉备具。创制革槽革器。及戊申用兵。凡取于御营者。铠仗无一朽钝。人马饮食。无不便利。人皆服公之忠亮云。拜左尹。丙戌。拜同知义禁。戊子。特升资宪知敦宁。移汉城判尹。己丑。拜刑曹判书。庚寅。拜工曹判书兼都总管。辛卯以后。判刑曹,汉城。或再或三。间拜知中枢,义禁提举,内赡,司䆃。丁酉。上幸温泉时。公患痰痹已数年。朝议推公留都。公力求扈驾。以总管从。及还病益甚。杜门自废。未几。脚遂痿。屡陈章力辞兵柄。终不许。月三操练。皆命亚将代行。 上久寝疾。时时召公入卧内。使小宦扶掖出入。其见优礼如此。己亥。 上入耆社。推恩升正宪。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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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 上大渐。承命入侍。辛丑。始解将符。壬寅。拜京兆秋曹。皆辞递。癸卯八月十七日。考终于正寝。享年七十有六。 景宗大王屡遣太医问疾。讣闻。辍朝。吊祭致赙如礼。襚以御衣。 五殿俱遣中使。护丧 赐祭。寻特 赠崇政大夫议政府左赞成兼判义禁府事, 世弟贰师。以其年十月二十五日。礼葬于春川府南甑里巽坐之原。公严毅沈重。恬静寡默。忠信不欺。质直不阿。存心处事。明白确实。生而门户贵盛。戚联近密。文忠公又身都将相。勋业赫然。公以家世儒素。一朝为勋戚权贵。不祥。乃简交游。远声色。被服饮食。无异寒士。居第湫隘。不容孥累。子弟请稍广之。终不许。累典郡邑。为大将军十八年。居处萧然。无一长物。大要不以私欲费公物。不以私事妨公务。不以私意挠公法。故僮仆不厌麦菽。而帑藏无不羡溢。阃镇多出部曲。而馈遗无敢近腻。俸入渐厚。子孙渐众。而田园无所增加。终始一节。孚于上下。 肃庙尝见公冬月著忠翼公故纱袍。特下锦段表里。赐诗曰。嗟君宿恙抱长时。种种头须日日衰。为念平生冰檗苦。锦衣一袭表予思。及没后。特 赠。亦褒其廉白勤劳。名德哀荣。可谓盛矣。公天性孝友。养生追远。爱敬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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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蚤失所恃。每丧馀致哀。感动旁人。晨兴。必盥栉拜庙。至老不怠。家法甚严。闺门肃整。平居庄重自持。无疾言惰容。诸子妇老白首。终日侍坐洞属。不问不敢言。不命不敢退。僮仆傔从。无敢豪横闾里。内外钜细。井井有条理。皆可为后世法。爱君忧国。真诚恻怛。 肃庙十年违豫。忧形于色。日造候班。必先进后退。不以风雨寒暑或废。大丧以后。语及 先王。必呜咽流涕。公既累经世变。益怀戒惧。常若行陈。凡有除拜。必辞逊。不获而后承命。辞而得请。则欣然如有所得。丁酉以后。心知祸机日迫。而恐老病不堪重寄。辞退逾力。倚毗深重。惶蹙忧懑。有时达夜不寐。解符之日。举家称庆焉。公常以外戚干恩预政。为至戒。奉教于 濯龙。又极深切。故虽历变蹈衅。而终免于瑕垢。 肃庙初年。有内臣金奂。狡狯多机变。惮 圣母威明。有间乱 两宫语。公不胜忧愤。尝因燕见。请间欲有言。上为屏左右。公进曰。金奂。而顾奂养子。独坚伏不去。公既发端。不敢不言。又恐事泄𥚁国。乃诡曰。金奂堪备洒扫。盖将得间以毕其说。未果而奂败。及后凶党请窜公。 上追理前言。以为为奂。遂许归田。既还朝。恩宠逾渥。而竟不敢自白。尝独以告其子。以为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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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其畏慎不泄。皆此类也。配全州李氏。同知敦宁府事挺汉女。德兴大院君五世孙。贤有妇德。生于丁亥。卒于乙巳十一月三日。初葬春川之安保。忠翼公兆侧。后乙巳。迁祔于公墓之右。继配咸从鱼氏。郡守尚俊之女。左议政文贞公世谦之后也。端庄贞慎。孝事君舅。和于妯娌。治家有法。御婢仆威而惠。教子孙。必以义方。年五十。少子乃生。虽甚爱之。而甚教之。每使人窃听课读勤否。亲行槚楚。不少贷。抚养二庶子。如己出。二子亦以孝闻。中岁以前。久御穷苦。至贩绩鬻菜。以给饘粥。而不使公知。随公郡邑。月朔廪入。仅支口食。终无愠色。晚岁犹纚纚执女红。未尝自逸。子孙服饰。或近华美。必深责之。辞受取与。必禀于公。尼巫牙婆。不入于门。非吉凶大礼。则未尝辄入禁掖。公之所以能忘私奉公。全其清谨之德者。寔多夫人内助之美焉。忠翼公每赏夫人曰。福吾家者。必此妇也。及夫人尊荣寿考。子姓蕃昌。公诸兄弟及文贞公宗祀。皆得以继绝。人谓忠翼公之言验矣。生于辛卯二月十二日。卒于庚戌正月三日。享年八十。四月二日。祔于公墓之左。前夫人一男道济。郡守。出后世父 赠承旨公。后夫人五男。道涵早夭。道泳进士。出后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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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尹公。道浃牧使。出后季父判官公。道洽正。道泽正郎。侧室男。道澈,道溥佥使。女适黄钥,丁彦天护军,韩致熙。道济娶大司宪李敏迪女。有一男。圣集。道涵娶监司赵圣辅女。无子。以道洽长子县监圣采为嗣。实主公祀。一女适进士李匡翼。道泳娶别捡尹夏明女。有二男一女。男长圣厦府使。出为文贞嗣孙道渊后。次圣应判书。女适牧使李坛。道浃娶进士李絅女。有一男一女。男圣梓府使。女适判书朴文秀。继娶李儒硕女。有四女。适县监沈錪,洪致元,李命棨,赵瑍。道洽娶佥正黄命锡女。有二男一女。长即圣采。次圣休。主簿。女适宋明钦。道泽娶修撰黄启河女。无子。取族子圣规为后。女适注书李惟年。道澈一子。幼。道溥所后子圣彬。女婿。南衡秀。韩致熙三男。亨度万户,圣度教授,允度。三婿。尹得天,朴师宓,丁黄。俱无子女。圣采二子。长尚默进士。次光默。婿洪相宪。圣厦一子。最默。婿赵湛,韩义教。圣应三子。长时默。文科注书。出为圣集后。次持默进士。次幼。婿奉事李宪镇,赵瑗,李商濩。圣梓二子。守默,安默。婿黄仁熟。圣休二女。幼。内外玄孙若干人。窃惟自古继体守文之君。不独其内德茂也。盖亦有外戚之助焉。然历观前史。戚里贵人。依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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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光。以势利相倾夺。恩怨相报复。为家国累者相随续。其能忠信退让。乐善好义。羽翼王室。身享令名者。代不可一二数。噫。其甚难也。当 孝 显盛际。崇重儒术。奖用直臣。于时闵文贞公维重,李文贞公端相。论文贞公葬法违礼。请改葬。忠翼公兄弟席藁待命。阖门惊惶。久而得释。繇此有山戚之目。然公家引分自靖。实未尝宿怨也。 肃庙嗣位。国家多事。虽赖女中尧舜。潜运默化之妙。人不敢测。然其扶植善类。剪除凶孽。措 宗社于磐石之安。则实文忠公及公兄弟炳几密赞之功为多。庚申更化。尤庵宋文正公告老径退。 明圣王后用宋朝宣仁故事。手札勉留。公奉书追及。道达诚意。文正公感激还朝。公又承 命迎劳。宣致欣悦之旨。遂使文正公。黾勉迟回。以赞理新化。镇安危疑。至今论庚辛之治者。比隆于元祐。于是士大夫。益知公兄弟之贤云。盖公每忧党论之终为国𥚁。绝不随俗臧否。然其于邪正淑慝之辨。则凛然有不可犯者。要在忠利于国。不顾一己之私。故卒与士类。消融响合。所与婚姻。又多山野寒素。金忠献公昌集。尝喜而语人曰。某之如此。国家和平之福也。公没才数十年。子孙已多穷饿迁徙。而循循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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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饬躬。廉俭孝谨。不坠家声。呜呼。岂偶然哉。正公以明钦及侍公。尝示其所撰幽志。使状公行。明钦以文拙辞。不得请。而正公遽殁矣。 今上尝累命赐公谥。子孙谦畏。未敢即请。今年二月十日。 上教曰。故判书金某清白谨慎。素所知矣。顷览文贞画像。恍然若复见故判书。心甚怆焉。闻尚不赠谥。其令太常。饬取谥状。即为举行。尚默等闻 命感惶。请明钦。卒成正公之志义。不敢终辞。谨按原志。参以平日所睹闻者。略次如右。俾告于立言之君子。冀有以裁择焉。
县监 赠左承旨申公行状(丁亥)
   
本贯黄海道平山府。
  高祖吏曹判书 赠左赞成谥文节公讳鋿。
  曾祖开城府经历讳匡国。
  祖将仕郎讳𥖝。
  考佥知中枢府事讳景福。
公讳圾。字斐叔。平山之申。皆祖高丽太师壮节公崇谦。入 我朝。左议政谥文僖公讳槩。为 英陵贤辅。配享 庙庭。号寅斋。是生监司 赠左参赞讳自准。监司生典签 赠吏曹判书讳末平。即文节公之考也。文节公号韦庵。世所称己卯名贤。佥枢公娶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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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吏曹判书文节公淡之玄孙。判官天福之女也。公以 万历辛卯某月某日生。生而至孝。其事亲敬长。婉柔承顺。不待教而自中乎礼。稍长。志尚高洁。行义卓绝。佥枢公尝病笃。公尝粪以验吉凶。斮指进血。遂得回稣。金夫人寝疾。思雀肉。公立雪祷天。忽有七雀自入笼中。取以炙进。病亦良已。乡里惊叹。以为孝感。丙子。丁内艰。庐墓。值虏难。士民奔窜。公自负木主。徒行数百里。入茂朱山谷。不废馈奠。湖南人至今传颂。岁戊申。 宣庙升遐。公自以世臣。哀痛蔬素。如执亲丧。时年十八。其忠孝大节。根于天得。皆此类。 仁庙朝。道臣上公行义。以为忠孝兼尽。鲜有其伦。庚辰。又有尉荐者。除四山监役。历数官。壬午。出监砥平县。岁馀。虏使入畿。吏白当迎送供顿。公慨然曰。吾岂为斗禄。屈膝犬羊。即解印归。所乘马有驹。公以为邑产。籍留官厩。夫人橐中。有一熨斗。公责曰。官物。何可污我。亦留之。归卧公州之田舍。弊庐萧然。不蔽风雨。蔬粝不给。而处之晏如。自号就閒堂。题诗曰。休官来寓御泉居。回首红尘迹渐疏。露发脱巾无一事。竹林深处卧看书。其閒靖遗落之趣。有足以想像矣。 孝庙甲午二月四日卒。享年六十有四。 显庙丙午。道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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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申闻。 特赠左承旨兼 经筵参赞官。配宜宁南氏。从 赠淑夫人。夫人高丽太师君甫之后。将仕郎军资监参奉倜之女。后公二十五年殁。公始葬锦水上蜈蚣洞。 肃庙戊午。迁窆于母岳山西麓藤葛洞巽坐之原佥枢公兆下。以夫人祔左。公凡三子。汝胄,汝郁,汝揟。一子珏。二女。及第金鸣汉,佥使李斗震。长房出。六子璹,璞,珽,玧,璲,府使璥。四女。李端仁,洪受九,俞圣泰,苏德谦。仲房出。一子水使璨。女进士金盛久。季房出。珏一子。应夏。二女。李命龟,李兴祥。璹无子。一女。俞弼基。璞无子。四女。李思齐,林伯乔,尹师徵,朴新济。珽三子。仁夏,义夏,范夏。一女。朴新亮。玧二子。在夏府使,启夏及第。三女。宋光哲郡守,柳始基府使,李启祥。璲二子。日夏,瑞夏。三女。郑寿颐,徐鹏庆,府使李景淑。璥一子。台夏。女曹希尹。庶子炳夏,起夏。璨三子。德夏兵使,济夏,命夏。庶子龟夏。应夏子曰晔。仁夏子曰曦,暾。女婿曰郑光周。义夏子曰皞。女婿曰韩友增。范夏子曰暄。在夏继子曰暾。女婿曰李汉源前府使,尹复渊,李思宽。庶子曰驲,察访旭。女婿曰宋尧寿,赵润溥。启夏子曰晊,。女婿曰李师勋,尹济东。日夏继子曰炳。台夏女婿曰朴圣集。德夏子曰曮。女婿曰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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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殷鼎,张禧绍。庶子曰,昣,㫻守门将。济夏子曰晛郡守。命夏子曰晤及第。晔子大成。曦子大元,大亨,大贞。皞子大渊。女朴洪瑞。暄子大显承旨,大顺。女柳镇赫。暾子大勋,大赫,大默,大杰,大点。晊子大裕。炳子大禧。曮继子大观郡守。晛子大观,大益,大恒。晤子大范。馀幼。及女不录。呜呼。自世教衰。民不兴行。遗君后亲。见利忘义者。滔滔皆是。若公忠孝之性。通乎神明。廉白之操。皎如玉雪。至于义炳春秋。弃县绂如弊屣。则又古今所罕闻也。有一于此。亦足以风动百世。况其具众美于一身者乎。噫其盛哉。公谦退自晦。甚病世之诩舞夸耀。子孙谨守遗训。不敢为揄扬阐发计。以故世无知德者。其褒典亦止于 赠官。是岂所以树风声砺顽懦之道哉。今其玄孙曦等。惧其逾久而泯没也。属余状其行。余以病且无文。不敢当。而请之逾力。余实有所旷感于公。谨据其家乘谱牒。撰次如右。以谕于太史氏云。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遗事
  
祖妣端人李氏遗事
祖妣端人甚清羸。自廿岁前。患虚眩之證。平居若不胜衣。而谨于礼节。造次未尝放过。饮食衣服。起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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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皆有常度可法。性洁精。所过无尘垢。晨起必盥颒。不以老病或废。临殁前二日。气息已微。而犹澡浴剔爪。尝诵文正公之训曰。妇女治容。亦非细行。盖所谓终身而服膺者矣。
性慈惠恭温。容貌清婉。与人处。惟恐伤其志。尤慎于娣姒妯娌之间。而其遇大事。明敏果断。人所不及。家至穷。干纪有方。未尝窘乏。好施与。无所吝惜。人皆乐用。尝自言吾虽甚病弱。不愿作俗下儿女孱劣薄陋样子。
端人家世豪贵。而赞成公之季女。为父母兄姊所钟爱。然自甚少。未尝有骄惰色。长而服我文正公之训。造次无违礼。文正公甚爱重之。别墅迁移。必以端人从。
天性至孝。常以早失严颜。为至痛。每语及。必呜咽流涕。至老如一日。母李夫人疾革。割指以进。食素终三年。羸毁几灭性。距丧次三十里。每月三与奠。不以寒暑风雨或废。其丧都事府君。益多踰制。遂为痼疾。 祖考都事府君。甚加礼敬。相待如宾。病中。端人或时候问。则必设席以待之。端人尝自云。为夫妇二十馀年。未尝以亵语相戏。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67L 页
府君殁于广陵侨舍。时群凶充斥。亲戚知旧。散在四方。自含敛。以至送葬。皆端人独自经纪。而无不合礼。与二小女。守馈奠。接宾客。曲有情文。人不觉其无嗣云。
府君晚失二子。卒无子。一日偶叹曰。吾欲近宜子婢。侥倖得男。是夜忽见少婢盛饰。候寝外。知其为端人所送。即遣归。明日。笑谓端人曰。吾昨言特戏之耳。闻者两难之。
府君好客。客至命酒。必有佳肴。虽饮食之至难成者。无不立办。尝于暑月。亟索蒸狗。须臾而至。坐客大惊。徐询之。则乃端人使一小婢。宰割以办。怀乡人。至今传说。
府君好施与。闻人寒饿。不甘寝食。端人极力将顺。如恐不及。虽素所珍惜。辄举与之。无吝色。终身如此。盖其天禀固然。不特曲成府君之志焉。
甥侄元命一。遭母丧。其妻李氏。端人之从孙女也。忧元公之羸病难支。欲于葬前用权。请端人劝谕。端人正色曰。岂有母丧在殡。而食肉饮酒者。吾所不为。何可劝人。竟不许。此虽小事。亦可见端人服礼锡类之一端。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68H 页
睦姻过人。既尊老。李氏诸子弟。无老少。咸仰之如慈母。门内有事。辄来禀请。此不但为李氏好风。端人之所以处之。有以曲尽恩义。使之诚心畏爱。远至穷乡疏戚。无不引接。吉凶所求。无不满愿。慰问丧病。必呜咽流涕。而进止有方。语言有节。无敢喧笑失敬者。
皇考默翁府君遗事
府君沈重寡默。口无择言。尤罕笑容。家人得一笑。辄相传以为庆。盖自幼时然矣。
威仪肃括。动止详缓。凡于祭祀宾客。拜揖进退之节。终始如一。不违尺寸。
平居。终日钦钦。如对大宾。衣冠整饬。气貌严肃。虽素号悖慢无礼者。望之。莫不竦然起敬。金元行常曰。吾广阅世人。未见状貌不过中人。而自然有宏伟严重之仪。如舅氏者也。
燕歧座首林姓者。每日谒退。虽隆冬。必汗出浃衣。或问其故。林曰。余固非恇懹者。但一瞻容仪。汗已遍体。是诚莫可奈何。人或笑且不信。后见府君。莫不以为信然。
于书。无所不讲。然未尝声读。只终日闭户。手不释卷。明钦十馀年侍傍。惟获闻读易读礼若干篇而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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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病中。谓明钦曰。吾早岁独当亲癠。未有宁日。自意读书是乐事。非侍汤所宜。遂以习惯。尝十五日。住广陵书院。读遍四书。至今数十年。犹参前倚衡。然汝辈不须效此。毋以我病。而失此少壮时节也。
爱读易经。尝手书正文未讫。病中累叹曰。吾自拟暮境。当逍遥山水。与后生讲论易经。庶毕宿愿。今乃违负如此。
明钦尝学孟子。至经界。府君手画畎浍之制。口授助税之数。极其详悉。学诗。至小戎。府君指陈其度数形制甚备。退而按图考经。无一差谬。
守迂公期许府君甚重。每以其早岁远出。熏灼忧患。叹惜慰谕。累形言辞。府君常叹曰。吾于世。甚抹摋寡合。知我者。惟我仲父。而乃早失之。又曰。如仲父峻整高洁。今世何可复见。
姨弟老村林公象德。文学夙成。有大名。及见府君。诚心敬服。如事长者。每事咨问。没身不变。府君亦赏老村之隽才雅量。为当世第一。
读书。虽程朱议论。未尝苟从。必设疑反复。以至犁然有得于心而后已。尝曰。近自贼镌以来。学者过于惩畏。凡于晦翁训义。只顺口道好。实不知其何状。大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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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学之道也。
曰。为学而先汲汲著书。有意传后。则难乎造道矣。故府君一生看读。未尝劄录成书。如太极诸说。即为李正斋反复者。其经书记疑若干条。皆得诸签注之散出者。晚来拟作续近思而未及焉。
教初学。亦必为之说心性理气之分。其意盖以人生日用。不可不略知其所以然。亦朱子教人之遗意。癸巳间。明钦受近思录。表侄李显谟。请曰。使儿辈。讲太极阴阳。不几于躐易乎。府君曰。第欲其自幼稚之时。脱然知圣人之可冀及。
与人辩论。必俟其竭尽两端。徐一言以正之。无不诎服。为文字。亦甚简当。不事葛藤。明钦尝与客。论荀彧事。厉声相争。竟夕不决。客去。府君召责曰。不能平心。而以声色务胜。则虽至千万言。岂能相入。
末年。以痰牵胸胁。不能久坐。多在枕席。尝曰。昔余拜农岩丈时。农岩已病甚。而犹危坐不懈。余请稍弛。以便调养。农岩曰。吾一生用工。只成就得一危坐。今何可废之。余亦平日不曾惰慢。而今乃如此。多愧古人矣。
尝谓明钦曰。余少时。断然以古法无不可行于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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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一言一事。皆模仿小学诸书。尝以家贫。不宜烦病亲。辄据击蒙要诀。请代干家事。时亲龄不甚高。使他人观之。岂不为嫌。其时事皆类此。然如汝辈。却太没此个意思。
又曰。余自谓事偏亲。宜兼事父之道。故一生侍慈闱。常存敬畏。人或以此尤之。然道理自当如此。
丁酉。牧使公疾甚。府君自燕邑往侍。昼夜焦遑。药饵扶护。一皆躬亲。五十馀日而始归。衾包犹去时封识也。吏隶皆叹息归传。至有感动出涕者。
台山时。明钦尝有过。府君召使前。为诵牧使公所尝期望于明钦者。而责谕焉。泪随言下。衣襟尽湿。不忍仰视。其在锦郡。台山墓奴来谒。则辄涕泪交迸。感动傍人。前后如是者。屡矣。
家中。不畜稗书及杂戏。明钦幼不喜看书。府君谓看书玩绎。有愈于口念。而汝反不知。为市三国演义。俾由此习翻阅之味。逮长大。偶看是书。府君乃呵禁之。后在沃州深山。始置陆博。或亲自掷骰。以悦亲心。子弟或私自取戏。则又痛责之。盖皆各有意义焉。
归自义城。五年家食。时大臣卿宰。多至亲姻谊。宗叔玉吾公以天官时。躬造访问人才。乃反久处閒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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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难。
除平康时。铨吏纳官诰。阶通训。公曰。吾宰燕歧。赏加奉正。未尝得三品阶。吏谢曰。诰牒出吏手。而堂郎不能尽察。故吏得缘而悦于士大夫。无有怪者。公竟令改正。
董役。必有部勒。济以威信。故役人少而收功多。如家内事役。不烦外人。不求速成。只与童奴数人。不息以成之。尝作济谷新舍也。邻居宗宰。怪其寂静。使人觇之。府君方对案如无事。而两童子筑址而已。宗宰即送厮役五六以助功。亦欲因此通好。而府君终不受。尝曰。士大夫与宗亲宦寺相往来。而能免于刑戮者鲜矣。择居。亦不可与为邻以济谷家。邻比多此类。后竟卖去。
所御马常甚瘠。或曰。何不严罪厮养。府君曰。岂可为兽罪人。曰。然则何不厚其豆粟。府君曰。岂可率兽食人。常骑瘦骡之官。亦不易。或叹其俭。府君曰。此物能忍饥。故居家乘之熟矣。谨于取与。每用心于损己益人。故人乐为之用。台山时。府君适之宋村。有人致鸡。明钦辞以无亲命。其人潜置篱内而去。明钦使奴追还之。傍人以为太过。府君还。告之故。微笑而已。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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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非。
节慎饮食。未尝以口入之病病焉。且不喜旨毳厚味。及居丧食素。人多深忧。府君辄曰。平生惯于淡薄。故自不难尔。见子弟耽嗜鱼肉。辄举侯夫人语以责励之。且曰。待汝曹学成。尽吃不妨。
戊子中。二奴尝远出干事。甲归言。乙病死道中。泣告其死葬时事甚详。家人皆为之悲。府君时在直。闻之报曰。此奴未尝死也。即移书。囚其父母于所在官。严讯之。乙果诈死。欲逋役也。家人请其故。府君曰。二奴皆狡猾。而乙又非夭死者。故知之。
每随牧使公任所。遇狱讼疑难。辄询府君。府君察其色辞契券。真伪曲直。无不立辨。钩覈微隐。条出问目。片言承款。牧使公亟称其神曰。人所甚难。汝反甚易。无乃有术耶。
居官视事。终日深拱端坐。而发奸伏如神。掾吏皆谓明府善手占。
痛绳吏隶。少涉扰民。辄加重律。故吏望见民持牒来。则逆问所由。乞自谢偿。不使明府知之。
每当麦秋及秋熟。必无时点阅。官属以至面主人阙者重杖。以故终府君之时。民间不知官属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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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讼。但于状后判数语。不具文案曰。使民无复可讼。只此可定。苟不能然。虽多奚益。(决讼具案。则例收作木。府君之意。盖亦不欲费民云。)
屠牛犯松。不收赎钱。官属阙衙。不收赎纸。皆从重决杖。市场不征利。但令市监。告物价贵贱而已。
郡县年分。例以官吏。分面行田。最多侵渔之利。遂责供应官用百物。而折廉价。府君以为此即纵吏盗民。而与之分利也。一切罢之。令民各属里正。具单书高下灾实。投进讫。亲检计勘。间复验覆。无一差缪。盖民之畏而爱之如此。
月给家众。仅支口食。又不与衣资。严束婢仆。甚于家居。又必课督事功。如步席门帘之类。不徵于寺刹。而使奴辈。造以藁索。至累件而不已。或问其故。答曰。只要渠常劳。
不设阍禁曰。彼赍粮远来经营。辛苦极矣。使阻阍狼狈。卖衣鬻马而归。则是岂人情也。若历路相访者。情义为重。尤不可遏也。故客无亲疏。不待通告。策马直入。阍者鼾睡而已。
不检厨传。极其粗薄。亲客及子弟。或有不堪色。则辄曰。较似在家时足矣。苟欲适意。岂有穷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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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伎乐。而公会寿会。则无所避。然终日达曙。未尝寓目。坐客或诮以败兴。
壬辰义城时。有民告因醉失号牌。乞改受。府君诘曰。失之几时矣。曰。月馀矣。更问。曰。三月矣。已又曰。去岁。即责其欺诈。将笞之。民乃曰。实三载矣。府君笑曰。然。召知印曰。余初到任日。付汝一牌。可与此民。验之果是也。盖尝于状末。悬牌以呈。忘不索去。既久。始觉其亡。而不知于何所也。
燕歧时。尝坐仓夜归。有客从道傍呼曰。叔叔。某在此矣。府君已认其非己亲。而且令馆之。归即邀见。客瞪视良久。不能言。府君笑曰。公莫是前倅亲乎。客谢曰。果然。前倅是某从叔。以某有女当嫁。许来取所需。道远不知其已去。为此妄发矣。府君厚遇之。问所欲而悉与之。客大感曰。虽叔在。不及是也。
赴官。只以书簏衣衾自随。归时不增一物。记于燕歧。办归装内。出笼箧六七。官隶嫌其重。请分之。发视之。则皆书籍也。见者莫不叹咤。
锦山时。吏请日寒。羔毛宜剪。府君曰。舍之。禽兽以羽毛为衣。何必剥取。
吏纳月会簿。府君览而抵之曰。更会来。吏抱归。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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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乃得麻油不记一榨。而所用过于元数矣。
岁杪吏金彭老。多犯法。府君重棍除名。所亲为之请。府君曰。生已多矣。及明年。金姑编配锦山。彭老竭诚监护。异于他人。人讶之。曰。吾罪当死。而宋明府生之。此所以报也。
罢锦山。茂朱倅李光朝来封库。素所亲厚。欲为优出行需。然后封之。府君曰。得一斛米足矣。他馀不愿。李公累请而终不许。及登道。李夫人以眩疾。留滞累日。粮费匮乏。至于称贷村里矣。
居官。不役工匠造器用。如鞍辔之属。一生不易。时离官次。必还书戒家人。毋敢乘时营造。自锦山归也。吏进工匠案。请押。府君始阅之曰。工匠乃尔许多耶。
十七八时。牧使公赐乌皮奚囊。甚重朴不便。而有行必携。至破弊。终不弃。燕居不脱大帽。牧使公为赐鬉冠。晚于病里必著。有时抚之而泣。
壬寅冬。都事公讳日。府君病甚不能将事。中夜明烛起坐。指壁上天文图。谓客曰。彼星在何处。可出而视。客告曰。在某方。府君曰。然则鸡将鸣矣。已而鸡唱。
明钦才数岁。府君每夜。亲抱庭行。仰指星名。稍长。亦时为言某星某宿。某云某气。客有告以灾异。则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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辄辨其名。因历论某代某时。有此异。后几年。有某应。若指诸掌。
考终前一日。大便讫。问侍者曰。便色如何。对曰极黄。府君顾明钦。戏以诗语曰。可谓遗却黄金便矣。神色自若。
府君以文正公文集。因当时被 旨。急卒不能精当。亦受牧使公命。不住删补。有追抄二卷。遗事一卷。而未及易藁。又以年谱活字印行。非寿传之道。且有一二当改者。更谋剞劂。区画有绪。而疾已㞃矣。病中犹谆谆不已。
记于甲午年间。有老朝士。(忘其姓名)具币来。请写其先碑。府君辞不能。终日恳请。而执辞如一。其人至发怒色而去。府君之谦虚自晦。盖如此。
从叔父庶尹府君遗事
李夫人举四子女。皆先殁。哀伤成疾。往往哭泣无时。公至诚宽譬。凡所以顺适慰悦者。靡不用极。其在官次。供给葬祭。以至下室之需。未尝缺乏。抚育诸子女。资其婚嫁。一皆躬检手录。丝缕之微。无所阙漏。赵都正鼎彬。季弟妇之考也。见而惊叹曰。无乃太过乎。公事仲兄郡守公。如严师。每事必咨禀。疾病扶护。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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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带。亲执药饵。累月如一日。及没。治丧营窆。曲尽情文。经理家事。不惮勤剧。抚爱诸孤。过于己子。及其粗有成立。又必随事裁抑。未尝假借焉。
从氏敦宁公卒后。清坐,同春两位当祧。而子孙多贫窭流徙。公倡营别庙置祭田。立条约。使最长者主祀。以图经远。世族多慕效之。牧使公墓道。郡守公尝经纪石仪而未讫。公即竖显刻。事事无憾。至于远代祭田祭器。亦皆补完。报本事先。常若不及。临殁。卒无一语及家事。独谆谆顾语诸侄。皆祧庙节目及大夫人身后事也。已而泣曰。天下之穷。岂复有如吾母者乎。时公之诸兄弟及长侄思钦。皆先逝。故公之顾恋茹痛如此云。
公安于简俭。自奉甚薄。累典大邑。家无长物。凡有所得。即献李夫人。分与弟侄。无私蓄。终身不树庄业。常曰。居货。非所以裕后也。周急好施。不问家有无。人有所求。虽甚切己者。撤以与之。未尝有靳色。亲戚乡邻之婚嫁丧葬。穷不自办者。辄解衣分衾。俾不失时。
居乡恂恂。与物无竞。接人不设畛㽣。推诚任真。无间贵贱。人有不逮。若病在己。不喜亿逆。而揣量如神。以故人皆悦服。而不善者。亦甚畏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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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少尝赘寓苏氏。苏氏饶于财。淑人之妣李孺人早寡。又丧其所后子。三世血属。惟有淑人。李孺人专欲倚公。公躬驰数百里。求其宗人以立后。析著。多所让还。及赴南州。过孺人旧居。悲其残替已甚。无以保先陇。乃捐俸取石。树其三世墓表。公之深仁厚德。推近及远。多此类。公虽不以文学自任。又不循蹈绳墨。而天资醇笃。识见明彻。存心处事。自然中道。好善疾恶。明白痛切。言行无愧。表里如一。晚年齿德俱尊。远近信服。虽当世宿儒。其质行。皆自以为莫及。
公之吏材。绝异于人。而不以自多。罢官归家。未尝语及政事。前后治郡。一以约己厚民。守法奉公。为符诀。不以苛察为明。不以刑杀为威。无矫饰以干誉。无那移以裕财。惟廉谨不倦。事举利博。人不知其能。吏莫窥其际。狱讼必以公平。不挠权贵。负者。自以为无冤焉。
平壤。关西腴邑。公冰檗自砺。常惧近腻。莅任未期。浩然弃归。方伯苦挽不得。过大同江。有篙师语从行者曰。吾老于此津。阅官多矣。未见有无端弃归。又其行李萧然如今日者。仍嗟叹久之云。公居家多至行。涖官有异政。而不肖识昧辞拙。不能形容其万一。今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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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记其著人耳目者。以控于当世立言之君子。伏惟庶垂裁择焉。
从姑母令人宋氏遗事
姑母生于壬午。于第甚幼。父母不能专意宝重。且家众甚多。动盈厅堂。日以纷闹。父母不能专意教训。而天性端洁清惠。绝出等类。自幼少时。鄙俚之言。未尝发诸口。凡动作皆合闺则。盖其良知如此。
笃于孝友。不能一刻离父母兄姊之侧。虽诸母所居隔垣。而不肯辄往。父母戏告以他日离亲适人之语。则辄汍然酿涕。
父母有训言下。即承行。不烦申谕。
在父母之前。未尝一见拂厉之色。
八九岁。已能自作时食。供诸长者。次与诸弟对吃。凡所以上奉下导。极其鍊熟。殆年大者所未及。
善处妯娌之间。自少及长。未尝一论某兄如此。亦不闻诸妯娌一言某姐作某语。以故。一室之内。未尝一次变色相稽。
隐人之恶。甚于己病。虽婢仆下贱。不肯议论其长短。自幼时。澹于物欲。不喜华丽。见他儿有美饰奇玩。少无艳羡之色。虽珍果美膳。或谓其将馈长者。及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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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则不复萌欲之之心。
见他家器用。或留滞不还。则必即捲还曰。他家物岂可混置。或远地无便。不能寄还。则必深藏曰。纵不能即还。岂宜用坏。
十六。受聘。未及于归。本生姑卒。既未一承颜色。且在家承凶。而其哭踊饘粥。皆踰礼节。傍人或谕以不必乃尔。而终不听。王考亟称之曰。不料稚儿。乃能移孝如此。
既行。舅郡守公书抵王考。称其诚孝出类。辞令动止。无违妇道。王考喜之曰。不料稚儿。能娴习女范。得誉舅家。无忝所生乃尔。
舅姑皆笃老且多疾病。而无他子妇。备养姑母。独干诸务。药饵饮食。率皆亲办。夙夜不懈。多废寝食。姑母既禀质清弱。而事烦如此。此亦为受病之原。
两家素皆清寒。不能少纾其艰。姑母纺绩为资。身无宁时。而归家未尝一言苦楚。慈闱或怜其早汨艰窘。而恨无以助之。则辄对以少壮努力。自可支度。何至仰烦亲忧。
有时归宁。亦必左右侍候。少无倦怠偃息之意。虽忙迫之际。独肆之中。未尝为乱发坏容。见者称其习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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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性。
见时食异味。辄思舅姑。不忍入口。
暇满。必前期涕泪。不忍离亲。而亦不肯少留过期。其两笃诚孝如此。
戊戌。王考弃世。姑母吁天哀号。每哭气尽乃已。诸兄姊。苦劝不听。
壬寅。遭四弟丧。其拊擗呼恸。傍人不忍闻也。而犹强颜谈笑。以慰慈怀。及姑母殁。祖母哭曰。吾于壬寅。无意全活。每见吾女抚膝温谕。汍眼笑靥。益摧心肝。然吾不饭。渠亦不饭。以故余强以粒食。保有今日。今吾女死矣。谁解我哀。
在夫家数日。不得亲庭消息。则辄废寝食。涕泪沾襟。侍者不能仰视。有时归宁。诸兄姊告以膝下欢乐之语。则辄叹其不能同。而继之以雨泣。
癸卯夏。遘末疾。日就危剧。祖母往诀之。疾已难为。而犹强自起居。奉手欢洽。语言响亮。口中谆谆。唯以家夫躬勤药饵。为闷忧。而不作半辞涉凶。以惊亲怀。将别。又强作言笑。告以后期。少无诀别悽苦之色。祖母既出而还觇之。则已向壁涕泪。而无复气力矣。
伻候往来。辄戒左右。勿报危證。又力写数字。冀纾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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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终始不怠。以此老亲及兄姊。终不知病势之已革。居数日而讣至。
自幼多病。而惟恐贻忧。不至甚剧。则绝不言病。既连遭巨创。服阕后。竟无生育。每祖母以为至忧。有书辄问。则必答以夫妇年富。生男育女。自有其日。何至忧恼若此。其曲解亲忧。类如是矣。
外舅监正金公遗事
公天资宽厚。襟怀坦直。与人言。声气可乐。色笑可亲。而于邪正是非之辨。则不啻严截。其见恶人。闻诐辞。虽不遽加声色。而正容默坐。使自知畏。岂所谓不恶而严者耶。
公昆弟皆以至孝闻。而皆过房异居。亦多早世。公独任奉养。夙夜不懈。判书公及鱼夫人。性严有法度。诸子诸妇。至老白首。侍坐洞属。不敢阑语。公在坐则怡愉顺适。间以世俗奇话。朝廷新闻。亹亹不穷。以供欢笑。必待两堂就寝。然后退。
判书公既捐馆。鱼夫人已七帙矣。公益笃孝奉。不离左右。其为箕城少尹。凡月朔俸入。及时节衣物。一不入私室。皆献于大夫人。听其分赐诸妇子侄。至今箕人传说。以为古今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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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谨奉公。确守家法。虽在大邑俸入之外。无一毫私费。家人或至窘束不堪而不恤也。常叹曰。吾先君在官。月给先妣料。终不满石。吾先妣未尝有不满意。吾则不能然。可谓不肖之甚。况敢望多乎。
公有一女。远适食贫。公甚怜之。或至思恋涕泣。而居官。不以官下钱财周恤。在箕城时。送钱卅两。使营山居。晚年笑谓明钦曰。伊时尚嫌其近赃。至今思之。可谓怪拙。岂吾年衰而然耶。抑时世日下耶。
在坡州。为胤子改娶。亟卖春峡庄土。以具婚需。不知者。或疑其过情。而公平生。不肯攒那官物。如坡州薄邑。禄俸不裕。则固宜其如此。
公于先辈。甚喜东平尉郑公之为人。其持己接物。清严简约。盖多慕效。每病世儒无实学。而外立标榜。尝曰。宋友明彦炜。欲执贽于西溪朴世堂。问于郑公。公戏答曰。君世世良民。何故一朝为人奴乎。宋悟而不往。其后朴以毁经被罪。门生奔走讼冤。久而未息。宋每叹曰。郑公其神人耶。
公甚病党论之祸国。而亦归罪于尼尹曰。使尼尹处义。如崔昌大之于三渊。则人孰病之。祸乱亦岂至此乎。睡谷李相国之劄。论此极其明白剀切。使 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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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于累年之后。以定国是。人臣启沃。固当如此。因诵其劄中数段。击节叹赏者久之。
当辛壬之祸。公自以戚畹。不欲遽存形迹。委蛇荫路。不即自免。世或疑之。而每从容语及时事。痛愤泣涕。尝以建储为大功。讳疾为逆根曰。彼辈虽有百喙。安能免一字。
尝曰。光佐对 上言。 殿下平心舒究。即此四字。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余复曰。某人所谓真有伯夷之心。此六字如何。公笑曰。此人僻于党论。有此妄发。然其心则恐不至作贼矣。因叹息久之。
余尝称某相进退。树立之卓然。公笑曰。无以为也。余与此相。同事数月。习知其为人。直是明于利害。牢笼使术。余恐毕竟难保其不狼狈。至今思惟。深叹公知人之明。非世俗所及。
平居。未尝箕踞偃卧。常著大帽束带危坐。其事亲待宾。礼容甚肃。及至疾甚。犹衣冠正坐。不解脚紧。人不知其已底危笃也。
公辞受甚严。虽当穷乏。一介不求于人。见人有苟贱之行。甚至若浼。官职皆由傥来。未尝夤缘请托。又不喜吏役。每叹家贫不免折腰于斗米。以故前后郡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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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满瓜。欲归即归。行李萧然。家居则依旧屡空。家属至累饥。而不以介意。
公尝与仲氏尚州公。过我先考。终日晤语。既出。先考目送。而语在坐曰。此友兄弟。不但忠信耿介。其容止辞令。真有大家风韵。甚可敬也云云。
性恬静寡欲。自以受气之薄。厚自保生。起居动作。常若渊冰。平生无口入之病。尤谨色戒。凡公私宴集。声伎满前。公未尝不欢。亦解音律。伶人歌妓。皆得公一言。以为重。以故或穷日夜狎坐。而终不犯戒。至晚年。颜貌渥丹。饮啖视听不衰。人皆谓摄养之验。
公仁厚子谅。笃于孝慈。而其遇丧祸。亦能制之以礼。宽之以理。未尝率情踰制。至闻季氏通川君之丧。号擗颠仆。掷身厅堂。无一毫自惜之意。一家齐声慰解。而终不听。盖以父母所钟爱。平日友爱。绝异他人。远离经年。猝闻凶音。故其冤痛摧割。不自觉其伤生。未几。病作。医者视便痢若有血肉脂膋。以为哀戚所伤。肝肠消铄而然也。
通川君之丧耦。公亟与同居。既改娶。犹不别异。躬检其饥饱寒煖。如保婴儿。不能一刻弛念。其在东邑。公牧杨州。凡遇新味。不分送。则不能甘也。及其殁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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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故山。去州治半百里。而祭奠百需。家众口食。朝夕接济。纤悉无漏。时子女皆饥窘。而不暇恤也。古人所谓爱父母之子。当厚于己子者。惟于公。见之矣。
外姑淑人黄氏遗事
淑人德性天成。端重诚庄。济以温裕。六亲奇爱。婢仆爱戴。虽素号杰骜者。一见。无不诚服心醉。
十二岁。丧所恃。持家如成人。养亲奉祭。待宾御众。井井有法。及继母将入门。淑人命尽取先妣所尝祷祀高禖之具。火之于庭曰。新主母当家。或有大小疾灾。必提及先妣。此不可留也。上下皆失色。挽止而不听。卒无患。人服其识量云。
及归。舅姑甚宜之。爱绝诸妇。而淑人逾益谦卑。终无间言。伯姒李夫人。端重有礼。时称女士。甚重淑人。以为知己。每称四德具备。时娣姒八房。酸咸各异。族党盛大会。辄盈堂。而淑人推诚应接。各得其欢心。重义轻财。其济穷急。倾倒如不及。善容止。娴辞令。终日谈笑。而无择言。又不及人疵累。故无贵贱老少。无不敬信。咸曰。某夫人所须。虽发肤何惜云。
其在官次。月朔廪给甚约。而淑人一切抑损。无所需索。吏民颂美。以为非独官清。乃夫人之清。尤难及。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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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历典大邑。荣养备至。而淑人不改旧度。尝谓明钦曰。未亡人独享三牲之养。已为隐痛。何敢分外犯手。以坏家法乎。
淑人凡生三男四女。而所举只二男一女。其爱重顾复。可谓至矣。而教训甚严。恩不掩义。诸子亦甚谨慎。不敢爱踰于敬。女既病弱。而婿又乡居。每割情远送。未尝示悽怅之色。常曰。世俗多厚于女。而薄于子妇。是不识轻重之分也。我则不然。明钦四十而无子。置一媵。连有子女。淑人不少介意。存恤无异子姓。闻者叹服。
天性易直明快。存心处事。无一毫回互隐伏。笔画遒劲严整。先考每加叹赏曰。观其心画。可想见其德。容云矣。
丹岩闵文忠公遗事
壬子。虽为省扫先墓请暇。而公自谓以外王考易箦周甲之年。故欲拜庙奠墓而来也。公留连旧堂。日与亲戚故旧。谈说故事。遍谒外氏诸先山。九月某日。往祭于沙阡。为文以叙怆慕之怀。时公有服。临祭。易以白布直领。系红绦儿。明钦请问古人上先墓。素服哭临。恐不必易吉带。公曰。沙翁云。墓祭衣绯。今欲仿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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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故耳。
时带华阳院长。故趁万东祠。秋享下来。远近会者甚多。祭罢。与诸生讲春秋。讲罢。赋诗以识之。即然字韵也。至今称为盛事。既临宋村。命明钦。和其韵。明钦时有重制。对以徐当承教矣。诗成而迁延。未即写上。至今追惟。感泪盈襟。
公时年迈。而每日鸡鸣而起。盥漱著上衣。终日危坐。肩背竦直。未尝攲侧。对人色笑可亲。谈说亹亹。温谦庄肃。绝无倦色。内庶弟宋兴阳炳普。死已半年。公除服已久。而犹以巾带自随。拜兴村祧庙毕。即寻兴阳墓。具巾带。哭尽哀。除服而归。其曲尽情文。皆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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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
  
崔公基亿传(丙辰)
崔公基亿。公州人。少读书。颇喜武事。登丙辰武科。已而深自愧悔。归伏田间。以备局郎,宣传官召。皆不赴。朴泰恒为方伯。闻其名。以礼辟。置幕下。弊衣破笠。居处萧然。尝谒告归。朴特与绵布二端。使作衣资。辞以无名。终不受。朴始疑其沽名。潜令人搜其归装。则有米三升。马铁一部。乃谓之曰。君既谓公家物。不可轻用。则此去君家仅五十里。乃持公库米铁以去。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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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于路中。而将以利家。吾未见其廉也。公谢曰。今日之归。将吊一友人。仍过宿而去。故座首某。即同里人。知某乏粮。馈之米。以其故旧故受之。马铁曾自家中携至。以待从巡之需。某固不敢妄取也。朴徐闻其实然。甚叹服而敬惮之。洪相致中为北伯。启请为裨将。时判官久阙。公以中军为兼官。号令严肃。政化大行。邻境有九十老人。担舁至。愿一识面。进以樱桃一枝曰。生长北地且百年。未尝闻做治如明公者。嗟叹而去。还京为监察。寻弃归。李光佐为湖南伯。以康津为弊邑难治。请得刚明廉谨吏。朝廷起公以遣。至则吏畏民服。数月之间。绰有成效。时节度使行操。至顺天。方张宴奏妓。而公入谒。诸妓苍黄俯伏于庭。节度甚怒。诘首妓曰。康津乃小邑吏。汝辈在我左右。乃为彼下。是谩我也。妓曰。婢辈。亦非不知有此体面。而以康津威令。震慑邻境。故猝见其至。不觉惊恐趋伏也。节度。亦惊异。乃赦妓罪。居四月。卒于官。贫无以为敛。邑人请合赙钱户各十文。公之子晚锡。亦廉士也。固请减七文。既卒敛。馀五十两。出付之官。兼官以为此为治丧而合者。有馀当用之靷葬。今留之无处。散之无术。强之犹不受。方伯闻之。使买一骏马。以导灵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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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谢。已得族人马为导。招官吏严饬。勿敢用此马。吏乃追至。不敢见。系马于村前桥下而去。晚锡竟归之本邑。晚锡性端严好学。居家有至行。姊夫二人。皆京里浮薄人。好气凌人。虽以康津公之严。嘲戏自如。而见晚锡。辄敛膝却坐。其见惮如此。涵滀自晦。人无知者。尝与李尚观。为莫逆交。或时往还。尹拯闻而慕之。三造其门不得见。其不挠名势。多此类云。
成公再传
成公再。林川人。其先判书讳某。即鲁陵名臣。三问之叔父。故皆自废不复仕进。公幼有异质。长益纯笃。养生丧死。皆合古制。其居丧庐墓。哭泣几丧明。平居晨起谒庙。终日危坐。不脱上衣。晚游黄江门下。先生甚敬爱之。呼为老友。尝修事生葬祭之礼。先生善之。名为三礼通编云。公不喜交游。杜门自修。见世之矫名干禄。甚唾鄙之。年几岁。竟以布衣终。疾革。忽问家人。明日乃吾先妣忌日。何不办祭事。家人对以病患如此。未暇及他。公嗔目曰。吾一息犹存。而汝辈怠于祭祀如此。死后可知。促令供具。至晓。命侍者扶起。加以凉衫大帽。俯伏若将举哀。而气乏不能。只以手扣地。涕下如雨。告礼毕。乃就席。顷刻而终。可谓终身而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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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矣。其子宅夏。文学稍不逮。而笃行孝友。及公丧。即请乡人赵日瑞为家状。比葬。适遘红疹甚危。诸父老皆劝退期。而终不肯。至日扶舁随丧。未复土而病益剧。遽掖归将绝。犹请其继母。捡督役事。言讫而逝。宅夏只有一子一女。子尚幼。女适人。未及于归。扶护父病。不任僮仆。医者出入。傍人请屏避。泣曰。吾父命在顷刻。为吾父来者。我何敢避。疾革。将断指。家人悉屏去刀刃之属。乃急碎药磁器。乱刺手指。或又夺之。乃齧指。淋血于口。而不能救。乡人皆感叹。状其三世孝行。呈于道臣。而不能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