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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x 页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题跋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85H 页
书陆梳山居家制用后(辛亥)
 古之为国者。冢宰制国用。在于岁之杪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之大小。视年之丰耗。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国既若是。家亦宜然。故凡家之田畴足以赡给者。亦当量入以为出。然后用度有准。丰俭得中。怨讟不生。子孙可守。今以田畴所收。除租税及种盖粪治之外。所有若干。以十分约之留三分。以为水旱不测之备。其六分。作十二月之用。取一月合用之数。约为三十分。日用其一。可馀而不可尽。用至七分。为得中。不及五分。为太啬。其所馀者。别置簿收管。以为伏腊裘葛。修葺墙屋。医药宾客。吊丧问疾。时节馈送。又有馀。则以周给邻族之贫弱者。贤士之穷困者。细人之饥寒者。过往之无聊者。毋以妄施僧道。其田畴不多。日用不能有馀。则一味节啬。裘葛取诸蚕绩。墙屋取诸蓄养。杂种蔬菜。皆以助用。不可侵过次日之物。若一日侵过。无时可补。则便有废家之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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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戒之。其有田少而用广者。但当清心俭素。经营足食之路。于接待宾客。吊丧问疾。时节馈送。会合饮食之事。一切不讲。免致干求亲旧。以滋过失。责望故素。有所怨尤。负讳逋借。以招耻辱。家居如此。方为称宜。远吝侈之咎。习是成俗。岂惟一家不忧水旱天菑。虽一郡一县。皆无忧矣。其利岂不博哉。居家之病有七。曰呼曰游曰饮食曰土木曰争讼曰玩好曰惰慢。有一于此。皆能破家。其次贫薄而务周旋。丰馀而尚鄙猥。事虽不同。其终之害。或无以异。但在迟速之间耳。前所言存留十之三者。为丰馀之多者制也。苟所馀不能三分。则存二分亦可。又不能存二分。则存一分亦可。又不能存一分。则宜节啬用度。以存赢馀。然后家可长久。不然。一朝有意外之事。家必破矣。前所言一切不讲者。非谓绝其事也。谓不能以货财为礼耳。如吊丧则以先往后罢。为助。宾客则樵苏不爨。清谈而已。至于奉亲至急也。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祭祀宜严也。疏食菜羹。足以致其敬。凡事皆然。则人不我责。而我亦何慊哉。如此则礼可不废。而财不匮矣。前所言以六分。为十二月之用。以一月合用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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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为三十分者。非谓必于其日用尽。但约见每月每日之大槩。其间用度自为赢缩。惟是不可先次侵过。恐难追悔。宜先馀而后用。以无贻鄙吝之讥也。世皆谓用度有何穷极。盖是未尝立法。所以丰俭。皆无准则。好丰者。妄用以破家。好俭者。多藏而敛怨。无法可依。必至于此。愚今考古经国之制。为居家之法。随赀产之多寡。制用度之丰俭。合用万钱者用万钱。不谓之侈。合用百钱者用百钱。不谓之鄙。是取中可久之计也。
陆梳山者。不知何时人。其为居家制用。颇明约可行也。周礼曰。三年耕。馀一年之蓄。记曰。丧用三年之仂。仂。犹挂扐之扐。闰馀也。先王使民用财。必有节度。随其贫富。皆置赢而不使不足。故有昏丧大事。水旱不虞。得有以需也。今之所谓士者。皆古之庶人也。而不肯服田食力。乃其所作为。耻不及人。凡祭祀饮食衣服居处。殆古之大夫也。故出浮于入。朝假夕贷。固无以自裕。一有意外之事。则荡然枵败。不保家室。是岂道理哉。若本无家业。贫穷饥饿者。固不可言。苟使稍有田土。粗可支用者。岂可不自顾量。以违先王之意哉。夫屡空晏如。不问出入者。亦自行己志者之事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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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奉亲主祭者。又安得然也。今欲略仿此制。上自祭祀。下至杂细。费用务从节省。皆定经度。以惟长久之道。假使家力稍丰。即复旧规。亦未有害。岂不愈于日缩月亏。循至于罄竭覆败者哉。子曰。无而为有。约而为泰。虚而为盈。难乎有恒矣。亦可以喻于此矣。
同春先生年谱小识(代庶尹从叔父作○辛酉)
右文正公府君年谱四卷二册。成于 肃宗庚子。先兄郡守尧佐。用活字印数百本。以分知旧。三渊金公昌翕。时在雪岳。还书先兄如右。先兄亟叹以为知言。请约之为跋。则三渊已许之矣。未果而殁。先兄尝为节其首尾。拟于登梓时附刊。又未果而先兄殁。殁后十有八年。尧辅方任全州判官。与先兄诸孤。谋刻事。而患力屈。会观察使权公赫。遂庵先生之从子也。乐与相役。徵材命工。不一月而告讫。士林动色相庆。乃以馀力。刊附三渊公书于卷末。以卒先兄之志云。
题金仲陟退陶礼说跋后(丁卯)
沙翁之于礼。犹晦翁之于四子。皆所谓集群贤之大成。于戏。不读精义,或问。无以见晦翁之用心。欲见沙翁之心者。其于此等书乎。然有或因是而轻退翁。则是因集注而尽废诸老先生也。其可乎。余读仲陟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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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喜其深得先志。谨书其下方。如此。
书姊兄尹校理挽诔轴后(丙子)
尹兄之葬也。余病不能会下。近始得其挽诔百馀篇而读之。可谓极一时之选。而其哀伤赞叹。皆出自然。绝无牵强副急意。何其盛也。呜呼。此可以见公之贤矣。然以公之居家孝友。婉柔湛翕。则称为真孝子。饮人以和。浑厚宽绰。则称为真长者。鹗立殿陛。谠言正论。则称为真御史。厦毡胄筵。色温义精。则称为真学士。至其厚德雅量。端笏正色。则称为真宰相器。而惜乎。其未及试也。此皆仁智之异见。而未可谓深知公矣。今去公十有五年。士大夫言论志节。如争累劫风气。即此卷中诸先生则尚矣。其学士大夫升沈存没之异涂者。考其终始。鲜能无愧于死者。则四方称公为真完人。然余犹以为未也。余惟公踵奕世卿相之业。当国论已定之时。利诱于前。威訹于后。如使公稍自脂韦其间。则一蹴绯紫。将如探囊拾芥。顾反逡巡懦怯。乐与先生长者游。谈说义理。如刍豢如磁针。而直道遭黜。所守逾确。苟非所养者正。所喻者义。而不知利之为利。则恶能如是乎。公于是乎真君子矣。其为孝为忠为长者为完人。无一不本于是。而世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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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其然者。使假之年。则其言议德业。必有大可见者。而其止于斯则命也。公无所著述。独其一二谏书。大义炳烺。可与栗翁四十一劄。媲美而无愧。余欲缮写为编。题曰尹学士谏藁。而附挽诔碑志其下。请太史氏。奋笔揄扬于卷端。使千载之下。或有以知公之志而悲公之世也。呜呼欷矣。余猥撰公幽志。不能摹写彷佛。今读圣求,士行祭公文。不觉颜汗而脸泫。仍并书此。以谂诸甥云。
宋氏忠孝录跋(丙子)
高兴宋廷岳氏。再过余雪山县斋。袖示其两世忠孝录。余读之。未尝不三复流涕也。昔我先祖文正公。叹尹果斋一门三节。以为其家精神风气。积而能发。有非人所及知者。余于参议公昆弟父子间。亦意其平日擩染。教诏深喻而笃好者。必已判然素定。不为利害祸福所挠夺。故能临危遇变。从容取义。如出一辙。岂可与猝然遇敌。死绥死鼓者。列为国殇而已乎。盖当李忠武之只身起废。再督舟师也。残兵败舸。殆无以自立。参议公昆弟首先奋发。相与左右。其视血海箭雨。如赴乐地。均之为凛然精忠。一死许国久矣。其或死或生或成或败。则有幸有不幸耳。承旨公之誓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88H 页
心复雠。欲死于孝。而竟死于忠。其地虽殊。而其死则同。其死之年又同。殆天之所准备。而非人之所能为也。呜呼奇矣。独怪其一门三忠。略似果斋祖孙两世殉节。又同二峰父子。而国家之崇奖褒录。士夫之诵说慕用。若有间于三贤。何欤。岂泉翁所谓国俗重文而轻武者非耶。抑亦以所处僻陋。文献之徵。不能如内地名家欤。今廷岳氏。奔走四方数十年。凡公私记载。断烂煨烬之馀。靡不傍蒐广摭。积为此录。既以谒铭于大人君子。以侈二墓。而犹不自恔。又遍求一世文人学士。烂漫题识。觊有以寿其传。及将登梓。以明钦不肖忝为先祖遗裔。要附一语于其间。余以不文力辞。而请之逾恳。余既感其孝思无穷。仍又数与款遇。窃瞷其志气贞亮。言议激烈。有足以徵其家精神风气之有自来也。惜乎。其老白首矣。朱夫子尝跋郑威悯遗事曰。是固国家所宜殷勤褒录。以为臣子之劝。使其有所向慕感激。而兴起其忠义之良心。非独以私于郑氏之子孙。我尤庵先生于忠孝子孙。眷眷屋乌之义。必以告于当路。夫岂无所受而然哉。余感宋氏两世忠孝无愧古人。而贤孙之能世其家也。因窃敬识其后。以告观者云。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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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珠者论(壬寅)
夫建官设位。任贤授能。使三公百揆。各称其职者。君也。论道赞化。绥国安民。使匹夫匹妇。各得其所者。相也。元首明而股肱良。则上逸下劳而治化成矣。故康衢之谣。不识帝力。甘棠之诗。不美文王。而天下不以二君为尸位。晏子相齐。齐国之待以举火者数十家。子产相郑。以其乘舆济人于溱洧。而当时不以二子为市恩。若田单之为齐相。解裘以衣涉淄者。夫岂异是哉。而襄王乃疑其徼惠图国。贯珠者。教王以掠美归已。何也。嗟乎。单以惴惴即墨。破燕而复齐。齐人知有田单。而不知有法章。单不以是时。因众心而自王。而乃于置君定国之后。欲自结于涉淄一老翁以图国。岂不舛且难乎。夫破燕复齐。非智不能。置君定国。非忠不能。忠且智矣。而为此舛且难者。未之有也。贯珠者。亦齐人也。岂不知单之忠且智也。然则当王之疑而问也。何不上述尧,文之圣。中引婴,侨之贤。下明单之忠智。以正治体而止谗说。徒以区区计数。逢君而欺民也。且既使王掠单之美焉。则单之为徼惠。益明矣。是使王益疑单也。掠之不已。必将伤之。疑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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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必将杀之。单死则齐随而亡矣。贯珠者之罪。可胜诛哉。或曰。当是时。王之疑已急矣。引义正言。岂足以悟主而全单也。曰。是又有说焉。夫相者。王之相也。民者。王之民也。以王之相。惠王之民。而犹嫌其惠之不由己。则是犹元首欲废手足而自持履也。徒劳而无功必矣。齐之地大矣。王若欲人人而躬施。耳提而面命。身衣而口廪焉。则南趋而北里告寒。东驰而西遂呼饥。王之迹。终身不出临淄。而日已不足矣。岂若君臣上下。不相侵职。使国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惠究于下。而身安于上也。使襄王而悟此焉。则必将益厚遇单。而惟恐其不惠民矣。贯珠者之言。不能出此。此吾所谓罪也。虽然。周衰以来。治道不明。列国君臣。只知有利而不知有义。知有小数而不知有大体久矣。彼贯珠者。小人也。又奚足以语此哉。惜乎。单之为相。亦未能知治体也。子产乘舆济人。而孟子谓之惠而不知为政。况如单者。挟不赏之功震主之威。以位人臣之极。而不能修政教远嫌疑。乃以私恩小惠。求奕奕之声。王之疑不亦宜乎。向非贯珠者以小数。缓之于前。貂勃以正言。保之于后。则单之族已赤矣。然则贯珠者之功。又不可小也。世之士大夫平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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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读书知义理。一朝伺候人主颜色。巧言投机。陷害忠良。以破国殃身者。其又贯珠者之罪人欤。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箴铭
  
自警箴(乙卯元日)
维道浩浩。求之在迩。曰忠曰恕。以敬以义。夹持向上。直达天德。贵先致知。其要谨独。藐余不肖。夙闻斯言。虽则闻之。非知之真。嗜欲既深。天机日浅。皇皇大体。役于尺寸。宛转泥涂。出入禽兽。否极泰来。忽若天诱。已矣既往。尚自今日。入头有殊。下手则一。实心奋励。卓尔立大。而又密切。烦苦是耐。静存厥中。动罔不吉。体用互根。表里皆实。私邪之作。无所施藏。滓秽既尽。明命流行。衽席之密。幽独之隐。毫芒之细。瞬息之近。无一间隙。是谓不离。尔毋自欺。圣不尔欺。毋曰几微。人鬼斯判。察之伊何。且明尔眼。操之有要。四勿九容。凛乎一生。虎尾春冰。得正而毙。始毕能事。苟或二三。阴诛遄至。正元之晨。百神森列。矢心以书。用寓对越。
困庵铭(金仲陟自作困庵铭。要依韵和送。○丙戌)
箪瓢非穷。铜墨非伸。婆娑数枝。聊以葆真。石藜何凶。二五道长。礼谨丝毛。义笃伦常。诙调游戏。笔苑文澜。知我者希。世皆童观。污隆舒卷。独与道偕。双岩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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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天所稽。锦水洋洋。土肥泉甘。将子归老。大书名庵。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上梁文
  
玉果乡校移建上梁文(丙子)
伏以二宋并跻 圣主。按程门之故事。两庑未具。多士谋孔庙之改修。神人交欢。龟筮叶吉。恭惟至圣先师。德为玄圣。位则素王。春秋之义如日星。百世以俟。文武之道在方策。斯文未丧。自生民以来惟一人。故后世莫易其先圣。日月霜露之所照坠。孰不尊亲。胶庠牲币之致敬隆。无间夷夏。若颜,曾,思,孟。卓然七十二子之中。而周,程,张,朱。奋乎千五百年之后。周礼在鲁。典章文物之足徵。吾道既东。师友渊源之甚的。忠,敬,献,正之倡明绝学。始为祖宗。纯,成,简,元之阐发微言。实是彰著。无不配圣啜食。所以象德报功。迨两贤之勃兴。允矣河南伯叔。际 上圣之宥密。猗欤蜀汉君臣。大功昭垂。东民获免于左衽。公议不泯。 神孙亟举于缛仪。舍菜太学则欢声如雷。降香列郡则祥云绕日。况在裔胄之末。曷任亲贤之诚。顾玆蜀学榛荒。多惭文翁之儒化。虞庠狭陋。难容乐祖之礼升。欲因旧而展楹。无奈地倾基窄。思图新而改筑。又患时诎举赢。召匠计功。始信事半功倍。诹士卜吉。咸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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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天从。位置得宜。协在东就阳之礼。规制克正。按后庙前堂之图。斯既震乎余衷。亦以萃乎神道。虽或沮毁之已甚。圣德庸何伤乎。即此经始之亟成。民情大可见也。寓赈于役。庶绝泽门之讴。藏逸于劳。聊效儿郎之颂。升梁欐之轮奂。共童髦而欢呼。儿郎伟抛梁东。瑞旭初升阴翳空。四海腥尘无可往。明灵应不陋箕封。儿郎伟抛梁南。簇立群峰青似蓝。但愿孕奇生杰士。全湖学海更潭潭。儿郎伟抛梁西。西望神州云海迷。谁复玉人东蹈志。伤心指点旧青齐。儿郎伟抛梁北。北落群星环拱极。须把麟经明此义。宁教乱贼生南国。儿郎伟抛梁上。上有玄虚函万象。圣道虽高须下学。不然终身空钻仰。儿郎伟抛梁下。下有源泉流不舍。抱此遗经宜自强。征途谁是长年者。伏愿上梁之后。山川炳灵。弦诵化俗。英材辈出。晋为邦国之需。菁莪蔚兴。咸沐贤圣之泽。既藏修游息之有所。宜诚明敬义之无疆。济济礼让。士无在丑之争。申申孝忠。民知亲上之义。尚不疑于其行。庶式符于余忧。(式。一本作或。)
长城笔岩书院廓然楼重修上梁文
作栋梁于宇宙。士林尊百世之师。挹光霁于胸怀。楼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1H 页
扁耸四方之观。遗烬既除。华构重新。恭惟河西先生。实为海东间气。文章节义道德之咸备。允矣集成。阴阳卜医书数之旁通。纯如反约。识悟则稚年劈菜。气象则暮春浴沂。盖聪明性质之忒高。而渊源讲习之甚的。始兆利见。际虞舜潜龙之时。晚逃沈冥。得箕师明夷之象。望苍梧而恸哭。天不欲治我邦乎。抱墨竹而悲歌。世莫能识其意者。遗篇长留于天地。大节高出乎日星。通义命合天人。自是大贤地位。扶纲常律贪懦。有若清圣风声。山颓二百年。婺乡之俎豆最盛。楼揭三大字。鹿院之林涧增辉。 列圣尽褒崇之荣。后贤表出处之正。光明其道。原河南艮卦之微辞。洒落存心。摭延平遁翁之至论。斯其为名楼之义也。盖取诸遇事而廓然。弦诵家兴。菁莪方化于遗泽。高明鬼瞰。栋宇忽燬于郁攸。宫墙失其深高。谁复得门而入。堂基几于荒弃。咸切肯构之思。何幸多士归依之不衰。抑亦斯文显晦之有数。章甫释经而敦事。巧匠按图而奏功。上楼下门。规制仍旧。绕山临水。眺听维新。井渫巷治。颜亭之风流不改。池香庭翠。濂门之吟弄无边。读其书不知人。岂云善学。识往行以蓄德。是为尚贤。苟不替当日教条。则何异春风坐席。聊拈短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1L 页
笔。用升脩梁。儿郎伟抛梁东。和风瑞日晓冲融。西铭图意此中认。生意悠然物我同。儿郎伟抛梁西。恭瞻杖屦旧寒栖。秋阳江汉谁能尚。且许吾人分寸跻。儿郎伟抛梁南。楣间椽笔是尤庵。洞然劫火烧犹在。留与先生大节参。儿郎伟抛梁北。星斗昭回拱紫极。天经地义有如此。泰伯文身称至德。儿郎伟抛梁上。高处方知天宇旷。峻极洋洋流动妙。当时讲义善名状。儿郎伟抛梁下。谁抱瑶琴溪月夜。绝响休弹有所思。秖今无复知音者。伏愿上梁之后。儒风日广。盛德弥彰。辟藏修息游之场。交勉于乐群辨志。由洒扫应对之节。渐进乎治国齐家。教以礼乐诗书。洋溢函丈之绪训。修其孝悌忠信。仪刑尽分之遗规。庶补圣朝。益光湖学。
尚州西山书院重修上梁文(丁亥)
蹈东海而首明大义。天下知帝秦之为羞。依西山而再迁遗祠。岭右喜象贤之得所。规度仍旧。观瞻维新。恭惟我仙源,石室两先生。有若古伯夷,叔齐二清圣。纲常建天地。耿光争日月。何论或死或生。忠诚贯金石。孝悌通神明。是谓难兄难弟。苟非讲蚕牛于平素埙篪之际。安能辨熊鱼于苍黄矢石之间。正气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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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孔仁孟义。清风洒于六合。懦立顽廉。惟其之九死靡他。所以成一个是字。微管仲吾其左衽。东土受罔极之恩。非廉侯民昔无襦。南人切去思之计。眷玆化宁古县之望。偶同雷首旧山之名。俎豆于斯。允合双节之虔。奉杖屦所憩。益笃多士之瞻依。顾惟基址之湫卑。每致屋宇之倾圮。前后辰巳。仅数十年内。累见栋桡之为凶。纷纭甲乙。惟一二人同。方忧道谋之不溃。幸值贤孙之按道。割清俸以僝工。亦越宅相之知州。来庶民以董事。龟食叶吉。殆若天从而神听。人谋允臧。咸称事半而功倍。移步换面。冈峦之体势自尊。舍隰就高。廉陛之壮固异昔。揭栋梁于宇宙。物则民彝。树风声于藩疆。邦典祀秩。衿绅动色。山川增辉。岘石长存。遗民之感泪自坠。华岳不老。后学之仰止弥高。不惟灵宫之永安。抑亦讲肆之孔备。明诚敬义之两进。远承白鹿之遗规。尊攘讨复之交修。敢忘赤牛之深耻。聊陈短颂。助举脩梁。儿郎伟抛梁东。晓日曈昽出海红。鹤驾泠风吹凤岫。桂旗来处驭长虹。儿郎伟抛梁西。沁海愁云极望低。取义成仁无怨悔。高名直与摩尼齐。儿郎伟抛梁南。洛水寒波秋月涵。但愿青衿保遗绪。终教学海更潭潭。儿郎伟抛梁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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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宗星拱极。想见围城玉貌人。亭亭大节迥奇特。儿郎伟抛梁上。上有玄穹森纬象。剑气至今干斗牛。谁斩天狗增昭旷。儿郎伟抛梁下。滚滚源泉流日夜。吾道在人有如斯。善观谁是观澜者。伏愿上梁之后。斯文益阐。正学丕隆。户礼家诗。挹武城弦歌之遗韵。臣忠子孝。讲紫阳春秋之大经。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祝文
  
祭土地文(丁巳)
移家乡井。倏已六载。人事稠扰。学业荒废。念玆山樊。慨言寤叹。询谋老幼。适幸协同。鹿车先归。修葺室庐。土木频繁。震惊既多。及玆岁暮。幸遂遣免。实惟神赖。报事敢愆。醪羞虽微。庶将诚意。尚其鉴享。永垂庇佑。
同春府君年谱开刊时告家庙文(辛酉)
今以高祖考文正公府君年谱。尚未入梓。适遇从叔父为倅全州。欲与方伯权赫。合谋始役。明钦方力疾往会。感念遗意。不胜摧咽。敢告。
栎泉田舍开基祝文(戊辰)
爱此一壑。泉甘土肥。亦有泓峥。昔贤所赏。诛茅往来。盖亦有年。堂室狭陋。不容宾祭。忍饥山栖。久未勇迁。及玆迟莫。菽水屡空。计切归耕。询及故旧。咸曰允臧。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3H 页
卜亦叶吉。相此新址。将筑数楹。今以吉辰。肇开荒莽。惟灵鉴佑。永奠厥居。稼穑不痒。无疾无忧。时还读书。庶免大过。长子抱孙。以娱晚景。神之无射。其敢忘报。清酌翰音。祇告始事。
玉果赴任时告家庙文(乙亥)
明钦以前月十一日大政。蒙 恩授通训大夫行玉果县监。奉承先训。获沾禄位。馀庆所及。不胜感怆。自惟病废之踪。不宜冒出世路。而亲意难咈。今将一肃恩命。徐议进退。吉一之戒。惶惧实深。伏惟恩灵。庶垂阴佑。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赴任时告先考墓文
明钦早失严训。孤陋无似。徒藉先休。累蒙 误恩。一味惶愧。不敢膺 命。朝廷以明钦亲老家贫。无他兄弟。授以县符。自惟世禄常调。一受斗禄。少伸反哺。或不害理。已于前月出肃。仍被催趣。乘传往赴。今才归迎板舆。瞻扫封茔。昊天罔极。明钦许久癃废。晚节失脚。自取狼狈。夙夜忧惧。伏惟恩灵。鉴此微诚。庶垂阴佑。谨以官奠用伸。虔告谨告。
赴任时告同春府君墓文
明钦不肖蔑识。猥蒙荐擢。台宪讲职。罔非匪分。一味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3L 页
惶蹙。未敢膺 命。朝廷以明钦亲老家贫。无他兄弟。授以县符。情切反哺。黾勉出肃。仍被 储君引接。辞谢不得。略陈立志诚意之说。过蒙 褒谕。追举府君昔日写进屏风格言。以證家学渊源。荣动幽明。不胜感激。惟是不肖。早孤失学。隐居藏拙。晚节失脚。荒坠先法。夙夜忧惧。若陨渊谷。伏惟恩灵。庶垂鉴佑。谨以官奠用伸。虔告谨告。
玉果县社稷祈雨文(丙子)
恭惟社稷。实司民命。苟微斯民。神亦无依。前岁不登。沟捐壑填。犹幸今春。耕种以时。庶几有秋。粒我遗黎。阅月不雨。日曝风乾。玆邦土瘠。已暵其隰。哀此无辜。凛然自危。顾惟不才。久叨县寄。既无善政。利物泽民。催科迫蹙。有伤和气。神之降灾。宜先此身。赤子无知。宁不矜恻。维神鉴佑。早赐灵霈。吏免乎罪。民蒙其福。敬荐牲醴。屏息以俟。
动乐山祈雨文
敬惟明神。镇玆近土。兴云吐雾。泽施斯普。一方受赐。雨旸时若。今也屯膏。胡至此极。节届三伐。旱魃为虐。山川焦渴。田畴龟坼。罪在守土。实惭罔德。泽不下究。诚未上格。获戾神人。致咎宜然。顾玆蚩民。何辜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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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沴连岁。十室九匮。遑遑困顿。大命近止。耗斁又极。胡宁忍此。哀我瘅人。靡有孑遗。幽显虽异。神人一理。洋洋在上。无物不体。况尔有神。主此雷封。盛德无私。有感必通。玆奠菲薄。愿察诚衷。油然霈然。既沾既足。苏我疲癃。生我百谷。至泽在人。报赛可期。毋我斁遗。庶或格思。
咏归书院重修还安祝文
恭惟先生。山河间气。休明盛际。奋起南服。高风盖世。道德文艺。允矣集成。胸怀洒落。出处光明。 离筵独契。士有旷感。武城弦歌。流泽不斩。明钦穷乡布衣。叨此县寄。敬瞻遗祠。茫茫坠绪。有若月波。凛然忠烈。云岩儒化。青坡清节。一堂配侑。百世所宗。慨玆庙宇。上雨旁风。士乐敦事。不日修完。今以吉辰。奉主还安。伏惟尊灵。永垂歆休。谨具牲醴。敬告事由。谨告。
祖考妣墓竖石告文(丁丑)
伏以迁奉于玆。已历二纪。尚阙石仪。夙夜忧惶。祸故以来。益惧不及。艰辛经纪。今幸粗完。石床石砌。顷已先排。维此表石。先考所具。请文遂翁。未及登刻。前面大字。即姑夫参议金公之笔。而祔位七字。则金公临命北塞。追写以寄。先考辞笔如平昔。先考执书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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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付不肖者也。幽志即府君所尝奖爱之外弟判书闵公所述。而外孙执义金元行追撰祔志。亡弟文钦自写以燔。及宰文义。卒刻表阴。八分高妙。为世所宝。玆具檐台。立于西茔。两志四片。谨埋圹南。新造望柱。篆刻诔语。事虽创新。实图经远。呜呼。惟我祖考祖妣。厚德至行。既不能尊显于当时。又不克庇保其后。先考姑夫皆已早世。文钦才学。庶有门户之望。而不幸夭折。藐玆不肖。孑然独存。齿迈学退。徒窃虚名。终恐无以嗣守遗业。阐扬先烈。子姓单弱。无以保守丘陇。顾瞻感惕。祇增摧咽。伏惟恩灵。庶垂歆佑。俾克祇奉祀事。永继书香。今以吉辰。并力始事。震动傍侧。不胜忧惧。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同春府君庙 致祭时告文(戊寅)
云云。今月初八日。 大朝驾临养正斋。 亲览府君所题听涧堂扁额及小记。叹赏兴感。 特命致祭子庙。而 御制祭文。极其崇重。此实旷绝之 异恩。荣动幽明。不胜感怆。今将行礼。敢请神主出就幄次。谨以酒果。并告事由。
改正祭仪告家庙文(己卯)
伏以庙墓之祭。宜有隆杀。朱文公祭法可徵。而先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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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皆用四节上墓。盖出从厚之意也。近见子孙贫窭。或全废时享。而犹随俗行四时墓祭。极涉乖舛。兼且隆寒盛暑。祭馔冻腐。实有如不祭之叹。不肖僭妄。窃敢依栗谷祭仪。以寒食,秋夕行盛祭。正朝,端阳。只以酒果省扫。四时正祭。则毋敢或废。庶几不悖于礼。而无乖于今。已定以今年正朝告由始行矣。适以从嫂之丧。未克如礼。当自今日端阳为始。轻改先法。不胜惶惧。谨因节参用伸。虔告谨告。
赴 召时告家庙文(癸未)
今以明钦自去冬。连被 恩召。辞旨隆笃。至有 手书敦迫。史官来守。已至三月。不胜惶隘。敢欲进至中路。陈情待罪而归。今方登途。敢告。
赴 召时告黔潭祠文
伏以世远言堙。知德者鲜。惟我 圣主。形容最善。瑞日和风。累腾翰墨。推及不肖。 恩礼迥特。猥授讲职。天书十宣。必称 圣祖。勖以追先。微衷感激。不欲已甚。自惟空疏。大惧上忝。辞官赴召。亦有所受。时则不可。敢望有遇。保晚之训。庶罔失坠。路过遗庙。敬告行意。
先考妣墓竖石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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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 崇祯岁次甲申八月庚辰朔初九日戊子。孝子明钦有病。使从子致渊。敢昭告于显考通训大夫行锦山郡守府君。显妣令人坡平尹氏之墓。迁奉于此。亦既五载。家力旁落。尚阙石仪。明钦连年奇疾。大惧一朝溘先。遂为终古之恨。方伯尹弟东升。亦颇相役。谨取鹿洞旧石床。磨治而刻字。藉以台石。又琢治旧石。人为望柱。将以十三日壬辰。次第安排。今日始役。毁动石砌。不胜感惕。伏惟恩灵。不震不惊。永宁斯丘。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放归田里后告家庙文
今以不肖罪名甚重。不敢晏然在家。方将移入沃川之碓谷。以俟 处分。离违祠庙。不胜怆咽。敢告。
用酒后告家庙文(丁亥)
一自丙子 朝禁。用醴于大小祀事。每有如不祭之叹。今幸 圣心开寤。复酒于 太庙仍下絜矩之 教。许自今月寒食。私祀用酒。不胜感祝。谨因节参用伸。虔告谨告。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祭文
  
祭从叔父学生府君文(壬寅)
公之别世。忽已易月。介然之貌。烱然之神。森森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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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恍惚若相面。而奈之何哭之而不应。拜之而无觌乎。吾叔父果永弃吾家而不复归也。呜呼痛哉。气噎悒而填胸。泪疾下而淋衣。忽吞声收泪以自问曰。惟我祖考。克承家庭。修德为善。四十馀年。天之报施。宜在后人。而降割于家。若是其不慭耶。惟我叔父明敏清粹。天之生之。宜若有为。而方长之气。一病而遂折耶。气清数局。固理之常也。报善以祸。亦天之道欤。岂命有互敚。数亦靡恒。而所谓天者无所尸于其间耶。呜呼痛哉。公生而筮繇不吉。出育于人。不识亲颜。殆八九年。公才成童。祖考捐馆。苫块三年。气血凘脱。服阕数岁。公奄至此。公之得年十有九岁。除疾病丧戚其中。开口而笑。能得几日。何天之畀公以美才而乃反降公以穷厄耶。公其不乐斯世。而将奉杖屦于地下耶。白发萱堂。号天而丧明。青年孀妇。昼哭而失声。公其长逝而不遗恨耶。生既不及扬名于世。殁又不能存嗣于家。将使公倏来倏往。而终归于泯灭耶。何公之生无至乐。而死有馀恨耶。呜呼痛哉。吾祖之盛德。竟不焘其后也。叔父之纯明。而不克蒙其泽也。天实为之。谓之何哉。虽然。公殁而吊者。皆曰敦睦恺悌之人。不幸早死矣。葬而送者曰。敦睦恺悌之人。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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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可复见矣。夫然则公之名。庶乎其不泯也。呜呼。公之名不泯。而萱堂孀妇之恸。益难忘也。公之一生。在家不多。而与余游尤不久也。三冬台寓。连榻读书。八月京城。同研赋诗。此为团圆之最乐。而后竟不能再。然公与我。皆未弱冠。以为虽暂相别。终亦必相就也。孰谓朝露溘至。遽使余抱无涯之戚耶。呜呼。我生少公一齿。名虽叔侄。义同友朋。每一相逢。辄诙谐谑浪。陶然以共乐也。往在仲夏。我来自沃。联衾一宵。驾言将归。公送于歧。握手谓余曰。龙湖秀色。我愿觏止。良辰暇日。吾将与汝。钓游于水。策杖于山。举酒以相属。则吾宿债了矣。谁知此言。遽成永诀。呜呼。山不崩水不绝。而此恨与之无穷也。呜呼痛哉。人生宇宙。一泡幻尔。孰脩孰短。孰存孰亡。彭殇之死。直先后异焉。则吾又何悲。而公之生也。地相夐远。不能与诸从。共陪朝夕。公之病也。有事于家。不能与诸从。躬亲药饵。公之殁也。礼制有拘。不能与诸从。同服缞期。吾于叔父。多负幽明。岂不使我拊壁而长号也耶。彼苍者天。曷其有极。日月无何。窀穸有期。诀公百年。侑我一觞。哭不尽情。文不尽意。尊灵不昧。尚余歆降。
祭从伯父县监府君文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7H 页
呜呼小子夙遭𥚁故。癸卯之后。谓诸父父。伯父慈谅。常勤教导。又失伯父。余凶不吊。叔父癃痼。靡所仰怙。孤寡漂泊。到处酸苦。不如下从地下先人诸祖诸父。免此生单。而不可得。眷玆故里。接屋来居。寔伯父志。若将朝夕。左右承颜。彷徨旧堂。筵几将迁。哀哀哭诉。永无其所。音容益远。增我摧慕。尚与二哥。共守先训。读书修行。以答宿愿。尊灵不昧。庶垂鉴佑。
祭戚再从妹孺人权氏文(癸丑)
呜呼惟妹。遂翁之孙。吾祖外裔。钟毓灵源。性裕言讱。心贞色温。往者文纯。乐饥黄濆。姑氏穷病。阸于荒村。有六女子。苋胃垢缊。君惟澹泊。不戚而忻。既嫁既育。秉志深敦。诚笃婉顺。得意二尊。苦受甘果。善为福根。于妹之身。将验斯言。胡为壮岁。奇疾沈屯。宛转祈死。剥髓抽筋。号呼父母。七载泪痕。舅姑弱孩。亦阻川原。沈沈虚第。郁为怨魂。哀哀腹儿。指期斯分。不寝之床。与归幽窀。临绝告哀。孰涕不沄。自古有死。莫若君冤。天老鬼恶。理命翩反。呜呼哀哉。昔在桂谷。接屋通垣。先考使妹。我姊与群。娱我祖妣。视我亲昆。燕县台寓。久矣同飧。迨其将还。泣涕盈帉。癸乙之后。我喘苟存。京口再会。君已成婚。呼我室人。以小姑云。生长同堂。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7L 页
嫁娶同门。事岂不奇。世所罕闻。因谓团圆。相期白纷。而我多艰。复滞湖园。昨岁南归。君挽我辕。风牖漏残。欲别复援。黯然增欷。出言旋吞。心谓柔肠。适易愁熏。谁知此别。长夜昏昏。呜呼哀哉。百年寄归。倏若烟云。犹有一女。克类婵媛。譬彼花谢。尚留馀芬。矧伊良人。曲有义恩。悼念懿美。矢志不谖。逝将持此。仰慰春萱。呜呼哀哉。逖闻灵辰。将启旌幡。我值功衰。束装东奔。苍茫数舍。莫临其墦。生死负负。我怀如焚。灵如不昧。庶听我文。
祭伯姑母淑夫人文
恭惟我姑。天与之厚。丰姿茂性。式自童幼。王考抚顶。谓儿有福。既长既行。益富厥德。王姑曰嘉。良田可种。识远虑周。内定言重。临乎大事。颜色不失。允矣宽广。又深而密。时维相国。户门隆赫。矫矫夫公。上第是擢。三哥二八。举于国庠。方壮方长。六龙骧骧。青轩之树。展也复春。煌煌紫诰。自天来申。安富尊荣。世莫与多。六亲咸谓。若王姑罗。人之祝女。竞愿若玆。呜呼几何。或恐似之。辛壬之际。天地震荡。君舅氂缨。实首奸党。时随夫公。窜于南荒。蛇豕磨牙。网罗弥张。惨惨圜土。殒家之督。不遑哀死。又驱而北。城崩半夜。穷发之垠。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8H 页
叫愬鬼神。日星瞀昏。万死一生。百凶震撼。当时遭𥚁。莫我姑甚。有肖斯酷。维女李妇。哀哉吉门。为𥚁渊薮。苍黄锦郡。孥及儿女。我哭逆拜。曰羞见汝。窃覸一日。未尝忘死。盖犹有待。隐忍而已。郁郁三载。心腐肠烂。明王继照。毕烛幽隐。事有大谬。孰究神旻。雠有不报。诬有不伸。丹书黯䵝。或白或黑。呜呼已矣。抱恨曷极。昔我王母。鞠育多艰。既寡而独。惟姑二人。时我先君。来为同生。左右怡愉。欢气孔盈。先君雅意。不乐京辇。迟回北里。姑氏所劝。室之既迩。晨夕莫疏。是时三家。子女十馀。嬉戏满室。大慰衰暮。板舆一南。万变交互。先君解绂。沃州是遁。其与锦庐。七十而近。哿矣急难。瞻焉倚依。伤哉季姑。独不及斯。癸乙何岁。我祸荐延。失我王母。奉几西迁。二姑始合。哭告无所。呜呼往事。百无一好。伯姑既东。季姑又西。生理之故。我亦南栖。昨岁趋谒。行迫丧馀。挽余莫止。尚结馀怀。年饥道阻。信使阔稀。悠悠日月。念焉内悽。茫茫岭外。凶问奄薄。疾病殡殓。始罔闻觉。小子无状。永负慈爱。号咷而来。靡求靡逮。藐玆长孙。实尸丧位。冠昏有期。月日甚迩。伯姑矜喜。计日而须。迨其将革。尚祈须臾。我闻斯言。心焉如斸。鬼神不良。乃至斯酷。三哥重哀。二女阻觐。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8L 页
矧彼珍岛。绝海叫陨。季姑终鲜。遗憾甚长。呜呼尊灵。岂忍是忘。小子既孤。益蒙怜覆。不以不肖。厕诸哥后。追记甲午。将游瓶泉。伯姑执手。涕零言前。先考有孙。孙骋千里。冥冥有知。傥应莞尔。当时稚騃。莫识其悲。秖今思之。仰认孝慈。孤露失学。晚而无成。手书教诲。心骨可铭。嗟余无嗣。伯姑所悼。骎骎三十。将底不孝。呜呼泉涂。亦如人世。尚我先人。与垂阴庇。灵辰不留。㫌翣临穴。陈辞永诀。五内摧绝。
祭伯姑夫竹醉金公迁葬文
呜呼。辛壬群凶。既甘心于忠献。而犹以公立心之明白塞渊。制行之果确质直。文学之简整纯洁。言议之方严剀切。有足以启悟 君心。挽回世道。先诬可雪。罪人可得。故日夜以公为事。南窜于瘴海。而忠献之存殁靡托。西困于囊木。而长子殒于目前。又北踰五岭。震薄怵胁。无所不至。必欲见公穷迫自尽。而公则以范公之恇懹。不若元城之俟命。夷然无所忧畏。当时罗织之巧。亦无奈公何矣。于是竟有八月之祸。呜呼。尚忍言之哉。盖公之高王考文正先生兄弟。舍生于丁丑。而卒基己丑之大义。王考文谷大爷。授命于己巳。而终启甲戌之正极。公之父子祖孙。争死于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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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而保有乙巳之长君。至于戊申之悖乱。而宗社不至灭亡者。果谁之力欤。呜呼。公五世受祸。延国家四百年元气。而世不复知有公家矣。今之议者曰。忠献有未尽之忠。其孙有可死之罪。显斥阴挤。下石不已者。皆平日浮慕恐后者。则假使公得免于壬寅。难乎免于今之日矣。宜公之乐乎。冥漠无知。不复恋斯世也。然后死者之恨。将何以堪之。呜呼。我伯姑尝泣诵公遗戒曰。即吾一死。分定久矣。大人丹忠。百世可俟。夫人宜善。视我子孙。毋小谅是。效我伯姑。盖不忍一日忘斯义。亦不忍一日忘其死。故疏布溢糜。累然自存。而平日药饵。保生之具。一切不复近焉。颠顿澌削。以逮今日。而盆犹在首矣。呜呼。公之沮我姑引决下从之愿。而祗益其辛苦楚毒衔恨以终者何哉。呜呼痛矣。念我先君。与世寡合。独与公好恶略同。相视如骨肉。明钦尝父师事之矣。当大祸之日。始而不能奋袂西行。终而不能伏尸讼冤。多愧西京之气义。而独侍我先君。发公临绝之书。吞声扼腕。惟恐祖母知之者。依然如昨日。今祖母与先君。不可复见。而公之柩复出于世矣。曷不使余。扣膺长恸。吁天而无从耶。呜呼小子。孤茕失学。屏伏荒山。十二年于今。贫病忧戚。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299L 页
忽忽无成。将无以报平日知奖之恩矣。一杯告诀。万事摧陨。呜呼哀哉。
祭县监金士亮文(丙辰)
昔余十六。执贽甥庐。子以青袍。揖让登阶。轩然碧梧。鸾鹄之杰。徐挹其内。玉温冰洁。余时尚騃。志荒气颠。三岁以长。乃友子贤。连被对食。夏诗冬书。谐笑驩忻。两忘所如。不识人间。有许乖事。迢迢锦郡。大违之始。癸卯何岁。两家不天。继而荐祸。亦略后先。人非木石。疾病遂仍。痛痒相恋。简札徒腾。后虽有会。竟莫如昔。老大分携。永言慨惜。昨闻子疾。渐濒于㞃。然赋之丰。谓理无忒。松桂分符。亦便药饵。庆闻朝遣。讣车夕至。视天茫茫。余愕而仆。至今惝恍。若寝迟寤。呜呼。两尊在堂。和气融泄。稚子满前。兰茁珠脆。我癃而独。动累偏慈。常恐溘先。为子所悲。子有何苦。翩然委逝。我有何乐。而独视世。先德之厚。犹不庇后。猗我舅姑。亦未食报。所谓天理。与命与遇。竟不可测。奈何乎数。呜呼士亮。世之龌龊。子独正大。世之鄙污。子独耿介。秀朗天品。真诚秉执。孝友忠信。反无不慊。人方奔逐。子杜其户。人方誇诩。子呿其口。表里粹白。言行一致。我敬文甫。文甫推子。而我与子。若有参差。非不悦子。子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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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资。子光方铲。我角稍露。子颇任真。我则脩嫭。子盖病我。间见嘲谑。我口刺子。我心则服。呜呼士亮。岂无友生。莫若子纯。岂无友生。莫若子亲。内则密室。舅姑之傍。荆妻手酌。笑歌春盎。外则联骑。千里檀穴。三浿脩阻。香炉𡺚崒。隮险历深。子亟我视。子蹶不恤。我止则喜。子实爱我。我则多负。今焉追惟。我涕横注。我有荆门。沃水汪汪。子与滢叔。赏我天放。蘋沼学钓。豆畦观锄。慨焉谓余。欲从子栖。云胡滢叔。与成陈迹。呜呼已矣。谁评此乐。呜呼士亮。昔我来斯。欢迎颠倒。觞豆罗列。情溢色笑。今我之来。翳然玄木。呼叩不应。一何冥漠。哀哀寡鹤。噭噭断猿。彷徨寝门。增我摧酸。呜呼士亮。孝不终养。慈未卒教。志存惠恤。而未施布。身具百行。寿阏三旬。彼顽惛者。胡皓其颠。闻子将终。其色不戚。推分慰亲。引义正席。岂其素养。有契顺宁。岂其将死。与生无情。呜呼灵辰不留。下帐载列。羞洁酒香。令妹之设。我行苍茫。我文不章。灵如不昧。庶歆我觞。
祭处士李公天柱文(己未)
呜呼。瓦缶太素之器。大胾不割之味。拳拳服善之诚。嘐嘐尚古之志。求仁则妙契乎沂雩鸢鱼之乐。好礼则先究乎饮射壶矢之义。盖其天得之高。用力之正。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00L 页
初非倚靠师友。而乃汲汲乎问道。坐春风而心醉。龙之山与鹤之水。逝将卒业乎简易。方上达而不已。云胡遽止。于是知子服勤以忠养。岂竟竭力而至死。欲致其乐。而反贻以戚。此尤知故之酸鼻。呜呼哀哉。道堙丧而日晦。世逐逐而征利。有或尺步而范驱。不免群讥而众詈。生今世而志古学。非下愚则必上智。子于是而杰然。殆所谓不待文王而起。然天定终能胜人。亦理弱不可制气。故有志者多无禄。而来朋友之凶问四至。今于子而益验。悼馀者之无几。子既朝闻其奚憾。祇觉后死之为愧。呜呼。明钦也无似。猥蒙不弃。尚记寒厨杀鸡之夕。微言有憾于锡类。纷疾故之相仍。竟孤负于还贽。瓮岩移书。子怪我谦。钵渊晤语。我疑子戏。既临湖之有屋。喜丽泽之得地。期扁舟以溯洄。庶中流而自在。耿斯言之在耳。痛今焉其已矣。呜呼。榆山寂寂。榆水濞濞。音容永隔。祖载既备。舁疾来恸。谁悲我意。维灵不昧。庶歆我觯。
祭姊兄尹校理文(癸亥)
呜呼。梧翁之后。世有伟人。如兄厚质。生岂偶然。恬静简俭。宽弘和易。语徐翻羹。神閒跌器。与朋友处。顺若妇女。见义则为沛然莫御。闭门却扫。嗒若聋聩。遇事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01H 页
敢言。不见利害。不为皦皦。一介无苟。不为棘棘。小人知惧。虚舟触人。人亦无怨。竟免刑僇。 上知忠信。人情好善。天道益谦。方将大亨。百禄来兼。云胡一疾。大限遽穷。天高鬼恶。一何梦梦。呜呼哀哉。谓公为兄。廿有七岁。我褊兄宽。兄和我戾。不齐者气。相视莫逆。中间契阔。简札徒积。我生孤穷。兄逾怜悼。我行凉踽。兄独爱好。今焉已矣。我将谁适。我有悲欢。孰与欣戚。我慈来止。实为二女。一岁才匝。凶祸相继。茕茕双嫠。动疚我慈。无子固悲。有子亦悲。孤儿未长。新妇遽归。亦有呱呱。听者涕洟。衰怀善感。病缠心骨。思将仰譬。我心先折。哀哀此戚。世亦罕睹。岂兄仁厚而不寿考。殆我家殃。累及兄门。抑化所驱。而莫知然。呜呼哀哉。兄实爱我。我多负兄。往岁逃空。信使莫凭。方兄病亟。或谓已安。及其既殁。人或传言。不见讣书。然疑莫决。亦既见止。我痛欲绝。生不相守。病不躬护。殁不视殓。葬不抚柩。临绝琅琅。我莫与闻。悠悠此恨。极天无垠。呜呼哀哉。昔我之来。兄必欢迎。兄不能饮。每为我倾。今我之来。翳然虚帷。号叩不应。兄胡我遗。昔我之归。兄必举觞。申以前期。谓此可常。今我之归。兄何冥漠。兄真死矣。我生何乐。我有痼疾。重以伤悲。其几何悲。不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301L 页
悲无期。一杯荐诚。哀不能文。辞蹙情溢。有泪彻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