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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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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杂著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62H 页
同春先生文集改正凡例(戊子)
一。当庚申改纪之初。 肃庙既复官致祭。 命自芸馆刊行文集。督成甚急。子孙门人。仓卒搜辑。随校随刊。虽云禀裁于尤庵先生。而倥偬不暇致详。故间多舛误。既印行。见者皆以为当改。遂庵及趾斋闵公兄弟。主其论。先考承父兄长老之意。积加校雠。亦有追抄若干编。略成草本。不肖明钦。就加釐正。以卒遗志。其凡例之未及禀定者。谨与士友通议。画一立条。如左。
一。自程朱子以下。至我东诸老先生遗集。虽其类例不一。而取经礼讲说为别集。则只两宋先生集为然。览者病之。今敢断自沙溪问答。删其烦复。取次合编于原集。
一。书牍疏劄。见逸之外。无不收录。此实程朱书旧例。而旧本书牍见录者。据草本。只十之一二。则不害其益加精𥳑。故今敢删去若干篇。而添入若干篇。疏劄则删三十九篇而无所增。
一。或云。年谱既云疏见文集。而今忽删去。则后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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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以考證。此固然矣。而其删去者。只是循例辞章之烦复无关于言议事功者。而凡例特书其故。则恐不可谓无所考矣。
一。别集所载愚伏年谱一大卷。恐为烦重。故今敢拔出。送板于愚伏堂。使别为印行。而清坐府君年谱。则入于原集中。
一。附录遗事。亦或有见漏者。今敢略加收入。尤庵先生所撰遗事。亦依先人所校。稍加删节焉。
一。京外儒生请享疏。只录其可传者数篇。书院奉安告祝。随见收录。而前后 致祭文。则不敢不尽载。
一。先生平日于学者疑问。不肯批诲。以为经义已经程朱勘破。后学只当尊信如神明。今乃强生枝节。务为新说者。皆侮圣背经之流。而随问随答。徒长说话。为衰世文弊之大者。如有疑晦。须精思以求合乎程朱之训。其终不可通者。亟来面商为善云云。故书牍中。绝无经说。其仅见于经筵讲义者。有不可泯没。故取堂后日记。抄节为两册矣。议者以为日记中。不独讲说为可传。其陈谟献规。蔼然都俞之盛。髣髴三代。宜并节略收录。以示后世。此虽异于石潭日记。而当时堂后所记。盖多先生手加删改。则不害附见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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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故今敢略定为三册。并附录一册。名以别集。以附下方云。
沧洲书院释菜仪抄(丙子)
前期。献官以下皆盛服。掌仪设神座。设祝版于正位之前。设香案于堂中。置香炉香合于其上。设祭器于神座前卓上。每位各左二笾。实以脯果。右二豆。实以醢菜。设瓦尊一于堂上东南隅。加以勺羃。设烛各一于卓上。设洗二于东阶之东。(盥洗。在东。爵洗。在西。)卓一于洗东。置二箱于卓上。盛巾爵。(巾东。爵西。)设献官位于堂下北面。分奠官二人次之。诸生又次之。皆北向西上。
及期。献官以下序立于东廊下。掌仪帅执事者。升堂。实酒馔。赞者一人。引献官升堂。点阅。降就堂下位。分奠官及诸生。各就位。赞者一人。离位少前。再拜讫。进立于主人之右西向曰再拜。在位者皆再拜。掌仪,祝,司尊皆升。掌仪立于东序西向。祝立于阼阶上西向。司尊立于尊南北向。赞引献官诣盥洗之南。北向立盥手帨手。升焚香再拜降。再诣盥帨如初。诣爵洗南。北向立洗爵。以授赞。升诣尊所西向立。赞以爵授献官。司尊举羃酌酒。献官以爵授赞。俱诣正位前。献官北向跪。赞跪授爵。献官执爵。三祭。奠爵于笾豆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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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伏兴。少退立。祝诣献官之左东向跪。读祝讫。兴复位。献官再拜。次诣盥洗洗爵如初。升酌献诸位。如上仪。分奠官诣盥洗。洗爵如初。洗诸配位爵讫。赞以盘兼捧升酌。诣配位献爵。奠爵如初仪。但不读祝。献官以下皆复位。在位者皆再拜。礼毕。
 书院比之学校。宜从𥳑俭。故如沧洲之主享大圣。配以道统群贤。而其祭礼之𥳑约如此。馔品亦不过一笾一豆。又无牲牢。而顷见咏归书院祭仪。全用乡校大祭仪节。馔品用四笾四豆。是乡社俎豆。反隆于圣庙从祀。恐非所以尊奉先贤。故谨据沧洲释菜仪。略加删补如右。笾豆牲牢。袭谬既久。不可猝革。故只减二笾二豆。以同于从祀馔品。三献之礼。亦无可据。并从删改。未知后之君子。以为如何也。
书室仪(辛亥)
一。昧爽而兴。亲自整叠寝具。命少者。净埽室中。以次盥栉。正衣冠。
一。读书。须对案端拱危坐。熟读精研。不得胡思乱想。不得顾眄嬉笑。不得出入纷纭。
一。食时就食。常以食无求饱。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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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授书后。分就读所。兀然精读。少有疑处。辄来质问。再三反复。不可放过。一言一句。必求践履之方。
一。朝夕食后及读书之暇。或涵养身心。或讨论义理。或述作文字。或将一般史集。间间看阅。以资博通之益。或肄习笔法。必须楷正。不可潦草。尤不得书于书册囱壁几案。
一。言语。必加慎重。非文字礼法则不言。勿谈淫亵悖乱神怪之事。勿言人过恶。勿言朝廷政令守宰得失。
一。朋友。务致和敬。相规以失。相责以善。毋得挟贵挟贤挟兄弟挟多闻见。以骄侪辈。毋得戏谑欺侮争斗喧鬨。
一。居处。必以便好处。推让长者。长者出入时。少者必起立。
一。常以九容持身。毋得跛倚失仪。毋得喧笑失言。
一。书册几案衾枕。常宜各加整顿。勿相淆乱。
一。既昏。张灯读书。夜久之后。各自布席就寝。齐手敛足。不作思惟。
一。归家。毋忘斋中所习。日用工夫。不容少懈。苟或相背。是不得为为己之学矣。
一。不遵约束。放肆自用者。合坐施罚。轻者面责。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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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座。
 右仪。揭在壁上。朝夕寓目。以资身心。朔望讲时。亦取以临讲。
书室仪(丁丑)
一。每日夙兴。将课业。诵过数遍。须成熟。乃执以诣长者之所。序齿肃揖讫。以次就坐讲诵。如有未通。次坐者起而坐讲。如或人多。则拈名以特讲。不通则改拈。每三日。定直日。一人写书徒及过失。讲讫发难文义。坐中同业相与讲质。不厌反复。饭后执册齐会。以当日讲栍高下之次。受业而退。童子则别为序。
一。原业之暇。共看心经或史记数板。签疑问质。
一。日习法书数十字。以仿游艺之义。
一。夕饭后。会长者所。讲小学十馀行。或取书社轮诵。随宜禀定。讲毕。肃揖而退。
一。灯至。各执所业。整坐熟诵。必满遍数。然后就寝。
一。群居。须要庄敬逊让。毋得喧哗谐笑放浪怠傲。犯者。相与规警。终不悛者。告长者。责罚。
少说閒话。恐废光阴。勿观杂书。恐分精力。
堂约(丁丑)
此个道理。随时随处。精粗巨细。无处不在。为科业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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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心于科业。亦学者应事上一件道理。故朱子曰。科业亦须苦心做工夫。盖为士而不能专心于为己之学。而分工于科业。已是可惜。若又不能苦心立课。徒事优游。两无所成。则岂不尤可惜乎。
所谓学业。非止诵习书卷。治心修身。尤属大事。而平日读书饬躬者。一朝开研做举业。则全抛所学。囚首跣足。叫呼颠倒。便成别人。此其所失。尤有大于废书。今宜相与戒饬。不至忘废前功。则庶无负于栗翁之训。
每日日出出题。序齿定坐。共议题义。商量经式。每一句成。相与镌评烂漫同归。毋得各立意见。背坐瞒弄。又或泛看越视。任其外驰。如是则同舟而为燕越。安在其为同研之义乎。
近来试限甚促。过午纳券。不得入考。故私做优游者。鲜能成篇。今以夕食为限。过限不成者。直日勿受。
戏谑喧争。不但害功。尤害身心。最宜深戒。犯者。书过论罚。
每日夕做读合席。通读心经一章。以备夜讲。
每十日一休。会讲四子中一书。抽栍临读。讨论文义。作箴铭或论说小篇一首。(或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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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规。既不用夏楚。故略无畏惮。今且约条三章。阙课者。罚讲小学七十行。过限者。五十行。戏谑失仪者。三十行。当日夜背讲。不通则明日夜再讲。又不通则又明日夜讲。期于通熟。
读者。今亦姑依此规。阙课不通同罚。食前不诵。准过限当罚讲者。免夜讲原课。
直日。详记课籍。有过则书之。若掩护不书者。与犯者。同罚。
乡约节目(戊寅)
村居草刱凶荒。疫疠死亡略尽。孑遗残氓。靡所庇赖。既无恒产。遂无恒心。深恐恣行邪僻。动罹刑宪。为洞主之羞。今年稍稔。玆令上下居人。略收斗谷。以为讲信修睦之费。俟其渐殖。更议吉凶相助之法。今且立法数条。以系众心事。
一。孝顺父母。
一。恭敬长上。
一。和睦邻族。
一。停水防火。
一。觉察盗贼。
一。禁止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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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崇贤院儒(壬午)
维我怀县。素号邹鲁之乡。崇院又昔贤藏修之所。而不幸遗泽寖远。士习日渝。四境绝弦诵之声。庠塾为争鬨之场。有识之士。羞称怀儒。不佞窃所痛心。今以佥君子之推挽。冒当匪据。虽是承乏充位。自顾惭汗。而既居其位。不敢尸素。欲与若干同志。刱行讲学之法。何幸诸君子不我鄙夷。修送讲案。殆过百员。十室忠信。圣不我欺矣。今日后学。莫非两先生及门升堂之遗裔。则自今淬砺奋发。坚苦做去。何患无成。明日即始讲之期。不揆谬妄。拟将进与讲座。依栗谷先生读书法。先讲小学。摩以数月。粗见涵养之功。然后四书五经。次第诵读。庶几时习旧闻。渐有新得。家兴孝弟。户服诗礼。使两先生文献有徵焉。则岂不有光斯文而无忝先烈耶。又念学校。即礼义相先之地。师友长幼之伦。不可不严。凡我同志。务存谦挹。首明礼教。凡于进退揖让。毋或杂乱陵犯。以新观瞻。千万幸甚。
谕崇贤院儒(壬午)
今日之会。窃想益有温习融贯之美。而适以薪忧。不果进与。多负佥贤逊志求益之意。不胜愧恨。第念此事初非徇外为人。又非牵连颜情。勉强应副。真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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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实心行实事。则以多问寡。以能问不能。莫非我师。况今讲长在坐。直月得人。佥贤岂可以鄙人有无而异视乎。深愿佥贤恭惟百载之遗绪。俯慨今日之颓俗。各自奋发志气。坚苦工夫。凡于临文讲义。耐烦耐苦。逐句发难。以期实得。如有疑义未解。直日。与有司劄录示来。以资反复。
定坐后。有司先读白鹿洞规。与坐中讲论。
讲案诸员。无端不参。自有其罚。而顷者初会。不敢轻罚多士。然若此不已。则几何不中废耶。今后则除实病实故众所共知呈单不参者外。并施斋甲。依栗谷先生约条。轻重随宜。
吾辈立心。专欲讲学习礼。修复故事。使弦诵之习。忠厚之风。蔚然复兴。则庶不枉为此。院章甫如或不忘旧习。惹起闹端。则佥议施罚。轻则黜坐。重则黜籍。断不饶恕。
会中言语。切宜慎重。如或妄议朝廷是非官长得失。淫亵悖慢。侵犯长上。狎侮朋侪者。直月。随即录在过籍。以备考阅。
顷见拜揖之节。甚不中礼。又不肯秩然序齿。大失庠序之规。今日则愿益加意。谒庙相揖礼后。升堂序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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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揖讲长。讲长直月。起立答揖。恐合礼意。
朔日期会。有碍于各家参礼。有难早会。开月则依道峰学规。有司朔日焚香后。留院中。预备以二日会士开讲。闰月及六月盛热。停讲。许在家做工。七月凉生后。定期始讲。
宗契立议(丙戌)
一。礼云尊祖而敬宗。易曰。正伦理笃恩义。未有伦理不正而能笃恩义者。亦未有尊祖而不敬其宗者。法门衰败。少者不能尽子弟之职。子孙不能尽奉先之诚。而后属寖疏。往往有不弟不睦之行。而一家之间。恩常掩义。姑息为事。以故日就衰薄。情志不相流通久矣。念我清坐府君,文正府君。立教之严。收族之厚。为一世楷范。而未及百年。遗泽斩焉。凡为子孙者。孰不寤叹而衋心哉。今日之会。相与立约。一明先祖之遗志。居家则孝友睦姻。为官则廉白谨慎。居乡则忠信笃敬。父诏其子。兄告其弟。使各勉勉循循。不至坠失先法。庶有拜先庙之颜。不然而悖傲放逸。贪鄙不法者。则不但得罪于乡党朝廷。其忝先而辱宗大矣。凡我宗族齐会旧堂。从轻重论罚。而重者。笞罚于庙门外。轻者。或笞奴或面责。俾得自新。不悛者。勿许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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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事。
一。吾家既奉不迁之位。则宗子事体。不比佗宗。常时接待。稍宜加礼。出入宗家。必下马于大门之外。有官者。屏去驺从。以致敬谨之意。凡系庙墓守护及奉先追远之事。皆听宗子主断。支孙则虽年老尊行。毋敢擅便。凡宗家吉凶大事。诸族勿问亲疏。齐会相助。以尽厚本之义事。
一。收族厚俗。克私为义。惟在宗子淑身敦亲。视诸房如一己。则诸房之一心归依。自有不期然而然者。此又宗子所宜夙夜儆戒。远述先祖遗规。近法同敦府君厚德。以尽导率之方事。
一。宗子或有过失。亦依例齐会旧堂。至诚开谕。以期悔改。而有大过而不悛。则再会三会。以尽厚风事。
一。祧庙庙位不裕。大小祀事。常患苟艰。今年土木之役。财力大缩。厅事祭器铺陈之类。种种未备。限成样前。子孙作宰者。每年一次祭祀轮行。虽至成样之后。各以邑产及纸烛。轮次助祭。以伸情礼事。
一。每年春秋。齐会讲信。仍行讲学。而出入定坐之际。毋失行序齿序。毋敢諠哗失仪。或纷纭离次。当日定直日一人。专掌诸房得失及讲事修簿。以请赏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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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年再会。尚为疏阔。如使人人。有敦亲敬宗之意。则必无无端不参之理。除实病实故众所共知之外。不参人员。从重施罚事。
一。成契。以钱谷合百金。存本为限。每年利息。取用于奉先紧事。有馀则佥议区处事。
一。玆契之设。有多少准拟。而未成之前。不可画一起例。姑且先立大体。每于讲信之日。逐旋讲定。追成节目事。
宗契通文
吾宗自载籍以来。以孝谨敦睦。闻于世。寔由我祖先。积德累仁。贻谟垂裕之盛。至两先生出。而其董率门族。维持乡俗。规模之广。节目之详。有非佗门之比。宗契之法。即其一也。今去两先生之世。未及百年。而流风美法。堙没且尽。宗契既破。讲信修睦之会。遂无其所。而宗纲解弛。人心涣散。凡诸奉先追远敦宗善俗之法。一并废阙。而顽率之类。无复顾忌矣。言之痛心。可谓于悒。顾今先辈沦丧。后属疏远。虽欲复立旧契。整理宗法。而溃裂之久。猝难收拾。惟我文正府君脚下诸孙。数既零星。又多散居。颜面亦不可熟。况望其烂漫融通。偕之善道乎。今适一家诸少。有所谓义契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68L 页
者。其立名亦美矣。然不若直为门契。稍复旧规之为尽善。故玆敢通告此意。欲望自今秋。仍其赀而正其名。其老幼之未及与者。并令随力。出物以补之。约以春秋令节。齐会旧堂。以修契事。凡所谓奉先追远。敦宗善俗之道。随事讲劘。折衷群言。庶几聚会精神。保守遗业。使韦家花树。黄氏宗约。不至专美于前。千万幸甚。
金陜川(鼎运)呈文(为怀德儒生作。)
伏以有非常之德者。必有非常之名。有非常之功者。必有非常之报。有其德而无其名。有其功而无其报者。于其人则为大韬晦。而以其世则为大欠阙也。有是欠阙。而乡党不以白于营门。营门不以闻于 朝廷。则将使其人之德义功烈。终无以阐扬于今与后。而忠志之士。无所兴劝。乱贼之徒。无所惩畏。是其一人之微显。而系一代治乱之机者。若是其大矣。生等不揆僭猥。敢以本县居故陜川郡守金公鼎运事。齐声仰吁于观风宣化之下。伏惟留神澄省焉。呜呼。戊申乱逆。即载籍以来所未有。岭南实为根本。而陜川即其窝窟也。逆贼圣佐,鼎佐等。本以陜产。与希亮通谋。以应麟佐。自官逮捕收系。则贼打破狱门。突入客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69H 页
舍。肆行号令。势若飙风。一境鼎沸。军民府库。尽为贼有。当是时。 宗社安危。决于呼吸矣。金公时谪居本郡。不胜悲愤。如不欲生。旧民故吏。交请其少避锋锐。而不为动。密投谚檄于旧时首校之陷贼者咸万重。激以忠义。谕以𥚁福。使乘夜来听指挥。不然则亟告贼酋。俾来杀我。一札数十行。辞义凛烈。意气严正。万重震惶感悔。即托母病。深夜来谒。公厉声叱曰。 朝廷何负于汝辈。而乃从逆造叛耶。汝不能革面。则速取吾头。归遗贼酋。万重逡巡伏谢。汗泪被面。公知其诚心。引入户内。附耳低言。如此如此。万重亦能领悟。归诱二魁。移陈于郡南冰库岘。设帐幕休兵以待。阴结壮士数十。分守四隅。约以响炮为号。夜半。万重从中军放炮。而壮士一时断幕维。以掩击诸酋殊死。迟明。尽斩贼首。揭旗奏乐。俄又官军继至。士气益振。遂使一郡平定。其设施机谋。皆出于公。而其事秘。人莫得以闻。公又深藏谚札。不示人。既而万重等相谓曰。吾辈不幸从逆。几陷大戮。赖金侯大德。得有今日。在国家赏功之典。亦宜以金侯为首。盍相率闻官。公闻之大骇。严辞斥责。万重等素畏服公。终公之世。不敢发。公既殁。士民始将呈文。来索谚札于本家。则子弟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69L 页
深体遗意。不即出。顷年始得一再。呈于本官巡营及釐正使。皆有叹赏之题。迄无一人上 闻者。远近听闻。无不抑郁。玆者。陜川章甫。通文本县乡校。以生等。为金公乡党之旧习。知平日言行。冀有以发挥道达于閤下。此可见其诚心公议之逾久而不可泯矣。呜呼。 国家升平百馀年。遇士大夫不为不厚。士大夫平居。读书谈义理。人人自以为建大勋立大节。及其临利害遇事变。鲜不狼狈失守于仓卒之际。甚或望风降贼。则汉廷振落。南朝无人。为贼虏之所受侮者。自古而然。若金公。乃于迁谪孤危之中。非有城守征讨之责。手无寸铁。家无一丁。而徒以忠义。感动凶校。尺纸片辞。凶魁授首。遂使官军。不血刃而定南方。扫荡根窟。蔽遮湖岭。以赞戡乱之伟烈。至今读其谚札。想像当时骂贼如狗。视死如归。知有 国家。不知有其身。直与颜常山,张睢阳。争其毅烈。特其不死幸耳。千载之下。犹足使人发竖而眦裂。及其功成事定。敛藏若无。不伐之德。泯然无迹。有高于孟之反之策马。则又使人颐解而心醉。噫。其盛矣。是岂无所本而然哉。盖公以故副提学松崖金先生之冢孙。胚胎擩染。传袭忠孝。长而为忠文公李相国之女婿。则才识风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0H 页
节。号为翁婿间知己。性好书。无所不读。孙吴星历。亦皆旁通。虽以宇量宏深。气象𥳑重。人不敢测其涯岸。而其显于文章。发于言议者。已皆磊落俊伟。有足以鼓舞薰陶。故在官居家。威行信孚。有绝异于人者。当丁戊冬春。公每夜观乾象。彷徨不寐。往往流涕。其意以南北赤气如火。必将有急兵也。其处变之道。自靖之义。固已素定于胸中。故临乱从容如彼。又以臣子之于君父。为其所当为而已。一毫希觊。便非尽分。故自处严密如此。此岂一时血气所可办哉。以公之德之功。生而不蒙褒赏之 恩。没后廿馀年。尚无崇报之典。此生等所谓于其人则为大韬晦。而以其世则为大欠阙者也。方今 圣明临御。显忠遂良。殆无遗憾。而凶逆复萌。忧虞未毕。如及此时。追行阙典。奖其忠烈。则将使四方忠义之士。闻风兴起。而乱臣贼子。知所惧焉。朱夫子所谓非独以慰忠魂于地下。实以昭示万世臣子忠义之大训者。岂不信哉。谨将亲笔谚札一纸。陜川呈文二度。贴连呈上。以备参考。閤下如赐一览。则其感慨钦服。思所以阐发。将不待生等之覼缕矣。伏乞閤下将此事实。转闻于 朝。亟举旷典。以新观听。则其有补于世教。亦岂浅鲜矣乎。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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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任激仰祈恳之至。
闵孝子(镇运)呈文(为公州儒生作。)
伏以激浊扬清。扶植伦常。使臣之先务。登善纠恶。补助风化。乡评之旧规。不幸衰末文弊之极。风俗坏败。人心渝薄。忠孝义烈。盖多假真而售伪。故方伯守令。视乡里保状为例套。孝子慈孙。以韬匿先烈为高致。循是以往。则将使浇伪奔走之类。独冒褒荣。而辥包徐积之行。终归泯没。是岂 圣世综核之美政。而使臣承流宣化之本意哉。生等窃所慨惋而激仰。玆敢聚首合辞。为閤下一陈之。唯閤下试垂察焉。惟玆公州炭洞之面沙坞之里。即世世孝友闵氏之居也。有故孝子 赠户曹正郎枰与其弟 赠承旨桓。俱以孝行旌闾。正郎之子参奉光晨,县监光旻。亦以孝友闻。为两宋文正公所敬服。尤庵先生撰正郎墓表。有曰。公殁后。其子某某。同居一室。和爱绝常。吾乐与为友。参奉有三子元重,庆重,应重。皆以孝义闻于 朝。元重 赠佐郎。庆重荐为参奉。凡三世七孝。或旌或赠。实是古今所罕闻。蔚为远近所艳称。参奉之子镇运。胚胎前光。生而至孝。怡色婉容。先意承志。未成童。遭母丧。哀恸执制。一如成人。朝夕必上墓哭泣之。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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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邻里。既长不以产业经心。唯以事亲不至为忧。左右之养。甘旨之供。洞洞属属。如恐不及。朝夕温凊。躬自爇薪。虽菜果之微。父母未尝。不敢入口。与弟镇迥。事继母成氏甚孝。成氏亦以孝妇闻。至被 恩褒者。而每谓人曰。某之兄弟。真吾家孝子也。亲癠忧形于色。尝粪祷天。齧指进血。及丧号擗冤痛。如不欲生。水浆不入口。终三年歠粥。不食菜酱。毁瘠骨立。几危者久。竟不许姜桂。虽祁寒盛暑。不废哭墓。既免丧。语及先亲。辄泫然泣涕。忌月。必斋素。终月不出入。不与宴集。虽隆冬。必沐浴致洁。以至奴仆。亦必浣濯。毋敢或怠。馔品如或不备。则祀罢就庙。前请罪自挞。生日终日悲慕。不设酒食。老丧长子。能自理遣曰。吾不能下从二亲。何敢为子过哀乎。闻者莫不悲之。及疾革。正衣冠。向家庙。若将拜跪告诀。泣数行下。反席而终。盖其终身之慕。绝异常人。类多如此。顾其细行。不可殚记。而即此疏节。已足以集众美而掩百行。追配昔人而无愧。垂示后世而有耀。虽以世德之美。天资之纯。有不劳而得者。然苟非持养之深。践履之笃。乌能充阐及此哉。是以居家而政无不备。处乡而人无间言。至于村翁野老。遇人辄问闵孝子安否。其令闻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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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可以验一代之公议。而至若友悌睦姻。聪明辨博。尊贤卫道。乐善好义。潜德隐行。又多乡人所未及知者。则此岂可与匹夫匹妇资近力勉。偶以一节成名者。同日论哉。有人如此。而生既不能荐闻于前。殁又不能揄扬于后。实乡邻之所大羞也。此生等所以不胜感奋。不顾时义。不谋本家。冒渎尊严以听进退。伏愿閤下察此实迹。采此公议。勿循例套。亟以上 闻。俾蒙褒赠之 恩。棹楔之荣。以续其旧闾。以光其先烈。则顾于死者。何足加损。而其所以树风声砺薄俗。非小补也。岂但为生等数郡之幸哉。伏惟閤下留神。采纳焉。
丁亥闰七月历书题辞
老病久废课业。日用云为。尤无据依。忽闻秋声。益切悼叹。断自今日。更立课程。矢不间辍以负神明。每日晨起盥栉。读易一卦。(读尽则代以佗经。)昼间校书。或应副人家文字。(每三日了一篇。)及诸生课读。夜读论语三十行。(尽则代以佗书。)慎起居。节饮食。省思虑。𥳑言语。凡所以弊精耗神害气伤生者。一切割断。以收桑榆之功。
书与吉生庆锡(丁亥)
郑康成每苦性钝。思索难通。一日梦有神人。以刀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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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自后解释经义。无复滞碍。此殆参同契所谓心灵忽自悟。神明或来告者。然不有诚心。其何能致此。吉生庆锡伯三请改其字。余命之曰智仲。盖闷其质鲁。祝其积诚致思。天或锡之以智。如康成之一朝豁然也。临别请教。聊书此以赠。
书与时渊(戊子)
 章氏议却不成。农师极惓惓。亦不敢就。自到官。尤觉中馈不可无人。而瑞奴等零丁益可怜。不免议。同年周户曹之妹。其家清贫。其人年长。贫则不骄。长则谙事。为瑞奴等之虑。只欲如此。又云。周氏虽贫。然举家好善。故就之右。陈了翁与兄书。朱先生题其后曰。观其述己之志。称人之善。未尝不推而决诸义利取舍之间。于是。知公之所以尝胸中浩然。前定不疚者。其所自得。盖有在也。
按了翁书意。似方议改娶。而其所取舍如此。非但严于义利。其曲尽事情。又有大过人者。此皆后世所当法。閒中阅此。偶有感于心。书以遗时渊。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序
  
闺鉴序(癸卯)
古者。女子八岁。诵孝经,论语。略晓大义。凡日用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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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处衣服。莫不有则。是故。习与性成。化与智长。内以饬其行。外以辅其君子。上以养舅姑奉祀享。下以御众教子。闺门之内。法度斩斩。上行而下效。一家兴而一国化之。至于村妪野姥。莫不知三纲大法截然其不可犯。故人才易以成。教化易以明。近世妇女。专无教诲。或为儿。便习妖媚巧黠。锦绣金珠。出入人家宴会。以赌声誉。有子者。媒妁相望。唯患不得。既得之。唯患伤其志。凡亲爱宝重。无所不至。遂养成骄惰之习。傲其夫。慢其舅姑。以伤妇道。或废妆坏容。放荡不谨。污蔑礼法。或淫虐妒狠。习不善以导夫。其资高气迈者。便扬能使智。干涉外事。为牝鸡之晨。凡此数者。同归于失德。诚由古训之不闻。妇礼之不习。以故夫无以资其辅。子无以待其教。舅姑不专其恩。鬼神不享其羞。兄弟仆妾离散。乡党宗族訾毁。而父母受其辱。家道日颓。人才日丧。教化日衰。骎骎然纲沦法斁也。余故曰。妇训之盛衰。即国家治乱之本也。传云。家齐而后国治。不其然乎。妄尝欲著一文字。使家中妇女。得闻义理之大节。而顾吾身有所不遑焉。今春余卧病龙湖。取栗谷击蒙书。早晚閒看。至所谓与妻相戒。必去前习。渐入于礼。乃叹曰。是所以修吾身也。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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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采古圣妃贤妻嘉言善行之可行于今者。随手谚释。汇为四篇。篇末各附不善以为惩。又取言行之不可偏系于四篇者。及烈女贞节之表著者。别为二篇。凡三日而成。既成。或曰。吾东自 世宗制反切文。妇女便于谚辞。终身不识字。其不能闻古训习妇礼。皆是故也。子何弃孝经,论语。而反事是也。余应之曰。昔李初平晚欲读书。以告濂溪曰。公老矣无及。某请为公言之。初平乃日听先生语二年。果有得。今吾是书。亦说话之教也。世之年幼质美者。即诵孝经,论语而兼治此。不亦可乎。但恨寓舍无书籍。兼以急卒。不得成完书也。然六篇之中。所以幼事父母。长事君子。卑而妇。尊而母。以至日用居处饮食衣服之则。大略备矣。苟能朝夕寓目。体言慕行。不作覆瓿之纸。则未必无补于治化之万一也。遂属室人净写。名之曰闺鉴。夫鉴之照容也。舍丑而从妍。闺中之人。能知修身之不可无是书。如治容之不可废鉴也。则其庶乎。
煌煌集序
余性褊躁狷介。不能容物。自惧不能保全于乱世。今采古人沈冥高逸逊言笃行者。辄以手录。用替佩韦。名之曰煌煌集。取扬子明哲煌煌。旁烛无疆之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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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己酉腊月立春日。书于瓶泉。
丹阳禹氏族谱序(甲戌)
族之有谱。古也。近世吾东谱牒大盛。殆家有焉。识者以为文弊之一。往往有五季淆乱之讥。然若丹阳之禹。旧所称东方八大姓者。则又恶可无谱也。余尝拜丹岩书院。徘徊感慨。叹我 朝道学渊源之有自。退陶先生所以表章崇报者。如彼其至矣。及读丽史,东舆诸书。又叹禹氏之多贤。恨不一窥其谱系而通考之。近得文山禹生之九所示新印谱本之略。呜呼休哉。粤自高丽进士公以下。至今进士诸公。二十馀代。累累若贯珠。其间道学节义勋业文章。磊落相望。代不绝书。而岭南为尤盛。文献之可徵。非佗姓所及。宜其为东方甲乙族。而吾家两先正先生及我 仁显圣母。皆其外裔。即所谓灵芝,醴泉。必有本源。而德厚则流光。岂不信然乎。谨按旧谱一卷。退陶先生尝编摩手录。藏之易东书院。不幸没于壬癸兵燹。其后礼安刊本。盖仿旧制。而规模未广。公州有印行二卷。而犹多阙略。岁戊午。故节度使夏亨。与月谷公四代孙都事洪迪。通议合力。广加裒集。至今年春。都事公之从弟进士洪龟。与节度公从子营将洪济及从侄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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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命构,命益等。竭力经纪。以活字印出于大丘之德洞院舍。总九卷。进士诸公。以明钦为文正公之后昆。而靖平公之外裔。使之九君来。命以弁卷之文。明钦以不文固辞不获。乃起而叹曰。余见人家谱牒多矣。或以冠冕奕世。勋戚阀阅。显者则有之矣。若禹氏之世世名卿。而以德义学问为基本。忠孝廉白为标准者。绝罕其伦。窃恐退陶先生之欲手录广传者。非私于禹氏也。抑将以阐扬其大节。以补治化。如张子所谓使各知来处。而忠义立焉。则有益朝廷者欤。诗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凡谱于斯者。其可不知此意而相与勖之哉。谨书此。以复于岭南诸公云。
柳塾翁遗稿序
我东休明之运。莫盛于 宣仁之际。其教育之化。又莫盛于两宋先生之世。当是时。横经鼓箧之士。几尽一国。学者相遇称先生。不问可知为两门弟子。乃柳塾翁先生。以眇然寒儒。介居清,怀之间。下帷穷经。开门授徒。不撤皋比五十馀年。因材笃成者。数十百人。两先生推以斯文一脉。殆若龟,青二老之并世于栗牛。岂不盛哉。盖先生之教。以孝弟下学。为基本。尊攘大义。为命脉。其发于呻喟谐笑之间者。无非此意。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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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其家集烬于塾火。寂寥遗唾。仅存而未泯者。不足以尽先生之所存所养。然其辞冲澹真率。深得陶邵遗韵。其言质悫平实。不失洛,建真诠。至今百岁之下。诵其诗。使人咏叹感慨。如见其人。此其所以见重于两先生者欤。今先生之孙震。将以家藏诗文若干篇。印行于世。属明钦以一言弁卷。明钦既与闻于删校之役。不揆僭猥。谨略书所感于心者如此。先生讳兴龙。字致云。参议梦庵讳希龄之孙。卒 赠司宪监察。乡人立德谷祠以祭。若其事行始终。具载尤庵先生所撰碑文。今附于后。览者考焉。
蔡五峰遗迹序(丁亥)
夫君臣父子之伦。天地之常经。华夷邪正之辨。春秋之大义。有或失此。是为一乱。天必生已乱之人。以当一治之数。又或有奇伟倜傥之士。立言著节于其间。以左右之。若五峰先生蔡公以恒。讵非其人乎。呜呼。当丙丁之际。天地翻覆。伦常斁绝。肉食尸位。夹虏卖国者。富贵自如。而清阴金先生起摈逐疏逖之中。首发正论。身任大义。内不能一日安于朝。投诸虎狼之穴。幽囚困辱。万死一生。卒全节以归。天下慕其名。而彼若桧若伦者。犹讪笑之不暇。况公以眇然岭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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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所谓不识何状者。而只手赴难。刳肝叫阍。惓惓言 皇朝之不可背。丑虏之不可和。小人之不可用。其言痛切。至再至三。时辈之始而笑。中而疑。终焉群起而怒。必欲寘之死者固也。由是遂与清阴先生。同需虏啧。四载始还。而公则视死如归。骂虏如狗。危辱万端。而无少怨悔。呜呼。岂不诚烈丈夫哉。向所谓奇伟倜傥之士。左右一治者非耶。盖公平居喜读书。至古人忠孝义烈。辄激仰慕用。自以世禄之家。名祖之孙。常慨然思以身殉国家之急。其素蓄积然也。惜乎。其文章言议。散佚不传。幸存而未泯者。独寂寥三疏耳。然澹庵一疏。虏酋购以千金。即此三疏者。而其正大之气。经纶之蕴。有足以轩天地耀日月。至今百岁之下。读之尚使人㧖腕而流涕。恶在其寂寥哉。嗟呼。向使无清阴诸贤及公。则天经民彝。几乎灭息。而东国沦于夷狄禽兽矣。使无此三疏者。则又无以徵公言议志节之大致。夫然则天地间。何可无此三疏哉。公既落拓不偶。官止庶僚。今 上三十二年丙子。因公孙命五上言。始追 赠公亚卿。遣官致祭。哀荣之典。庶几无憾。而公诸孙。录公三疏。附以碑志状诔 赠官始末。汇为一册。名以五峰遗迹。将绣梓以寿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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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请余识其卷端。余于公实有执鞭之慕。敢不辞。而猥书如右云。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记
  
龙湖山水记(壬寅)
人皆称沃州好。沃州固山水之乡。而地肥饶。宜五谷桑麻。无饥馑之患。以故。啙窳偷生者。多就食焉。村墟井落依山水。往往棋置。大者数十家。小者十馀家。然山者隘。水者卑。君子不堪居也。从沃州北行十许里。有山绵连不绝。冒水斗入如岛。水从东南来西北走。绕岸还注南。围山尽一匝。乃溶溶向西。流环江流。又皆山也。其中为丘为塍。为清池为平堤。层岩怪石。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临江乔木脩林之中。民居五十馀家。皆松扉草屋。是为龙湖村。佳山帐岘。镇其东北。鸥岭塞其西。南方豁然中开。隐隐见半百里外山。山之环龙湖者。皆崭峻于后。秀丽乎前。而西南诸峰尤美。望之翼然高临。与人起居饮食。若相接而不可近者。西台也。盖从沃以北。峰峦重叠。依山水作村落者。率不能南望西台。而唯龙湖独然。水到村前。益萦回而涟漪。水之西。有明沙白石。常如雪如月。其东有石峰五六。枕流而削立。其魁岸倨肆。屹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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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而冠诸峰者。名曰仙人峰。峰之下。水涵滀为深潭。是曰长湖。其尾决决岩头走曰石滩。其上流亦浅急为滩。滩之源。荡潏而为湫。人言有龙蟠其中。祷雨旸无不应。龙湖之称。盖以是而村亦冒是名焉。此为龙湖之大略也。至夫春宜花。夏宜风。秋宜月。冬宜雪。山宜采而水宜钓。寔胜地之通美也。不当于龙湖渎记之。夫世之穰穰为利禄役者。固不知有沃州好。能称沃州好者。徒知五谷桑麻好。而不知有龙湖好。虽世居龙湖者。亦徒知采山钓水之为好。而不知龙湖之好有异也。千年地僻。使吾结庐而专其好。似若有数存其间。吁亦异矣。夫往时沿江。盛种桃花。方艳阳节。锦浪翻江。时时风吹落江中。随流出洞。人皆疑武陵桃源。不幸为啙窳就食者。赭而为田。村人为余道如是。叹惜不已。然是无伤也。桃源之好。固以桃花称。而随水出人间。引渔郎舟。不免为桃源累。避喧者。无用桃为。今犹千寻老松。卓然独立。不改节于风霜。吾将抚是而盘桓。永以为龙湖好。
石城县明伦堂重修记(甲戌)
天下之生久矣。斯文之盛衰兴废。如阴阳昼夜之相禅。其废也。必因戎狄之乱华。小人之毒正。或至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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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灰烬。六籍荡残。圣贤塑像。腰膂断绝。其兴也。必有明君哲辅鸿儒志士。修明尊尚。以新一代之观瞻。自秦火以来。载籍所记。其盛衰兴废。指不胜屈。而世之污隆。人之贤邪。斑斑可见。是固天运之自然。而抑亦人力之互胜欤。吾东学校之设。莫盛于 本朝。而兵燹之祸。莫烈于倭寇。京外儒宫。茂草相望。实斯文之一大劫运也。石城旧有乡校。燬于龙蛇之乱。后置茅屋三间。权奉祠版。旋又倾圮。荐享无所。 天启辛酉。县监尹侯兼善。有意重建。时则县之进士田公锡奎。倡率同志若进士李公景鼎,幼学朴公时升,李公景述,田公锡龟。积虑鸠财。埽剔遗墟。刱立圣庙。讲堂,东西斋舍,库厩,庖湢。次第告落。县学规制。焕然一新。当是时。干戈甫定。疮痍未起。列州校院。盖多过时而未复者。若石城小县。时诎而举赢。不耗官物。不挠民力。一朝而刱大役。夫孰非田公之力也。若公者。岂非所谓鸿儒志士。关斯文盛衰兴废之运者耶。谨按。田公即副提学稼生之后。早废举。游沙溪金文元先生之门。尽友及门之贤。与两宋文正先生。托契最深。其薰陶德性。切劘道义。渊源甚的。自经乱离。书籍散佚。公倾赀购求。潜心玩绎。不知老之将至。寿九十馀乃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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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默契圣言。深味道腴。有非世儒之所可及。若其竭力圣庙。即公馀事。在所可略。公又耻于自言。故人莫能知其详。今 上二十六年庚午。县监赵侯禧命。政成事𥳑。与校中人士。重修明伦堂。于梁栋间。得故校生朴遵道所记。载诸公敦事本末甚详。终云其间积劳竭诚。后世其谁知之。呜呼。斯文之盛衰兴废。固关天运之往复。而若前修往迹之显晦淹速。岂亦有数存于其间耶。如朴遵道者。可谓深识此意者矣。石之多士。既睹此录。莫不耸叹感激。义不可复泯。以明钦为文正公之后。于田公有世好之谊。具书与币。属堂老李公震元。告明钦记其事。明钦再拜。固辞不获。乃仰而复曰。儒宫之关系治道大矣。庐山之白鹿。不过为山人栖息之墟。而晦翁治郡。首先访求遗址。捐俸刱新。广开庙宇。既成。饮而落之。深嘉章甫之释经敦事。至发于赋咏。况于县学之重。布衣之微。丝累铢积。以复宏规。苟非读书求志。深知圣贤罔极之恩者。其孰能与于此。顾以公含光自晦。生而不需于世。殁而不祭于社。李,朴诸公。亦皆以文学行义。蔚为望士。宜乎诸君子之爱慕嗟惜。思所以揄扬于不朽。然奈明钦非其人何哉。噫。去圣既远。学校之政不修。士习日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7L 页
坏。斯文之弊极矣。从今以往。又未知有几番废兴。登斯堂者。苟能徘徊兴感。尊德乐义。一以田,李诸公之心为心。其庶几不坠矣乎。噫。
任实县君子堂记(丙子)
任实。大县也。号称多人材。旧有所谓养士斋者。盖将以资科业之士。而堂室隘陋。货财不赡。教养无法。县之人士尝病之。今太守任侯圣周仲思。以经术礼让。躬行化俗。越三年。政成弊祛。慨然有志于兴学。乃捐俸修葺。仍旧斋而广之。立规约。定员额。增赡谷。既成。落诸生而告之曰。夫士不可以不学。学不可以不正。正之道奈何。昔者。夫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程子释之曰。君子儒。为己。小人儒。为人。本县士子。只知有科举。而不知有道义。只知窜窃雕琢之文为可喜。而不知格致诚正之学为可乐也。沈没胶固。莫知其非。虽太守苦口力言而不之信。故取夫子之语。以君子名其堂。又取濂溪语。名其东曰志伊斋。西曰学颜斋。以冀其游处于是者。顾名思义。或有以惕然改图。而明于取舍向背之间也。未知诸生。其将为君子乎。为小人乎。于是诸生皆洒然耸听。拱手而应曰。敢不受教。既以是为题。试诸生于堂下。又移书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8H 页
于余。请记其事。以揭堂壁。余以病且不文辞。使累反而强之不已。余作而叹曰。甚矣。侯之忧患后学。似朱子也。盖自周衰教弛。乱贼接迹。孔子既不得位以行其政教。独就易系,春秋。推明阴阳消长之理。善恶扶抑之义。以诏后世。其与门人训说。则又拳拳于君子小人公私理欲之分。对举而互言之。论语二十篇。大抵皆此意。而其最明且切者。惟告子夏一章为然。苟求其要。则又莫切于喻义利二句矣。朱子生于南渡之后。痛世道之日污。悯生民之无教。及为南康。重修白鹿书院。即以董子正义明道之说。揭示诸生。又推陆子升座。讲喻义利之章。其言痛切。听者至于泣下。其略谓科举之士。日从事圣贤之书。而志之所向。专在乎利。必于利欲之习。怛然为之痛心疾首。专志乎义。而日勉焉博学审问慎思明辨而笃行之。先生亟嘉叹之。以为切中学者隐微深锢之病。请书于𥳑。以谂同志。至其所自为赋。则丁宁乎明诚敬义。莘挚巷颜。而卒言青紫势荣之不足屑也。此皆圣贤衰世之意。而任侯之名堂室。谕诸生者。其义盖本乎此。然独其格致诚正之功。引而不发。恐学者茫然不知所以入头下手焉。则将无以剖析于几微之际。而毫釐之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8L 页
差缪以千里。名为君子而实不离于小人。意虽为义。而终或归于悖乱。是又朱子之所尝忧。故不得不复引论语之说。以渎告之也。谨按。朱子解学而首章曰。不知而不愠。惟成德者能之。德之所以成。亦由学之正。习之熟。悦之深而不已焉。此是开卷第一义。与大学之格致诚正。中庸之明善诚身。孟子之知言养气相为表里。虽以陆氏良知之学。犹以学问思辨。为笃行之先。而不敢废其一焉。则知之于学。顾不重欤。夫饴一也。伯夷见之。欲以养老。盗蹠见之。欲以沃户枢。圣贤之书一也。君子读之。将以学圣贤。小人读之。将以窃科举取利禄。此所谓天理人欲同行异情。苟非穷理而果断。何以能取舍。然穷理莫如读书。读书又须居敬。堂中之士。有能脱然立志。从事于斯。学习不已。至于成德。则颜隐伊出。无往而非义。而身立名扬。不求利而自无不利。如是而后。方不负斯堂之名。而知斯人之为功矣。呜呼。维我 本朝。专尚儒学。名贤辈出。凡世道之污隆。人材之盛衰。以至扶纲常定祸乱。无不系焉。而湖南之贤。往往有名于其间。当 孝庙之世。天地翻覆。至痛在心。时则有若两宋先生。首膺旌招。所秉者春秋之义。所讲者考亭之学。所以格
栎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9H 页
王正事。一出于陈善闭邪。进君子退小人。至今东土得免于被发左衽者。伊谁之功欤。不幸世远道丧。人心陷溺。湖南之变再起。而丙子之岁。又再周矣。 圣上慨焉寤叹。亟 命以两贤升享圣庙。觊有以正士趋息邪说。朝野动色相庆。奔走将事。此实南方之士。慕古作新之一大机。而君子之堂。恰成于此时。斯文兴替。似若有不偶然者。岂不休哉。余学蔑辞拙。既不敢辄升讲座。痛说义利如陆子故事。而属方重新圣庙。拟于告成之日。与任侯会二邑士友。行乡饮礼以落之。一明白鹿教条。申之以两先生之义。而任侯之请狎至。姑诵所闻。以质之如此云。
记月城故事(己卯)
德裕山之东南。为安阴三洞。其西者曰华林。中曰寻真。东曰猿鹤。皆大洞府大铺舒。水石清壮。岩壁峻伟。山高谷深。田畴绮错猿鹤之源。有村曰月城。在县北五十里。最为深绝。其上数里为松溪。石色尤莹洁如玉雪。潭瀑蓄黛。丹壁映带。玲珑洒落。殆非人境。 崇祯丙子十二月。金虏入寇。 大驾向南汉。同春先生时在怀乡。闻变仓卒。道路梗塞。无由奔问。不得已为避兵计。入沙山墓下。丁丑正月。转向岭南。寓华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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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溪村。二月。闻南汉下城之报。先生痛哭悲愤。如不欲生。移入月城村。绝意人世。结庐定居于此。有终焉之志。时桐溪郑公在围城斥和。剚刃不殊。归卧安阴之某里。先生尝叹曰。郑大夫虽不幸不死。今日第一人。吾必以此老当之。又以其劄中与其屈膝而亡。曷若守正而死社稷。况父子君臣背城一战。不无完城之理等语为至论。未尝不三复流涕。尝遣庶从弟兴吉问疾。坐客目之曰。彼乃今日登龙门。郑公呵之曰。渠已早自龙门来。八月。先生从山路崎岖往访。既归。郑公谓其子弟曰。宋某如芝兰如金玉。吾平生未曾见如此人。其相与推重如此。先生累岁离乡。不堪丘墓之思。戊寅正月。还住沙山。又五年而还宋村。然与安阴士人书。有曰。松溪水石。梦中依依。盖未尝一日忘也。及 孝庙初服。先生与尤庵先生。首膺旌招。以世道为己任。不敢有遐心。于是。筑保晚亭于文义黔湖之上。而月城之庐遂废矣。洞下士人。收藏其竹牖一扇及牡丹数本以为宝。岁癸未。建星川书院于古县。以妥灵焉。呜呼。先生当天地翻覆之日。兵戈阻绝。不能执靮以效命。独就穷山。因树为屋。以寓蹈海之志。当尤翁之归自南汉。再移书。责其不死。盖至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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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觉其言之过中也。其卒与尤翁。倡明大义。使我东土。得免于被发左衽者。实本于月城之茅庐。然苟非 孝庙以大有为之志。至诚招徕。则其将归老于此。终身乐而不出也决矣。今年夏。明钦始克往拜星川之祠。祠在县学傍百步许。院儒谓壬戌年间。县监赵侯荣祏。从多士之请以移建也。及访所谓月城遗墟。则已鞠为茂草。不可辨认。明钦谓诸生曰。书院之移建县治。恐无意义。不若依武夷,华阳例。建祠于月城遗墟。又复其旧庐。设其旧牖。植其旧卉。而竖小碑于庭。以纪旧迹。使后之观者。徬徨瞻眺。有以想像先生当日之心。旷感而兴慕焉。则岂少补也哉。众应曰。诺。(以下缺。)
辛巳记梦
辛巳十月二十日晓。梦入一深山。峰峦奇秀重叠。如菡萏竞秀。清溪流泻。随山势曲折反复。极其变态。余驻马。吟一联曰。山似武夷增匼匝。水如巴谷更萦回。以属同行诸少年。未知谁某未及完篇而觉。鸡已三唱矣。平居一念。长在月城松台之间。魂梦有时往来如此。呼烛起坐。不禁怅然。聊录此。俟往访之日。续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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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潭县乡校重修记(壬午)
我 朝学校之设。遍于郡邑。其规模之广。比隆三代。而传道诸贤。以次从食。 列圣之右文尚德。殆无遗憾矣。一自学官废而教法不修。其所以尊奉先圣。不过岁再舍菜。月再烧香而已。已非先王所以建学立师。明伦育才之本意。间者。理财之臣。又专务惜费。圣庙有役。亦绝支米。故守令狃于牵架。苟幸无事。虽宫墙芜秽。殿宇坏漏。甚至从祀儒先。失位露坐。而莫之省。呜呼。道学之衰败极矣。几何不国庠茂草。圣塑断绝。如晦翁之言也。龙潭。岩邑也。官居冷薄。民俗𥳑朴。学校之弊。甚于诸州。自洪侯锡移建。百有馀年。屋瓦剥泐。栋桷摧朽。圣座不免渗湿。岁庚辰。金侯汉吉。下车即谒庙。慨然兴叹。捐俸鸠材。坼而新之。邑之章甫。奔走敦事。四朔而庙成。六月丁亥。还奉五圣以下位牌。翌年三月。庶工告落。不烦民力。于是。庙貌清密。门观显严。堂序庭垣。库庾庖湢。无一不备。井井得所。瞻聆钦耸。士民鼓舞。金侯乃命斋长林有基。具币请记于余。余辞谢不敢。未几林君再至曰。我侯以事去矣。犹丁宁于是记。况堂斋旧额。皆文正老先生手笔。而老先生与尤庵先生。又配食庙中。子不可以终辞。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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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而叹曰。金侯之举盛矣。亦可谓知所先务矣。余窃观今日。伦纲斁绝。义理晦塞。为士者急于功利。乐于放纵。不复知有圣贤之学。故弁髦学校。耻言俎豆之事久矣。金侯独发愤修治。不惮劳费。是其意岂欲以誇壮观饰游声而已。盖将以尊严 国家教化之宫。而变其学者之耳目。因其𥳑朴之俗。发其秉执之彝。敷以五教。课以四术。举以三物。骎骎乎三代之盛矣。惜乎其遽归。不及见其成效也。然潭之人士。苟不忘金侯之嘉惠。而守其遗绪。相与尊奉而藏修。讲先圣之书。颂先王之泽。而新令又乐与成就。教养有方。伫见德行义烈。辈出而宾兴。使后之尚论者。媲美于文翁之化蜀。则庶不负金侯当日之所期矣。余窃慕先祖之遗迹。重有感于金侯之意。略次问答之辞如此。以谂潭士。其终始董役者。斋长林君及斋任崔宗七,林有樟,金尚兑,别有司丁缵成,成锡范云。
烈妇郑氏旌闾记(甲申)
烈妇郑氏。河东人。别提谏之女也。归于骊兴闵普光。普光亦官至别提。郑氏端庄淑哲。事舅姑以孝闻。待君子甚执妇道。一乡以为模范。及丧别提君。躬治远具。备尽情文。哀毁哭泣。感动邻里。三年歠粥。不颒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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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暑不易服。制尽仍家墓侧。守义教子。时节制衣服。焚告墓前。蔬食恶衣。恤恤衔痛。没身如一日。 成化七年辛卯十月日。邑人上其事。 成宗大王嘉之。命旌闾给复事。具载地志谱牒。今 上甲申春。墓下诸孙敬能,道梯等。合力重新。请余记其始末。余惟三纲五常。根于天性。切于人情。固愚夫愚妇之所能知能行。然往往有不能然者。盖由人生气禀之美恶。世主治道之污隆焉。胜国之末。彝伦斁灭。风俗坏乱。殆夷狄禽兽矣。逮我 朝。而遗风未殄。若郑氏之高节卓行。绝出流俗。岂唯其资性然也。亦惟我 英陵。于变之化。有足以垂裕而善俗。别提君刑家之正。又可以想像。呜呼盛哉。其幽潜懿美。宜多可书。而世远无徵。生卒岁月。亦不可考。是可惜也。然即此所书。亦已焯焯。将与乌头赤脚。而照映今古。风砺顽愚。况于其子孙乎。呜呼。盍相与勉之哉。
赠持平金公(凤鲁)旌闾记(戊子)
上之三十四年戊寅。 命旌孝子金公凤鲁之闾。仍赠司宪府持平。远近耸叹。今年春。其孤府使致龟,致正等。始具棹楔。余既猥书其榜。致正君又泣而请曰。愿有记也。余窃惟孝之于人大矣。然亦人子之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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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为。故仁人君子。耻以成名。顾何待 国家旌赏威刑以劝惩而后能哉。然而世教衰。民不兴行。即于其亲。已有物我。其能养口体而尽疏节者亦鲜矣。况于志色乎。况如公通神之孝。感天之诚。又何可易得哉。夫然则 国家所以旌赠而褒嘉。以树风声砺顽愚。诚固不可缓也。谨按。公清风人。五世祖讳继。高祖讳孝伯。祖讳益声。仍三世以笃学至行。俱 赠司宪府执义。其胚胎渊源。已有以异于人者。公信厚纯笃。见者皆称其不失赤子心者。以故。其为孝一出天性。尝在场屋。心动驰归。以护亲癠。尝粪露祷。跣立雪上十数日。至指甲脱落。而不自顾。及其危也。斫指进血。以获灵应。呜呼。世或有刲股割体者矣。即公一指之力。何能延十四年之寿乎。此其积诚致然。非一指之血所能起死回生也审矣。余不孝孤露。每读公状。未尝不三复涕血也。诸孤贤孝。宜无溢辞。谨最其异行。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