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渼湖集卷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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渼湖集卷之十三
 序
  
渼湖集卷之十三 第 255H 页
诗文初稿序
余自十六七岁。已喜为古人文章。然材力下。不能多所述。述亦不自满已而尽弃之无遗者。一日洪君养之言何必然。尽弃可惜一也。留之以观始终之变。又一也。且从其箧。得丹邱酬唱几篇。又得一二于故纸中。诗止几篇。文止几篇。且录而观焉。夫文章小技耳。存之无所补。去之无所阙。知道者不屑也。然昔苏明允尝不满于少时之文。尽举而焚之。兀然端坐读书六七年。遂以其文大振于一世。至今苏氏之文。行于天下。其立志远大。用力伟然。亦可谓豪杰之士矣。乃余则虽奋然一朝之弃。而及考其后来。今我犹故我耳。虽小技。其志力所奋。尚不及古人。况其大者。何可论哉。何可论哉。遂慨然太息而书之。丁巳孟秋。书于槐川侨舍。
闵文忠公奏议序
自古国家危亡之患。多出于忠贤斩伐之馀。而天不欲遂至颠覆。则必有忠亮老成之士。若颠木之有㕀。硕果之不食。以任异日倾否之责。其功不有施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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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必有赖于来世。此天之意也。余读丹岩闵文忠公奏议。未尝不盛公之忠。伟公之识。而独惜其躬逢 圣主。而其言犹不尽用何也。岂将绌于近而信于远欤。盖公在 肃庙盛际。已负士林重望。及 景宗辛丑。又周旋四大臣间。协赞建 储大议。由是士祸滔天。危逼至于 上及。而公亦流窜万死。其卒得无恙。复睹 圣朝维新之化则天也。虽然。方公之始起废也。逆党甫去。凶燄未息。一时士大夫。皆折于积畏。相顾胁息。未敢发一口。公乃以白首遗老。正色孑立。其首先倡明者。曰辨 圣诬也。讨乱贼也。以为不如是。君不君臣不臣。祸乱不塞而国终必亡矣。入而告语前席。出而纠率百僚。率不出是义。而卒以是取踬而去。无何。戊申之乱起。而凶言益罔极矣。于是公益冤愤痛嫉。未及还 朝。复进大论。悉陈诸贼捏造和应之状。冀以感动 天心。以救继起之祸。所谓己酉疏是已。公既以其身任纲常之重。知 社稷之有安危。而不知吾之有祸福。故屡跲屡起。而言之益力。前后所论奏。壹出于纯忠至诚。其忧深故其辞急。其虑远故其辨详。明白而恻怛。周匝而恳激。譬如蓍龟之有灵。而药石之必有效也。嗟乎。使其言而得行于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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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可以折戊申之乱萌。退犹得销庚戌之凶图。不如彼滋蔓明矣。而 上方主于调剂。不欲为已甚。故虽知其为忠而不果用。公亦辄引义而去。终不得其志。岂亦迫于气数而然欤。虽然。公没二十年。而复有乙亥之变。 天讨遂大行。公之平日所斥为凶魁者。其肠肚毕露。虽其党亦往往倒戈。公之言至是又一大验。而 圣明亦深察公苦心。屡形奖褒。追念不已。岂所谓绌于近而信于远者耶。今其后人收辑公遗藁。将行于世。疏劄启议状笺凡百数十首。又附他文十馀首。合为十卷。而总名之曰奏议。余于其间。尤惓惓于乙巳以后诸篇者。以公之大节在是也。古人有言曰。读武侯出师表而不为流涕者。是无人心者也。夫使人而无人心则可。不然。虽千古之下。读公之书。谁有不慨然流涕而信斯言之为忠也。然则使吾 君日月之德。将弥远而弥彰。其孰得以掩之。彼一世诖误之类。又因是而怵然泚颡。翻然改心。卒成 圣上从欲之治。则亦公当日之遗志焉尔。呜呼。此其功之所以为盛。而天之所以命公也夫。 崇祯百三十年丁丑日南至。安东金元行谨序。
先伯祖梦窝集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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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我伯祖忠献公遗集凡十卷。昔伯父竹醉府君之谪于北也。语不肖曰。吾先人著述无多。独喜为诗。晚而益工。多可诵。其章奏文字。又皆关于大体。有不可泯者。汝其选诗若文。各为四五卷足矣。汝其志之。不肖涕泣受教不敢忘。后三十七年戊寅。尚书洪公凤汉翼汝氏。使人致意曰。夫以四大臣之忠烈。而使其文不传于世。吾辈耻也。幸诸子之肯我。其剞劂之费。我其自任焉。余窃感其义。而且伟其所为有类乎古人者。于是乃以其所尝编定者。归之而登诸梓。诗廑若干首。章奏并杂文廑若干首。公雅不屑以词章名。性又坦夷简直。故其为诗也。一于平和真澹而已。其为章奏也。一于明畅峻洁而已。不刻意以为。深以蕲知于人。其他又不肯作。作又弃不留藁。是以若此其寥寥也。虽然。公立 朝四十年之间。其出处言议事业之大。与夫 肃庙所以托重于公。公所以靖献于肃庙者。皆在于前后章奏。至其发于歌咏。若和渊明归去来辞及在谪临命时诸作。又有以见其伤时恋主。低徊眷顾。轻生殉 国之意。有足以感动神明。而斯文世道之屈伸污隆。伦纲之坏植。逆顺之胜负。 储嗣 宗社安危呼吸之势。皆可以得之于此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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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备焉。后之览者。其有不太息流涕于斯者耶。然则是岂独一家之书而已哉。此翼汝氏所欲表章。而不肖辈之乐闻而应之者。其亦可幸无罪否乎。公讳昌集字汝成。姓金氏安东人。梦窝其号也。其平生践历。自释褐至左相。悉具于其所为述怀诗中。后升至首相。辛丑建 储祸作。栫棘巨济。明年。受后 命于星州。至于 当宁。命复官。 赠谥忠献。建祠露梁江上。赐额曰四忠。四忠者。公及忠文李公颐命,忠翼赵公泰采,忠悯李公健命其人。而亦谓之四大臣云。 崇祯百三十一年戊寅孟秋上浣。不肖从孙元行泣血谨序。
先伯父竹醉藁后序
伯祖忠献公文集既成。不肖又窃念我伯父府君。素不以文辞自喜。而材识旁通。其惟不作。有作必卓然。虽一时能文之士。往往以为难及。而方其作也。多不肯自收。箱箧间。罕有留者。又劫火荡然。十不存三四。今编次得诗若文廑若干首为一卷。噫何少耶。虽然。其平生精神心术之寓。尚于是乎在。况临命诸作。又有所不忍废者。谨以附于大集之后。悲哉悲哉。府君讳济谦字必亨。竹醉其号。忠献公嗣子也。乙酉。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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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己亥。文科及第。辛丑。以承旨。与忠献公同时窜谪。府君得蔚山。明年。移富宁受后 命。今 上乙巳。命赠吏曹参判。府君器局俊伟。抱负甚远。遭时不祥。不得有少试。其在谪日。读书叹曰。惜余不及少时。今犹可自力。其于学。盖方进而未已也。未几。遂及于祸。嗟夫。立功存乎时。立言由乎己。存乎时者。有非人之所能为。而由乎己者。又不及如其志耶。天乎。岂非冤哉。岂非冤哉。 崇祯百三十一年戊寅孟秋上浣。不肖从子元行泣血谨序。
甲子募义录序
余闻壬辰倡义之士。多出于湖南。如高霁峰,金健斋数公。尤卓荦奇杰。伟勋壮烈。至今赫赫在人。每读其谕檄诸文。未尝不慨然太息。乃者又有罗州数邑之士某某者。以甲子适变时募义录者见示。噫。何其奇也。岂天畀忠义之性。独厚于湖南而然欤。盖当闻变之初。灵光士人辛公惟一诸人。痛 乘舆远狩。驰文列郡。应者云集。至二百馀人。戎粮既聚。兵且发而贼乱旋已。乃以其所收义谷。输之公家。为军需而退。以故其声名事功。未及暴著。如向来数公之为。而其沬血誓天。奋不顾死。以趍 君父之急。其心亦数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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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耳。何可以其事之未竟而异视之也。独其文字散佚。遗迹䵝昧。今百有馀年之间。诸公姓名。已有不能知者矣。岂不悲哉。然诸公之为是也。其志介然一发于忠义。而自尽君臣之分耳。何尝有毫发求名之私也。然则人之知不知。又何足道哉。而余独伤前辈寖远。而湖南之忠义亦寖衰。甚则乱贼往往孽牙猖獗而无所忌。而未有能遏之者。将山川风气有时而变欤。盖必有其说矣。何也。方诸公之将兴也。有河西先生者。首倡圣贤之学。以明义理。故一时风习甚美。士皆以忠孝节烈相砥励。其一朝遇事变。投袂四起。赴义如渴。如彼者固宜尔。及世道下而民不兴学。专以举业相尚。日趍于利诱。则亦无怪乎其俗之愈弊也。虽然。今之湖南。犹昔之湖南耳。吾知此录之出。而必将新一方之耳目。溯当日之风烈。悟其皆本于此学。而知所以择术。则异日 国有缓急。安知无复如诸公者出。而使人称之曰湖南果多义士云尔耶。即吾必曰此募义录之功也。余不能无望焉。 崇祯百三十三年庚辰季春。安东金元行序。
湖南丙子倡义录序
昔当 宣,仁之世上下四十年间。 国家累经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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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之士。辄沫血奋戈。以卫 社稷。其在壬辰。如金健斋,高霁峰之伦。其义声固已闻于天下。甲子适变。又有辛公惟一诸人。谋兴师讨叛。兵且发。闻贼平而止。然人犹至今诵之。独至丙子虏乱。其变尤极矣。而无闻焉何也。岂山川之钟于人者不如古欤。将天地翻覆。区区人力。有不自容而然欤。余未尝不慨然。往岁湖南儒士数人。以丙子倡义录。来授余曰。是举也。吾邦之遗老。往往能言之。顾无文字可藉。近从人家古纸中。得其时往来公帖。印署如新。遗迹烂然。此不可使之复泯。愿吾子图之。噫。余固疑之。信有是哉。盖其时虏骑骤薄 王城。 车驾入南汉。自围中下 哀诏。徵四方兵入救。于是玉果县监李公兴浡。其弟察访起浡。淳昌县监崔公蕴。前翰林梁公曼容。前察访柳公楫。闻 命悲愤。立草檄传告列郡。号召同志。十数日中。风驰云合。得兵累百人。日夜趣兵至清州。而和事成矣。遂相向痛哭而散。嗟乎。此数公者。皆职卑责微。其馀则多布衣疏贱耳。一朝仓卒。徒以忠义相感激。提数百乌合之卒。犯百万不测之强虏。不计其力之强弱。惟知死于 君父之为急。赴白刃如骛。及其兵罢之日。或入深山。或遁荒野。多终身不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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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昔人蹈海之风。今读李公所为数诗。系心 天朝。感愤激烈。有匪风下泉之遗音。推其志。即与日月争光可也。虽功烈不得遂于一时。其秉义卓然。亦足暴于天下后世矣。讵不伟哉。当公之世。有尤斋宋先生。表章大义。如吾祖文正公及三学士诸贤详矣。至于炮手吏胥之贱。亦皆为之特书。而公等之名。不见于其间。岂兵未久而罢。事迹旋晦。无能以告者欤。不然。以公等树立之如彼。而独靳其笔法。余知其无是也。虽然。今去丙子寖远。天下不复知有 皇朝矣。然则是录者虽不幸而不及于尤翁。而亦幸而出于此时。如长夜晦冥。东方一星。尚煌煌在天。此岂偶然而然欤。余既感诸公风烈之如昨。而 崇祯之涒滩适三回矣。窃为之俯仰流涕而书于卷。噫。其亦有知余之意也欤。 崇祯纪元百三十七年季冬庚寅。安东金元行。谨序。
送吴命显归箕城序
昔郭拱辰。为朱子写其真像。其归也。先生为文以赠之。盛称其能以为风神气韵。妙得其天致。而终又曰。宛然麋鹿之姿。林野之性。持以示人。虽相闻而不相识者。亦知其为余也。郭拱辰之名。由是重于天下。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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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命显。亦以此技有闻于箕都。赵君仲吉。为余致之而请貌之。既告成。人之见之者。莫不哑然相笑以为非别人。而虽吾照镜以递视之。殆无不相似。其为能亦妙矣。虽然。独惜其不生先生之世。以传其天高海阔之气象。而顾为是凡陋可笑之面目。不能与郭拱辰同传于后世。是可叹耳。虽然。余未得为先生徒也。乃所愿则学先生耳。闻箕都有先生遗像。所出甚真。幸君为我写一本来。君于是不恨其不为郭拱辰。而且使余得以周旋瞻敬。以寓没身宗师之意。不亦可乎。君归以语仲吉而共图之。君既以余故。留一月而去。余无以为谢。书此以为别。戊子阳月上浣。云翁序。
渼湖集卷之十三
 记
  
崔处士溪堂记
三山县之南十里。有山崒然以高大者曰金积。金积之趾。有抱溪而为村者。曰西尼。故处士崔公兴霖所隐。而其子孙多居焉。由村之背而稍上。有窈然而为洞者曰坚心。洞尽而有负崖临瀑而筑者曰溪堂。溪堂者。处士之所仍以为号者也。处士行谊出人。又夙抱高尚入此山。爱其境界幽绝。为堂而处其中。日沉潜经传。以及洛闽群书。与其徒诵说不倦至老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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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洞外。远近多慕其风。如大谷,南冥,东洲诸先生。皆一世高贤。而无不愿为之交。往往杖屦相访。留连讲磨。饮酒赋诗以为乐。至今山中传为盛事。其见于诸先生遗文。可考也。自处士没几二百年。而溪堂亦累毁而至于三矣。为其云仍者几人。相与兴感。殚心经纪而重新之。今乙酉三月。堂始成焉。时余偶至县斋。诸崔氏要余一登。余乃仰观积翠。俯听流泉。粤瞻离岳。问大谷之遗墟。而诵考槃之章。歌紫芝之曲。为之徘徊眷顾而不能去。既而告诸君曰。彼南国之甘棠。不过召伯一时之所憩耳。然而思召伯之德者。犹恐人之或伤。至曰勿拜勿败。况此堂者。贤祖之所藏修。而诸先生之所留躅。则宜诸君之不忍其泯没也。虽然。堂虽成。不有以守之。几何而不复为寒烟蔓草。而为狐兔之场乎。于是诸君愀然太息曰。然则守之宜如何。曰无他。以处士之道守之而已。使诸君各率其子弟与乡之秀者。日负笈于此。读处士之书。而又月聚讲焉。由是而入而孝其父母。出而敬其乡党。修身而行义。事君而尽忠。则人将曰此处士之教。而皆知溪堂之为功也。然则堂虽常存而无废可也。诸君曰然。愿以是为溪堂之记。遂书而归之。
渼湖集卷之十三
 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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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鹫画障跋
松偃蹇短干耳。凛凛乎有千丈之势。鹫方坐其上。侧脑睨视。竦身欲下。而兔已窜伏。气死于浅草之中。其穷蹙可哀。而抑何快也。孟子论圣人之拔萃。而曰岂惟民哉。麒麟之于走兽。凤凰之于飞鸟亦类也。然则麒麟凤凰。盖亦物之拔萃而至圣者矣。鹫虽威。乌能若麒麟凤凰祥且仁。而今舍彼而画此。吾不知其何也。虽然。无尧舜文王之化。则二者之不可复见于世。固宜矣。且鹫亦有时而不可无。则其为此者。抑有感于衰世者耶。夫松尤苍然有不可犯之色。与夫不可屈之气。有类乎君子者。此余所以朝暮对而不能去者欤。
题丹丘酬唱录
昔朱子与张南轩诸贤。游于南岳。唱酬之多。四五日。至百馀篇。当是时。先生道学之盛。已何如哉。而其托于兴象。形于歌咏。洋洋乎发仁智之趣。而达峨洋之好。若宫商相宣。埙篪相和。则可谓乐矣。然而犹自以为荒也。为之交规互勉。凛凛若垂千仞之壑而惧其坠焉。何也。君子之于道。其不可须臾离。而无往而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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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进德。盖如是欤夫。吾辈丹丘之游。亦一时奇逢。而其为诗乃寥寥数十篇而止。亦可谓甚少矣。然其出入烟霞。凌厉鱼龙。自放于叫呼追逐之快。而酣吟醉墨。壹发其恢奇豪宕之气。无诗人温厚之风庄重之辞。以为朋友观善之益。则甚矣其荒也。诗虽少而其离于道。不亦久乎。夫故人之命驾从游于数百里外。岂固为是而已乎。余于是负养之多矣。虽然。秋来无事。子为我过龟潭之上。将与子携周子太极之图。以理当日南岳遗韵。其亦可以乐矣。
书曹大家女诫后
盖观古今之教妇人。必亟称曹氏女诫。余读其文焉。其为义精为言约。其察于人情物态。又甚明而至切。使世之为妇人者。苟善学焉。其亦足以淑身宜家。而有馀裕者矣。虽然。余于其数说者。独疑焉。夫人伦者。皆根于天命之正人性之常。而自然而然。非有所私之者也。故夫父之为慈。子之为孝。兄之为友。弟之为恭。夫妇之为和且顺。是亦根于吾心之固有。而其恩义之笃。油然生于其中而不能已。岂有所为而为哉。今此书之言曰。夫虽云爱。舅姑云非。此所谓以义自破者也。然则舅姑之心奈何。固莫尚于曲从矣。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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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己也。舅姑之爱己。由叔妹之誉己也。由此言之。我之臧否毁誉。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若淑媛谦顺之人。能依义以笃好。崇恩以结援。呜呼。诚如是言。则是人之所以顺舅姑和叔妹。未尝原吾心本然之爱。以尽其职之当为。而将为悦其夫之心。而姑为是曲从而结援耶。如使其夫之遇己者。其爱憎厚薄。无所与于舅姑叔妹。则是舅姑不必顺。而叔妹不必和欤。不幸而使其夫又至无恩于其父母兄弟姊妹。则吾将从而薄之。以助其恶而求相媚欤。呜呼何其缪也。夫妇人之从于夫也。有外成之义同体之恩。故内则论子事父母妇事舅姑。其尽孝敬之至。极奉养之宜。皆一视而无所异。然则夫之父母。亦我之父母也。夫之兄弟姊妹。亦我之兄弟姊妹也。其恩爱恻怛。盖亦必有自然而不容已者也。今处舅姑叔妹之间。而其所为恩爱者乃如此。则其于父母兄弟。又可知已。是孟子所谓父子兄弟去仁义。怀利以相接者也。岂不殆哉。虽然。人非圣贤。其于道不能无所偏。故其为言不能尽醇而无疵。今于此。亦弃其疵而取其醇焉可矣。
书小学后。赠族侄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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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者。盖古者教小子之法。然圣人之道。莫大乎人伦。人伦之实。莫著乎此书。士不法圣贤则已矣。如欲法之。何可一日而舍此。而世之学者稍长。则曰我大人也。不复能为此。呜呼。此道之所以不明。而世之所以坏乱而莫之救欤。昔者。吾先祖文正先生。在高山邮馆。尚读此书。其时年已三十三矣。其伯氏文忠先生。至为之作五伦歌。以训其后人。则其道固未尝不同也。是以其入而行乎闺门。出而见诸朝廷。无一不出于此者。而卒之丙丁之乱。身任纲常。大节并耀。使春秋之义。炳烺于天下万世者。夫孰非此书之功哉。然则其以此为小子之学而忽之者。果何如也。况吾两家子孙。尤敢不谨守渊源。以无忝所生欤。族子履大。文忠公六世孙也。吾故以此归之。而窃悲夫今日此教益衰。而遗君后亲之论。横流于一世。尤不胜眷眷于吾党云尔。
题金德邻牛岩精舍扁额后
朗州金君德邻。既卜筑于牛岩之侧。一日过余。盛称其所居江湖之胜橘柚稻鱼之趣。而曰邻老矣。不复能有求于世。将归此而为老农焉。愿得公一言为记。余闻而甚乐。顾久废笔研。无以应其求。则只写其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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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四字。使归以揭之。然朗故吾曾祖谪居之地。其山川风俗之美。发于当日吟咏之间者。尚显显也。余未尝不寤寐其中。倘一到其处。访风玉遗址。登九井以望沧海。以追旧游然后。复携君相与饮酒于所谓牛岩精舍。不亦平生一快耶。且书此以为约。
题 赠参议宋公(大立), 赠承旨(谌)两世忠孝录后。
余从人家金石帖中。见寒泉所撰宋参议父子碑文。其叙两世战功及殉节处如画。心壮其所为。后其四世孙廷岳君举过余于渼阴江上。袖其所谓忠孝录者示之。寒泉此作。实弁其首。其他一时诸先辈名流之文。多在其中。余盥手敬玩。益得其详焉。呜呼。忠孝之性。根于秉彝。人莫不有焉。惟其利欲怵迫。而或不得全其天赋。其树立之卓绝如彼者。盖求之旷世而不数数也。况一家父子齐光并耀。赫然见于青史者。岂易觏哉。且 国家值南北夷虏之祸首尾四十馀年。而公父子适当其会。以相始终。其提孤兵。以抗不测之强寇。势尽力穷。则至于手剑斮贼而卒。乃视死如归。前后事如出一辙。不亦尤甚奇乎哉。然其为是者。盖亦有本焉。参议公状文言公少孤。事其母有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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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已笃于孝者。而至于承旨公。在其考立慬之日。才八岁耳。已能心怀至痛。观其所谓深雠未复薄扶桑蹴倭肠之语。令人有足流涕于千载者。虽此志不成。而其毕竟死 国。以继其遗烈。则其为孝又如何哉。呜呼。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者。讵不信哉。今君举徒步走四方。遍谒当世之贤。求以表章其先懿。殆无遗憾。其亦可谓世其孝矣。而缓急国家之所时有。又能慨然投袂。奋其忠勇。以无愧于二祖否乎。君尝亲受小学于寒泉门下。其于忠孝之说。吾又知讲之有素也。壬申仲秋。安东金元行书。
祖考农岩先生年谱小跋
右我祖考农岩先生年谱一卷。先生没后四十五年而始成。窃惟先生盛德大业。充于己而及于人。其赫赫可书者。宜不啻多焉。顾不肖生晚。才七岁而先生弃背。自其容仪謦咳之髣髴。而至今盖茫如也。况夫道学造诣之功程。义理讲说之次第。其可传而不可遗者。其何得以详焉。而当时及门之士。犹幸可以访问。则又皆廓然沦落。无复存者矣。其于人事俛仰之际。可为悲夫。而即其平生言行之大。区区掇拾于文字传闻之馀者。盖百不一二矣。呜呼。是尚可谓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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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乎。书既成。又穷居无力。未及入梓。今赵侯暾光瑞出守安东。见先生文集之在本府者。板多刓缺。慨然思以易之。闻有此编。仍并取而附刊焉。不肖既自幸先生平生之百不一二者。不遂尽泯。而又感赵侯之尊贤乐义出于流俗也。遂识之如此。
赠周生小学书后跋
余以小学书。引乡里诸生。月一讲于石室书院。时周君必南来留院中。每讲必与焉而心乐之。余喜其气清而志壹。稍进之以心经。而以居敬治心之说告焉。君又言下洒然。退而省其私。有以见其持之日固而行之日笃也。余于是益知其可与共学也。噫。今其死矣。其可惜也夫。君尝谓余曰。南早晚辞归。吾乡故僻陋少文字。无以与子弟辈相讲习。苟得一部小学。愿从事焉。敢以为请。余盖许之焉未几。而人事之变。乃如此矣。余不忍忘言于逝者。窃附古人挂剑之义。谨以归其大人。请以是资其后生之讲习。而闻君幸有一块。异日成立。又以此授焉。且为余告之曰。人不可以无学。无学。虽生犹无生也。无以君之千里求道。卒以死归而或怠焉。而惟以君之眷眷此书欲相讲习之心为心。方不愧为君之弟若子也。呜呼。九原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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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以余为得其心也。 崇祯纪元之三甲戌闰四月乙卯伯春。题于秋水轩中。
题尤翁所写朱子诗后
 诗曰。昨夜江边春水生。蒙冲巨舰一毛轻。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此帖笔势如巨岳洪河。严正凝肃之中。有荦然恢杰之气。不问可知为尤翁心画。即其所写晦翁诗语。尤令人三复。学者平日苟无辛苦积累之功。安有此快活境落耶。 崇祯百三十年。永嘉金元行盥手谨书。
题黄君大厚所藏古简帖后
箕城黄君载之袖吾曾祖手帖以示。余盥手敬读已。不胜三复流涕。卷中又有两宋文正老峰以下诸贤遗迹焉。此可观一世道学名节之盛。而今不及百年。而其遗风馀韵。殆无复徵者矣。呜呼。余安得见其盛际而与之周旋于其间耶。 崇祯百三十年丁丑孟冬。元行书。
题旧藏三韵通考。附申恕庵手帖后。
 改岁后风日连不佳。缅惟侍履胜常。慰溯兼集。靖夏乃一妄俗人也。天磨之游。发于梦中。希世绝境。乃敢与兄共之。幸甚幸甚。别来。某已为古人。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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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游。陈迹如扫。想兄念此。痛苦难忍。如何忍言。某闻芸阁印出韵书。曾于刹中相对时。告求弟一件。今始辍役。欲以一件践约。而今无及矣。独念其时兄在座闻此。且知与某相友最加于诸从。故今日敢归之左右。若兄留之勿却。则与与某无异也。虽此细事。政欲以不食言也。庶可谅察。所苦目疾复作。畏于作字。借人写状。他不仰及。伏惟恕照。上状。辛巳二月十一日。弟靖夏拜。
右恕庵申公。与吾先伯父竹醉府君手帖也。帖中所云刹中相对时告求者。盖谓吾先考观复府君。而芸阁印出者。即此卷是已。只观此一帖。而前辈交际风流之笃厚。至于死生而无变。与夫吾先考吾伯父平生友爱之挚。为朋友所信者乃如此。而皆不可以有泯者也。此卷曾为吾箧中物。而初不识此事。尝以与吾弟叔平矣。后得是帖而始知之。然业与之。且卷中朱笔与印章。皆吾伯父手泽。则叔平岂不可有之。况恕庵公既视吾伯父。犹视吾先考。则吾与叔平。又岂可二视乎哉。然则吾兄弟子孙。虽世世相传看可也。叔平第谨守之。 崇祯百三十一年戊寅元月。云叟病兄书于秋水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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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浿社闰九诗卷
昔余过浿上。遇重阳于练光客馆。独与从行数人。登牧丹峰上。览观江山之盛丽。心乐之自谓平生奇游。及读此卷。为之茫然自失。叹其游之甚盛。而又何老者之是多也。惜余不及其时。周旋列仙之间。以同其乐也。余闻箕子陈洪范皇极之道。有敛福锡民之说。而以寿为五福之首。岂其遗民相与传诵而锡保之。至今不倦。此所以玆邦之多寿者欤。虽然。使其少者而不兴于孝悌之义。老焉而不得其养者多矣。又何能优游燕佚。杖屦相命酬佳节而娱晚景。如是之盛哉。其子弟笃厚之风。又可见矣。卷中又言此会也。实黄君载之所营办。如载之者。不独以老其老而推以及于人之老。其博也如此。可不谓之善乎。呜呼。先王道熄。观风之政不修。使有作者。吾知此卷将与唐风蟋蟀。同被管弦。而称之为先圣遗风无疑也。
题洪乐舜雅诵卷
余尝选濂洛以来文字。得三十馀篇为一编。名曰雅诵。盖以为书虽约。而义理之纲领。学问之阶级。殆无所不具。即谓之尽博。亦可也。苟学者由是以入。将不迷其向而有所至焉。故欲其朝夕浸灌而日从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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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此书之所以名云。一日吾婿洪君乐舜伯能。见而爱之。既退而传写。又请余有言。余曰。何言哉。子于此既知所爱矣。知所爱则必知其中之有可好者也。知其中之有可好。则能知所以求之矣。好之甚则其求之之志必笃矣。人患无志耳。未有求之笃而不得有诸己者也。夫人之于稻粱刍豢也。既知其味之至美。必将尽其力而求以饫焉。夫岂有待乎人之劝之也。然则子亦朝夕浸灌于此。则将自得之矣。余何言哉。无已则有一焉。余尝获幸于子之祖绫州公。猥相许甚深。以子之兄弟见托。而且告余曰。吾不愿子孙之但决高科取显仕以为荣。能读书重名教。为好学之士足矣。余窃叹之以为贤于人远甚。独恨念不能自力。无以及于人。如伯能兄弟从我游。亦不为不久。而未见其卓然有立。以自拔于流俗也。余每念公前言。未尝不为之流汗。今伯能乃于此书。知爱好之如此。岂公之默牖其衷欤。苟由是而奋发大志。孳孳不息。循其序而进焉。亦岂有不获者哉。诚如是。吾与子可以藉手而有辞于子之祖。子之祖又岂不告余以余始有孙矣乎。诗云。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尔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噫。伯能其日念在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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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菊秋。云叟书。
题士行所写八分屏风后
吾内弟宋君士行善八分。岁辛未冬。过余于秋水轩中。余为出数纸以请。遂欣然挥洒写朱夫子像赞中语。意盖勉余也。未几士行作古人。今七八年之间。余于学未有少进。每有愧斯言。然犹不忍其遗墨之并泯。乃为屏以藏。士行其人如金玉。才学通敏能文章。八分乃其馀戏。然笔画高古奇健。近世所未有。后来必当有知其宝者。 崇祯百三十一年戊寅孟冬。云叟和泪而书。
东圃集跋
吾宗东圃公喜为诗。自少发语多惊人。屡为我农,渊二祖所推诩。晚与李槎川。并峙对垒。为一时宗盟。东圃之诗。遂闻于国中矣。然其人实慈谅洁白。笃于人伦。又早游师门。慕古人学问。虽中罹疾患。不能究其志。其中未尝一日以忘也。是岂乐为一诗人者哉。顾公既抱才肮脏。卒老于穷。无所用于世。则独专其能于诗。凡身之所值。情之所触。自夫江湖山林四时之趣。鱼鸟云烟之变化。以至父子兄弟师友之绸缪。世道兴丧。贤人君子之屈伸。其可喜可愕。可哀可乐。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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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于诗。往往高踞大唱以为快。故其词多淋漓豪宕感愤之气。晚更为精深工笃。境真语切。浑然成一家。由是世之论公者。但见其诗之可畏。而不知其人之可贵有过于诗者。余悲其终无遇也。公于文不甚用工。而间亦有佳致。至论性一篇。虽号为深于学者。或反有所逊。而又不特为古今诗人之所罕有而已。岂其无所得而然欤。必有能辨之者。 崇祯百三十四年辛巳孟夏下浣。族子元行谨书。
广平田氏族谱跋
甚哉。玆谱之寥寥也。殆不可以成谱矣。田氏之去广平而归于我。出于天地翻覆流离逋播之馀而不绝。廑如线耳。其谱之如是无怪哉。虽然。方护军君之东也。其同时簪缨之族。崩奔残灭于干戈腥膻之中者何限。而其幸而免者。且沦于椎髻左衽。蒙污辱苟全耳。田氏虽孤寄海外。而来之日。东之人握手嗟劳。如亲戚之出而归者。其来而既久。则后承渐蕃。岁时以衣冠祀其先人。犹不失中华礼义之风。而我 列圣又以其 天朝旧阀。特加宠异。世世收录不倦。田氏子孙。亦颇以才力自见。以昌其家。可不谓之奇耶。虽然。自护军君以下。今已为四世历百三十馀年。而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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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成。盖自此田氏终不能复为中国之人矣。岂不悲哉。然今虏之运且穷矣。天下有事。其兴师复雠。宜必在吾东。则吾知其执殳以为之先者。必此谱之人也。呜呼。此又吾 列圣之遗意。而田氏之不可不知者也。 崇祯再周辛巳孟夏。安东金元行书。
书赵内翰(㻐)所论 皇坛典礼后
吾邦之祀 先皇。肇于万东庙之礼。万东之礼。始用春秋孟朔上丁之日。盖祀 天子之礼然也。其后 朝家禁坛之设。乃用季春。则又以 皇朝屋社之在是月也。故以是月享之。非祀 天子之礼之正也。然礼以四时之祭。或当月有故。则有退行季月之法。而圣考之兴感于是月者。其情甚戚而其为义至大。亦庶乎无于礼之礼欤。然其祀之也。犹必诹日以告之。设乐以侑之。所以为大享之仪。无所不备。此又其礼之当然也。今又有议者以为三月十九日者。 毅皇殉社之日。 毅皇殉社之日。即 皇朝运讫之日。则皇朝列祖之所共恫衋。天下遗民之所共饮泣。亦罔不在是日。则以是日同祀 三皇也亦宜。余则以为不然。夫我之所以祀 先皇者。岂不以痛 九庙之灰烬。悲 皇灵之不血。而为是报享之礼。以幸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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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我乎哉。然则其祭宜不可以不致其盛也。今议者之言。其不可有四。虽曰 毅皇殉社。即 皇朝运讫之秋。而其所重主于 殉社。是日者。 毅皇之讳辰而已。有事其孙而并祀 列祖。是为援尊。一不可也。举 大享而不诹日。二不可也。是日不可用乐。 大享而不用乐。三不可也。为其不可用乐于其孙。而并废于其祖之 大享。又为其不可不用乐于其祖。而并及于其孙之讳辰。四不可也。有一于此。尚不可以祭。况至于四而可以祭乎。祭而非礼。乌在其尊事 先皇也。议者之意以为不忍虚过是日者。亦似矣。然万东之始 享。在于 圣考甲申。是亦犹今年也。而遂翁所定 享礼。止于孟春。于 殉社之日则无闻焉。当时诸老先生。无恙在世者尚多矣。其于是日。所为感愤冤慕。岂必后于今人。而未有他议者。无乃以皇祀体重。不敢任情低仰。随时取裁。或近于猥渎而然欤。况此 禁坛之享。虽不行于 殉社之日。犹在是月之中。则人情亦可以少憾矣。必无已则有一焉。是日也。自 上率群臣诣 禁苑中。西向雪涕。如 仁祖大王之于围城之为者。而以伸其悲慕。其亦可也。(此亦为其周甲而然。非谓年年可如此。)至于十九翼日之祀。又甚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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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不可以为训矣。曰既失之上旬。而至于此则宜如何通之。曰虽下旬。别为筮日行之。其犹贤焉。盖古者有大事。未有不筮日者。况祀 天子之尊乎。謏闻末学。身在野外。妄论 朝家之大礼罪也。被李君平瑞致赵内翰所论此者而叩问甚勤。义不敢终默。还以为求教之资焉尔。
书孙安二公事迹后
湖南有孙君大益,安君处命者。以其先世事迹来谒余曰。大益之祖寒溪公弘禄。处命之祖勿斋公义。皆以下土布衣。当壬辰倭难。奋不顾身。慨然应募。奉 圣祖御容于井邑之深山中。日夜守护。勤苦万端。首尾如一日者岁馀矣。及以 朝命移奉于 行在。俄复权安中路县舍。则两公皆从之。至是又间关自致于 行在。联名上中兴六策。被 上嘉奖。时鸣谷李尚书山甫列两公行能忠义。并 命授六品职。既退。又相与传檄远近。聚米三百石。分输 行宫及诸义将所在。又以家丁之壮勇者。送隶于义军。其忠义之心。始终弥励盖如此。而至今百有七十馀年。竟未有表章之者。将至于泯没已矣。不肖残裔用是大惧。愿得公一言以为铭。余于是谨考两公所为日记疏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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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当时诸公文字。益详其所未闻知。二君之言。非子孙之私也。以余之朽笔。得托名其间。岂不光荣。而惜乎其疾病摧颓。无以揄扬盛烈。以慰子孙之孝思也。虽然。窃闻近者湖中士论方起。列邑同声。以为褒显隆祀之图。可见公议之犹存。谨书此数语。使人信其事之有徵焉尔。 崇祯再周乙酉孟秋庚寅。安东金元行书。
 两公皆学于一斋。渊源之不可少如此哉。又书。
书小学卷端与麟淳
寒暄诗曰。小学书中悟昨非。佔毕曰。此乃作圣根柢。吾先祖文正公年三十三。在高山邮馆读小学。平生言行大节。皆本于此。乙酉八月初七日。书与述孙。
题金陵金氏世藁后
黄君胤锡。尝为余诵閒亭公四世文献。蔚然为湖南之选。今观此卷。良然。独恨世远迹微。余又老退。甚无能以发挥之也。然其可书者。杨公季达之序已尽之。季达贤者。其言必不苟。即余为之。又何以加焉。只书此以见其文之可信。 崇祯再周乙酉仲秋壬辰。安东金元行题。
题白彻源所藏大芚酬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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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閒居江楼。一日湖南白生彻源季深。携大芚酬唱一卷以示余。余谨阅之。盖生之先祖松湖公。吾先祖文正公。各为诗几首。吾先祖手写一通。而曾祖文忠公后自题跋语以附之。至松湖公之孙。与吾伯祖忠献公兄弟。复续当日之游。所唱和诸作。伯祖又用文正公故事。手写以归白公。噫。两家祖孙。先后邂逅于海山千里之外。跌宕名区。相与赋诗为乐。文雅风流。照耀一世。可谓盛矣。而至今百有六十馀年之间。沧桑屡迁。而篇翰无恙。墨光如新。使万死馀生。得以摩挲咨嗟。非白氏诸贤勤于世守。又何能如是哉。两家交好之笃。于是亦可见矣。继今以往。虽百世无相忘可也。余老矣。念无以自致于长春洞中。以访遗迹。则只书此而归之而已。悲夫。
题朴生琮游记后
镜城朴君。昨过余于云楼。出示其袖中游记。余读之曰。噫游壮矣。君处于穷发极北之地。以眇然弱男子。一朝束装。遵海而南。纵览关东诸胜。放乎鸡林而归。盖一行数千馀里。其峰峦之奇秀。波涛之浩荡。日月鱼龙之升降出没。贤人逸士之所宅城郭宫阙。人物古今盛衰之迹。可骇可笑。可喜可悲。所以恢广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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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涤心胸者。当如何哉。可不谓之奇乎。虽然。孟子之言曰。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今君于山水之观。可谓富矣。而世无圣人。则将游于谁之门乎。然其人虽远。而其书之在万古。如日月之昭垂。苟善学之。何患乎其门之不及也吾又闻子近得朱子大全而北焉。圣人之门。又在是矣。子往而闭户。以精读之十馀年。心体力行而有得焉。当不恨其不得其门而游。而游于是乎大矣。异日者复过我此楼之上。而一开口剧谈。又岂不快事耶。 崇祯百四十一年戊子季春。云楼老夫书。
题三渊先生与赵生帖后
赵君德粹自为童子时。从三渊先生于雪岳山中。此帖所称时晖者。其小字也。始先生不肯遽受。君固留不去。久益诚恳。先生乃怜而许之。自是受业服勤。至耕耘井臼之役。皆甘乐之不少悔。今观帖中所载葩经集句及与君诸书。皆可考也。及先生离雪岳十年之间。凡杖屦所到。无问远近。鲜有不及。至先生葬而后去。当是时。世祸滔天。吾祖忠献公。以先生伯氏。首婴其酷。先生虽幸免于身。而其孤奉先生木主。流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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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岭东穷峡。君又及其祭日。间关千里而往哭之。噫。朱子之遭党祸也。平日游其门者。往往过而不入。葬而不肯赴会者。亦多矣。壬寅之火色。何啻庆元之比。而君之趋义不避。终始如此。岂不奇哉。君今年七十五。而再过余云楼之上。道语先生事。穷日夜不离其口。余既感君之义。而摩挲此帖。墨光如新。恍然复承謦咳于沧桑之馀。为之相对流涕。书此以归之。戊子首夏之上浣。云楼病夫题。
书三孝娘传后
余读岭南三孝娘传。为之击节涕下。金之前后血指。以延父母之寿。卞之母女为父报仇。皆奇矣。而况俱在童年乎。世有一人如此。亦奇矣。况并生于一家者乎。任世道者。当一例表章之。以劝人子之为孝。而今止于一小金。而不及于其馀者何也。但血指与报仇。所值之常变殊耳。其为孝何异。又观一道士林呈官之文。皆愿 圣朝之同褒。其公议亦可见矣。谁以此闻于在位者。余为之慨然而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