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䨓渊集卷之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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䨓渊集卷之二十八
 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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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筵讲义(筵奏附)
丙寅五月十一日昼讲。讲周礼地官司徒。讲毕。臣曰周礼六官。即周公运用精神之书。非但经纬一世而已。其豫虑后世衰微之际。措置区画者。至备且详。周公既殁。而六篇尚在。则圣人所以运用者。未尝亡也。故周室虽中微。而犹以是书维持天下列国。名臣治其国。必以周礼。应对四邻。必举周礼。晋人使于鲁者归告其君曰。鲁未可取。犹秉周礼。圣人制度之维持天下后世者。盖如此矣。降及战国。周之地方。不过数百里。仅比邾滕小国。藐然居强大诸侯之上。而不失天子之尊。诸侯欲僭制。恶周礼害己。至削去其籍。而犹不敢萌非分之心。此莫非周礼六篇之力。而圣人精神所注者。贯彻八百年之久如此。然后可谓制作矣。是书岂可以文物度数之末求之哉。周礼六官。理财居其半。理财固国家之大事。然必也以德和民而后财可理。故大学将言用财。而先言君子先慎乎德。本末如是矣。王安石徒急于理财。而不探其本。所以民受涂炭之祸。身为聚敛之臣。盖不知周公制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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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意。而轻用其法则鲜不败矣。此后世所当戒也。
是日 召对。论魏徵告太宗待君子敬而疏。遇小人轻而狎一段曰。贞观之治。可谓盛矣。比之周宣王则亦有所歉然矣。周宣中兴之业。不外于任贤使能四字。夫所谓贤者。有德行之谓也。如此之人。置之辅弼之位而倚任之。能者有才能之谓也。如此之人。处之百执事之列而器使之。夫如是。故贤者既皆展布其所学。而能者莫不尽其力。今太宗虽尊宠贤者。而至于国事得失则每访问于小人。彼小人者其心何可测乎。伺候君上之意向。随时俯仰。以济己私。苟利于己。无所不为。虽君上疏弃之。乘时图进之心。未尝一日而忘。况君上与之谋议国事。则其投间抵隙。负国害政之事。何可胜言乎。此魏徵所以极言箴规者也。小人既与闻国政。则君子虽在高位。自然阻隔。不能亲近于人主。君子阻隔。则小人自然日见亲狎。势固然矣。以太宗之贤。而其治道终有愧于三代盛世者。职此之由。而非魏徵。亦不能看得人主病痛如此亲切而尽言无讳也。 上曰待君子敬而疏。遇小人轻而狎。自古帝王之通患。而其实人主先有私意。故小人见亲狎矣。臣曰人主果无私意。岂肯与小人谋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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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政而亲近之乎。彼小人者。观其貌则便儇。听其言则辩给。皆足以悦吾心。而吾心之所欲。彼又先几迎合。此所以亲狎而不知其可恶。此皆私意蔽之也。太宗虽贤。其言与行不相副者多矣。至如魏徵言听计从。委任至矣。而宫中燕居。尝有会杀此田舍翁之语。此其私意之发见于不知不觉之中者也。 上曰亲贤臣远小人。前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后汉所以倾颓也。此武侯之语也。人主一心公私之别。而兴衰系焉。人君之道。岂不难哉。 上又曰人君晚节诚难矣。以唐太宗之贤。晚节殊无可观矣。臣曰 圣教及此。臣不胜钦仰。虽以匹庶言之。血气既衰之后。则昔之有名节者变为巽软。昔之有志操者变为卤莽。况人君居纷华波荡之中。苟无学问之充养。将何以善其晚节乎。尧舜及三代圣王。尚矣不论。以三代之后论之。则卫武公之后。惟汉光武晚节好学。其言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是时光武春秋已将六十矣。臣之仰期于 圣上者。固在唐虞盛际。而若光武之老而好学。亦可谓难矣。 上曰然矣。臣曰臣有风湿之疾。病两耳听莹。 圣教之下。或不能承闻。顾何以出入 经筵。备数于顾问之列乎。惶恐甚矣。 上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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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听何伤。善为文义好矣。
丁卯三月十二日 朝参毕。 上命玉堂入侍。臣与副提学赵明履,校理尹光绍,修撰李彝章进伏。 上曰近日玉署之门久闭。今日则颇济济可喜矣。明履仍请频开 讲筵。 上笑曰近日儒臣讲学。或带得党习。因以傅会文义。如此则恐无益矣。仍谓臣曰此儒臣讲学非不善。而亦不免此矣。又曰近者儒生辈。讲学亦不善矣。臣起而对曰臣本卤莽无学术。 圣教之下。不胜惶愧矣。第儒生辈讲学不善。亦 殿下自反处耳。 上厉声曰儒臣之谓我自反谬矣。予何以人人而教之乎。予若有酒色货财狗马土木之失。而使国人效之则儒生辈之不善讲学。固予自反处也。予虽凉德。姑无此过。此辈之不善讲学。岂为予自反处乎。臣又起而对曰。经曰天生蒸民。作之君作之师。 殿下即一国之师也。儒生之善为讲学。罔非 殿下教育导率之功。则其不善讲学。岂非 殿下自反处乎。 上不答。诸臣以次退。臣进曰今日之举甚盛矣。引见公卿近臣。讲确治道。进接庶僚庶老。广询民弊。可知 圣志之奋励矣。自古时君哲辟。未有不奋励而能做一代之治者。然奋励有二道。有奋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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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之源者。有奋励于功利之末者。武王之受丹书三日不寐。周公之思兼三王。坐而待朝。此奋励于义理者也。唐太宗之汲汲于要誉。宋神宗之孳孳于理财。此奋励于功利者也。其奋励则同。而发于心施诸政者。有公私之悬殊。故民俗之淳浇。风教之污隆。随而异焉。武王之后。继之以成,康。国祚绵长。至于八百年之久。唐宋之君。不过一再传。而危亡之徵。叠见层出。遂至于不可奈何。人主一心所向。其祸福之应如此。愿 殿下深究义理之本。无惑于功利之说。以作新一国。则方可谓奋励矣。 上曰儒臣此言诚好矣。遂退出。
戊辰三月十五日 召对。读资治通鉴唐昭宗纪尽一编。臣曰昭宗之世。真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虽有智者。无以建一策以自强矣。惟明主为能正心修德。任贤使能。保邦于未危。衰世之君。明不足烛奸。公不能胜私。驯致权倖窃弄。威福下移。而猝然欲整顿纲纪。董饬臣工。则彼权倖之臣。揣知主意。乘间逞谗。反以树党专权。欺君怨上等说。中伤忠良之臣。而其君信之。于是彼之威势益张。而天下解体。如此则不惟无益于治。反促其乱矣。济屯倾否。自非贤明之君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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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辅。不能也。如 皇明毅宗皇帝岂是昏庸之主。而当国势既弱。王纲不竞之时。徒欲以法度制群下。用舍颠倒。政令繁苛。在朝之臣。举怀疑贰。情志否塞。遂至于亡。此可戒也。大抵衰世之君。或一切委靡。拱手受制于权臣。或稍欲自强。汲汲收揽其权纲。二者虽异。既无德以临之。则同归于乱而已。所谓德者。此心光明。无所私而已。此心无私。则彼小人者无以投吾之间而中我之欲矣。如是则小人自疏而君子见亲。举措得宜而纲纪自立矣。虽然光明其德。非资学问之功不能。乃知傅说以后历代贤臣之必以学问劝其君。决非空言而已也。
丁卯二月初九日。监试会试榜出后。 上命诸试官并入侍。 玉色不豫。良久下教曰。文科重于生进。而只以等之高下而定甲乙。未闻别择壮元之事。而独于生进有此谬规。甚至于舍其高等。遍拆二百皮封。必择京华阀阅之人而擢置壮元云。不公不正。莫此为甚矣。国试事体严重。岂可出榜之前。披见皮封乎。且生三亦一等中人。而此则必择乡曲无势者为之。此何道理。予欲自今日为始。痛革此弊。故生壮生三。已为易置。试官知此意可也。臣进曰生进壮元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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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不知昉于何时。而其来已久。其意亦美矣。盖生进壮元。以一儒冠裒然为百人之首。而始升于太学。非凡流所可与也。故出榜之际。不拘等之高下。择于一榜之中。必得一时负望之士以处之者。已成 国朝故例。阅 累朝而无变。是皆耸动士林之一端。而储养人才之初阶也。恐不宜卒然改之。生三之必以名品稍低者处之。臣亦未知何义。是亦三百年故事。今若以生壮而屈置其三。生三而擢居其魁。则无乃有骇于听闻。而亦何以服多士之心乎。伏愿更加 三思焉。 上曰此事刊于大典乎。不过一时试官之所权衡。则何谓不可变改乎。亦何谓有骇听闻乎。臣曰凡人名品。自有定评。是岂试官所可高下者乎。凡为壮元者。诸试官烂漫商量。佥意归一。然后处之。则是固有壮元之物望者耳。今若以其极择者。屈而置之不择之地。以其不择者。推而升之极择之地。则一时多士。骤见所未见之事。岂不大骇乎。臣之愚见如此。不敢有隐于咫尺 询问之下矣。 上曰予志既定。而试官南有容独出固争。终无将顺之意。极为寒心矣。臣曰臣诚惶恐。而此系 国朝故事。不可咄嗟间变改。从容博询于大臣诸臣而处之何如。 上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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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大臣虽权重。予之处分。孰敢变动乎。南有容特罢其职。
壬申十二月某日。 上幸彰义宫。停舆于宫门外。猝下小纸于承宣。 谕以传禅之意。承旨齐声覆逆。还纳小纸。 上不受。还授承旨。承旨涕泣还纳。如是者累次。臣以侍卫立侍稍远。仍进曰臣虽未敢知小纸中辞意之如何。而伏闻俄者上下酬酢。则实是非常之举。 殿下何为而猝有此 下教乎。 上正色曰此宰臣难矣。予常难之矣。虽然今日之事。予志已决。虽卿不能回予心矣。臣曰 殿下上奉 慈殿。下有圣子神孙。邦内宁谧。有磐石之固。方当恭己南面。安享太平。而千万意外。乃有此非常之 教。今日群臣虽甚无状。孰敢奉承。 慈殿闻之。必将惊忧于静摄之中。而东宫才经红疹。气未复常。忽承此 教。岂不惊惕添恙乎。 殿下何不思之甚也。今日之事。臣等必承还收之 命。然后敢退。不然臣等虽死于舆前。不敢退一步矣。 上曰卿等虽以为猝遽。予则此心已久矣。今日动驾时。予告于 真殿。又仰禀于 慈殿。已承勉诺之 教。卿虽千言万语。何能回予此心乎。且侍卫之臣。何敢离次进前乎。臣曰臣以侍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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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离次烦聒。诚不胜惶悚。而今此 下教。实是非常之举。臣何可胶守常例。而不尽所怀乎。 先大王临御四十年。政令施措。无不俯体群情而行之。今者 殿下此举。亿兆民情之所不欲。则 先大王陟降。想亦不怿于冥冥之中矣。 殿下虽以已告 真殿为教。臣则谓 先大王必不受 殿下之所奏矣。且 殿下之大位。即受之 先王者也。 慈殿何可勉诺于 殿下释位之请乎。 殿下虽以仰禀 慈殿为教。窃恐此 教不足以拒臣等之言也。伏愿亟速还收。毋令传播而使一国惊动焉。 上曰予志固定。何敢强烦如是乎。南有容同春秋除授。明日考出实录以来可也。仍入御宫内。
书筵讲义
乙丑五月十七日。 书筵讲小学万石君事。臣曰读书之法。须于本章文义外。推而知言外义理。方为有益。虽以此章言之。自古孝谨如万石君。亦岂无之。而其子孙之贤。未必皆类父母。今独万石君子孙。其贤克肖其父兄。此无他。万石君家行专以诚实为主。躬行而率下。故虽未尝以言语随事诲责。而其居家事为。无非可为子孙法者。故为子孙者慕效观感。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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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善。万石君本传称奋无文学。不言而躬行信矣。因是而推之。则不特父兄之教子弟当如此。凡在上之人教下之道。无不如是。诚能以诚实之道。躬行而率之。下之人自然敬慕信服。入于教化之中矣。不然而欲以区区言语。随事训戒。而实德不足。则亦何以感服其心。而使之导教乎。故传曰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 邸下若于此等文义。推思而体念之。则读书之工。庶得将就矣。 世子曰万石君固孝谨矣。亦可谓严乎。臣曰 邸下之问。果善矣。夫子孙有过而父兄不食。则其严实过于诮责。万石君不可谓不严矣。然为子孙之有过。至于对案不食。则臣尝以为过矣。子孙有过。轻则诲谕之。重则捶挞之。必使之知其过失而改之。乃父兄之道。而至于对案不食。有似畜怒者然。此甚过矣。元景夏曰子孙有过。诃责之可矣。何可对案不食。以待其惶悚而感动乎。此甚过矣。上番之言固好矣。其所谓不可谓不严者。臣未知其然也。对案不食。岂可谓严乎。只可谓过矣。臣曰此自万石君一家之法。若以君子大道言之则终过矣。臣之以为严者。严固有过中者。万石君之严。过于严者矣。景夏曰今日则日候不热。正好开讲。而风气不佳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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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自量为之如何。臣曰古人有云读书工夫。譬如负担而行。负担者休时乍快。而复肩其担则比前似重。读书者休时固好。而复展其书。则比前益倦。此善谕矣。 邸下方在冲年。似不能全无厌时。而亦不宜太多休时矣。自今稍减其行数。而日日开筵。俾无间断。则 睿学几何而将就乎。 世子曰唯。
十八日 书筵讲疏广事。臣曰疏广是汉宣帝时名臣。观其教子孙之法。专以德行为先。其贤可知。而又适为太子太傅之官。其于辅导太子。必多裨益矣。今虽以年老乞归。此在疏广。固为高致。而太子左右。何可轻弃如此宿德乎。臣于汉帝之许归。不能无惜之之心。 邸下之意。以为如何。金若鲁曰礼经有七十致事之文。而亦有关系国家之人。不许退老之文。广之告归。虽为高致。而其宿德雅望。实合于辅导之任。则其许退无或太遽乎。上番所达。盖欲知 邸下之意。故如是仰问。 邸下之意果如何。 世子曰不许归宜矣。若鲁曰古人云汉宣帝使疏广傅太子。其时太子即元帝也。元帝懦弱。广知其不可辅导。故见几而去。广之心果如此。则臣窃以为非矣。既为太子之傅。则竭诚殚心。以尽辅导之责可矣。何可轻易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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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虽然决不可辅导以就令德。则告归之外。无他道理乎。 邸下以为其去宜乎。不去宜乎。 世子良久曰既不可辅则去之似宜矣。臣曰此言出于先儒注说。非出于正史。疏广之心。未知真的如此。先儒之说。盖以其去就。度其心耳。成天柱曰石奋三父子。以谨慎闻于郡国。此固贤矣。然以一家家法言之则善矣。至于国家事。只以醇谨不能办得矣。如汲黯则面折廷诤。至以武帝为内多欲而外施仁义。自后世言之。则此岂人臣告君之言乎。然而武帝犹以社稷臣许之。 邸下以两臣孰贤。 世子曰在家则万石君父子贤。在国则汲黯贤。若鲁曰汲黯虽贤。武帝若不能容受则何以尽其忠乎。臣则以武帝为贤于汲黯。臣曰武帝之容直臣固贤矣。然安知武帝之容直臣。非汲黯谏诤之力有以致之乎。故治国以得贤为本。讲毕。臣曰读书有疑处。方能进步。此朱子之言也。 邸下方在冲年。读书岂能无疑处。而今未闻有发难之语。臣等闷郁矣。果无所疑而然乎。抑有疑处而寻常过去之乎。此后则读时可疑处。必拈出下问如何。 世子曰唯。
十九日。 书筵论疏广教子孙事。臣曰疏广此言。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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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时偶发之言。实为子孙深长虑耳。世俗人情。每欲其子孙富厚多财。此固常情。然子孙贤则可保其家业。而如或不贤则恃其富豪。骄奢无厌。以至于危身败家者。滔滔皆是。自古富而不侈者鲜矣。侈而不骄者亦鲜矣。既侈且骄而不危身败家者无之矣。虽以疏广子孙之请立产业观之。其为人之不肖可知。不知遵奉父兄之意。顾以田宅为重。向使疏广不为之远虑。曲从其意欲。则岂不至于骄侈亡家乎。此则匹庶家事耳。若以帝王家论之。则自古有国家者。未有不以勤俭而兴。骄奢而亡者。 邸下方在冲年。姑未广览前史。前头自当知之矣。俭者德之本。人性能俭则凡衣服饮食舆马居处。皆不求华美。故外物无可以挠夺其志操。既不为外物所夺。则为善之心。不迁移矣。故古语云瘠土多良民。非虚语也。我 朝则自 祖宗朝立国规模。专尚恭俭。 邸下诚能遵守列圣之规模。奉承 大朝之教训。常以恭俭二字存诸心。则为学之心益固而不迁矣。此臣等之望也。 世子曰唯。臣曰臣既以疏广一事陈达。而此则不过一家教子孙者之法耳。若汉文帝之事。 邸下最宜知之。文帝汉之贤君。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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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曰百金者。中人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安用台为。遂不筑台。夫以天下之富。何惜乎百金。而犹且不为者。诚以恭俭之德。已坚于心中。不为物欲所夺故耳。非强勉为之。而求名于后世也。若此者。可为帝王家子孙之法矣。成天柱曰臣之所望于邸下者。不在于汉文帝。直欲 邸下为尧舜耳。孟子曰尧舜与人同耳。尧舜之道。亦非高远难行。只在吾心上。而特以人无学问之功。故义理为物欲所蔽。失吾本然之性。不能为尧舜耳。诚能有意于学问。则尧舜决可为耳。臣曰臣之望于 邸下者。岂止于汉文帝邪。臣之所陈者。特其俭德耳。尧舜岂不俭。而若茅茨土阶漆器之事。特上古事。非可论于后世也。若论为君治国之道。则臣亦将言必称尧舜矣。天柱曰 邸下平居读书之时。有欲为尧舜之心乎。 世子微笑曰徒言欲为尧舜无益矣。臣曰昔程子劝宋仁宗以尧舜之道。仁宗曰尧舜朕何敢当。程子愀然不乐曰陛下此言。非天下之福也。仁宗以尧舜不敢当。故程子忧之。 邸下则以徒言尧舜为耻。其欲为尧舜之心则可仰揣矣。苟能充是心。臣民之幸也。昨日臣以读书疑处下问之意仰达。如有疑处。下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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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拈出包孝肃公尹京时一段问曰。予之者与辞之者。孰为尤贤。臣曰 邸下之意。以两人孰贤。 世子微笑曰我则以予金者为尤贤矣。臣起而言曰 邸下之言是矣。予金者为不忘死者之恩。此为尤难矣。天柱曰臣意则两人之贤。难为轩轾矣。臣曰昨日下番养志二字陈达。此言诚好矣。 大朝静摄之中。当此盛热。特开 经筵。圣意所在。盖欲为 邸下劝学。而以身帅之也。万石君家子孙犹能遵父兄之教。况 大朝身教而 邸下无感动奋发之心乎。愿自今加勉。古人多为劝学文字。而朱子所著。最为切实。使人感动。字句不多。臣庶几诵之矣。其文曰莫谓今日不学而有来日。莫谓今年不学而有来年。日月逝矣。岁不我延。呜呼老矣。是谁之愆。仍解释其义而陈之曰。 邸下方在冲年。读书岂无厌怠之时乎。其心中必曰我今冲年。虽自明年勤学。岂不为学乎。今日虽游戏。岂无明日乎。今日如此。明日如此。又明日如此。则是终无进就之日矣。此心甚害于工夫矣。未知邸下果有是心乎否乎。 世子曰是心则不甚有之矣。臣曰然则幸矣。劝学文在古文真宝第一卷。愿 邸下以此文写诸壁间。时时讽咏。则不为无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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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曰当如是为之矣。天柱曰上番所达好矣。学问之病。莫过于因循。欲除此病。必先立志。愿 邸下孳孳勤学。毋失此时焉。 世子曰唯唯。将退天柱曰。俄者因上番所达。有朱子劝学文书付壁间之令矣。内间亦有古文真宝乎。此文当自内间书之乎。令本院写进乎。 世子曰内间有古文真宝矣。
六月初一日。 书筵讲董邵南事。臣曰人之居家为善。有二者之异焉。有以为善为本来性分内事。孳孳不怠。不求人知者。又或有行一善行出一善言。而窃窃然求知于人。以取名誉者。为善则一。而其心之诚不诚判异矣。是故不求人知者。人虽不知。而其实德在躬。有足以感格神明。故上天监临。降之福祥。求知于人者。一时声誉。虽或隆洽。其秉心不诚。故终无以孚格上天矣。今以此章之旨观之。董邵南不过穷乡一贱儒。而隐居行义。不求人知。然高高之天则盖已俯鉴其至行。而降祥下瑞于其家。以至蠢蠢畜物如鸡犬之属。亦皆感化。非至诚为善。何以能如此乎。天人之际。尊卑悬绝。虽似不相接。而至其感应之理。则昭然如影之随形。响之从声。其可忽哉。董邵南不过一匹夫。而行善于一家之内。犹能上格皇穹。下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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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矧乎人君居亿兆臣民之上。果能至诚行善。则上天之嘉悦而保佑之者。将使四海民庶。以及草木禽兽。无不被其泽矣。伏愿 邸下于此等文义。留意谛看焉。 世子曰唯。赵观彬曰董邵南一匹夫。而行善于一家。上天之感应已如此。若 邸下则一国之储嗣。若果行善不怠。则天之降祥。岂特鸡狗之相哺而已乎。 邸下天质岐嶷。令闻夙彰。臣民固已爱戴无已。目今加勉于 邸下者。一孝字外。更有何事乎。惟愿孳孳加勉。益膺天休焉。臣曰所谓祥瑞者。非必麟凤芝草甘露之属也。朝多吉士。野无遗贤。风俗醇美。万物成遂。乃为上瑞。若董生者。其孝慈之行如此。而不求人知。故其地之监司不知其贤。其国之君不闻其姓名。此在董生。益可见其贤于人数等。而以其时朝廷用舍论之则可谓贸贸矣。以此一人而推之。则安知无道德经纶之贤于董生者。隐居不出。而朝廷莫之知者乎。观彬曰此言诚然矣。国家之得用一贤人。诚有关系。臣窃为时君惜之也。 世子曰张公艺一忍字好矣。何为书百忍字以进乎。臣曰此乃百事皆忍之意。其本只是一忍。而随事必忍之意也。成天柱曰不过此意百者举大数言之耳。虽然此亦公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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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同居之法。非君子之大道也。当怒则怒。遇喜则喜。此乃人情。何可随事皆忍乎。如是忍过之际。必多咈其本性矣。决非可法之事也。臣曰忿怒似同而实异。忿则多出于私意。随事忍之。使之消瀜固好。而若怒则当怒而怒。初非私意也。何必以忍为善乎。观彬曰讲官所陈详悉矣。
初三日。 书筵论柳氏家法事。臣曰学问为善。是人道当行之事。衣食奉养。亦口体不可已之事。然学问之心。不可使少有满足。衣食之养。不可必求其华美。少有华美衣食之心。则学问之心。为外物所夺。侈靡流荡。终至于失其所守。故古之哲母。有以苦蔘及熊胆和丸以啖儿。以助其勤苦者。汪信民之言曰人常咬得菜根。百事可做。盖谓其澹泊辛苦之至。为善之心。自然坚固。外物之来感者。自然不能挠夺故耳。今柳氏家法。以学业未成。不听食肉。亦此意也。虽以帝王家学问之道言之。唐高宗时皇太子久在内不出。典膳丞邢文伟为之彻膳。仍上启于太子曰。古者太子左右。常有彻膳之宰。太子不读书不亲士。则宰为之彻膳礼也。近者怠于接见。臣忝备所司。不敢不彻膳。高宗闻之。喜曰邢文伟嫌我儿不读书。不肯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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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此人甚直。由此观之。虽在储君之位。学业不勤。不听食肉。固自有古法矣。惟 邸下自今日为始。益固学问之心。勿使外物有以挠夺。克念礼经彻膳之义。常令志意有所警发。则臣等之望也。 世子曰唯。臣曰臣尝考院中日记。自 大朝尝以节饮食三字。勉戒 邸下矣。 邸下方在冲年。肠胃未壮。三字 圣训。恐不宜暂时怠忽也。古人有言嗜书如粱肉。愿 邸下以书代粱肉。咀嚼其味。则书中之味。未必不如粱肉矣。 世子曰唯。臣曰臣于烛至则执经史。躬读一过。文义有可达者矣。古语曰夜对胜昼筵。盖夜则万籁俱息。耳目所接稀少。故心自然静气自然清。此时读书益有味矣。 邸下近日连日开筵。似有奋发之意。臣等不胜喜悦。而或有以此自足之心萌于中。则前功尽弃矣。愿日日开筵。自非颐禀之日。无或一日无故辍讲。如遇颐禀之日。必须乘夜召对。讲论古书。而经传义理之外。亦岂有不可言之事乎。闾巷风俗。稼穑艰难。莫非可闻之事。而一堂之中。情志流通。虽以臣等末学。罄竭其所知。则亦岂无一二可采乎。如此然后学问之工。方可有长进之效矣。 世子曰当如是矣。李周镇曰上番所达好矣。 邸下宜体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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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
初四日。 书筵臣曰昨日前受音中。诸子复昏定于中门之北一段。臣解释未莹。 邸下想未分明晓得。故敢达矣。所谓晨省于中门之北者。非仲郢出至小斋后。诸子晨省于小斋中门之北也。乃将出小斋之际。诸子晨省于寝室中门之北云尔。及至归寝之后。则又昏定于寝室中门之北。即晨省处也。昨日以中门之北。错认为小斋中门之北。故上下文义。自相矛盾。夜间更思之。真的如此。故更达之矣。 世子曰然矣。臣仍读新受音自姑姊妹侄。至有小改一遍。仍进曰嫠是丧夫而未及改嫁者。我国即礼义之邦。妇女丧夫。守节不嫁。至于闾阎下贱。皆能如是矣。中国不然。寡女皆改嫁。而其中或有贞妇烈女守节不嫁者。则国家亦有旌表之典矣。 邸下曾见三纲行实所画者乎。 世子曰曾见之矣。臣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故妇女之能守节者。盖与忠臣并称矣。李周镇曰缬文绢似是绢之贱品。臣曰缬者结也。盖取绢种种结之。染色了解去。则其色斑斓如锦绣。以今言之则盖画布之类也。工省而品俭。故用之耳。尹学东曰公绰所谓必待资装丰备。何如嫁不失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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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格言矣。近来闾巷间奢侈成风。婚姻时䌽币不丰则大以为耻。故贫者有年过三十而不能娶妻者。甚至于终身不娶。此诚痼弊矣。臣曰古者婚礼。只以俪皮为币。后世易之以玄纁两段。近来士夫家犹遵此礼。而至于闾巷间则随其家力而为之。锦帛多者至五六十段。少不下数十段。贫者何从而办此乎。婚娶之过时。职由于此。而已成痼弊。不可猝革。必须上自宫禁专尚俭素。有大布弋绨之风。然后贵戚宰相之家。有以观感承化。而庶民奢侈之风。渐次可革矣。此虽非紧于文义者。既有言端。故并陈之矣。 世子曰是矣。臣曰公绰一家。世有名贤。良由子孙善守其家法故耳。不惟闾阎士夫家如此。一国自有一国制度。创业之初。明君哲辅。相与绸缪。创立规模。固非后世所可轻议也。但当恪谨遵奉。振其颓废而已。故继世之君。谓之守成。盖谓守其成宪云耳。后世人君。率多轻信喜事之徒。纷更祖宗之良法。如是者鲜有不至于危亡。甚可戒也。 世子曰唯。学东曰 邸下渊默太过。未尝下问疑处。臣等闷郁矣。疑处可问者下问何如。 世子良久未答。臣曰心中果有所尝疑惑者则下问好矣。而如或未尝有疑。而临时强觅则不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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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 世子曰今番别无可问疑处矣。臣曰自今必于读书时。深究其文义。如有疑晦难解者。或付签于卷头。或默识于心中。待开筵时。一一询问。无为因循掩置。臣等之至望也。 世子曰唯。
初五日。 书筵论柳母教子事。臣曰凡人善恶。多系世类。韩氏即当时宰相韩休之曾孙。韩休性甚忠直。人主有过。随事辄谏。玄宗每宫中私宴。必问左右曰韩休知否。语毕而休之谏书已至。其贤如此。其居家教子孙。亦必有法度。故韩氏之贤。盖有所从来矣。观彬曰韩休之事。 邸下宜闻之。上番毕陈之似好矣。臣曰韩休随事直言。上之左右言于上曰。自休为相。陛下貌渐瘦。何不逐之。上曰吾貌虽瘦。天下必肥。时有萧嵩者亦为相。嵩是小人。入则谄谀以蠹上心。出则欺罔以售己私。上因叹曰韩休面折朕过。殊不可堪。然既退而吾寝乃安。萧嵩每事将顺。甚适朕意。然既退而吾寝不安。以玄宗此言观之。则其于邪正忠佞之分。可谓辨之明矣。而卒不能退嵩者。盖玄宗之性自有与小人合者。而萧嵩之巧言令色。已深入上心故也。夫人君知臣下之恶而不能去。则为恶无所忌惮。而其害必至于亡国。虽有一二贤臣之在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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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能见容矣。故韩休为相未几而罢。继而有天宝之乱。唐室几亡。忠邪用舍之际。其可畏如是矣。 世子曰韩休何君时相耶。臣曰唐玄宗时相也。玄宗亦唐室中兴之君。其初用姚崇,宋璟,张九龄,韩休之徒则国家大治。其后用萧嵩,李林甫之徒则国家大乱。卒为逆臣安禄山所逐。弃国而走。赖贤臣李泌,郭子仪等匡济之力。幸不亡国矣。观彬曰唐玄宗一人之身。初则为明君。后则几为亡国之君。无他。在用人之贤否矣。 世子曰唯。观彬曰臣闻日昨 书筵。上番陈学业未成不听食肉文义。以邢文伟撤膳事仰达。其言甚好矣。撤膳自是古道。后世岂复见此等美事乎。假使 邸下不勤于学业。如臣等辈岂敢为邢文伟之事乎。假令今日有如文伟者。撤去 邸下之膳肉。则 邸下之心悦乎不悦乎。 世子笑曰悦之者似少矣。臣曰 邸下下答诚实矣。然彼撤膳者之事。为身谋则无益。为储君谋则甚忠。所当嘉悦之矣。然悦之者实不易。故古礼遂废。而三代教世子之法亡矣。可胜叹哉。观彬曰今日日候不甚热。 书筵从容矣。文义虽无可陈者。且使讲官略陈古语中可闻之事而听之何如。 世子曰好矣。臣曰古人有王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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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儿时多病。不能善食。一日出外而夕归。面有和气。与之食。尽一器。父母喜而问其故。祎曰吾适到某叔家。某叔馈以羊肉。而其割不正。吾却思小学割不正不食之语。索刀正其不正者而吃之。又之某兄家。其席不正。吾却思小学席不正不坐之语。而思于心曰虽饮食居处之微。一有不正则其心从而不正。故圣人戒之也。遂不坐其席。因念吾一日而行小学之道二事。如此不已则圣人不难为也。念之至此。心中自然欢乐。面之和食之善。似由此也。臣尝以此言思之。盖有此理矣。读书将以行其道也。而此人以童子。一日之中。行其二事。心中之欢乐。乃秉彝之天也。其理固然矣。 邸下进讲小学已数年。而今将垂毕。亦尝行得小学中几件事乎。 世子笑而不答。臣曰无则谓无。自为诚实之道。有则言之。使臣等知之。岂不好乎。 世子曰自思其合于小学中某事者。而无之矣。臣曰所以读书者。将以行其道也。苟不能行其道。是所谓书自书我自我。读之无益矣。况小学异于他书。始自胎教。一岁之中。各有一岁当行之事。圣人教人之法。至为详备矣。口读其书。而身不行之。亦安用是书哉。伏愿 邸下自今加勉。读一句。必以行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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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为心。造次颠沛。勿忘小学中言语。则学问日就将进。而读书渐觉有深味矣。 世子曰唯。
十六日会讲于时敏堂。论裴行俭论王勃杨烱一段。傅宋寅明曰云云。臣曰傅所陈文义详备矣。大抵器量则多由于天禀。知识则多资于见闻。文义讲论。亦可以广知识。而诸臣所陈欲详悉。故语端纷多。 邸下恐难详听而领会矣。古人有言曰舜之恭己。有察迩言气像。盖敬恭以持己则心地自虚明。心地虚明则照物无遗。故舜之恭己时。可见察迩言之气像。此言甚有味矣。愿 邸下每于诸臣陈达之际。益加恭己虚心之工焉。迩言者。浅近之言。虽浅近之言。自圣人察之则莫不有至理存焉。故夫子赞美舜德。以好察迩言为大知。今日所陈文义。虽无深远之言。 邸下若恭己虚心而听之。则亦岂无一二可择者乎。夫能察言然后知识广。而器量益就宏大矣。伏愿 留神加勉焉。 世子曰唯。 世子问曰常训之常字。果何义耶。寅明曰常即恒也。 大朝所以特以常训名编者。一则以为经常当行之义。一则欲使 邸下体行无一刻之或间。无一事之或怠也。臣曰常训文字。以勤学为卒章。 圣意有在矣。盖已上七条。皆由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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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中做得。伏愿 邸下加勉于勤学二字。毋负 圣上勤学之意焉。 世子曰唯。
丙寅二月二十二日。 召对论蔺相如事。臣曰战国时事。多出于权诈。大抵可法者少。可戒者多。别无文义之可以仰裨学问者。虽以此事论之。夫人臣事君。当举其君于至安之地。渑池之会。赵王不往可也。而蔺相如劝王行。其危亦甚矣。人臣以礼事君。当纳君于无过之地。赵王之为秦王鼓瑟也。相如以死争之可也。而无一言谏止。徒欲以口舌挑强秦之怒。假使秦先杀相如。赵王得不危乎。假使相如溅血于五步。与秦王俱死。赵王亦岂有独全之理乎。以臣观之。相如之不忠甚矣。郑羽良曰蔺相如之劝王入秦。不能谏鼓瑟。诚非忠臣之用心矣。然以一言而使秦君臣慑伏不敢动。亦可谓有卫主之功矣。臣曰此不过匹夫之勇。无足取也。其得无事。亦侥倖矣。战国时所谓名臣。盖多此类。虽有目前之功。终不可掩其大罪也。林锡宪曰以夹谷,渑池两会。比而观之。则圣人作用之出寻常。大可见矣。臣曰圣人功用。非可责之于人人。而渑池之会。如有粗闻孔子之道者一人在赵王左右。则赵王必不蒙鼓瑟之辱矣。讲讫。臣曰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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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之法。异乎匹庶。非徒多记前史而已。善者以为法。恶者以为戒。乃是要诀。愿 邸下每于人君善恶之际。 留意猛省焉。读史至亡国之君。自然警惕。监戒为易。而最是继世之君。恶德甚多。而幸不亡国者。监戒为难。若以为彼之恶德如此。而犹不亡国。虽为恶不至于亡国。则庸何伤乎云尔。则此正所以亡国也。彼之不亡。特幸耳。臣则以为夏之亡。不亡于桀。而已亡于孔甲。殷之亡。不亡于纣。而已亡于武乙。国之当亡不亡之际。正如病人之将死不死。其为哀痛。当如何哉。臣之所望于 邸下者。即古之尧舜。而尧舜君臣之相与戒饬。不过以治国为法。以亡国为戒而已。读史之法。不外于是。愿 邸下留意焉。 世子曰唯。
二十四日 召对。 世子曰余左颊有核气。作声则牵疼。恐难讲诵矣。郑羽良曰臣等不胜惊虑。核气牵疼则有妨于讲读。今日则只令讲官进读新受音何如。臣曰新受音。臣当进读。而前受音虽不能作声讲诵。其中文义之疑难处。拈出下问如何。 世子曰别无可疑处矣。臣曰自前讲论之事。每详于新受音。而前受音则 邸下一诵之后。更无疑问之事。文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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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彻与否。臣等何以知之耶。此甚闷郁矣。仍进读秦行反间于赵一段。臣曰赵括之不可为将。在家则其父母皆知之。在国则蔺相如等已知之。在敌国则秦人亦知之。故至用反间。欲括为将矣。独其君不知。盖反间之说先入。而聪明为所蔽故耳。其蔽之者。想不过一二人。而卒使四十万生灵骈首屠戮于长平而莫之救。谗人之祸。岂不惨哉。人主聪明。一有所壅蔽。而使无辜之民。流血千里。败亡之机。如响而至。此人君所当监戒处也。然监戒之道。亦难必也。素明于事理。左右谗佞之说。无自而入。然后聪明无壅蔽之患矣。 世子曰唯。臣曰以纲目观之。谗杀李牧者。亦郭开也。小人之祸人国家。自古如此。廉颇,李牧。赵之良将。至今历数古来名将。必称廉,李。而此两人并生一国。向使赵君委任而责功。则秦虽强大。何足畏哉。特以一谗臣在王左右。百端谗诬。赵王之思用廉颇。是一段好机会。而郭开以一言间之。使不得召用。李牧之大功垂成。而郭开受秦国之金。诬以将反。竟致诛死。干城既废。国随以亡。甚矣。小人之不可使在君侧也。盖小人之心。异于恒人。苟有毫发之利于其身。虽主危国亡。亦非所恤。臣读史至此。每不胜痛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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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曰唯。臣曰顷者宾客愿 邸下为尧舜。此言好矣。其时 邸下若下问以何如可以为尧舜。则臣等当继有所陈。而 邸下之问不及此。遂使此言为一场空言。甚可惜也。尧舜之道。虽似高远难到。而若得其入道之本。循序渐进。则尧舜亦人耳。有何不可学之事耶。孔子赞舜之德。不过曰好察迩言。不耻下问。言不必高远。虽浅近之言。莫不有至理存焉。故舜好察迩言。圣人智周万物。而常若有不足。故舜不耻下问焉。非德量宏大。廓然大公。无一毫有我之私。不能也。此尧舜作圣之本也。 邸下聪明岐嶷。可谓有尧舜之资禀矣。德性成就。亶在辅导之如何。而如臣者学术空疏。不足以顾问。言辞朴讷。不足以察纳。臣窃愧焉。然其他宫僚及宾客。岂皆如臣乎。嘉言格论之陈于前者。罔非可闻。而臣窃覸 邸下听言之际。未知其留意审察也。凡人言语。有巧拙长短浅深大小之不同。而究其旨意。则莫不有段落归趣。不可不审听而裁择之也。 邸下既未尝逐转审听。槩谓彼之所陈。不过缘文演义因事陈戒之语。而待其语终。只以一唯字应之。如此虽使程,朱日侍左右。庸何益乎。且读书岂能无疑。有疑而不问。常置之鹘突之中。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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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问何由而进乎。凡有疑处。或付签于卷头。或劄录于小纸。待臣等入侍之时。一一 下询。不辨则不措。然后方有读书之效。而 邸下则一未尝如此。讲臣或请 俯询。则往往以无疑答之。臣未敢信其真无疑也。若真无疑则是 邸下于书。只信口读过。未尝留意于文义。故不知可疑之处。初非无疑也。岂不闷乎。若是而无改则虽日三开 筵。只为文具而止耳。有何所益哉。伏愿 邸下自今加勉。必以好察迩言不耻下问八字。为用力体行之资。毋少忽焉。是臣等至望也。 世子曰当如是矣。宾客曰讲官所达。极为恳至矣。 邸下宜留心体行焉。 世子曰何如。可以不信谗。臣曰人君明于理则谗不入。然明理之道。在格物致知。所谓格致之工。不外于读书。愿 邸下每读书。必审察前代贤君之何以为贤君。昏君之何以为昏君。贤君之时其臣何如。昏君之时其臣何如。此皆致知明理之术。且 邸下方燕居时。内臣宫妾。必有言于 邸下曰 邸下今日何不读书。何不引接讲官乎。 邸下闻其言而说之。则此为尧舜之本。又必有言于 邸下。连日读书劳苦。何不暂为休息游戏为乐乎。 邸下闻其言而说之。则此为桀纣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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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则闻正言而能说之则正言日入于耳。闻邪言而说之则邪说日入于耳。邪说日入于耳而不知其为邪说。此桀纣之所以亡国也。 世子曰唯。臣曰 邸下虽以冲年自处。而一言一动。实为一国臣民之所欣戚。臣等每自 讲筵退出。老少知旧。必来问 邸下讲论何说。勤怠如何。臣等从实备说。文义果有好处。临筵又无怠色云尔。则莫不欣欣庆喜。若云文义无下询。又有厌倦之意云尔。则举皆忧叹不已。盖爱戴期望之切。故人情自不得不如此。 邸下亦安可不体其意乎。今日 邸下答臣等达辞。有逐日开讲之语。臣等将出而播告。使外间皆知 邸下自今勤学之盛意矣。
某月某日。 上命世子侍坐。 召臣及文学闵百祥讲自省编。至宋孝宗秉烛读疏一段。臣曰孝宗时。朱子上疏。以修德养民复雠雪耻之道。丁宁反复。至累千言。疏上夜已深。孝宗起坐。秉烛而读之。此可见孝宗尊贤好谏之盛德也。孝宗必欲复雠。常置铁杖于左右。手自运之。立木马于殿庭。时时乘之。作骑射之状。盖所以习劳也。其志岂不远大乎。 上顾谓世子曰。昏字何谓也。日则有时乎昏。而人心何以有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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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曰以物欲蔽之也。臣曰譬如古镜。本体未尝不明。而尘埃蔽之则暗。人心未尝不明。而物欲蔽之则昏。苟能穷物理而致吾知。则其蔽自去。其蔽既去。而其明自如也。 上曰宋帝之不食烧羊。可见爱物之仁。而烧羊非如异物之难求。何至忍饥不食耶。 世子曰非常供故也。臣曰帝王治国之术。皆有常度正法。虽其口腹之养。何独不然。烧羊本非常供。而夜中求索。则有司必每日豫具而待之。人君苟于常供之外。渐有求索。则其流弊将无所不至。此明君之所以慎其始也。匹夫之有嗜欲。其害止于一身。人君之有嗜欲。其害必及于物。亡国之道多端。而不过始于害物。宋帝之不食烧羊。亦有见于此耳。百祥曰易之时义二字难言矣。臣曰时义云者。易之一卦。各有六爻。一爻之中。又各有所处之时。可行之义。乾之初爻。是潜龙之时。而有勿用之义。二爻是见龙之时。而有在田之义。其馀四爻皆然。当潜之时。不可见。当见之时。不可潜。此所谓时义也。 世子曰唯。臣曰孝宗读朱子疏。秉烛兴叹。所叹何事也。 上曰汝知之乎。 世子曰兴叹于其言之善也。臣曰圣人智周万物。声入心通。故虽凡人浅近之言。必察其至理之所在。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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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察迩言是也。宋孝宗则不及圣人。故必得朱子封事而后方能好之。若众人之言则未必察也。后世庸君。并与圣贤之言而不知好之。此至治所以不兴也。孝宗能知朱子之贤而悦其言。所以为有宋哲辟也。上曰元良见解。果何如。试拈出一一难解处问之。臣曰所谓欲者皆恶乎。欲中亦有善乎。 上曰此答诚难矣。汝试言之。 世子曰欲中亦有善乎。臣曰有善。今虽不善之人。见人为善。必欣然慕之。所谓民之秉彝好是懿德者也。虽耳目口体之欲。能约其情而适其时则皆善。惟不能如此。故流而为恶。而始害于天理矣。为学之道。知此人欲天理之分。遏之存之而已。愿 邸下省察焉。
尊贤阁进对
丁亥正月二十三日。承 东宫入对之令。与奉 朝贺朴圣源同至 閤外。弼善南玄老,兼司书郑象仁来言俄者 召对。仰禀两奉 朝贺相见礼貌。则 教以当如见宾客之礼矣。有容曰虽曾经宾客。而致仕后无此职名。何敢当此礼乎。圣源以为吾则又未经宾客。曾为谕善时。虽以宾客礼见待。而今则异于其时。当以君臣之礼处之。尤不敢当此礼也。郑象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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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司谒以此意入禀。 答曰曾为宾客谕善。今又休致。当以待宾之礼见之矣。讲官顾谓曰此是 世孙美意。今不可更为烦达。遂以次进入。 世孙起立。与有容,圣源相揖如仪。各就席。有容曰臣等在外。伏闻睿候多日未宁矣。昨今连为 书筵召对。今又 召见臣等。可以仰揣其向安矣。忧虑之馀。喜幸何达。未知快复常节乎。 世孙曰自数日来。差胜而犹未快苏矣。有容曰见宾礼。臣等有不敢当。讲官以此意诠禀。而未蒙 许矣。虽不敢更为烦渎。不安则极矣。圣源曰臣则又与南有容有异。尤为惶悚矣。 世孙曰久不相见。心常思之。今又休退。益为怅然矣。有容曰臣尝于 书筵。敢以进德八箴奉献矣。时或 赐览乎。 世孙曰置之坐傍。常常览之矣。有容曰臣为辅养官时。尝承 圣教讲筵文义外。欲令知 列圣传授心法为教矣。盖 列圣心法。具在于谟训中。八箴以敬 祖训为首者。其意如此。且伏念自古有国家者。莫不以辅导储嗣为先务。而至我 朝先正臣赵光祖之于 仁宗。先正臣宋浚吉之于 肃庙。其辅导之功。于斯为盛。真足为今日法。而上下相接。不出一诚字矣。 邸下讲筵之馀。时取宝鉴及 经筵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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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等册。 留心阅览。则必多警省处矣。 世孙曰当体念矣。圣源曰 大朝以臣等有辅导 邸下之功。每加褒赏。臣于惶愧之中。又有所惧者。 邸下学业勤笃。大有成就。则臣等虽实无辅导之功。而谓之有辅导之功。诚为荣幸。 邸下若于学业。无日月将就之益。则设令臣等曾有辅导之名。而毕竟无效。虚被圣奖。岂非大可惧者乎。惟愿 邸下益加勤笃。日新又新。以实 大朝褒赏臣等之言焉。有容曰其言诚好矣。 邸下苟能深省其言而笃实用工。德性日益成就。则 大朝以辅导之功。褒奖臣等者有实效。而臣等之承此 教。亦不归虚矣。岂不美乎。圣源曰小学之书。古今有异。今之小学。不但为幼时所讲习而已。修齐治平之道。皆在其中。故朱子云如从八九十岁觉悟。便从八九十岁立定脚跟。而我东儒贤亦有白首称小学童子者。况我 邸下方在冲年。其于小学。岂可以已读而少忽于温习乎。臣以兼看小学之意。曾已仰勉 邸下。果何以为之耶。 世孙曰常常披阅矣。有容曰今日以后。臣等之频 赐入对。何可望乎。如有经义可询者。 俯询何如。圣源曰南有容在京。似有入见之时。而臣则远在乡里。登对尤难。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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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入见之时。如有欲 下询者下询焉。 世孙曰四书三经中。大旨得闻则欲于读时。以此意读之耳。圣源曰经传要义无穷。而今欲以一两字言其大指。则大学言敬。中庸言诚。斯二字各该括一篇之义。论语所言。皆求仁之方。盖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之以为心。此所以仁为四德之首。人而不仁则生理遏绝。故人之所以为人者。唯是仁。学者之所以为学者。亦求其不失乎此而已。是以孔门诸子多问仁。而夫子各随其气质高下。所答不同。然其指示为仁之方则一也。他皆类此。故求仁二字。实为论语一书之大指。孟子则言仁必并言义。又以利对言。义利之间。剖析明白。自首章以下皆然。此所以遏人欲而存天理。为七篇之大指也。诗有善恶。而感发惩创。得其性情之正。故孔子谓思无邪。一言。足以尽盖三百篇之义。书则二帝三王心学之原。治道之要。皆具于是。而尧典钦明之钦。为开卷第一义。以下言敬者甚多。而这一钦字。实为五十篇之统会。至于易则一时字为其大指。此皆有先儒所论矣。有容曰仁字之义至大。而不过体上天生物之心而已。人之性。即天之性。故以恻隐之心。为仁之端。如折一草一木。而非其时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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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生物之心。由我而断绝不续。岂不可畏乎。一草木尚然。况于人乎。仁字之义。盖通上下而言。而为君上者。尤不可须臾忘也。又曰学问之工。贵先立志。必也使其志。坚定不迁。然后乃可责学问之工也。 邸下非不志于学也。或于燕閒得肆之地。不能如 讲筵对宾僚之时。则是好学之志。未免为外物所迁。而间断不接续也。诗称文王之学曰于缉熙敬止。盖谓继续而光明之。无时间断也。臣敢以缉熙二字。为 邸下献焉。臣虽退处田里。如闻 邸下频御书筵。亲近讲臣。 睿德日新。令闻日彰云。则其喜乐之心。将如何耶。若或所闻。反乎是。则其忧闷之心。亦将如何耶。此心非臣等独然。实亿兆之所同然。 邸下其可不深省而下察之乎。 世孙曰当体念矣。圣源曰圣学之要。莫如敬。盖心为一身之主宰。而敬又一心之主宰也。非敬则无以检摄身心。愿于敬字上加意也。 世孙曰敬何以用工耶。圣源曰程门言敬者。朱子于大学或问列之。而又详于敬斋箴。取而览之则可知其用工之方矣。大抵敬者。主一无适之谓。主一者。心主乎一。无适者。心不他适也。 邸下于读书时。则心主乎读书一事。应接宾僚则心主乎应接一事。推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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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事皆然。则是乃敬也。然心是活物。无形体之可以模捉。故操心之方。必自外面而着工。敬斋箴以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为首。程子曰只整斋严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弟子职亦云颜色整齐。中心必式。愿以此数语加工焉。有容曰诗曰抑抑威仪。维德之隅。盖观其外。可以知其内。故威仪不可不慎。然非成德君子。鲜能表里如一。臣之所窃忧者。或恐威仪过于修饰。辞令过于简默。此在朝廷朝会可也。施之 讲筵。不能无妨。盖上下相接。严畏之心胜则情地或有所不通。讲论或有所未详故也。臣谓略其虚文。降其辞色。侃侃和悦。自然情地相孚。然后讲学方有实效矣。圣源曰接宾僚之道。不可徒尚渊默。而至于容貌威仪之间。整齐修饰则岂不好乎。有容曰祸人家国者。不一其种。而柔佞之人为尤甚。盖阴柔之性。巧佞之言。善伺人指意而逢迎之。善候人辞色而承顺之。可悦而无忤。易狎而难远。心性常为其所坏。志气常为其所屈。浸润既久。遂以为可信可亲。而正直之士忠谠之言。日见疏而不能入矣。大抵居崇高之位。处芬华之地。有求于上者众。则彼谄谀者之投间乘隙。蛊惑上心。千百其端。苟非学问素明。心志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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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外诱不能以入。则鲜不受其败。古今已然之迹可见矣。臣非谓目前必有如此之忧。第愿深留 睿思。常以此为至戒也。圣源曰国之兴亡。专由于人君之好善恶恶。然人之善恶贤邪。知之亦难。必须讲学穷理。心目俱明。然后可知也。夫听言察人。不在于大。虽于至近至细之事。亦可以观。臣于顷年 邸下会讲之日。臣仰陈于 大朝曰。今日臣等忝在世孙劝讲之列。岂有献谄者。而然而课讲之际。设令一讲官请以十行。一讲官以为十行太多。一讲官请以百读。一讲官以为百读太多。则从多从少之间。易有厌闻乐闻之异。此虽微事。而习以为常。则至于忠直逆耳之言。辄患不入。而阿谀顺志之言。易为喜悦。其渐不可长也。 大朝以为是。 邸下今虽未操取舍黜陟之柄。而凡于臣僚卞别其贤邪佞直。则不可不明也。 世孙曰今日所讲论。皆切实。可不深体焉。有容曰所欲仰达。不止于此。而日气稍寒。 坐堂良久。恐妨调摄。敢请退出矣。 世孙曰将馈茶。可出外少留也。遂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