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䨓渊集卷之十九
䨓渊集卷之十九 第 x 页
䨓渊集卷之十九
 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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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馆典翰 赠吏曹判书松坡南公神道碑铭(并序)
呜呼。天下之乱久矣。临乱而著其节者众矣。当其世。人固莫敢诵其义。后之尚义之徒。又不能发明其事。遂至湮灭无传。若是者其可悲也已。在 国朝。有若松坡南公。以直谏死燕山之世。而史传无甚称焉。余甚悼焉。公讳世周。幼受学于仲父集贤公。尝读史至三仁事。问汝当其时。将孰从。公应声曰愿从比干。集贤公嘿然心奇之。及长卓荦不群。所与游皆知名士。弱冠选进士。 成宗十八年擢甲科。选入翰林。历政府舍人,吏曹佐郎,弘文馆典翰。风议慷慨。同列莫敢望焉。未几 成宗薨燕山君立。毕斋金文简公,松堂朴文穆公知国事将危。相继谢病去。要公同归。公谢曰我世臣也。国之存亡。义无异同。公等去矣。吾志决矣。仍泣下数行。二公嗟叹而去。及甲子祸作。举朝惴慄无敢言者。公独抗章辨毕斋诸贤之冤。子光欲杀之。主素重公名。只削其职。乙丑又叙为典翰。一时名贤皆尽。主狂淫益恣。公益决以死谏。家人涕泣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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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不听。闭户草疏。历言主过失以上之。主大怒。缚公置殿庭中。列马槽其前。裸宫女为淫戏。故令公见之。公发声哭。三日不止。主益怒。竟拷掠以死。死时年六十。居无何。 中宗反正。诸冤死臣悉 命旌褒。而 特赠公吏曹判书。呜呼。公之一死。已决于答二公之言。而至是始酬其志矣。凡为人臣者。虽千载之远。诵其言而想其心。夫孰不扼腕而增气也。槩公忠义之性。得于秉彝之全。而学问以充扩之。师友以匡直之。患乱而增益之。卒以一死而成就之。类非一朝感慨杀身者比。此其所以为难也。独恨祸馀。文献荡然无徵。甲乙两疏。俱不传于世。然窃意公疏中举裸女淫戏之事而力谏之。故废主之怒。尤激于此欤。呜呼悲哉。公字仁父。其先英阳人。至尚书仆射匡甫。分籍为固城人。自仆射四传而至兵曹判书琴。五传而为集贤太学士秀文。事 太宗 世宗为名臣。其季曰益文。举进士。隐居不仕。是公之考也。配李氏瑞城副正德植女。有三男。长大年参奉。次凤年执义。次虬年直提学。公之葬在高阳。而墓石无文。公七世孙生员大有。始裒集公遗事。乞铭于余。将以树诸墓道。铭曰。 
南季维固。公世厥芬。励翼明朝。义色昌言。彼狡败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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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社其墟。哲人见几。谓我同车。岂不怀归。哀我 先王。毕义自献。(一云追往事居。)矢言偕亡。忠符引图。祸憯剖心。一体成仁。万世共瞻。 圣主褒赠。荣贲九原。我铭穹石。用劝为臣。
工曹判书花山君 赠左赞成谥忠毅权公神道碑铭(并序)
万历壬辰 昭敬王二十五年。倭人来寇。兵锋锐甚。岭南为下陆首路。永川岭南之冲。纵之为焚掠。伏之为巢窟。握节腰符之臣。望风奔溃。无敢彀一矢向贼者。时则有权公应铢。以闾井一匹夫。忼慨奋义。躬婴矢石。七年之中。大小数十战。而卒能荡其腥秽。复我衽席。君子谓当时讨复之功。海防李忠武为烈。在陆莫与公上下者。信哉。公少有大志。闻藩胡作乱。叹曰使有一男儿在。乃使丑类猖狂乎。遂投笔业弓马。踰年而得第。调训鍊院副奉事。防戍义州还。无推迁者。久之不得官。隶左水使朴泓幕下。及倭陷东莱。数为泓言计不用。遂去之。贼进攻蔚山。兵使李珏弃城遁。公闻之恸哭。与弟应平,乡人李蕴秀。行募兵。得壮勇百馀人。时贼已陷庆州。连营至永川。永无守。遂入据之。屯精锐二万。以掎角义城,军威,大丘三路。贼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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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鸡犬无声。公士新合。器无坚锐。徒以气义相感激。进与贼逆大洞败之。虏牛马以益军。又蹙其游兵汉川。矢殪三剑斩十馀。永川奴希孙聚众为盗。与贼通。公皆剿平之。于是义城路绝矣。当是时。列郡义士郑大任等。拥兵无所属。闻公战数胜。皆帅众来。上书招谕使。愿得一人受节制。招谕使金诚一檄公为大将。诸义兵咸属。军声大震。公分诸将为三殿。以邀贼朴渊上奔之。又追摋之召溪。得马及粮械以足军。于是军威路绝。公自将步骑千。屯于古县之沙川。掣贼之溃入河阳者。而大丘路绝矣。公乃谓诸将曰永川固不可玩。割所将兵三千五百为五部。大任将前。天赉将后。海文,炳为两翼。书其旗曰倡义精勇军。公涕泣誓曰 行朝邈在西陲。此正臣子效死之秋。尔尚一心力灭贼。贼不灭。毋见父母。众皆泣曰诺。又令曰乱言者斩。见贼退五步者斩。不用命者斩。失伍者斩。皆应曰诺。遂进屯郡之楸坪。分兵城外水道以困贼。数日又进兵川南。距城二百步止营。日耀兵不战。伺贼少怠。仰射黑衣将。踣之城上。乘其扰。麾师进薄之。贼开门悉众迎之。师少却。公怒奋马大呼。驰且射。直奔入阵中。师复驰。斩其骁将。 贼少退。会日暮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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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又战。时贼尚强。众莫利先登。公斩二人以徇。士皆股栗争前。大膊之城橹下。斩守堞者十馀级。乃搥门入。遇覆于巷。疾战良久。斩首数百。公素明天象。知是日东南有风。令军豫具乾柴火药。至是因风纵火。官民室庐立烧尽。贼气索不能复战。相蹂躏抱持死火中。其逃火者争投入水中。水为不流。又遣兵守西北隅。有超城走。剑斫之。无一人走脱者。遂复永川。蕴秀所引出者被虏男女可千馀。赍药与粮。各复故土。欢声动天地。初公既克三路。而列郡之兵械粮刍。始通于我。贼援绝势孤。遂及于歼三路。贼为永掎角者闻永破。皆拔营遁去。而岭左全。公之力也。事闻擢公兵马虞候。诸将论功有差。公欲遂取庆州。潜兵趍河阳。夜袭破贼覆溃之。还攻庆州。应平力战坠马。为贼擒。公马亦中丸死。徒步奔阵上。夺应平还。贼相顾曰此复永川将军也。直夜毁营而遁。庆州复。招谕使之观察右道也。道梗不得前。公帅兵先引。观察使以济。乃驰奏公智勇可令专一面。毋为人所制。 上甚嘉之。移公左兵马助防将。合七郡兵。截贼于闻庆之唐桥。公善射。常喜用片箭。中辄贯数人。贼知公至。即大惊跳。会朝廷以公代朴晋节度左道兵马。公知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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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任重。又闻贼犯 二陵。益感愤。自矢灭贼。引轻骑三百。日踔二百里。逐逋贼之屯丰山者。鞣之安东城下。提督李如松闻公善用奇兵奇之。使人遗锦段龙砚。揔兵刘綎屯八莒。游击吴维忠屯凤溪。公与郭再祐往议军事。揔兵劳之曰当今诸将。晓兵机尽力国家。无出将军右者。勉之。时晋州之贼。转掠密阳栗林。公简死士四百。夜捣其营。杀其将。威声震江右。以左防御使进嘉善阶。转本道兵马左别将兼忠清道防御使。以 天子诏率所部赴天将营。至彦阳。闻沿海贼入黄龙寺劫兵粮。倍道还击走之。驻军庆,蔚间。以奇兵百吓走贼帅清正于仓岩。几获之。未几贼连兵机张东莱。欲转入延日,兴海。公诇知之。檄二县授以方略。促兵至安康界搜贼。果遇诸洪川。令军中勿妄发一箭。吹箫鼓钟鸣笳。以示閒暇。贼望见兵少。麾兵来斗。我军弃旗鼓佯败。走及兄江。延兴兵已屯江上。左右夹击之。公还兵冲其前。蹴贼于江中尽之。捷闻。上欲超公一资。言者谓赏公不利和好沮之。当此时倭酋行长阳与朝廷讲和。欲脱其王子俘者。公谓此特以计愚我耳。非情也。忧愤疾作。上疏乞解兵不许。乃还军庆州。天兵乏食。公包粟三百以饷之。贼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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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之公山。公用锐卒五百夺之。旋以 命隶揔兵李如梅戏下。益以关北东二路军马。寻移属副揔兵解生。从至经理杨镐阵中。烧杀岛山诸贼。已而复属提督麻贵营。而 天子又大发兵来。带甲十四万。宿留南徼。贼连战不利。气益慑。遂解去。朝廷留公密阳,梁山之间。屯田鍊卒以备后。以防御使兼密阳府使。密新去乱。人户空绝。公至一年而兵民皆复。大修孔子庙。率诸生释笾豆如礼。递付义兴卫副司直。承 命至松都。饯飨天朝将士。还京师。即辞归新宁故里。骤除宁边府使内禁卫将兼司仆将训鍊院都正,黄海兵马使,同知中枢府事,御营中军,汉城府左尹。皆辞不就。寻策讨倭功。赐号效忠仗义协力宣武功臣。封花山君。进秩资宪。以五卫都揔管召还。及图功臣像。上见公状貌动人。惊曰此为权应铢耶。亟召见。顾左右曰肖哉肖哉。嗟赏久之。会盟已复辞去。公素恶许筠为人。筠嗛之。仍谮公恃功自恣。下金吾治。有大臣明其诬。赦出之。会有倭衅。拜公本道防御使兼察理使。居一年。倭请平而公亦解归。间除平安兵马使,揔戎使,工曹判书。皆力辞不起。戊申二月 宣祖薨。将赴哭京师。公时已病。子弟谏止之。公泣曰君臣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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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岂吾偃卧时耶。既至疾益笃。以其秋七月。终于客邸。讣闻辍市朝。赙祭如礼。 特遣领议政李元翼临吊。百官会吊盟府。十月葬于永川泉谷之原。寿六十三 仁祖二年 赠公左赞成。 肃宗十九年 赐谥忠毅。岭之人士追慕公功德。为立祠龟川。以时祀之。公字仲平。权氏之籍安东。自太师幸始。吏曹佐郎偲,牧使挒, 赠参议处贞, 赠参判鸾, 赠赞成德臣。即公之五世。而三世得 赠以公故。赞成公娶通礼李云谦女。以嘉靖丙午生公。生之日。太师庙玉笛自鸣。为人磊伟负奇气。未尝俯首治诗书。然事亲有过人行。在军与下卒同甘苦。喜推功与人。故将士乐为用。然至有违失当罪。惟问法如何。不为贵势亲昵挠战。而临危奋躬以先士卒。矢石交前而意气愈厉。故能得士死力。常用寡敌众。而所震无坚焉。公常以为多乱之世。士不可无学。及释兵居閒。筑精舍龟川上。购书籍庤资用。聚乡里子弟。迎师以教之。躬自劝课。欣然忘倦。时时意往恣出游山水。僮马萧然。若遗尘不返者。朝廷屡以官召之。卒不能起。识者多其善居功云。夫人安氏。士人道女。生一女适奉事曹舳。继夫人成氏。参议德龙女。一子遘司勇。奉事遇,万户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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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生侧室出也。遘四子山重,山峻,山厚,山甫。山重无子。子山峻之次子震衡。山峻子斗衡。山厚子审衡。山甫五子济衡,复衡,益衡,贲衡,有衡。震衡二子景中,致中。今之尸公祀者曰昌运。景中子。乞吾铭者曰光运。致中子也。铭曰。
维天生乱。亦出乱臣。如稂如镈。匪后匪先。龙蛇在昔。蛮盗来汹。孰敌王忾。有赫权公。公载在旂。曰义与勇。勇以谋成。义无利动。以拊三军。有歌有泣。以挞群丑。载震载詟。凡公峻庸。实在全岭。最厥韬画。莫奇复永。辟如扑火。必剟其苫。截其旁延。以熄中炎。又如引水。必承之笕。一其支流。以受来润。赘痈既决。我用翕张。涤其朽秽。复我耕桑。王曰来哉。予懋乃庸。公曰归欤。职耳奚功。载释其钺。载角其巾。国耻已刷。臣志可伸。龟川之山。有晏茅栋。公隐其几。有弦有诵。百中虽能。善止为难。三命亦荣。循墙为贤。始以义起。终以勇退。我铭在珉。用昭厥晦。
昌宁县龙兴寺碑铭(并序)
距昌宁县北四十里而山曰毗瑟。寺于山之阳曰龙兴。其始刱也。自新罗国师道诜云。盖诜以唐代宗时入中国。访道于一行。既东还。广设道场于名山。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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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教。寺其一也。历新罗逮高丽累百年间。骤经兵燹。寺亦墟焉。有道人觉了与善男子郭恒。募财而营之。寺之不废。二人力也。故遂名了恒。其徒之志也。至万历壬辰。燬于倭寇。独罗汉一殿弗及火。后二十馀年。山人智慧因而葺之。像十六圣于其中。又得古钵菜园中。刻曰龙兴。于是始复其旧号云。自是厥后。代有兴作。或刱或修。日新月盛。凡为堂者八为殿者六为寮者六。室二门二楼一。环寺而庵焉者五。斋湢有次。宾旅有位。囷廪庖圉钟鼓器宝之所环绕周匝。以固以序。盖自诜公至觉了六百馀年。自觉公至智慧二百馀年。自慧公至今百有馀年。天下凡九易国而是寺也乍废旋兴。不易地不易号。鸟革翚飞。流丹浮碧。岿然为东南之大伽蓝。岂不异哉。 上之二十三年丁卯。寺之僧体审,清翕等。伐石鸠工。将树碑以记其事。介其徒慧澄。谒余以文。且曰吾闻夫子不喜佛。然而仁者也。吾徒之苦身窘形。离性禁欲。建立如是。功果无他。为 主上祈寿也。为众生徼福也。夫乐助人为善。仁者事也。敢以是请。余曰有是乎。如尔言也。四大吾且不爱。况其言乎哉。且余有戚戚于斯。余观佛之徒。凡有营作。其用功也勤。其用志也专。不妒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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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伐己之劳。不安苟成。不求速效。故能以小就大。以难致易。无不如其志者。此曾子固所以有取于佛者。而叹儒者之不若也。夫天下国家之重。孰与寺庙。衣冠而食于君者。孰与缁髡之众。其力势之所及。用物之周遍。孰与行丐而畜聚之者。顾今之儒者。以天下之众。任天下之事。果能殚其心齐其力。不渝一时之利。而成久远之功。如彼佛者之为乎。呜呼。彼徒持罪福胜大之说。犹能得人死力。乃儒者终身诵法圣人。而临事决议。才足效一官。义足动一人者。或鲜矣。其咎乌在。不过曰各家其家而外天下耳。此儒学之所以不振。而异教之所以滋炽也。可叹也已。虽然侈于外者。薄于内。物不可盛。老氏之深戒也。今之广张塔庙。崇饰外观。亦安知不由于其道之衰也欤。为之说。将使儒者见而知所愧。佛者见而知所惧云。铭曰。
绀宇之崔崔兮。清众之屯屯兮。式如山式如云。钟梵之殷殷兮。栴檀之薰薰兮。式如雷式如焚。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兮。夫孰知众妙之门。
羽化桥碑
丹阳郡治之南。有川焉。其源发醴泉。逦迤百折而为川。由川而溯焉。缭而为仙岩。由川而沿焉。放而入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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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凡丹之胜。皆是水之为也。川旧有石桥。圻湖之客循竹岭而左者。必由是达焉。然登桥而望。林岫幽夐。磴沙脩洁。如入天台武陵之路。故好事者名之曰羽化。盖羽化之名。至今在渔童樵老之口。然桥之亡。实百有馀年矣。郡岁役民赋物。架土木以状桥。而雨至辄坏。徒费而寡功。行旅之病涉者。彷徨愁叹。指川而怨詈。呜呼。岂川之罪也哉。今太守李侯子由莅玆郡三年。既政成而民暇矣。乃割廪僦工。辇石疏沟。谋以复桥之故者。民争欢趋之。壮者出其力。老者出以粟。岭之南二三州县。亦捐财以助费。甫三月而功告讫。其制为三门。象偃虹以跨川。崇三丈广可并马。桥之名仍羽化。架桥而楼焉。翼然峙乎清流溶漾之中。以揽邑中之观者曰挟仙。此又古无而今有也。于是夏秋。民不畏水。冬春弛造杠之费。而四方游观之士。曳杖逍遥于桥之上。解带偃仰于楼之中。忽焉若飘浮上腾。与羡门安期。揖让于埃壒之外。宁不奇哉。既而李侯请余记其事。以镌诸石。余悦玆举也。又欲继侯至者。无废前人之功而嗣以理之。故乐为之言。记余十数年前。置酒凤栖亭上。欲登所谓羽化桥者。而流水而已。乃歌曰仙之游兮云英英。仙不来兮风佩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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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从之兮川无梁。客笑曰羽化者。亦有待耶。余曰有御风乘鹤。非有待者欤。相顾大噱。今李侯又欲待吾文以遗其迹。无乃重为客所笑乎。聊为附记其说。以脩仙家一谑。若夫溪山之好。临眺之乐。余虽老矣。尚待登楼而赋之。
副正赵公旌闾碑
余尝读冶隐吉先生传曰。丽氏之末。通丧之制不行。士大夫丧其亲者。皆百日即吉。惟先生及圃隐郑先生庐墓丧三年。而当时士友亦有行之者。窃以为孝与忠一致。为孝而能行人之所不能行。则其为忠必能为人之所不能为。二先生所立之卓尔。盖自有所本焉。独恨夫士友之失其名。不得与之并传也。及后得徵士金君所著虔谷赵公墓表而读之。盛称其忠孝大节。当世知德之士。已与冶隐同称。而其生也又与二先生同时。向所谓士友者。岂非公欤。公讳瑜。淳昌人。有至行。幼丧母。能致哀谨礼。居后母忧亦如之。父殁躬负土营葬。盖前后皆服三年。而日省于墓。甚风雨不废也。始以进士及第。仕丽朝至副正。丽亡 国朝屡以官徵之。至检校汉城尹皆不就。 世宗嘉之。表其闾曰孝子前副正赵某之门。其书丽朝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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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不臣。用成公志也。呜呼。以食稻衣锦之不能安。而宁背一世之所行。以徇其心。推是心以食周之粟为耻。而又背一世之所趋。以行其志。虽伯夷之行。不过求其心之所安而得之而已。若公可谓信道独行之君子欤。公始居淳昌之虔谷。后徙顺天之谦川以终。肃宗时湖南之士慕公之德。立祠以俎豆之。旧有旌闾之碑。世远石弊。几不能文。子孙谋所以新之者。使宗人梦臣来京师。属不佞记其阴。不佞曰昔孔子题延陵季子之墓八言而已。自孔子至今累千世。无敢以一字加焉者。然季子之贤。昭于天下。犹日星焉。今使举世之人人。操笔书公之贤。岂有加于 圣祖之所命者乎。既言其孝矣。亦著其忠矣。九言之褒。重于九鼎。而小子曷敢赞焉。梦臣曰虽然。宗人之愿也。于是谨摭遗事若干言。俾归而刻焉。公有二子。参议斯文,节度使崇文。参议子智山能世其家。与弟三人相友爱。有淮江大衾之风。节度与其子哲山父子。俱与六臣事及于祸。余故附书碑末。以见公之忠孝。不独善其身。而又以成教于家者如此。余之书此。不独为其子孙荣。而将以为邦国之光云。
吏曹参判沈公神道碑铭(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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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讳圣希字而天。沈氏之籍青松。自高丽卫尉丞洪孚。后世有讳德符。佐我 太祖封青城伯。谥定安。定安公子安孝公温。孙恭肃公浍。仍三世为相。而 世宗昭宪后。安孝公女也。沈氏遂为三韩巨阀。恭肃孙舍人讳顺门。用直谏死燕山时。舍人子修撰讳达源。与赵文正诸贤。忤权奸坐废。沈氏遂以名节著。至礼曹判书孝简公讳諿,应教讳东龟,副提学讳攸。三世以文章显。公于副学公曾孙也。祖讳汉柱。高阳郡守赠吏曹参议。考讳凤辉。绫州牧使 赠吏曹参判。妣洪氏。礼曹参议柱国女也。公以 肃宗十年甲子生。端好有远器。副学公奇爱之。命小名曰文度。弱冠选进士。入掌太学议。先是遂庵权文纯公序市南俞文忠公所编家礼源流。深斥尹拯背师。至是拯党方向用。李真儒发其事。 肃宗命取序文火之。公倡多士抗疏。以为焚坑祸将由是为渐。仍极论真儒之罪。被严旨。与诸生捲堂去。未几拜 翼陵参奉。踰年遭母忧去。今 上元年。中增广丙科。以注书移 世子说书。选入艺文馆检阅。时群小复用事。公以不行新荐削职。寻叙升庆尚都事不赴。迁司谏院正言。会逆寇甫平。 上颇思用旧臣。而士大夫得除 命。辄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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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谴斥相属。公乃上言。日者在外诸臣。奔走 国难。来聚 辇下。而其秉执之大义未尝伸。所被之罪名未见白。情地危臲。今犹前也。迨夫大乱既定。各自引退。亶出自靖之义。而 殿下逆疑其为党。 辞教迫切。无异奴隶之诟詈。官爵羁縻。殆同牛马之缚束。臣恐九经之义。自今日废矣。不纳。久之拜 世子司书。迁司宪府持平。露章劾权詹纵贼犯阙。坐观成败。宜用军律。权益宽交通凶逆。情状昭著。而径请酌处。其按狱诸臣。宜置重勘。李亮臣,吴瑗,尹得和慷慨言事。投窜非罪。并宜收还。不纳。寻选入弘文馆为副修撰。见权凶颛国。上疏言殚忠尽节之臣。骈戮于辛壬。诬君祸国之言。横肆于戊申。伦纲几绝而仅续。 宗社几危而获安。此特幸耳。谓宜君臣上下。动心惩创。而逆党之锄治者。止于胁从附丽。根柢不拔。忧虞未艾。臣窃危之。疏入 命窜极边。顷之有以亲老闻。 特命放还。居二岁。始叙入馆职。凡五六迁而终不拜。骤下 严教督出。以校理侍讲。引文义指切时政。 上颇嘉纳。既而与同僚上劄曰。辛壬大臣之舍命殉国。 圣明之所深隐。故嗣服之初。首举悯典矣。间因朝著进退。追罪至及于泉壤。是镜,虎虽诛。其论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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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及今馀孽造乱。逆节毕露。则四臣罪名。理宜 夬赐伸雪。而廊庙之上。凶论益肆。上胁下制。血战公议。使同事同祸之人。或伸或否。此其故何也。盖以为四臣皆伸。则欺蔽搆诬之罪自有所归。故伸其二以少答公议。留其二以为自脱之地。噫。爵秩与夺。何与于两臣之朽骨。而独未知玆事屈伸。关系于何地欤。 上怒甚不 赐批。公惶恐迸出城外。会济州饥。 命公监赈。公殚心赒济。所全活甚多。历条岛民疾苦。为八艰图以进。 上嘉之。寻迁司谏院献纳。由吏曹佐郎转正郎。兼校书馆校理,汉学东学教授。历执义,司谏,诸寺正。丁牧使公忧。服除。由应教擢拜承政院同副承旨。出尹广州。治有声。时湖西伯缺。公首剡荐。 上曰沈某南汉之治甚异。为广民且留之。踰年入大司谏。寻拜关东观察使。秩满又入大司谏。转大司成。振剔弊蠹。以赡儒廪。相臣请久任。以责成效。久之出观察岭南。岭南大藩。簿讼填委。公剖断如流。必挈其要槩。岁满入参议户曹。进秩嘉善大夫。观察关北。其治如岭南。明年入为司宪府大司宪。迁汉城府左尹,同知 经筵义禁府。以备局堂上。勾管北道机务。历户工曹参判,都承旨。充陈奏副使。以病解。旋拜吏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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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判。被不悦者疏诋力辞遆。由礼曹参判改大司宪。未几遇疾卒。丁卯五月戊申也。寿六十四。 上悼甚曰。沈某廉勤可惜。 赐吊祭如礼。葬于长湍长西里负子之原。公性姿端良。才识敏达。内行甚笃。牧使公鳏居多疾。自衣服饮食。必身检其寒温甘淡以时进。常居床簟下。服劳如僮儿。痛母氏之不卒养。遇讳日辄衣母所缝里衣以祭之。哭泣之哀。与祭者为出涕。寡嫂单居无依。公为赁一小屋。迎其私亲居之。寻以冒入闾家当抵罪。公曰吾为嫂赁屋耳。彼何罪。使长子诣司败首罪。 上闻甚嘉之。 命勿问。季弟善病。手检药物。恒惴惴视若婴儿。宗族贫者为举其婚丧。如治家事。远近咸归之。及卒皆相吊曰吾属无禄矣。孝简公已下墓仪多缺。公殚诚拮据。置户树碣。必自远及昵曰。不及吾有力。惧子孙弥远弥懈也。祖妣李夫人兄弟穷不能家。以田民之自李来者。并其券还之。以助其祭。始恭肃公幼遭家难。逃养于岭南康氏。恭肃公事康氏如事父。公按岭南。询其冢。改封以祭之。立石纪其事。孝简公伯氏同阡而墓。而无后不祀。公以百金买田。使庶弟尸其祀。盖以父母祖考之心为心。而推而广之。无不尽其力焉。待人子谅善恕。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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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周密。兼听而能断。故屡典藩府。多所兴作。而民不烦而事举。人服其器能。在三司。事有难平。而人所嗫嚅。公则尽之。至于屡踬而不之悔。 上独察其无党。始虽谴怒。辄复收叙。公亦感激知遇。一心奉职。为方伯以宣化正俗为先务。名贤孝烈之冢宅在道内者。悉加搜访。闻于朝而旌表之。士论多之。元配郑氏进士重先女。文翼公光弼之后。端淑有令誉。从 赠贞夫人。祔公墓左。二子长公献进士。贤而早殁。有子曰念祖进士。公猷佐郎。出后公弟贤希。二女适县令宋文钦,李善海。继配恩津宋氏。学生来大女。一女适金晋柱。公卒十年。公猷自为状。属余铭其墓道。呜呼。余与公中表而昆弟乎。余幼养于外氏。事公于少。而及于老。情好之密。同堂如也。常自谓知公本末。莫如吾详。且公甚爱吾文。以吾铭公。殆公之志也。铭曰。
沈发青城。无竞厥声。有濯斯庸。有锵斯鸣。来休滚滚。晚出如公。致身有基。推孝为忠。抗章六馆。昌言卫正。整笏三司。义色詟佞。弗随弗激。皇览厥衷。薄黜匪怒。显简俄膺。 命以藩寄。邦有良翰。进之枢筦。国赖长算。通材融度。左右具宜。胡不黄耇。而究厥施。刻此穹石。形公于诗。岂乐君子。曷日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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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三纲庙碑铭(并序)
天之生人。有大经焉。有大防焉。三纲之谓也。一日无是则民无以为生。后王无以为国。然教化易于陵夷。人心安于暴弃。故先王为是防也。显其忠旌其孝表其烈。以歆动斯民。以型范一世。盖所以养其源遏其流也。呜呼。举一州一乡而求一人之忠一人之孝一妇之烈。尚或寡矣。若一家之内。臣死于君。子死于父。妇死于夫。得三纲之全者。亦天下一而已矣。余读故监察李公家传。未尝不为之流涕也。公讳希龙字应瑞。其先沃沟人也。后家庆州。好兵法善骑射。选武举补司宪府监察。 宣庙壬辰。南蛮入寇。公从 王于义州。承 命觇贼岭南。时贼屯亘湖岭。千里无人烟。公冒矢石出没庆州,蔚山之间。尽得其虚实缓急状。将归复于 行在。至忠州遇贼不得进。公曰 王命在身。身固不可辱。宁前斗贼。以死闻于 王。遂独身力斗死。公子文轸闻公死。立起行。在途哭不绝声。将至忠州寻公尸。及新宁为贼所遮。乃奋曰吾不可与此贼共生一天之下。遂突阵力搏死。其妻金氏闻而哭曰。吾舅死于忠。吾夫死于孝。吾知死所矣。然收骨归瘗故山。乃行吾志耳。誓家众徒步至战所。遍索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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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间。时甚风雨。暴尸相叠。不可以貌辨。三月卒不得。泣谓其女仆曰吾今死矣。必以夫遗服葬我。言已自引死。呜呼烈哉。虽霁峰高氏一门五节。何以尚焉。盖闻公自幼以孝友特闻。父母殁。与兄变龙庐于墓。泣血以终三年。至今乡人称其里曰孝幕洞。其临危效命。不渝臣节。固自有基本矣。其子若妇之视死如归。各尽其道者。亦岂非得之观感者然欤。 肃宗己丑。观察使朴公凤龄采南士之诵。申状于朝。翌年庚寅命赠监察公通政大夫户曹参议。文轸宣务郎义禁府都事。金氏端人。旌其闾曰忠孝贞烈三纲俱备之门。 圣朝褒尚之典。至此而无憾矣。今 上丙戌。乡人又谋立祠于州北某里以享公。孝烈配焉。甚盛举也。今府尹洪公梓乐为之助。将刻石记其事。使殿郎朴泰运裹足踰岭。属余为文。铺张风烈。固非老笔所能为。特重洪公之义。嘉乡人之志。书其梗槩如右。系以铭曰。
维天降衷。曰维三纲。人道攸基。教思无疆。民孰不知。孰敢怠荒。大难临之。鲜不仓黄。昔在龙蛇。蛮寇跳踉。烈烈殿中。 王命是将。觇机贼巢。将复于 王。孤诚未达。悍锋交抢。旋踵匪志。丧元弗忘。孝子皇皇。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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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苍。父雠在心。不见剑铓。义奋力竭。授贼以肮。忠臣有子。死骨亦香。哀哀贞妇。茧足战场。负骸归土。责在未亡。原隰之裒。色貌莫详。一恸而殂。天何茫茫。鸡林之野。丹阜之乡。爰有祠屋。朱楔煌煌。 辟王之命。邦国之光。招魂作主。酒冽肴芳。儿妇陪食。宛在帷堂。英灵相感。载阴载阳。风声攸渐。懦夫气张。彼穹者石。有丽牲羊。百尔君子。视此铭章。
表忠祠碑
粤 圣上四年戊申春。贼起湖岭陷清州。兵马节度使李公凤祥,中营将南公延年死之。李公裨将洪君霖亦死之。先是 景宗有疾无嗣。用大臣言。向 东朝册今 上为王世弟。贼臣一镜,弼梦等阴怀贰心。结妖宦起诬狱杀大臣四人。以危动 储位者百方。赖 宗社之灵卒不售。及 上嗣服。一镜诛弼梦流。而其党进用如故。当是时旧臣已尽。人心危惧。皆言朝夕乱作。而李公又以御营大将。忤当路斥出外阃矣。公至营。广设要路讥诇。且请以时巡点军马。庙堂格不闻。未几弼梦自徒中纠其党麟,亮,徵,晟等以叛。贼以为方今宿将居重阃者。惟公一人。除公则长驱指 阙。而莫吾遏矣。故麟佐兵先犯清州。伪为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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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兵器丧车中。伏城外。直夜大风雪。鼓噪薄营门。兵裨德溥受贼贿。开门引之。贼遂执公使降。且啖之曰京城已陷。若从我发兵。富贵与共之。公骂曰我忠义家。岂从汝逆奴叛耶。速杀我速杀我。时洪君以工库裨将在营外。闻变立起入房。妓海月泣而挽其衣。君叱曰主将危矣。吾今决一死。老母尚不顾。岂以若言止。推之而出。门闭矣。毁壁而入。贼方斩李公。君直前以身蔽之。呼曰毋枉杀。我乃兵使也。遂并缚之。贼已杀李公。又降洪君。君喷口大骂曰吾恨不斩汝万段。岂降汝求活耶。贼以兵斫。斫辄降之。骂愈厉。贼亦曰忠臣也。即欲无杀。恐杀我故杀之。然事成当录汝后。君又骂曰我固无子。有亦岂为叛贼用耶。遂死。贼又袭中营急。南公奋枕傍刀迎击。不克。为所执。麟佐盛兵卫。牵公入。胁令跪。公立如峙。张目叱之曰我 三朝旧将。年且七十馀矣。岂爱一死而屈于汝乎。头可断。膝不可屈。贼剑撞其两胫。血淋漓。立愈屹。声愈壮曰。狗子辈速断我头。遂遇害。盖乱之作。为三月十五日。而李公洪君同日死。南公之死。以翌日昧朝也。方乱时。牧使朴镗弃印符逃。及御史李道谦自兵间至朝廷。始闻三公死事事。 上悲叹久之。遣官 赐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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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李公议政府左赞成谥忠悯。南公兵曹判书谥忠壮。洪君户曹参判。皆旌其家曰忠臣之门。赵骏命之守是邦。为立祠城中。并享二公而洪君配焉。寻用御史吴瑗言 赐额曰表忠。春秋官与其祭。余少时常往来湖中。习闻三公死节时事而为之流涕。既又悲三公之忠。妇孺能言之。而至其功。士大夫鲜能知之。甚可惑焉。危哉戊申之变也。谓君可雠。谓天可射。藩阃为之声援。廊庙观其成败。当此时也。国之安危。仅一发耳。然贼锋甫涉湖甸。三臣同日效节。蹈白刃如归。而其壮烈之气。愤骂之声。真足以寒贼胆而夺之魄矣。是故 王师之出。金鼓一震而群丑土崩。大憝授首。不旋踵而捷音闻。呜呼。是孰使之然哉。彼其天经民彝之与三臣同得者。犹有不泯于中。而三臣之死。怵焉而动之。肃然而恐之耳。古之君子。谓颜杲卿骂贼之舌。强于百万雄兵。而中兴之烈。实基于此。余亦谓三臣之功。当与颜忠节同垂于不朽也。祠旧有碑。湖中人士以载事之有未悉也。谋于搢绅诸公。将改竖之。属余为文。呜呼。阳不可终无。天之道也。故死节之臣。必与乱俱生。而后王表其忠。君子纪其烈。皆所以扶阳也。其敢不力焉。谨叙次事实始末。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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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知顺逆之分善恶之报。其不可诬也如此云尔。
 有容既撰此文。又阅湖儒所辑三忠志。得李公弘茂事。盖弘茂忠悯之季父。而忠武之玄孙也。乱之日。亦在营中。贼拥而至其军。欲跪之。公叱曰吾祖吾侄。俱死于忠。死吾死耳。吾膝岂屈于贼乎。问兵符何在。不言。问其名。亦不言。梃刃交下。色不沮骂不绝。贼乃幽之狱。不食六日而死。悲夫。杀身以成仁。公与三臣一也。以其无职守。姓名不登于状奏。故其事不著。后虽稍得上闻。至 命旌闾。而庙享独不列焉。余惧其久而遂泯也。附见于石尾。以俟百世之考信焉。
司宪府大司宪徐公神道碑铭(并序)
公讳命九字虞卿。大丘府达城人。徐氏自高丽军器少尹闬。累传至忠肃公渻。事我 宣仁两朝为名臣。四世而至孝僖公宗悌。以 贞圣后考。 赠父司评讳文道领议政。大父佥正讳亨履左赞成。曾大父典签讳景需吏曹判书。而孝僖公有弟曰宗慎。是公之考。用公贵 赠吏曹参判。妣金氏。通德郎会英之女。公生于 肃宗十八年壬申。丁酉擢明经丙科。以摄起居侍 肃宗。名善记注。隶槐院为正字。出察访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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岘。旋入堂后。 景宗初服。侍亲政。例升六品。由国子典籍迁礼兵员外。当是时。今 上自延礽邸进册 王世弟。而凶党之有贰心者起诬狱。杀建储大臣四人及 先朝旧臣宿将。渐以挠 东宫。而 嫔宫兄子首被惨祸。公遂捲室归抱川。躬耕以养老。时辈欲探公志。除兵曹佐郎,江原都事。公皆闻 命即拜。不存形迹。以缓其猜防焉。乙巳今 上元年。尽雪诸死国臣冤诬。拜公侍讲院司书。升弼善迁,司谏院献纳。公以 王室姻戚。甫经世祸。不欲骤居清显。上章力辞。优 批不许。寻以司宪府执义。论南九万得罪名义。 先王之所不用。而其徒附私党。格公议强跻于先王配食之列。乞下庙堂改议。 先王盛德美政。不可胜颂。而 皇坛之筑。 中壸之复。儒门师生之辨。义理明正。度越百王。今当撰辑实录。乞命词臣备述而光扬之。使百世有徵焉。末又言时弊数条。 上颇采纳。久之选入弘文馆为副修撰。辞不拜。出守杆城郡三年。内移修撰。又辞。筵臣言故判书金镇圭未闻以地处辞馆职。徐某之嫌过也。乃 命禁推督出。疏救合启两司之被谴者。不报。以副应教差 长陵迁奉都厅。事竣进通政阶。迭拜承旨,兵曹参议参知。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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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居父忧。制终。参议兵刑。自承旨为成川府使。久之拜湖南观察使。会大饥。浮民束担满路。视公为去留。公至移文州县。谕令安堵。巡审田野。咨询民隐。条陈赒赈事宜甚详悉。 上取状视筵臣。亟奖其明核。未几被持平郑玉诬劾。朝议以公有美政惜其递。然 上虑公引嫌旷务竟递之。由户曹参议除谷山府使。时关西有盗警。庙堂以谷为西关间道。请遣武臣。 上曰徐某足以治盗。不必易也。期年以大司谏 召。又明年擢嘉善资。拜开城府留守。屡言保釐之策。多所施罢。始公之守杆城也。通川有大狱。株连死者数人。馀多诬服。公以推官。独察其冤。覆覈得状。争于监司尽活之。至是有御史从关东来。追论其失出违法坐罢。叙拜汉城府右尹,同知义禁府,五卫副揔管。差冬至副使。大臣以藩臬重于使价。荐授海西观察使。黄州有童女刺杀强暴男子。诣狱请死。公义之。具狱上 闻。请勿听其死。以表贞烈。 上特从之。还差筹司,槐院,缮工,归厚提举。除都承旨。历刑礼工参判,大司宪,同知春秋。出按京畿。秩满又入宪长。与两司请讨李光佐,赵泰亿不臣罪。溯论乱逆本末。言甚激剀。上以公戚臣亦为党。 严旨削职。壬申又出按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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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公已病。而治文簿不懈。州县状牒。一经目辄知其情伪。吏莫敢欺。其治以修学校劝农桑为首务。一路怀之。寻因事罢。叙还兵曹。比还疾益甚。卒于家。实甲戌十月丁卯也。寿六十三。以十二月庚申。葬于抱川县石门里癸坐之原。元配李氏祔。公为人短小精明。目光射人。中实慈和岂弟。甚可乐也。其在父母兄弟。爱根于性。期于无憾。自始受室。则与妻约曰十年不成名。当走入深山。不令世人知有我。甫数岁而成功焉。及其立朝。自以椒房懿亲。常怀谦畏之志。明谓庙堂曰若谓一能可取。抱关亦荣。苟以肺腑而假借之。宁欲循墙而走。故所通拟少涉华要。则惕然不宁也。好观书。得古人名言善行。乐为子孙道之。或书诸座右。口讽而心会焉。性素刚锐。至居藩府。治民务在详恕不扰。虽犯罪大者。首实不以诈。不治使自改。即怙强兼并。痛绳如律。不之挠。所至吏民乐其仁而惮其严。其在湖藩。李夏徵牧罗州。公一见知其凶人。因事贬黜之。夏徵素著治声。举朝哗然。公卒之明年。果以逆诛。人始服公先见。公凡再娶。李氏 赠持平道命女。申氏士人大源女。二夫人俱无子。取族子孝修为嗣。早擢第。有令闻。止弘文馆副修撰以卒。厥有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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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邻今校理。有防教官。李夫人有二女。长适金百行。次适南有定。监役官。余季也。金子履温参奉。南子公佐。庶出二男游修,孺修。一女嫁沈德希。呜呼。余与公好。盖有弦韦之相须焉。非直以通家同朝之为好也。公雅不事诗酒。然遇余则欣然命酒。未尝不醉。醉亦不能无诗。其诗直吐出情真。亦足观其所存也。今公之墓木拱矣。而校理君列其遗事。见属以显刻。余笔与发俱秃。何足以华公于九原。独念平素窃自谓知公。公亦猥推余能文。宜不可辞。铭曰。
志锐以明。材通故敏。居屯韬光。弗瑕令闻。台垣秉简。维质不磷。藩府仗钺。厥庸乃奋。椒亲孔迩。处躬愈远。衮褒之华。考履斯允。将孤将卿。何试弗干。惜不胡耇。大展霄翰。归赢在嗣。其发滚滚。有文载珉。厥声无陨。
司宪府大司宪韩公神道碑铭(并序)
公讳显谟字晦而。韩氏之籍清州者。皆祖高丽太尉兰。代有闻人。入 国朝左议政西原府院君襄节公讳确。佐 世祖策元功。数世而至右议政清平府院君忠靖公讳应寅。受 宣庙顾命。为中兴名臣。生讳德及同知敦宁府事清宁君。讳寿远尚州牧使 赠吏曹参判。以沙溪金先生外孙。名行在儒林间。曾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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讳圣佑吏曹参判。以清论为朝廷重。后 赠吏曹判书。祖讳配义汉城府右尹 赠左赞成。考讳师范成均进士。用公贵初 赠吏曹参判。后以公弟议政公加 赠领议政。妣 赠贞敬夫人杞溪俞氏。正郎命兴之女。市南先生棨之孙也。公以 肃宗十九年癸酉生。自少以远器称于长者。游庠序。文誉藉甚。 景宗癸卯擢增广丙科。时群小主分馆。始置公槐院。旋改国子。仍自劾曰但知其妙年名阀。不知身有重犯。盖公为诸生。尝论贼臣耇辉。此其所谓重犯也。一时传笑之。今 上乙巳。荐入艺文馆为检阅。以善记事名。升待教,奉教,侍讲院兼说书。丁未用大臣筵白。升授宗簿寺主簿。盖以堂录将行也。寻选为弘文馆副校理知制教。公辞不拜。屡除不一拜。公常于进退。独见其几。华显非其志也。未几时事果大变。黜公为洪川县监。时光佐为首相。公耻于历辞。亟投状得递。携家入湖中。戊申春闻逆寇犯阙。奔问至京。拜校理。是时逆招多引一边巨族。而按狱者率称 旨勿问。公乃上疏言人君虽小政令。不可以私意累之。孰严于治逆。而犹事姑息。一切以妇人之仁乎。臣见祸乱不旋踵而复起矣。 不纳。时相有伸白贼臣真儒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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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言大臣谓真儒痼于党习耳。长处自难掩。其论长处。逆俭之狱。泣请正刑也。夫逆俭之情节未究。径先伏法。至今为臣子痛恨。曾是以为长处乎。一镜为逆。专在教文中凶言。而其时一谏臣论之。辄为真儒斥逐。其和附于镜明甚。今当凶言益肆。诛镜党宜益严。而大臣之爱护益力。臣莫晓其心也。 不省。己酉又入馆职。会李亮臣,吴瑗等言事被罪。公言既授以言责。重谴以随之。是 殿下之置三司。非欲闻直言也。直驱以纳诸阱陷耳。 上下严旨而不之罪也。庚戌台臣请逆宗垓,圻极律。未蒙 允。公上疏曰 殿下独不鉴戊申之事乎。外而兵剿矣。内而孥戮矣。枭獍馀孽。若可以小戢矣。曾未数岁。逆谋逾肆。至放火挟匕而极矣。究厥所由。正坐根柢未尽除耳。譬之病肿之发于外者。痛痒虽切。易以为疗。惟伏于脏腑之内者。针砭之所不及。将不知溃决于何处。治之必猛。绝其根核。然后无后患。 殿下何不念及于此。而徒拘不忍之小仁。强拂同仇之群情乎。翌日以次律 准下。时群小用事既久。荡平之论大行。复定策二大臣爵谥。以羁縻一边。仍二大臣罪籍。以慰藉一边。公又上疏曰为忠为罪。四臣一也。忠当尽复。罪当尽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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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二之也。盖嗣服之初。 圣旨恻怛。所以处四臣者。洒然光明。则彼靳靳于四臣者。反怀无聊之心。强起此论。佯若以去就争之。而 圣志不能无动。欲尽复之则虑在朝之或去。欲尽削之则虑在野之不来。终至于半复半削。苟为群下之地。而四臣之忠与罪。在所不论。臣恐 圣王皇极之政。无此法也。 严批还给。辛亥奉 命廉问关东。还以馆职。乞一小县以养母。得衿川县监。踰年以校理人。儒臣有以言被责者。公争之。又曰迩者朝廷之上。气色一变。内未必水火同情。酸咸齐味。而外为雍容和泰之象。虽有瑕累之可论。嫌存伐异。互相拱嘿。官师乏箴规之风。当路无忌惮之心。悠悠之中。士气日消。世道日丧。是岂国家之福哉。寻以屡逋 召。特补镜城判官。会值都政。大臣以铨郎乏人奏寝之。遂拜吏曹佐郎。旋移馆职。以中庸言敬一段。陈勉累百言。末又乞外。 上嘉纳其言而 不许外。勋臣朴文秀每奏事。杂以俚辞诙谑。 上亦俳优畜之。公驳之曰文秀外托狂戆。内怀谲诈。殊无敬畏之心。使朝廷有一申屠嘉者。敢如是耶。南中大饥人相食。郡邑惧罪不以 闻。公言人而相食。变孰大焉。而君上不知。此岂古人日闻灾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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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乎。宜著勿罢邑宰之令。有灾辄闻。以为上下警省之道。甲寅出令龙仁县。以 陵幸时调役偏重。骤争于监司而不能得。遂弃官归。乙卯 世祖影帧成。而公用大祝升通政资。除兵曹参知。冬拜关东观察使。黜陟公而关节息。一路以肃。公自为御史时。稔知黄肠之弊。有犯者辄不挠。将作木商依宫掖势。滥斫至累百板。公并属之公。都下贵要嘱简盈箧而故不动。商人又图出备局关。称国用以恐之。公益知其诈。回帖峻防。大臣以体统言于 上。初命拿处。后得罢。始公之辞 朝也。大臣申托其姻亲为通判者。公察其无善状。辄置中考。至是人知其所坐。戊午叙拜承政院同副承旨。旋移成均馆大司成。己未由右承旨出尹广州。民户凋弊。徭役烦重。公为之损廪。料理雇民。以应公役。永为后规。踰岁解归。辛酉丁赞成公忧。服阕。参议兵礼。甲子又自右承旨出为宁边府使。例兼捕讨使。每治盗辄蹴然曰彼迫于饥寒耳。不原其情。轻施恶刑。使不得齿于人类。虽欲迁善。其道末由。吾不忍为也。用是全活甚众。盗窃亦熄。翌年擢拜嘉善大夫江华府留守。府旧有土城。前守易以砖。性脆善崩。公以石改筑之。役民有方。民乐趍事。既亟且完。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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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数十年。额额若金城之固云。岁满入拜司宪府大司宪,参判户曹,同知义禁府。朝议方拟以大用。无何遇疾卒。戊辰二月某甲也。寿五十有六。四月葬于广州富谷里先茔侧。后几年某甲。迁于某郡某坐之原。公气度凝远。寡笑与言。视其外可知其内守也。常自悲其早孤。致养于赞成公。不知有其身。赞成公季年寝疾久。其兴居饮食。非公不能安也。公亦不躬不敢安也。及丧毁戚。既三年弗怠。当祭而哭。哀动一家。盖公之为孝。善推亲心。祖妣朴夫人父母祠墓。为致时节祭需以为常。季妹俞氏妇家甚窭。母夫人之所怜念者。则迎置母夫人侧。怡愉以晨夕。抚养二甥犹己子焉。推是以及族党。堂叔参奉君客殁于江上而无子。公为买屋城里。奉其母。继以衣粮。谋于门中。为立后。阖宗翕然归义。然视其居家。寒俭如布衣时。视其居官。毫芒不以非义取。乃其所以为难也。立 朝三十年。出入馆职殆十年。而计其行公。廑十馀日。又未尝一谢台衔。然遇大得失。未尝不言也。盖公雅尚敦素。且惩夫时人贞黩骤变。出处语默。期在不夺其守。时论或疑其过于周慎。及国家操调剂之术。驱策一世。而向之稍持清议者。骎骎刓方而就之。然后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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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服公素履之不苟焉。夫人沈氏青松望族。牧使凤辉之女。副提学攸之曾孙。举一男后裕。今郡守。娶徵士夙夜斋闵公翼洙女。有四男。用和判官。用鼎,用中,用龟。用和二男三女。女长嫁金基肯。次嫁南公辙。幼者姑不书。不佞与公。晚而同朝。窃喜其进退雍容。有见乎知时安命之义。又喜其子孙恂恂修洁。有故家之流风。乃者郡守君猥属以墓道之铭。且曰非文之为。为知之真也。虽老不可辞。其铭曰。
奕奕韩宗。源深流远。孝谨忠亮。世厥名显。公承其绪。式克负荷。鹄立王廷。素质无涴。横经进规。词约义明。秉节宣化。弊绝风清。不为利疚。不以名趍。无得无丧。维志之求。行有平陂。我履毋倾。孰为兰艾。我佩长馨。凡今之人。羊质豹文。知我者希。乃见其真。丰材薄施。君子之伤。铭言载石。用昭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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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志
  
童子宁禄墓志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父母也。然能推其父母之爱。及于大父母也。能忧其父母之疾于未疾也。能欲其父母之善无穷也。此爱之尤者也。所谓大人之孝。亦繇是而充之而已。宜春南有容有子曰宁禄。生而甚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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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父病足疽。童子伏而吮之。稍长则语人曰吾父母之所爱者。非大父母乎。故爱父母者。必自大父母始。大父尝有客。命童子酒之。童子不肯曰吾闻饮酒伤人。强之则嘿然以泣。大父为之不饮也。尝从容谓其父曰大人怒时绝少。人易犯罪。而若其怒时又暴甚。儿惧其伤人也。父奇其言。若有获焉。童子生九年以死。墓于杨州祖山。实文宪公之右也。童子既有至性明悟。喜读书。随父入狮子山中。受二南之诗。已能通大义。自此其爱书益甚。得古人善行。必默以识之。思所齐焉。尝失所爱刀而或得之。童子犹不见也。问其故则曰物固有相类者。其得于书如此。铭曰。
死一也。有寿而死。有殇而死。天之为也。吾为女悼焉。贤一也。贤而寿则闻。贤而殇则无闻。人之为也。吾为女惧焉。
孔宾圹志
孔宾者。宜阳南有容之幼子也。庚戌四月。其父客居于驹城之南谷。其母俞氏娠七月矣。寒疾子动。一日夜而疾遂危。父为之祝曰与其母子俱死。无宁子堕而母万一有生理。言已而堕。形具而微。犹啼。宿昔而死。先是十二日父梦。夫子见蘧伯玉而已为相。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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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使子而男也。必以是名之。及其死也。冢于西南一里族祖泰重氏之墓左。志之曰孔宾之瘗。
通德郎黄君墓志铭(并序)
君讳玑字圣齐。长水人。黄氏始大自翼成公喜。而其后世多以文学著。太学士廷彧其尤也。至于君。好学而早死故不著。君子悲之。君幼清介有立志。与其兄观察使璿。同受书于母李氏。而君尤聪明强学。其为文章。顷刻数千言。必皆出于己者。年二十二。益发愤。尽毁其所著文。取孔子,孟子,屈原,贾谊,司马迁,韩愈之书。闭户沉思。往往食而忘匕。当是时观察公已进用于朝。诸所与游者。稍稍取功名声誉。上下驰逐。而君独闭户如故。大究古作者立言之意。其视天下事。无一易其乐者。未几而疾遂作。医者见之曰书祟也。去书疾当自已。然君之爱书顾益甚。如是者凡十九年。书终不去。疾亦不已。君又尝喜山水。虽病时时出游以自放。间与人围棋赋诗。极驩而罢。亦不问其人姓名也。年四十。以今 上四年十二月七日卒。明年二月某日。葬于长湍府沃阴之原。曾大父讳尔徵。仕至定山县监。 赠司宪府执义。大父讳晠。 赠吏曹参议。父讳处信。仕至户曹正郎 赠吏曹判书。君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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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氏吉城君最之女。有子曰景源。悲夫。天下之物。可好者多矣。世之人早夜侥倖而求之。以死生忧乐于其中。而君皆弃之不取。独取世俗之所不好者而嗜之。以至病且死而无悔。其志固已奇矣。独恨其书未具。卒无以见其志。然君既卒。而景源始以古文有名。君虽不自见。有子而能竟其志。亦可以无悲也夫。铭曰。
嗟惟君有十九年之积。而无一朝之发。我铭以发之。维以不灭。
恭人顺兴安氏墓志铭(并序)
恭人顺兴安氏。文成公裕之十六世孙。皇考刑部郎重有贰室。恭人其出也。嫁通德郎俞君命得。 赠尚书晰之庶子也。君方少壮时。其二兄皆贵显为宰相。门户光赫。君日往来嬉游二兄间。弗事家人产业。家贫约不支。恭人则自力于蚕麻。以养君之母。平居和婉其色。惟恐君之觉其贫也。虽君亦不知其家之穷甚也。俞氏之人老少咸爱敬之。数妇人之材贤能家者。必举恭人为最。然恭人滋益恭不懈。人繇是益贤之。年若干以卒。葬于忠州石室之乡某原。有男二人女一人。其二夭。存者曰盛基。年十九。志于古。一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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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多知之者。尝为余泣曰。吾生三年而吾母死。墓无志。吾母之贤。吾固不能言。然维从父兄寝郎公之诔文在。敢以是请。寝郎公名肃基。敦信士也。其言可徵。铭曰。
冢土有圮。铭石无毁。孰永厥闻。盛也克子。
亡室恭人杞溪俞氏墓志铭(并序)
恭人姓俞氏。庆州杞溪县人。礼曹判书讳命弘之女。而宜宁南有容之妻也。恭人幼明悟绝人。而母李夫人性方严。教之甚有法。十六而归于余。事舅姑有婉容而无违礼。在娌姒间。和而不忘其让。退而居其室。终日执女工。与吾书相终始。竟亦无私语。待仆御本于仁恕。而独善烛其情。于是舅姑顺之曰古之贤妇也。夫宜之曰良友也。娌姒亲之。如其兄弟。仆御赖之为父母。此其行之尤著而可书者也。至若纺纴干治之能。尝闻众妇人窃叹其敏而精。静而办。皆自以不能及。然皆事之细。不足书也。恭人年二十一。受诗二南及内则女诫于余。略通其大义。其与余居十九年。一言不及家有亡。在父母姊妹间。言不及夫家。故以余之贫而食于家者常数人。虽其父母姊妹。亦不知其贫之甚也。余性不喜俗。独甚喜山水。尝归田于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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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之阳。而恭人从之。一日发其箧。取簪珥珠玉。鬻之几尽。卒不见吝色。尝为余寘酒。酒酣余为偕隐之歌。恭人怡然笑曰是吾志也。其明年归京师卒。年三十有四。邻里妇女之来哭者。皆垂泣而去。恭人以戊寅六月五日生。辛亥六月九日卒。八月八日。葬于杨州东海谷负寅之原。虚其右。一子公辅未冠。恭人始死。三梦于余。皆缟衣。盖判书公之丧。祥而未禫也。既禫而梦之乃吉。悲夫。尚有知也乎。铭曰。
君之生也。劝吾书已勤。既死也。铭其墓以吾文。使后人之读吾文。尚能知君之贤。
 
右志成于丙辰。后三十一年丙戌。墓迁于广州石马乡坐卯之原。其 赠封子孙。玆追识于下方。有容庚申擢文科。历官正卿。 赠恭人至贞夫人。公辅丁卯中进士。戊辰卒。其妻安氏从以死。事 闻旌其烈。安氏牧使宗海女。有一男一女。男麟耇。娶尹象厚女。女嫁青松沈能进。有容继室崔氏。无子。鞠育公辅及其子女于十死一生之地。使我嗣几坠而复延。皆崔之仁也。年四十一丙子卒。葬于其右为双茔。虚其间一席地。将以俟后日合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