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䨓渊集卷之九
䨓渊集卷之九 第 x 页
䨓渊集卷之九
 疏劄
  
䨓渊集卷之九 第 197H 页
代杨州儒生请沙川书院 赐额疏(乙卯)
伏以臣等窃观自古节义之士非一二数。而要其心求为己分之所当为而已。固未尝徼惠于人主干誉于后世。然亦未尝不为明主之所激赏。士林之所慕尚者。岂非以风厉一世之举。有国之所当先。秉彝好善之心。凡民之所同有欤。惟我 列圣之治。尤以扶植纲常为重。忠贤之祠。在处相望。而其得宣赐恩额。列于祀典者。不可胜数。以至 肃考之世而殆无馀憾矣。凡有节义之卓然可称者。或因筵臣之奏。或因儒生之请。又或断自 圣心。显加恩奖。而曾不拘于年代之远近。姑举其一二言之。远而夷齐之庙四贤之祠。近而郑梦周之配崇义殿。吉再之祀金鳌山。皆在 肃考之时。而其远者累千年。近者累百年。 肃考之心。盖以为吾所嗟赏者。其精忠苦节。而年代愈久。风声愈邈。则褒崇之典。愈可急而不可缓。故为是汲汲也。曾不以异代之人前朝之臣。而视之有间也。此举国臣民所以激厉歆动。有以知大圣人作为之出寻常万万者也。臣等窃闻吉再之时。又有高丽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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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南乙珍。其守义不屈。实与吉再相伯仲。盖乙珍则开国元勋左议政臣在之叔父也。身事王氏。为参知门下府事。及王氏政乱。弃官归耕于杨州之沙川县。至 太祖革命。亲问南在曰卿之叔父安在。在口对以实。于是 太祖招之益勤。而乙珍拒之益坚。被发逃形于绀岳之山中。木石为伍。与世相绝。 太祖知其志之终不可夺也。环其所居而封之。号曰沙川伯。一时荣之。以武王之就封箕子比之。而慕义之徒。刻其像于石崖而传之。故名儒曹植为著其遗事。今其集中可考也。今去乙珍之世三百馀年。而人犹慕之不衰。相与协谋并力。营庙屋于沙川之界。俎豆之事。久益不懈。士大夫之道圻东者。必访其旧墟而肃其遗貌。伛偻咨嗟而不能去。其遗风馀烈之感人者如此。而所未获者独 朝家数字 恩额耳。呜呼。我 国开创之初。为王氏殉忠全节者。如郑梦周吉再之外。又有掌令徐甄处士元天锡。而其赠官赐谥旌闾建祠之事。毕举无遗。以乙珍树立大节。无让于数臣。而 圣朝旌褒之典。独有歉于数臣者。盖亦有由焉。卢奕虽贤。不能使其子之不为杞。乙珍虽贤。不能使后孙之不为衮。衮以己卯奸臣。既为善类之所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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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著述文字。一切归于芟弃。则虽有表扬先德之文。固无以见于世。而其他苗裔。又坐此沉沦。无异编氓。虽其祖先之贤。有闇昧不章于世者。顾何以自达于 天陛深严之地哉。呜呼。乙珍忠君之节。初不以其后孙之贤不肖而有增损。 国家崇节之道。不当以其后孙之贤不肖而为轻重。然事势所拘。荏苒因循。卒至于泯没无称。岂不重可悲哉。 殿下即位之初。道内御史李挺膺采多士之公诵。以乙珍事据实陈启。仍请亟 赐院额。而事下该曹。则有司之臣徒知循习故常。不能深惟义理。使 国家敦伦励俗之章。沮格而不行。此臣等所以叹息痛恨。愈久而不能已者也。臣等俱以乙珍乡里后生。闻乙珍之风而慕之。盖自有知之初。而伏遇 殿下尊贤好义。克继我肃考之志。今于臣等之请。必当问其节义之如何。不当论其年代之久近。臣等妄窃以为此时不可失。辄敢相率请命于 阙下。伏惟 殿下深察乙珍之贤。宜为多士所尊奉。 明诏有司。特宣华额。使下邑之士。得遂其爱慕之诚。而后来者有以兴起焉。不胜大愿。臣等无任祈恳之至。
代宁越儒生请八贤书院 赐额疏(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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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等窃惟有国之务。莫先乎敦教化。然教化之于民也。不能家至而谆谆谕之。故常务尊名节之士。以风动四方。而耸励其媮薄。天下之难与为善者莫如顽。易与为恶者莫如懦。而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玆非其验欤。维皇明 仁宗皇帝及我 肃宗大王。用是道以作兴人。夫方孝孺等诸贤之死义且数十年。天下莫敢诵其义。成三问等六臣之殉忠且二百年。国人莫敢言其忠。惟 二圣披暴其苦衷。以歆动亿兆人之心。旌褒其毅节。以鼓发亿兆人之气。当其时瞽者视躄者驰。鬼神响应。鸟兽翔舞。此 先帝 先王之所以大服民也。臣等宁越人也。自生发未燥。已闻六臣之名于乡里父老而知慕之。长而游于其庙。但见庙前草树凛凛。皆有生气。而东望 庄陵。松柏郁然。如闻剑佩之声。往来环绕于烟云杳霭之中。未尝不嘘唏泣涕彷徨不能去。既又得先辈遗文而读之。知六臣之时。又有所谓八贤者。其特立独行之操。殆与六臣相伯仲。而独未得俎豆于 寝园之侧者。岂谓其所死者异欤。臣等窃冤之。辄为 殿下讼焉。伏惟 殿下垂听。臣等谨按先正臣李珥,先正臣成浑,文敬公臣申钦,文简公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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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晬光,故副提学臣李埈,掌令臣尹舜举所述杂志中。当 端宗之末 光庙之初。守匹夫之志而洁身自靖者有八人焉。处士臣金时习佯发狂为僧。浮游不返。处士臣南孝温上书请复 昭陵不报。没身不举。燕山时戮其尸。直提学臣元昊杜门谢客。坐必向鲁陵。校理臣权节 光庙语以国事。佯醉不对。终又佯狂不仕以死。处士臣赵旅尝游太学。揖诸生归。终其身不出。正言臣李孟专托以两目不见物。不出户三十年以死。处士臣郑保闻变出涕。几为奸臣所诬诛。 光庙闻其郑梦周孙而特原之。然亦窜配。处士臣成聃寿除官不拜。隐于渔钓间。此其大略也。夫以先贤之立言不苟。而或称为百世之师。或称以一代完节。垂之后世。殆可考信也。臣等又按 国朝故章。郑梦周,吉再以王氏故臣。俱得庙祀。然梦周死而殉节。再生而全节。 圣祖之意。岂不以二臣之迹虽殊。均之为尽节所事。则崇报之典。不宜异同故欤。且三仁之行不同。夫子并以仁称之。岂不以得其心之所安而无疚乎义命。则死不必贤于生。生亦无愧于死欤。若然八贤与六臣。所谓易地则皆然。不当以生死而殊其报也审矣。是以 端宗复位之后。 先王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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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八臣之忠。或赠以官。或赐以谥。或旌其闾。所以褒显之者。视六臣无间。所未遑者特建祠一事耳。此臣等所以合辞齐吁。深有望乎 殿下继述之美意也。仍伏念神道以气类相求。成王之葬周公曰必葬公于毕。以从文王。范滂之言曰愿埋臣于首阳山。得从夷齐游。使死者有知。以八臣之忠。而上不得密迩 先王。下不得与六臣者游。虽有芬苾之荐。其肯肸蚃而乐之否乎。昔在 先王朝。筵臣建言六臣庙偪侧仙寝。宜移就稍远。 先王即诵杜甫武侯祠屋长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之诗。仍命勿移。士林至今相传为美谭。臣等窃谓六臣既得啜食于 庄陵之侧。则八贤亦宜牵连得祀。断不可已也。虽然建庙之事。不必烦有司经费。臣等之乡人。富者出其财。贫者出其力。谨已营数亩之宫。而序八人之位矣。诚赖 殿下德意。宣以二字华额。则于庙事足焉。伏愿 明诏礼官。亟速举行。彰 国家尚节之意。副士林慕义之心。不胜幸甚。臣等非不知在处祠院之设。新有 朝家禁令。而独念此庙之成。在禁令之前。与其禁之于既成之后。以绝士林之望。曷若因而旌表之。以风励邦人也。伏愿断自 圣心。不拘常格。于以励俗于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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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忠于后世。得力益万万矣。臣等无任祈恳之至。
辞司谏院正言疏(辛酉)
伏以臣之不佞。遭值盛会。出身之日。获蒙 亲擢之恩狎。睹 日月之容光。秉彝爱戴之心。油然于中。而窃自惟受性懦拙。又善疾病。名涂进取。本非所期。只幸待罪山县。随分奉职。以少称 圣朝刍牧之责而已。不意薇垣 宠除。遽从内迁。驲召 恩谕。继又远宣。臣闻 命陨越。以感以悚。不知所以为计也。臣之不合是职。自知甚明。冒昧膺 命。义所不出。而含 恩怵分。不敢在外偃便。才已驱策病躯。进伏私次。而在途撼顿。旧疾加谻。见今证形。实无以自力。不获已略暴微恳。径进短章。伏乞 圣慈谅臣人器之不称。怜臣疾病之难强。亟递臣新授职名。一以重官方。一以安贱分焉。臣揆分量病。俱无堪承之理。而二者之外。抑又有逡巡不敢进者。玆敢冒死一陈焉。宋臣欧阳脩之言曰。天子曰是。谏官曰非。天子曰非。谏官曰是。立殿陛之前。与天子争是非者谏官也。繇是观之。谏官事君之责。专以争是非为职。而近伏闻 殿下朝廷专以消融是非为务。台阁之言。一涉是非之境。则相戒以为忌讳。而发口论事。惟 圣旨是惴是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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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徼幸无罪。果如是。为谏官者。将何所藉手而事 殿下。 殿下亦安用谏官为哉。是非者。天理之公。人无智愚贤不肖。而皆有是心。人心不容一息灭绝。则是非不可一息消融。臣闻古之圣后。有好问而好察迩言。执其两端而用其中于民者矣。未闻有闭绝群下是非之口而为治者也。 殿下英睿之姿。学问之功。度越百王。岂于是理。犹有未烛。特以朝象之横溃。务行调剂之术。用智御下。作好作恶。而王路不平。投时取容。害心害事。而士节日坏。有识窃叹为世道忧。而顾视台阁。譬如亚医之观病。非不知病在膏肓。但口不能言耳。臣窃危之。方今之务。谓宜得贞亮骨鲠之士。寘诸谏官。 虚心以听。上之开张风议。道发 圣聪。下之肃正纲纪。大纠官邪。以少补 殿下励精之治。而乃以如臣巽懦。苟充台端。决知此任非臣所能堪也。臣以世禄之家。生逢 圣明。惟 殿下所使。赴水蹈火。义无所辞。独于是任。自量已审。既以无补于任使为惧。又以贻讥于台阁为愧。乃所以逡巡不敢进也。惟 圣明并垂 睿察。速行镌免。为官择人。俾尽言责。公私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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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司宪府持平兼请改下金镇商 特拜都宪时 筵教疏
伏以臣顷忝谏院。略附所怀于辞本之中。伏蒙 恩批。俯赐嘉纳。臣诚感激惶陨。不自意蝼蚁微诚。有以仰格于穹昊也。其后数日。以本院阙启及鞫坐进参。一日之中。再辱 天牌。臣虽至愚。岂不念古人不俟驾之义。而其所以不敢冒进者。盖亦有由焉。臣之始承召入城也。风闻大臣 筵奏。有台阁不足信之语。人或劝臣宜以是引嫌。臣则以为决非大臣语也。焉有大臣而劝人主不信台阁者。此必传之者妄也。故臣之初疏。略不举此为嫌者。以臣不之信故也。其后传之者益众。则果信也非妄也。呜呼。今之为台阁者。不过如臣等辈。亦可谓不择人矣。大臣真以是为忧。则直以为台阁不可不择可也。而今乃曰台阁不足信。夫既任之。又以为不足信。则 殿下之耳目。无乃蔽也乎。然向使臣等气节风裁。先有以为人所惮。则大臣未必敢为此言。反顾惭恧。不啻其面发赤。此臣所以再承召而再不敢进者也。不谓 圣度天大。罚止例勘。曾未一旬。辄蒙收叙。又未几而畀以风宪之任。 恩造至此。臣何以堪。揆以义分。当竭蹶膺 命。而第臣于是职。不敢进之义。与前无异。虽欲包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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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如公议何哉。又况素患痰疾。入春尤谻。上郁而为火。下滞而为湿。寒热交中。百骸皆病。目今证形。实无时月起动之望。而本府职事。甚重且紧。不容病劣一日虚縻。伏乞 圣慈将臣职名。亟行镌免。仍治臣前后逋慢之罪。以安私分。以肃朝纲焉。臣方祈免请谴之不暇。固不宜妄及时事。而既有区区愚见。不敢自隐。伏闻日昨有前副提学金镇商特拜宪长之 命。除旨之下。孰不耸听。但筵中 下教。恐有乖于 圣上励世之本意也。原镇商行谊廉洁。言议清正。向令进而事君。必能陈善闭邪。以尊朝廷。必不依违取容。以伤世道者也。惟其早辞名途。绝意世事。故章牍之间。未尝及是非言论。此其情势使然。初非得已也。今 殿下之特命擢秩。既出于激励末俗之 盛意。则宜奖其清修难进之节。以昭示群下。而窃伏见褒尚之 教。特取其不染于此。不恶于彼。而仍授风宪之长。此于镇商本末。未为衬当。抑恐因此遂启末路苟容之习。臣窃惜之。且风宪之任。掌论时政。纠官邪正风俗伸冤枉。此其为职。非不染不恶四字所可了办。适足令群下妄揣 圣指。以为 圣上不复以言论是非望于台阁。此于世道 国体。关系不细。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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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尚。乃人心趍向之本。一言所感。或令亿兆增气。或使百僚解体。况挽近以来。士大夫风声气节。日就消磨。举世靡然。皆为利动。不复知名义之可畏。行捡之可贵。而当斯之时。 殿下特褒恬退之臣。以示好尚于国人。此虽一事。实光 圣化。施命之辞。允宜昌明。伏愿 圣明命取伊日筵 教。改安数三句语。专褒其清修难进之节。显示 宠擢之旨。而使 王言无玷。士风一激焉。抑臣又因此事。敢贡一言。夫彼此染恶等字。 殿下不惟不可发于丝纶。亦不可蓄诸 渊衷。明主御世。自有大公至正之道。岂当置彼此于心中。是其所当是。非其所当非而已。又何必以染于此者为非。而染于彼者为是。恶于彼则为不肖。而恶于此则为贤乎。臣愚以为如是则彼此之形益著。染恶之习愈长矣。不如直论义理之所在。为顺且易也。亦愿 圣明留神裁择焉。
论时事疏(正言时)
伏以臣方以亲病。乞免之不暇。岂宜有所陈列。而既有所怀。欲一闻于 圣聪。惟 圣明裁择焉。伏惟天启 圣衷。诞降大训。国论由是而粗定。朝象由是而少靖。伏想 殿下积年苦心。亦至此而少纾矣。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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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者义理也。难回者世道也。愿 殿下勿以国论之粗定而犹虑其未尽。毋以朝象之少靖而遂忽其长虑。益励名节。为朝廷立筋骨。益廓言路。为一世鼓精神。以建其可久之业焉。臣窃伏念 列圣以来。以廉耻养臣下。习成风俗。士之自重者。往往不为名随。不为利迁。 国家缓急。与受其利焉。挽近以来。朝廷用人。自有一道。其为道也。软熟方便。于身计甚适。于时议易合。虽刑以禁之。犹且为之。况 殿下以爵禄诱之于前。以刑罚驱之于后。于是乎举世靡靡。惟利是趍。殆不知名义之为何物也。呜呼。此皆 殿下所与治国家者。其驯养之术。不宜卤莽至此也。宋臣王朝为宰相。张师德再诣其门。朝语人曰可惜张师德。不意两及吾门。竟不用之。盖朝士之于时宰。其界限之严如此。今也反是。士大夫之交结驰逐揣摩经营者。无非进取之计。而至如赵明谦李命坤。俱以名门华阀。平步徐进。何所不宜。而乃反狎游权门。力占名涂。举世嘲骂。曾不知愧。尚何责夫寒门冷族之求进者哉。一自奔竞之风长。而徼幸之门开。一清选一要官缺则人人皆自以为得之。锥刀之利也而较先后于朝暮之间。纤芥之争也而结恩怨于杯酒之际。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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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风如此。何以事君。昔宋真宗以臣僚干进为忧。王曾进曰抑躁竞崇恬静。庶几得难进易退之臣。伏愿殿下深味斯言。亲近端方之士。以激励风节。斥远浮躁之徒。以挽回颓俗焉。臣窃伏见近日朝廷。忌讳多门。台阁之臣。欲发一言论一事。东西牵掣。左右妨碍。语涉一是非则以为此 圣旨所厌闻。言之惧获罪。事关一得失则以为此时人所深忌。论之恐见忤。下笔旋止。费力安排。及其上奏也。论人物则蝼蚁之微也。而盛气而击之。语时弊则疥癣之细也。而痛哭而陈之。至若草廛争閧之事。亦皆登诸章奏。猥烦 宸听。而其堕坏 国体。关系至大者。乃或矇然不举焉。近者一藩臣。非有疆域急务。而不时肃命。仓卒求对。举措怪骇。且关后弊。至于大臣陈劄论之。而言者之议。顾寂然无闻。此亦台阁不职。纲纪将颓之渐也。伏愿 殿下益恢 圣度。开不讳之门。广受谏之路。使戆言进而朝体肃焉。夫名节之不励。言路之不廓。固今日之所大忧。而苟究其本。何莫非 圣上反躬自省之端乎。 殿下日辟 经筵。朝夕讲诵。苟非 圣体违和。未或旷废。 圣学非不广也。 圣志非不勤也。然此未足以尽好学之实也。臣闻 殿下所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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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者。独一二儒臣耳。彼儒臣者。大抵皆章句末业。其于圣贤谟训。未必沾渍贯洽。则虽有启沃之心。造次之顷。安得剖析其奥义。以备 顾问也哉。 经筵事伏席示倦。特进官曲躬假寐。不过备虚文应故事而止耳。何尝有辅导之功。使我 殿下充然于 圣心者乎。伏愿 殿下招致在野遗逸之士。勿烦以职事。别置一局以处之。使得专意进讲。而亦令诸儒臣修明四书五经。而人各治一书。如汉世专门博士之学。使之悉心讲究。专精讨论。以资 圣学。而自 上将欲讲易则使易学进对。欲讲春秋则使春秋学进对。他书亦然。虽非进讲。凡有考校经传之事。必招问该学学士。使之考论渊源。探讨义旨。能者有以劝之。不能者有以惩之。亦令以时侍讲东宫。宫官有缺。以此填补。其于规讽道义。宜有所益。惟 圣上深留 圣思焉。抑臣又伏念东宫邸下入学之礼。期在明春。而入学者。帝王学问之源。 国家文教之首。甚盛礼也。博士之任。太学士实掌之。历考故事。最选其人。所以重其礼也。臣窃见前判书李縡。精通经术。娴习礼仪。宿德雅望。为士林冠。臣以为 殿下欲为东宫。择博士以相其礼。宜无踰于此臣也。亦望裁择焉。专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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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固宜慎简。而至于书状之任。实管纠察之责。非清刚足以自持。风裁足以服人。鲜不贻辱使命。受侮异国。其宜审择也决矣。书状官权贤只一阘茸之流耳。命下之日。闻者已多骇笑。出疆之后。一行何所惮压。谓宜变通。以靖使事焉。臣无任云云。
辞弘文馆副修撰疏(乙丑)
伏以臣性本愚鲁。滥叨近列。无补任使。有负 圣明。论厥罪过。合被重诛。而 圣德如天。仁覆罔极。屡示诲责。旋加涵贷。前后牵复之 恩。不啻再三。臣虽至愚。岂不知感激奋励。图报万一。而情病危苦。既无以耐久任职。则每奉 除旨。匪荣伊惧。惟有闷蹙之情。无所控告。乃者 筵中伏闻有削录诸臣还录之 命。臣名亦厕其间。而继而有馆职 恩除。臣惝恍震惕。靡所措躬。诚不知疵贱如臣。何以得此于 圣朝综理之下哉。今玆见授之职。地亲责钜。非臣蒙陋所可拟议者。今不暇论。只是向来 处分。饬励严重。虽以日月之稍久。有此收录之典。此特出于 圣上慈覆周遍不弃一物之德意耳。顾臣之所负罪名。固自如也。时自抚躬。惶汗未乾。其何敢凭恃 宠灵。晏然就列。以自取贪荣忘罪之讥也哉。臣之此言。非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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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廉隅也。实乃分义之所不敢安。果使臣夤缘倖会。恋冒清衔。心知不安于分义。而忍而为之。是岂臣子诚信事上之道。亦岂 殿下命臣以是职之意哉。臣不足言。有辱经幄。伏惟 圣明慈仁体下。凡在下情。无微不照。如臣危悃。宜在怜察。有不待臣缕缕控吁。而若其疾病癃痼之状。非臣自陈。 殿下何由俯烛乎。臣素患痰癖。数年以来。辗转沉淹。盖其源委。专祟于血滞火郁。乍劳神思。气辄痞结。故凡系文字看读之事。一切抛弃。强而为之。动成关格。为人为鬼。判在俄顷。兼以头热动风。两耳俱鸣。促席人语。尚或听莹。藉令臣无他情势。似此病形。尚何望出入厦毡。备数于 顾问之列乎。琐琐支离之状。本不足仰烦 宸聪。而疾痛之呼。不遑择音。臣尤惶恐死罪。荐 召之下。转动无路。趍诣 阙外。略入文字。伏乞 圣慈俯赐鉴谅。将臣新授职名。亟许镌改。仍 命有司。勿复检拟。使得退省前愆。免罹后咎。则臣不胜万幸。
请 书筵讲保傅传疏
伏以臣待罪宫僚之末。滥厕劝讲之列。每覸我东宫邸下临筵诵读。音节洪朗。间有一二论辨。动合正理。臣等退而相庆。至不能寐。然而天资虽美。必须辅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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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得其道。然后方可责夫时敏之功。而如臣者学术荒陋。无足以导发睿智。则又未尝不以愧以惧。转喜为忧矣。仍伏惟念东宫邸下小学讲读。不过一两日可讫。而向后工夫。将及于史家之书。夫孜孜历代之治乱得失。诚为急务。然臣愚窃以为治乱得失。虽瞭然于目中。必先晓得所以治所以乱所以得所以失之本。然后善可以为法。恶可以为戒。不然犹不讲也。何谓治乱得失之本。三代所以教世子之法是已。夫小学之书。无所不备。而初非为教养储嗣而作。故言其受用之方。或欠亲切之意。必须触类而推之。反隅而求之。方可有效。此恐非冲年所易能也。继此而又将涉猎于史书。费了岁月。则是邸下于三代所以教世子之道。卒未有闻也。其于早谕之方。岂不疏哉。愚意欲望待小学毕讲之后。史书未始之前。以保傅传一篇。进读于书筵。日以周公太公之保傅成王者。讲习于口。薰灌于耳。体验于心。践履于身。一字一句。罔非日用切己之事。而使我储君。有以知夫向所谓立教明伦者。不过自吾推之。而国家之治乱得失。亦莫不以吾身为本。则前之所已读者。方见其趣矣。后之所将读者。亦易为功矣。其于辅养之道。岂不大有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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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哉。虽然臣非敢妄言也。此实朱子之言也。朱子于己酉封事第六条。备论辅皇储之道。而专以保傅传为本而曰。此天下之至言。万世不可易之定论也。夫以朱子之亚圣。而论辅翼皇储之策。其周详恳恻。宜无所不用其极。而单取此篇。以为第一法门者。诚以贾谊之言。实传先王之遗意。论其立教之源。则不出乎孝仁礼义。而语其条目之全。则至于容貌辞气之微。衣服器用之细。纤悉曲折。皆有法度。居处则必欲其亲正士而远邪人。讲诵则必欲其尊先王而严师傅。卒以三代有道之长。为必可法。嬴秦无道之暴。为必可戒。其文简而该。其义大而切。欲求辅储之具。外此而无馀法也。且此传。字不过数千。计其讲读温习。不过费两旬工夫耳。而语其实效显益则他书无以易此者。所谓事半而功倍者也。伏愿 殿下深留 圣思焉。臣不胜眷眷。谨将朱子封事中第六条。缮写附疏以进。恭俟 指挥。
辞 世子侍讲院兼文学疏
伏以臣骤荷 天恩。解官自便。专意汤饵。调护父病。体下之仁。含戴罔极。不意昨者忽奉 圣旨。以臣为春坊兼任。甫被 恩递。旋叨 宠除。且惶且感。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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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躬。第玆见授之任。除非出入 经幄之人。莫有兼之者。政例则然矣。臣以愚陋。误被 圣眷。顷虽猥玷馆职。而区区私义。实有万万悚蹙不敢冒昧者。曾已披沥情恳。干渎 宸严。卒蒙 圣明照察。获遂微谅。盖臣之不敢以已经馆职自居者。不惟臣有咫尺之守。抑亦通朝之人所共谅悉。则今玆所叨。是臣涯分之外。譬如不衷之服。无名之饷。虽欲厌然冒受。苟荣其身。其如此心之所不能安何哉。理在必辞。不容虚縻。 召命之下。趍造 阙外。略入文字。仰控至恳。伏乞 圣慈特赐鉴谅。始终加 恩。将臣见职亟行镌改。以重官方。以靖私义。不胜幸甚。
请收还 备忘引接臣僚疏(献纳时)
伏以臣积年沉痼之疾。又经今夏炎湿。百般危症。一时交攻。贴身床笫。奄奄垂死之中。得伏闻夕间下宾厅 备忘。乃有不敢闻之 圣教。至有三司请对之举。臣适忝谏职。一息未泯。义不敢偃便在家。即已担曳病壳。来到 阙下。而劳动之馀。气息益复绵缀。鬼事将迫。无复人事。入肃 天陛。随众登 筵。万无一分之望矣。有臣如此。不如遄死。伏地悚惕。恭俟鈇钺之诛而已。臣既无以入侍 耿光。则犬马爱主之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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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无以自尽。不得已冒死附陈焉。今玆 备忘辞旨。臣虽未得其详。槩伏闻其间数段句语。是岂 殿下所可发诸口。臣等所敢闻诸耳者乎。臣未知 殿下之所激恼者何事。而若果由于群下之不善承教。则殿下惟当从容引接。洞谕 圣旨。可罪则罪之。可恕则恕之而已。大圣人随感顺应之道。固当如是。今也不然。遽下非常之 教。显示闭绝之意。公卿求对而不得 命。士庶奔走而不遑食。上下否塞。小大疑惧。自臣等侍从已下。皆不知 圣意所在。闾巷小民。妄相忖度。浮动靡定。是岂 圣明朝所宜有者耶。今日之世道国纲。日就颓靡。殆无馀地。而群下之所恃而不恐者。正赖 圣明在上。有道而莅之。多方而镇之耳。不幸近者 圣志勤励。浸不及初。贰过迁怒。不胜其频复。而至于今日而极矣。举国臣庶。相告惊惑。萧然无乐生之心。以 殿下天地之仁。父母之慈。胡忍于斯。胡忍于斯耶。臣病中闻此。直欲即日溘然而不可得也。臣本来情势。已极惶蹙。目今病状。救死不赡。岂敢以谏官自居。而区区忧爱之忱。终有所不敢泯者。俯伏 禁扃之外。略效愚浅之悃。伏乞 殿下亟降 明旨。收还 备忘。引接臣僚。以光 盛德。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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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亦乞 大震威罚。重勘臣罪。以肃官师。以昭邦宪。千万幸甚。
违 召辞职疏
伏以日昨之事。是 殿下莫大之过举也。夫以子之罪而刑其父。以治逆之律而绳不待命之人。此实伤伦害法之大者。国无谏官则已。有则必争者也。而臣不能争。非惟臣方胥命。疏未承 批。有不敢开口论事。臣亦有老父。诚恐救人之父。反累臣父耳。隋文帝凡主也。赵绰犹能以一言悟主。止其淫刑。臣亲逢尧舜。有怀不宣。卒成 殿下之过举。而臣则苟免其罪。虽 圣明宽大。不即墨刑。臣敢不自劾以请溺职之诛乎。伏乞遄降威罚。以儆百僚焉。臣负罪如此。 召命之下。不敢进身。尤当万死。
辞弘文馆副校理疏
伏以臣顷任宫僚。以父病沉重。猥上辞单。伏蒙 恩递。专意救护。 锡类之仁。感戴罔极。不意解官未数日。又叨馆职新除。荐辱 严召。一味逋慢。论以邦宪。合被重诛。而 圣度涵容。每下格外之 恩推。此岂眇末如臣所敢辄得。且惶且感。不知死所。盖臣于见授之职。非实有一分可进之理。而故为不可进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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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欺 殿下。而曲为一己之廉隅也。揆之以义分。参之以情势。诚有兢惕危苦。虽欲强进而不能进者。此殆通朝之人所共谅悉。非特臣咫尺之守如此而已也。 圣教开释。前后备至。曲示不弃之意。为臣进身之路。臣之从前违逋。死不偿罪。而 殿下曾不以鈇钺威之。开导教饬。使得以从容去就。臣每伏闻筵教。未尝不始之以感涕。继之以惶汗。欲进承 德意乎则实难强其悚蹙省愆之情。欲退全素守乎则似有乖于感激图报之心。冰炭交中。不能自安。然感激之心。不过蝼蚁之私悃。悚蹙之情。实乃臣子之常分。此臣所以矢心自画。宁以辜恩获谴。而不敢以趍 命为恭者也。斯义皎然。参前倚衡。虽复历月踰时。期勿坠失。而区区微谅。终有望于 圣慈之俯烛而已。仍窃伏念君臣之分。至相悬矣。其所以相与则亦有道矣。君上之临下。主于仁。故情势之所不安。必有以曲体而不强之使行。臣下之事上。止于义。故事理之所不可。或有以自守而不苟于从令。夫如是则上下之间。岂不两尽其道。而易所谓天地交泰者。亦不外是矣。伏惟 殿下至仁至圣。凡于群下之情。无微不体。若臣衷恳。何患不见谅于 圣明。而犹且荐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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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命。日复一日。必欲强其所不安。而行其所不可。臣于此。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目今臣之父病。阅旬弥谻。老人气力。日就凛缀。而又添泻血之症。度数无算。饮啖俱废。委身床笫。转侧须人。臣独自扶护。昼宵煼灼。而顾于是职。既异从前行公之人。则陈章乞由。有所不敢。惶陨抑塞。常在俟罪之中。汤饵调护之道。亦恐不能及时自尽。区区所祈愿。惟在于早被 严谴。得以专意救视。倘蒙 殿下俯赐哀怜而亟从私恳。则天地之仁。父母之慈。臣虽陨首剖肝。何以报塞其万一耶。 天牌之下。趋诣 阙外。仰控疾痛之呼。伏乞遄降威罚。重勘臣罪。以为人臣慢命者之戒。千万幸甚。臣于治疏将上之际。伏见吏曹命帖。以臣差夏享大祝。 亲临誓戒。期在再明。而顾臣职名未解之前。无以自致于骏奔之列。若不及今自陈。或致临时窘急之患。则臣罪尤大。玆敢不避烦渎。附陈微恳。乞即变通。以便公私焉。
辞弘文馆应教疏(丙寅)
伏以虮虱贱臣。罪积违逋。每当 天牌临门。辄复陨越于下。不知所以自措。而日昨筵 教。辞旨严重。蔑分昧义之罪。益无所逃。虽被显戮。不足赎其万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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鈇钺不加。 召命犹前。臣诚惶陨抑塞。求死而不得。求生而无说。跼天蹐地。若无所容。噫。 殿下之于微臣。 慈覆之德。与天无极。提诲之勤。若父诏子。臣虽甚冥迷。岂不思黾勉改图。仰承 德意。况今 圣念奋励。鸿猷大阐。昼夕开筵。听闻俱耸。于斯时也。而接武群英之后。横经 明主之前。乃儒者之至荣。臣子之大愿。果使臣有一分可进之势。则顾何苦而迟回一日逡巡一步哉。惟是区区咫尺之义。量之也有素。处之也已审。欲有所转动则辄觉颜骍而心怍。如是而犹抑情屈志。冒据华班。外为坦坦施施。而中实愧忸不安。则此岂人臣诚信事上之道。而 圣明之所以处臣者。亦岂欲其如此哉。狷滞之性。猝难变化。迫切之情。未蒙 谅悉。则日夕所祈愿。惟在于遄被刑章。少安蝼蚁之分而已。抑臣又有一说焉。使臣文学才识。果有寸长于人。处之论思而无愧。备诸 顾问而无滞。裨补之效为多。而冒昧之失反轻。则进而承命。以效补失。亦或为一例。而今臣之空疏谫劣。最出人下。固无足与议于此。则徒使狼狈失守。贻羞 经幄而已。是果何补于 圣朝。而镇日之 召。格外之恩。重重沓沓。了当无期。曾不恤 国体之亏损。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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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瘝旷也耶。凡此肝膈之恳。略具于前后辞本。伏想圣明或赐照烛。而第日昨 圣教。以同罪诸人之皆出。而臣独撕挨。 诲责谆谆。盖臣与诸臣。言其所遭则同。而才学之不相逮。健脆之不相及。固有所相悬者。则或出或处。自不能无径庭。今玆 圣教。或者未尽 俯悉其倥侗癃痼之实状故耳。穷蹙之情。前后无异。每烦控吁。极知死罪。而徒恃 体下之仁。敢申疾痛之呼。伏乞 天地父母。俯赐鉴谅。削臣见带之职。勘臣慢命之罪。使朝纲肃而私义靖。千万幸甚。
请 收还三臣谴罚之 命疏(应教时)
伏以臣空疏聋聩。千万不近于 经幄之任。而既谢恩命。义不敢不一侍 筵席。黾勉就直。获近 耿光。而旋因父病添谻。自犯擅离之罪。 圣度天大。不加之罪。特赐 恩由。俾便救护。 锡类之仁。感戴罔极。臣之父病。本以痰火为祟。积月沉淹。近又得泻血之症。老人气力。日就懔缀。而臣一兄早亡。一弟未壮。独身扶护。夙夜焦灼。区区情愿。惟在于解官自便。专意调护。而每一陈情。辄蒙由暇。此在微臣。至为惶悚。不敢复以私情屡烦 宸听。朝者违 召。盖出于私情之不得已。而 恩推又下。 天牌继辱。臣诚惶陨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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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知所措。目今药饵焦灼之状。万无一刻离违之势。不得不仰首鸣呼于 慈覆之天。伏乞 圣慈曲加怜察。亟递臣职。俾得以朝夕病侧。从容将护。千万至祷。臣于请急之章。不宜更提时事。而伏闻今日常参时。有两谏臣削职之 命。臣窃以为过矣。谏臣疏语。虽甚草草。乃其意则不过仰裨 圣上厉精求助之意而已。在 圣上来谏之道。亦当优容之。以广言路。岂宜遽加雷霆之威。摧折之如此耶。处置立落。皆循公议。则此又何罪。而 筵席未罢。谴削相继。过中之罚。至及于匡救之承宣。以我 殿下包容之德。胡乃激恼至斯耶。臣尝伏读 御制自省编中。有曰初虽有过差。而旋即觉悟。既觉之后。不欲复为。臣每庄诵钦叹。以为 圣上此笔。可以照映宇宙。与颜子不贰过一章。相为表里。岂谓频复之举。乃在述编之岁也。臣非敢为诸臣分疏。窃为 殿下惜此举也。伏愿圣明更加三思。快霁威怒。收还三臣谴削之 命。以光 圣德。不胜幸甚。
岁首陈戒劄子(应教时○丁卯)
伏以 殿下以大圣之资。受无疆之恤。孝友英明。恭俭仁恕。凡可以兴邦者。 殿下备有之。声色货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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畋土木。凡可以丧邦者。 殿下无其一。此天所以惠我东土。而臣民之爱戴者如何。期望者如何。上天之有疾威。谓吾君可以格之。下民之有怨怒。谓吾君可以解之。王纲之颓靡者。谓可以振作之。世道之污下者。谓可以挽回之。虽 殿下之自期者。曷尝欲比肩于汉唐中主乎。独怪求理愈切而效愈邈。厉志虽勤而治不徯。一年二年。因循荏苒。转眄之顷。恰踰廿载。而凡百施措。泄泄如旧。了无一事之可以挽天心服人情者。伏想 殿下反求初心。岂无惕然于中者乎。方今献岁发春。节序大变。三阳坱圠。万品昭晰。此正殿下体天对时。舍旧图新之机。而伏况 殿下春秋晼晚。已过圣人知命之年。而瞻望 天颜。渐觉非昔时。则昔之爱戴者。今而愈切。昔之期望者。今而愈深。不审 殿下将以何道应之乎。虮虱贱臣。忝备 经幄。不胜惓惓犬马之诚。敢掇古人告君之格言。以附先贤岁首之良箴。惟 圣明恕其僭而纳其愚焉。呜呼。人君一念。治乱之机。存乎义理则众善向风。存乎功利则百邪动心。伏愿 殿下懋学问以开众善之路。正直之臣。知君性之偏则以为惧。从而救正之。巧佞之人。知君性之偏则以为喜。从而逢迎之。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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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理性情以杜群枉之门。思虑之烦。适足害公。惟至诚以定心。大公以应事。静者勿挠。来者顺之而已。伏愿 殿下整思虑以存大公。亿兆倾耳。王言以为则。简重则官师肃。烦支则朝廷亵。伏愿 殿下慎辞令以示民则。一心不实。万事皆假。好贤则不能十分。恶恶则亦不能十分。伏愿 殿下务诚实以尽好恶之情。举措咈人之心则是非生焉。是是非非。人之至情存焉。故明主是其是非其非而邪说熄。伏愿 殿下审举措以平是非之口。用明之过而伤于察则人情睽离。疑而不安。故君子不极其明而用晦。伏愿 殿下毋作聪明以和百工。人君之职。量材而授官。赏善罚恶而王道毕矣。丛脞则万事隳。劳瘁则百志怠。伏愿 殿下勿亲细务以劝庶功。人君公议之主也。欲威福之不下移。莫若舍己而从众。众无不公。故公则纲纪恒在于上。伏愿 殿下广听纳以揽权纲。怵惕恻隐。天地生物之心。省察克治。人君反善之几。故体天悦民。莫先于改过。伏愿 殿下敏省察。有过必改。凡此十条。非臣臆说。实有所受。言若迂缓。而意则恳至。尤有助于晚节励精之治。倘蒙 圣明不以人而废其言。则千万幸甚。臣于昨岁。滥叨 筵对。获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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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语。深以人君晚节为忧。臣庄诵至今。不敢忘于心。窃以为 圣上此心。尧舜之心也。凡人血气既衰。志气亦随而衰。故刚变为柔。贞反为脆。况人君居棼华波荡之中。当升平无事之时。振刷之志日益退。而燕安之萌日益长。苟不于敬怠义欲之分。加十倍之工。顾何能慎终如始。保有令誉乎。且自昔人君或退托衰耄。怠于政务。而其臣虽欲进规。难于为言。此人君晚节之为尤难者也。今 殿下不待群下之仰勉。而亲发德音。卓然以晚节为忧。奋发振作之意。可以仰揣于 辞旨之外。苟非省察之猛而体验之切。庸能及此乎。此臣所以拭目翘足。思见至治之盛者也。伏愿 殿下断自今日。廓然改图。惜大禹之寸阴。法成汤之日新。毋使善端乍萌而旋沮。王言既出而不践。则 殿下晚节。莫盛于此。而令闻不穷。大业无疆矣。岂不休哉。岂不休哉。抑臣又窃伏念东宫邸下。年才舞象。智识寖长。 殿下之一言一行。动为刑法。若于燕閒左右之际。常见晚暮勤励之实。则其耸动观感。不遑暇豫者。即必然之理也。以此贻谟。真足为万世家法。而 殿下晚节。于斯益光矣。又推而及于臣僚。而励以廉耻。以率其顽钝。导以礼节。以立其渝靡。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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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尊年。以淳其风俗。崇恬斥躁。以正其趋向。使人人各全其晚节。则臣虽驽劣。敢不以周王寿考。遐不作人之诗。为 殿下颂焉。取 进止。
请亟 允李哲辅所辞。又激勉大臣劄子。(应教时)
伏以臣伏闻今日 筵中。以李哲辅擢拜吏曹参判。臣窃为朝廷惜此举措也。臣非谓哲辅之地阀才具不能堪是任也。特其出身不正。 国家之大防存焉。使哲辅少有见识。终身不处清显之地可也。不然今之士大夫。虽甚无耻。孰肯听进退于其手哉。窃恐 圣虑偶未及此。而独恨筵臣又从而顺之。或知其不可。而不能争之于 命令未布之前。遂使 殿下举措一失而不复。殊可痛也。窃计哲辅必固辞新 命。不敢便就。愿 殿下即 允其辞。毋待外议之来。如此上下俱得其义。伏乞 留神焉。臣又伏闻今日 筵中。 圣上以可用长铨者。俯询于大臣。而大臣以自上简除为请。至以庙议掣肘之语。烦渎 天听云。筵席语秘。虽未得其详。果如臣所闻则其亦异乎古之大臣矣。古之大臣。封还中批。今也自下而请之。古之大臣。权衡人物。以待君上之须。今也委责于上。而苟免外人之议。此岂 圣明倚毗之意与庙堂吁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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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哉。前者堂录时。大臣首发彼此互对之说。大为清议所非。而颇得免谤于时辈。此习遂长。今复如此。其事虽殊。其为便身负公一也。臣为之慨然也。伏愿殿下面赐激勉。使其颇改渝靡。稍出风裁。以训正百僚焉。臣滥蒙 恩顾。职号论思。事有伤国体关后弊者。不敢不言。取 进止。
乞郡疏
伏以 圣志奋发。 亲御正门。引诸臣而讲论治道。进庶老而咨询民瘼。 玉音春嘘。瞻聆咸耸。甚盛举也。臣滥叨迩列。适当斯会。爱戴之诚。倍激于中。而学术卤莽。言辞拙讷。不能对扬 明旨之万一。退窃自叹。益信前贤所谓登筵而退。每悔读书之不多者。良非虚语也。惟愿 殿下以此实心。措诸实政。无俾天章故事。专美于宋朝焉。臣忝侍 经幄。已多年所。徒被眷顾之 恩。曾无丝毫之补。凡有区区私恳。不宜辄事烦渎。而第伏念疾痛呼父。人之至情。今臣情理之切急。不啻一身之疾痛。则不自呼吁于君父。更将赴诉于何处乎。臣家贫寒。甔石屡空。蒙被 国恩。累世仕宦。而朝夕粥饭之资。惟俸禄是赖。臣之老父。今年七十有三。疾病频仍。宁日恒少。而菽水之具。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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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给。药饵之供。不能及时。年丰而瓶无馀粟。冬寒而体无完衣。此实通朝之所共怜闷。况在人子之心。其为隐痛至恨。尤当如何。臣有一兄。才通文籍。不幸早死。未及卒养于父母。十口之责。都寄臣身。而臣自少多病。性且疏拙。家人生业。漫不省识。徒贻终岁之劬劳。未遂一日之便养。虽过蒙 洪造。遍历清涂。而此不过为一身之荣耀而已。每诵宋儒古人一日养。不以三公换之诗。不觉颜恧而心惊。寤寐所耿耿者。惟在于得一小邑。以其廪食之馀。粗备甘瀡之供。及今西日之未颓。获遂反哺之微诚。则臣之至愿。永毕于斯。昔在 肃考朝。臣之祖父臣正重以馆职乞养。而该曹防禀。则 先大王下教曰儒臣情理。极可矜闷。特为依愿施行。 仁言一布。阖门感泣。而子孙传诵至今。以为美谈。此等格外 恩典。臣何敢有所希望于今日。而适会 圣上以格天之孝。奉觞 东朝。寿域含生。欢忭惟均。倘推 锡类之仁。亦及不肖之臣。爰命有司。畀以一麾。俾遂其蝼蚁之微恳。则此于 孝理之下。不为无助。而 天地之仁。父母之慈。臣虽陨首剖肝。何以仰酬其万一耶。伏乞 圣慈恕其猥越而少垂怜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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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忠州承 召。至城外乞免春坊疏。
伏以蝼蚁贱臣。幸生 孝理之世。特蒙 体下之仁。闵其家贫而亲老。许以一邑而便养。臣诚含 恩戴德。即将臣老父病母。往就官所。以其朝夕廪奉之馀。得遂乌鸟反哺之诚。一饭二饭。罔非吾 君之赐。阖门攒祝。图报曷由。惟是竭其驽钝。勉殚刍牧之责。以少酬 圣恩之万一。即臣区区所自励者也。不谓乃者。因大僚筵白。 特命内迁。举之下邑刀笔之中。厕诸承华讲读之列。臣是何人。敢叨斯荣。固当竭蹶承膺。对扬 德意之不暇。而第念所以 召臣者。以简择宫僚。辅导睿学为名。而如臣无似。乃膺是 命。夫服之不衷。犹惧其灾。以是 命而加臣身。臣何以堪。臣以疏野朴讷至无能之人。前后滥叨讲官。殆过十数。随行而进。逐队而退。曾无丝毫裨补。而适值睿学尚在冲龄。其所讲讨者。不越乎章句训诂之间。则臣亦自忘其蒙陋。有除辄膺。惟以得充讲席之末。仰瞻温文之容。为一身之荣而已。今也不然。邸下智识日长。学业寖广。书筵所诵习者。盖皆孔孟之遗书而程朱之格言。微辞奥旨。所蕴者至密。所包者至大。义欲公私之卞。身心体验之方。专资于授受讨论之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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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之得。有足以感发善端。一字之错。或至于䵝昧经旨。则其讲法之精粗。用功之难易。不啻倍蓰于曩时矣。正使鸿儒宿学心得而躬履者当是任。尚或难之。今乃以屡试蔑效之臣。苟充其选。委之以诱掖开导之责。此何异于强僬侥而胜千匀哉。慎简僚属。罗列左右。孰不曰今日之急务。而所以应之者匪其人。则慎简之意。果安在哉。命之以珍重。而承之以轻眇。古人所愧。此臣所以逡巡反顾。不敢诿以宿趼而晏然趋承者也。且臣老父。道路撼顿之馀。宿病添谻。寸寸前进。昨才来伏郊次。而目今证形。以风痰为祟。客旅当寒。调将失方。辗转层加。十分危苦。臣方左右扶护。实无跬步离违之势。似此情理。臣若以渎扰为惧。不自鸣呼。则 慈覆之天。何以 俯烛乎。玆敢略入文字。冒死陈恳。伏乞 圣明曲赐鉴谅。将臣所带职名。亟许递免。俾得安意救视。以卒惠养之泽。千万幸甚。
辞 世子侍讲院辅德疏
伏以臣于胄筵劝讲之任。仕最久而效最蔑。虽微人言。臣自知愧。而特缘荐被 除命。不敢一味违逋。黾勉逐队。今且月馀矣。乃者宪疏之斥。虽未必的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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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而反躬自照。似若专为臣发。伏增愧悚。盖臣自拜本职。在直者凡十日。而其间书筵者七。召对者九。邸下之于学。可谓勤矣。如使鸿儒宿学。朝夕而左右之。乘此好个机会。痛下实地工夫。则睿学之盛。将不日而化矣。只缘臣学术蒙陋。讲席所讨论者。不过寻摘笺注之馀。傅会浅近之说。一两段而止耳。至若致知格物之方。明善诚身之要。所以为尧为舜可帝可王者。实未有以薰灌乎其耳。浃洽乎其心。讲官如此。何以责夫学问之成就乎。日再开筵。观听则美矣。日日如此。所获者几何。臣每罢讲退出。未尝不气馁而心怍。卤莽之斥。臣不敢辞。然槩论讲读疏略之失。而不言僚属慎简之道。则恐于对症投药之术。犹有未尽也。呜呼。邸下以冲幼之年。夙兴晏食。端拱临筵。若有求于讲官。而讲官所以应之者。不过虚文故事而止。则邸下亦必曰所谓讲学。不过如此而已。夫人情能朝暮相接。而无所厌斁。以其有诚意之相积。趣味之相生故耳。今也以虚文故事。朝暮相接。则诚意何由而积。趣味何由而生。怠惰逸豫之萌。将何道而遏之乎。不特如是。又或间之以鄙俗不经之论。柔软可喜之说。则其为坏良知而败正道。又不但卤莽而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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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论教养储君。罔不有忧于是。故程子亦尝言之。所谓习与智长。化与心成。正在跬步不离正人处。涉经史览古今。乃其一端云者。正此意也。保傅传一篇。即周公之遗意。辅养之成法。而至其篇末。直以一言断之曰左右正则太子正。盖曰左右不正则太子不正云尔。呜呼。可不慎欤。伏愿 殿下博谋于众。凡在我邸下左右者。必得纯质不杂直谅多闻之士。文字讲习之外。俾有以诱发善端。匡格非心。招致宿德老成之臣。使得以时出入。诵说先王陈述仁义。专责以观感薰陶之功。而斥退如臣不职之徒。以风厉之。又于燕閒贻谟之际。谆谆提诲。必令亲近正士。以通情志。广设疑义。以博理趣。毋事乎渊默。专务于诚实。铢积寸累。日强一日。则以邸下聪睿温文之资。其于进德修业。将如春至木荣。水流舟行。欲罢而不能矣。此何等休福也耶。区区爱戴之诚。不胜惓惓。敢于乞免之章。有此覼缕。臣尤惶恐死罪。格外 恩推。悚蹙转深。而顾臣私义。有难冒进。玆随 天牌。仰控微恳。伏乞圣慈亟命镌削臣职。以安私分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