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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庵集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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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庵集卷之十
 序
  
直庵集卷之十 第 299H 页
送尹瑞膺序
余年十四五时。始获交于坡平尹瑞膺甫。居一城东西。时月从游。相与讲论于经旨书趣。性理名义。及立心制行之要。居家处世之方。亹亹不已。两不相舍。余盖窃仰瑞膺之邃学博识。以为就正之益友。而默察瑞膺亦不鄙余。以为可与语者。则交际之密迩。情好之亲切。有不待言而形矣。如是者复十四五岁。瑞膺甫将卜湖西之伊山玉屏溪而移居。行期有定。余方寓广陵楸下。委来送别于其终南僦舍。去留之际。怅惘之怀。自不胜其耿结依黯矣。人生聚散。自古有之。世故所迫。有此分离。涯角相去。将不得畴昔之源源矣。宁不慨然乎。而时势使然。末如之何。则顾亦安足道哉。然余与瑞膺所可相勉戒者。则不可以相别而不相及也。余与瑞膺。乃是尤,玄两先生私淑之徒也。两先生志同道合。德业相邻。余与瑞膺所共抱读其遗书。景仰其楷模。以为尊慕师法之地者。心诚无斁矣。而顾瑞膺之宗玄翁。不及余之宗尤翁。是则可讶也。今于其行也。余收辑玄翁文字行事之关于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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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闽之道。宪章退栗之学。著书立言之功。明理淑人之德者。及扶植伦纪。辨斥奸邪底事迹以贻之。要其持归湖中。与湖中士友朋徒。讲明而推绎之。共致敬服之诚。则斯文之福也。世道之幸也。记曾瑞膺语余曰。吾于玄石。亦纯心尊慕。以吾为玄石边人亦可。尝上厚斋书。有曰当今从祀大论。舍玄石而何适。观此等说话。可见瑞膺之心公识明。而庶可望于同余心尊慕矣。不负余今日贻赠之意矣。湖西两宋先生遗教之乡。而玄翁之杖屦适未及焉。则瑞膺当对其人士。讲明其两门志道之同。而一体尊尚则是余志也。瑞膺既与余同道同学。则岂有不同志之理哉。然而如或不然。则瑞膺将不得为余同志之人。故敢以斯义奉勖。未知瑞膺甫何以处我。
赠金伯刚序
余于金君伯刚。恒有劝学之语。而伯刚每为逊谢。终无奋发担当之意。余甚慨然也。余之劝伯刚学。岂余心之所自云也。盖有所以信其资质可以为学故耳。顾安得终默而不劝之乎。记昔先师无恙时。伯刚年八九岁。受读纲目数十卷于先丈。已能领会于先王制作历代治乱。而文理畅达。俨若成人。见解评论。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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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明爽。先师呼先丈而教之曰。此儿姿禀明粹。可以为学。只授史书。殊甚可惜。可教小学。俾早习于做人㨾子。向里工夫。于是先丈即教以小学。盖消旬月工夫而卒业。其后伯刚年十二三岁。尽读四子二经。又读大易。却能探赜于性理名义卦爻象数。而辨析于先儒训诂者。极其颖悟。先丈始惊喜。更令读近思,节要等书。对余嘉奖曰。此儿聪明才辨。足以闻道。而恐不能由吾儒门庭安顿得身。如之何则可也。盖虑科工为累也。时余闻此。汗出沾背。知后生之真可畏。徒致莫助之爱。而以为圣门诸子不以历聘而妨其学。程朱高弟不以贡举而废其学。我 朝静庵先生以专意于学而断置举业。及被荐授官。则乃谓欲行所学。当从科目出身。可以有为。遂登第立朝。始效𤱶亩之志。然则求登第立朝者。本之则尤不出于学也。如是酬酢。曾不止一再。故余之恒劝伯刚以学者。实体先师所期待先丈所称道之遗意。而非自己独言也。伯刚于是其可不跃然自警。锐然自立。思所以无忝先训。不坠家声。从事正学。以为吾道之重乎。若其学之为道。余非知道者。无以指引其入道之阶级。而惟我先师天人之学。君民之志。著在遗书。具有本末。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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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见而知之。其推而教之于伯刚者。必亲切端的矣。伯刚归而求之。不必寻师问友。而自得之于家庭所闻矣。奚待人之言之。先师先丈之气。禅于伯刚之身。而先师先丈之学。不得传于伯刚之世。则此岂非大可戚大可惧者哉。惟伯刚学以为己任。如不及。惟恐失之。勿复为逊谢语。直以穷理正心之业。修己治人之术。为参前倚衡。日用不离之地头。用力以成功。使人知夫先师之有后。先丈之有子。克世其学。不愧为先正家贤嗣。则余之至愿。故谨书此以赠之。伯刚质美而才。文质兼备。又明于义利之辨。其于为学。庶亦事半功倍而终必有获矣。余岂不拭目而颙俟乎哉。
直庵集卷之十
 跋
  
絅庵集跋
昔我先祖文僖,文节二公。以文学经术。立 英陵, 靖陵两朝。德业标望。照映后来。人到于今称服不衰。至我王考絅庵文庄公。步武先懿。克世厥德。寔以文雅风裁经济谟猷。事我 肃庙三十馀载。遍历华显。终至秉匀。至其力阐名义。扶持世道。间被群小之诬毁敲撼而不少挫焉。则复与文纯朴先生。自有同道邻德之实。而其于文僖文节二公。为益有光。呜呼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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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若是者非阿好之言。究观公之遗集。即可以真见其然矣。公之遗集定本。诗凡二编。文凡六编。盖公德性本醇正近道。而平日用工。以经传为主。研钻丹铅。不离儒籍。然后佐之以子集。而诗慕三唐。文喜西汉北宋。故发诸吟咏者。雅丽和平而无冗琐局促之音。见诸论著者。典重平实而无浮华刻画之辞。至于万言封事。尤根据深厚。规摹宏远。允为国家长治久安之名言确论。肆先辈若白轩李公,西河东里两李公。侪友若沧溪林公。剧赏公文章。盛加推隆。而当时舆论。虽 宣庙盛际。优尸文盟云。艺苑公评。斯可想见矣。公捐馆后。先人与叔父始共拣选编次。遂成刊本。而患乏事力。迄未梓行。居恒忧惧。适会宗侄大孙出牧星山。暻乃略损益重校勘而托之。俾付剞劂氏。遂缀数行猥见卷尾。伏切怆惕。不知所云云尔。
和庵集跋
右我先府君诗集总四编。府君讳圣夏。字成甫。平山申氏。和庵其号。而亦尝扁堂守拙。又以先垄地名。亦称困岩居士。以 崇祯乙巳生。弱冠。文艺夙就。屡举场屋。而终厄南省。世咸称屈。中岁。以先荫筮仕。内经侍直,司评,都事,庶尹等官。有恪勤精白之操。外典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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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长城,潭阳,延安等邑。著教士字民之绩。而耆艾以后。休官不出。参戊申平难后勋胄会盟。升通政拜都正。推长子昉侍从 恩。超嘉善。袭封平云君。丙辰。考终于居第。此府君平生始卒也。府君于诗。雅好甚深。功力专久。而天分超然。占地高古。故凡有述作。类皆天成浑然。不事彫琢。风调粹如。若出古先。至其冲和简澹淹博苍健。则噫亦岂弟恬素。情性则然。而家数之全。不一其格也。考絅庵府君尝称府君诗曰。优于达意。长于用事。玄石朴先生就加奖叹曰。天机从容。洒脱尘臼。尽可谓陶谢门庭出来。而时或有伊洛击壤集意味。拙修赵公圣期,默守柳公成运则以为雅鍊法度中。带见逸畅气像而古色苍然。绝无瑕玷。侪友如慎白渊无逸,李槎川秉渊尤敛服推挹。以为高韵老笔。蔚有杜意陆趣。季氏恕庵公常叹其礼好秾深。非吾所及。而沧浪洪世泰闻之以为信然。此又府君文章。所以见许于家庭及斯文词垣诸家者然也。然而府君雅深谦挹。故末音只令藏之家内。子孙传看而已。顾以恕庵公平日定论及长子临终遗言。俱以为不容不梓行。故玆敢拣选编定。以待事力之至。而极以知见矇昧。去就疏谬。为十分兢惕矣。抑又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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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草稿文部诸文字。典雅瞻鬯。理胜辞达。亦为前辈诸公所推许。有可以传示后人。不容泯没者。而第以平素专工之在诗。故姑不附载。以为日后更商之地。重犯不孝之罪。尤不胜万万惶惧焉。时 崇祯纪元后三戊辰正月日。不肖孤暻泣血谨识。
恕庵集跋
先生以丙申四月六日易箦。距其降辛酉二月二十三日。为三十六岁。 肃庙乙酉释褐。历职翰苑玉堂。卒官司谏院献纳。夫先生德性之仁。名行之贤。固为当世大夫士所共推服。则于其寿不侔身。爵不满德也。所共咨嗟痛惜。深有憾于天道者。庸有其极哉。先生富有著述。遗稿踰三十编。盖先生自少究心于文章之学。工力至到。成就高远。优优乎大方家数矣。先辈若农岩金公尽有让一头之畏焉。先生之于农翁。寔犹苏端明之于欧阳少师。此非阿好之言。后世具眼者。诵先生之诗。读先生之书。则真见其然而庶无改评矣。呜呼盛矣。先生留玆千古不朽之业矣。即其年位之短长礼啬。讵足较论耶。先生殁后。同志斗川李公玮,白渊慎公无逸。尝取遗稿。后先拣抄而务归于精粹简当。伯侄参判公又加折衷而删定序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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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编。诗凡六百七十首。文凡四百六十首。二子皓,晌经营剞劂之役。不幸未就其志而相继短折。不但遗稿之锓梓。遂致迍邅。先生血胤。于斯绝息。其为惨怆悲凉。胡可胜道哉。今则先生后事之所可藉手以致力者。惟在文集之寿传矣。季侄曙之男大权为先生所后孙。因买屋鸠财。以活字印行。戊午季秋始役。腊月讫事。而拓得二百二十馀件。暻以先生教育之人。顾为后死者。获见斯役。俛仰今昔。不胜悲喜之交至。略有猥识于卷末云。
屯庵集跋
右我伯氏少宰屯庵公文集凡八编。公之文章。存焉而雷霆一世。殁焉而百世在后。暻顾呐口。其何敢论。而亦何事于论哉。第暻之所以知公者则有之。通原集一帙。初年作居十之五。而较之中晚。殊无初晚之可别。则成就之早也。不漫作。作必完粹无瑕。故看详者难于取舍。至谓之钞选不得。则制作之圆也。立心主意。循蹈实地。大小论述。鲜不顾是。以至尺牍之为閒文字。而友道规益外。绝无虚华语。其与洪夏瑞书所谓虽一行一句。必顾义理。不敢为随意放肆之语者。盖实录也。则理致之胜也。高处可以编八家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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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者犹一字不落东套。则地分之高也。杂识一编。盖多名言格论。而其评异端杂伎处。尤的捉真赃。剖断明确。实近世诸公所罕说到。而殆亦有功于吾道。则知见之邃也。苍老之格而辅之以悍紧。简重之中而参之以疏宕。芒寒色正则体裁庄矣。矿去金留则淘洗精矣。噫亦盛矣。公固含章。戒勿灾木。而顾在后死。不容但已。则部分编摩。以待事力之至者。且有年矣。暻以终鲜人事。一番编摩之外。不复忍翻动斯集。则今当遗文之出世。旧感新怆。岂复有泚笔其间之意。而惟略叙其平日所以知公者。而仍系以开板之由如此云。
东圃集跋
东圃金公遗集。久在巾衍中。今其胤子勉行敬夫在彭泽任所。始克捐俸募财。图所以梓行。余缅闻其役。盖蹶然而喜。慨然而怆也。公实我先君子姨兄弟。而亦实我先君子先叔父之所畏许也。盖公结发治艺。启发薰陶之益。又在三洲,三渊两门。则是其濡染之盛。观感之深。非特为文章一路。而为诗若文。亦必耻随东陋。锐学古人。诗尤出入唐宋。韵格秀发。风调澹宕。有足以鸣世而传后者。先君子每得公佳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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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亟赏叹之曰。此弟真不可当也。先叔父又往往默诵手录。以推重于朋友之知公者曰。华敏难敌。慎白渊无逸,李槎川秉渊并亦交口称艳。归锋颖法度之评。而槎川又谓世人虽有知公之诗者。未必知公之有文。虽有知公之文者。未必知公之有学。韩南塘元震状公之行。则特叙其学识行谊有进于诗与文者。公每对余娓娓讲说大学朱书不置。则韩公之言。亦可谓有见于公矣。若是者。其可只以文章论哉。敬夫以余为先君子牛马走。而猥以跋文辱属。余固懵陋。顾何以发挥公蕴积耶。只诵家庭旧闻及词垣斯文诸长老引重之大致以复之。非曰文也。盖以附名卷末为幸也。抑惟念公性简洁。神仪閒朗。所居四友堂。却扫无一尘。寻常造拜。必见其琴书静暇。燕坐萧然。真韦苏州扫地焚香气像也。其诗之秀发澹宕。岂非出性情者然欤。呜呼。余何由得升公堂。复见公平日气貌耶。书之至此。尤不胜俛仰感伤也。
斗川集跋
余于斗川李公。寔从游之久要也。盖余宗慕农岩金先生。无异及门之士。又蒙我先叔父恕庵公暨伯氏屯庵公所教育者。而公为农岩之贤弟子。恕庵,屯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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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畏友。则余所以讲服倾仰之笃且深于公。固有以大异于馀人矣。窃尝独恨公之高文邃学。优于需世。而短期薄禄。不得充拓其志业。天道之未定。不能无疑也。犹幸其有一部遗集。乃公精神之所蕴。成就之所在。庶足不朽公于千古。余尝借读而摩挲感欷。三复不已也。近其孤子修享删整成帙。将谋梓行。俾余有一言。余未有知。何能妄议公之文学范围哉。顾尝窃听于家庭之绪论者则有之。恕庵恒称公文章学识。可为一代眉目。其文一取诸胸中。所得于圣经贤谟者。发挥而运用之。耻在古人脚下作家计。又自有英特迈往之气力。足以济之。故率皆沉雄老健。绝无浮誇散漫之言。屯庵称公文章。一以义理为主。而务去烦文。立论精确。不求俗誉。故刱见机杼。不留瑕玷。雅健之笔力。苍老之古色。令人久堪咀嚼。自然敛衽敬服。二公又尝称公之为学明白深到。制行严谨刻厉。卓然有难及者云。实公文章之所本也。噫。公之殁在农岩梦楹之后。既不得其赏音之褒。则二公所评。岂不为公知己之论耶。余故谨书家庭所闻以归之。不敢妄赘一语也。抑余别有所感伤者。若使白渊慎公有弁卷之文。则其必大有扬确于公之文章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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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二公之言相发明。以为今与后之公案者。而九原不可作。悲夫。于是而为之掩卷太息者久之。
白渊集跋
白渊慎公自少有大志高才。诗学杜陵。文慕昌黎。不徒效法。必求逼似乃已。又游玄石,农岩两先生门下。获闻程朱道义之说。其文章问学。可以伏一世。与我恕庵叔父齐名当世。同时诸子俱敛衽起敬而高仰之。恕庵尝序公之诗稿。其所推许揄扬者甚盛。不在空同下。可谓不易之定评。而槎川李公秉渊,斗川李公玮,可湖安公重观咸曰。敬所大家数也。吾侪不可企及。则公之所存居。可想见矣。玆盖公诗之苍老谨严。有非槎川之所可颉颃。公文之英伟光洁。有非斗川之所可争衡。公学之博洽渊永。有非可湖之所可彷佛故也。然公气岸轩昂。不能与世推移。盛名在躬。人多窃忌之者。故虽拾一第。而爵位犹蹭蹬。门庭自萧瑟。独喜余之知公而服公。每值其拜床。则辄出示其草稿。披列左右。指点而讨论曰。吾爱吾文。如南越王之黄屋左纛。祗以自娱而已。余实不胜感叹。悲公之不遇。惜其以公之文章不得大用于廊庙馆阁。而徒费家居漫应之作矣。宁不慨然哉。公殁十年。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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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世东。以公遗稿见寄。略修整归之。惟恐刊行之或迟矣。公讳无逸。敬所其字也。官止侍郎。噫。公论在后世。后世人得赏公之文章。其必为之咨嗟歆诵而深有不同时之叹矣。今之俗子。何足以知之。
白原集跋
不佞尝从尤庵老先生集中。窃读白原申公墓志。乃知公之有师友渊源。而以问学仁义。负盛名于当世。尽深敬服之私。独恨无以获公论著文字而观之。以偿向慕之志。近因公之孙壶山府伯振鸿。借其遗稿全部而卒业然后。尤不胜景仰之有倍于前矣。盖公姿禀温良。识趣博雅。穷经而信古。积学而力行。内省默察之功。既其邃密。好善疾恶之风。亦殊劲特。师门为之推奖。朋侪为之倾倒。实是世间之伟人也。惟公所存之深厚。有如是者。故即其发于吟咏者。閒淡简整。自有希世之音。见诸著述者。质悫渊永。自有范俗之绩。有德者必有言。圣人岂欺余哉。抑余僭不自量。尝以壶山之请。妄有考校拣抄之役。实犯不韪之罪矣。第念公以学行文章。自家而达于乡。由乡而闻于国。受 圣祖之礼遇。作后学之型范。年德俱尊。名位且显。人到于今称诵不沫。而文集尚未刊。极以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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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今壶山君出宰湖邑。欲图锓梓。而徵余以弁卷之文。余人微言轻。不足以任此托。故略识所感于下方。用寓区区歆悦之诚云尔。
隐坡集跋
农岩门下。有一高士。曰隐坡申公命鼎。与余为百代之亲。且生并一世。而不及识其面而遽失之。恒以为恨。近始因其胤子光彦。获睹公之遗集与遗事。盖公穷居事亲。能竭其力。有季路负米之风。慕曾子养志之义。而深以邹孟氏五不孝之目为戒。俱有事实行迹之不可掩者。持比古之笃孝君子若徐仲车,王休徵之类。庶不相让。况又服从贤师。讲明彝伦日用之道。以问学行谊。隐然儒林间名重而望隆。卒俾乡党称诵。至蒙 圣朝褒赠之典。尽可谓立扬以显之孝矣。其可敬也夫。富贵而立扬以显者。固可贵重。贫贱而立扬以显者。讵不尤可贵重乎。此余所以深致区区歆尚之怀而不能自已也。吾师厚翁,艮翁与吾友士重。或序其集。或表其墓。或跋其谱。咸有表章文字。余于是顾安得独无一言。所可愧者。人微言轻。不足以增重于公之潜德幽光也。
沙村集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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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垂七十年。窃观当世之学士大夫多矣。然其文学才猷。兼修交备。名德声望。蔚然最显者。其惟谏议金公讳致垕字士重乎。盖公以厚斋老先生嗣孙。早袭儒芬。立脚正路。四十年家庭。日亲独立之教。所茶饭者。天人之学。所参倚者。义利之辨。存乎身而忠孝大节。拟诸用则经纶长算。全才宏器。伟然为大人钜公。而最其刚毅正直之气。如松直上。旁无附枝。宁穷饿枯死。不能为回互屈曲媕婀苟且之态。故其发为文章也。率皆根经术主理致。典重的确。沉深淹博。不拘拘于操觚绳尺。而自然有光明磊落之像。所致意者。布帛菽粟之实用。而无藻绘浮华之杂焉。即其庚戌戊午二疏。为吾东大文字。而凛凛乎古名臣奏议。等閒杂著。寻常诗律。亦莫非其底蕴所摅名论所寓。而至其论事析理处。直截洞快。明白痛切。如刃解竹而水临壑也。读之洒然。如见其人。后有子云尧夫作。则其必有拂蠹简检䵝墨。犁然契合。咨嗟咏叹之不足。而知余言之非出于阿好矣。若其与世牴牾。终身抹摋。卒莫之大有施为。则千古志士之所共赍恨而于公何病焉。余于公。姓不同兄弟也。斯世知公。宜莫余详。而所愧驽劣。不克自效公后事文字。如古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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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为传之为。为所深戚。今公之子钟正裒公遗稿。将谋梓行。余窃幸老病垂死。及见公集之成。而复念于此无言。则终无以一暴余志。而有耿耿不自释者。玆书此。俾附之卷末。亡质后死。孰知余悲。呜呼怆矣。
远观轩集跋
右远观轩金公讳克光字显甫与我先君子唱和诗稿一百一十有五首。公之孙必泰从原集中誊出遗我者也。记昔丙申秋冬。先君子将赴长城任所。过辞梦窝金相国。相国为之语曰。贵府龙江。有金处士显甫。乃南州高士。尝与家弟仲和子益及林令德涵为同砚友。学识既优。诗文俱雅。可与相识也。又贻公书。告以新去地主。乃巨室贤侯。又是先正高弟。必有下士爱才之风。君虽不入城府。可与相从也。先君子下车。即驰书候问。公既造谢于铃阁。自是参寻无拘。以拟陈,徐故事。先君子亦访公之溪亭。前后诗篇往复。积成卷轴矣。先君子赠公之诗。有曰叹息龙江子。老穷真可哀。公车罢待诏。草泽有遗才。一见心先许。相思首几回。惭非言偃室。难得澹台来。又曰。超然身世寄江乡。牢落乾坤一草堂。命达元知文所忌。诗穷不特子堪伤。即今贤士蓬蒿遍。从古骚人怨恨长。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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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宵清景好。待君终夕拂尘床。又曰。龙江今日始登临。坐语移时已夕阴。一别应知玄发变。两情须比绿潭深。眼中将奈晨星阔。岭表难教暮境寻。问讯尺书凭仗外。唯期耿耿岁寒心。此可以见先君子与公交际之厚期许之重。恋系不舍之深笃情谊。而信知其为今古罕有之胜缘矣。两家子孙。宜悉先契之若是。而继讲世好。无替也夫。
文章宗选跋
先君子雅言书必自抄以看。古人选家虽多。皆不合己意。此文章宗选之所由以编辑者也。宗选之凡例。上自经史。下逮子集。圣贤载道之文。历代纪事之文。馆阁词章之文。草泽光怪之文。无不尽收并畜。更没遗蕴馀憾。然于经传。则谨载全文。不敢有所删节。至于史记与诸子诸集。则虽不得已略有刊汰。犹主于广取而寡舍。故合为巨帙。几至百有馀编。五十有二卷。若名世文宗若古文真宝若文章轨范等书。视此殆单陋径约。有不足以博观矣。先君子盖于此役。用平生精力。其志既勤。其功遂专。卒成前古所无之大编。先叔父尝取以读之。亟叹以为此书要当梓行于世间。以补文苑之缺典。京华学士大夫家。藏书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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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无种不有者。纵无所事于此。而山村乡庐。学究秀才。得此一件以置之。则之经也之史也之子也之集也。咸可得以窥玩领会矣。讵不大为嘉惠哉。遂欲为有弁卷之文。以发挥其意。且将拟劝书肆。图所以印布。用寿其传。而仍乏事力未果。惟其言则尽好评扬此书得范围无憾矣。暻之不肖。不能立扬。又无财力。无以托诸剞劂氏。独抱遗书。不胜感涕而已。猥此略识于卷末。俾家内后生。有以考认而寓诚致力焉。
六礼疑辑跋
礼之在天下。公私吉凶。无不管摄。盖不可以一事不讲。而其中冠婚丧祭乡相见六件。尤为生民之大节。古今之切用。其书古有姬公仪礼。后有朱子家礼。仪章部伍。固已著明完备。学者依文熟读。按本力行。则庶不迷夫秩礼叙典之本义。然而仪礼,家礼。只言经礼之应行常制。而不并及于变礼之疑文难节。则戴记一书。所以踵兴于仪礼之后。而与相表里。补其阙漏。继戴记而作者。又代有其籍。有若杜氏通典。亦粤宋五先生礼说。暨 本朝诸先正论礼文字。均之为戴记之支流馀裔。家礼之羽翼藩屏者。其于上六件疑变之节。有所依据。容可折衷。而殆始无憾矣。第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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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为书。不相合并。当事者每病其考检受用之艰。则肆我玄石朴先生平生功力。最在礼书。而以此六种疑礼。合有一处裒收。乃于讲读之暇。将通典以下。类汇群编。成此一书。其事虽述。而其功反有盛于作者。若其蒐聚编定分门列目之所以然。具载书首凡例。不待敷陈。固已瞭然矣。书成藏于家。且数十年。门人厚斋金公,族孙黎湖朴公。盖尝为之眷眷表章。以为传远之图。比因儒臣大臣鳞次陈达。自 上命岭南道臣。亟付剞劂。卒俾广行于世。 圣朝崇礼教淑风化之德意。猗欤盛哉。是不可以无识。而先生当时未有弁文。厚斋,黎湖以未见入梓。亦未有书后文字。为可恨也。玆暻以士友同人之请。不自揆量。略跋下方如此。僭踰之罪。知无所逃。仍窃念先生富有论著。识者谓朱子后纂述之盛。无出其右。惟此疑辑之外。前后所编三十馀部。就如二书要解,四书读记,心学至诀,圣贤遗模,东儒师友录等书。为尤著显。其有以发挥经传。嘉惠来学。有不可胜言者。曷亦次第灾木。若此书为哉。是则不胜慨惋也云。后学平州申暻再拜谨书。
平山申氏家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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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申氏族谱卷首。虽尝略载先世之名行事迹。顾不免简而未该。疏而未备。尽不能无遗憾。故先君子窃深病之。别为家乘一书。以先世正统为主。以雁行旁亲附记。仿玄石先生崇孝录。起例成帙。凡有先世诗文遗稿。则勿论多寡。必先收录。次以状碑表志年谱挽诔等文字。而犹以为不足。博考前辈文集杂著。苟见其有可充遗事者。靡不亟取而并采辑之。以附其后。于是先世德业文献。始有所赖而可徵。可传于今与后矣。岂不极幸哉。夫既有此成书规模。然后继述之责。亶在子孙。不肖窃恐人代渐远。或怠于续修之功。则大违先君子述先启后之志。为深可痛恨。故敢复粗有叙论。以祈无至废绝。未知家内后生。以余之心为心。而得不孤负坠落否。苟有人心者。当知斯言之不容泛忽。玆事之不容放过矣。
家藏先迹经书正文跋
以圣贤之文祖考之笔。合为一册。则生民之幸。子孙之宝。举天下之物。宜无有加于此者矣。而暻之不肖得而有之。故深有所自幸而略识之。用示后人。书经正文。即我王考亲笔所写也。诗经及庸学正文。即我先考所写也。书经则先叔父平生诵读不离手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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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不肖。诗与庸学。先考少时手誊用工之册。而晚授不肖矣。手泽尚留。呜呼痛哉。抑不肖虽知得而有之之为幸。而顾不能勤笃肆力。亲见实效。则毕竟不免为圣贤祖考之罪人矣。后来子孙。庶其以我为戒。善读而得力也夫。
家藏 赐书跋
左传十五卷。布衣臣申暻之五代祖领议政平城府院君所受赐于 仁庙者也。小学四卷,孟子七卷,心经二卷,春秋补编二卷,启蒙翼传三卷,考事撮要三卷。臣暻之祖父领议政平川君所受赐于 肃庙者也。阐义昭鉴三卷,大训祖训各一卷。贱臣之所受赐于 圣上者也。臣以草莽寒贱不才下品。未克出身立朝以事 主。而特以先祖之遗裔。钦奉前王及 圣主之赐书。每当披阅之际。有感 君亲之恩。荣耀罔极。因知其世守不失。屈首敬读。粗识书中之义理。然后方始罔坠忠孝之传矣。此是臣与后人所共勉戒之义。故谨录其件数而敢识微忱云尔。
三圣御笔跋
惟我先祖忠翼公在政府时。 仁祖大王每以手札御书。访问机密事务。公殚诚竭智。详悉条对以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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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以小劄。有所论难禀奏。 仁庙恒以亲笔批于劄尾以降之。其事则秘。虽家人子弟。莫得以知之。 君臣际遇之重。于戏盛矣。今此小劄一纸。截去上面。只留最末一行。乃李白洲明汉笔也。其左 圣批。即宸翰也。盖当时公以李公为备局有司堂上。常留置家内别舍。凡临条对禀奏之际。招李公于前而或使写之云。中经兵火。家藏公私文籍。荡然无遗馀。 御札对劄。百不存一。今此数幅。幸见于旧箧乱轴中。故谨并 孝宗大王在沈阳时 赐公御札两纸。及祖考议政公为山南直指使时。所受 肃宗大王御笔封书一道。妆䌙作帖。藏于庙中。以为家传世守之宝云尔。
直庵集卷之十
 书后
  
书玄石先生文集后
老先生晚年。閒居坡山之广滩。将平生著述文字。手自整釐。为正外两集。盖其较重且紧者。就加朱点而目以正集。较轻且歇者。就加青点而目以外集。閒漫者。无点而归之删弃。止于辛未以前。而甲戌以后文字。两点并不及焉。目以续集。此则追宜略有去取而当为后人之责也。先生易箦后。自本宅誊出一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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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考议政公亦誊一件。而并以全帙都数没誊矣。王考尝思以芸阁活字印出。而仍公私多事而未遑。其后遂无复有致意者。辛丑六月。筵臣李重协白请先生遗稿有数十卷。乞令两南道臣刊行。克蒙 允许。于是门人厚斋金公。与芝村李公相议。先刊正集续集。而外集则勿刊。又谓先生于尤庵先生。尊仰之大体无憾。而于美村酉峰父子。非斥其处义乖舛者。不啻明著矣。及至己巳见尤翁被祸。而尹氏为凶徒推奖之后。则扶抑而是非之者。益为严截明白矣。其前虽或有尝议尤翁得失之文字。而在先生。为已弃之论。考之于先生所加红点中则可知也。今于修整也。当主此意。或有碍逼于尤翁者。则当行删去。以明先生之本志。若其辨责尹氏罪过者。不妨具存。以白先生之晚年定论可也。仍使先生外孙申暻与金君正鲁兄弟。看详签识。以为商确之地。李公世瑍意见。亦未始不同。而只先生孙弼傅以片言只字不可遗漏为言。不肯相从出力沮戏。遂不待修整。下送原集于两南而刊之。适时事大变后。赵令显命为岭伯。弼傅适为其管下守令。乃不有先生旨意。不顾厚芝定论。只与赵令及李匡德辈。聚首谋议。忙急董役。不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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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而凡书札中碍逼尤翁而不入青红点者。反为收载。攻斥尼尹而见录于年谱及行状者。遽复拔去。即其变幻之形迹。毁动之情节。狼藉如泥中之兽迹。不可复见扶怀抑尼之本志定论。其恣意逞胸。乱用手势之罪。岂不万万痛骇哉。然先贤文集。有更定改刻之时。亦有板刓重刊之事。故今暻为是之虑。谨记厚斋,芝村所尝欲删者及迷见所欲财处者。别为目录以俟之。后之君子。庶有考据而折衷。则幸莫甚矣。虽未改刊之前。凡集中或有碍于尤翁者。览者认作先生已弃之论。弼傅误为载录之故而看过。则固不失先生旨意。而事实亦信然矣。区区以此窃有望于当世也。
又书玄石先生集后
先生文集锓梓之前有四本。其一手稿本草也。其一先生殁后本宅誊本也。其一我王考誊本也。其一辛丑 朝命后誊本也。本宅及吾家誊本。一从先生所定正外编目。而移写存删。皆从青红点者也。辛丑誊本。李公世瑍,朴从弼傅亦称如是写出。而未保其果然。时事既变后。李公将文集四本。不捲还于厚斋。而尽还于朴从。以致误事。朴从背先志附异类者也。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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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其手之后。未知何以为之也。其后朴从与赵显命对刊之本。与先生手稿草本及正外编目。多有出入相左者。存其所删。删其所存。渠意嫌其与草稿及他本径庭。故吾家所誊本。托以见失。终不还送。盖其手稿藏于先生祠堂内。人不得以恒览。而我王考誊本。若还之吾家。则必较诸刊本。考其存拔。渠辈私意去取。变乱本集之情迹。将发露无馀。故为此隐没之计。而其实只见其欲巧而反拙。益以證成渠辈乱真之公案尔。何便之有哉。可哀也已。暻知此里面颠末。最详且悉。故一书再书而不止。览者合前后说而观之。可知先生本志之不如此。厚斋,芝村及暻之所执为是。而李公及朴从赵令之所行为非矣。
书栗谷先生集后
栗谷老先生诗集文集合二十卷。乃牛溪成先生所抄选。而朴公汝龙所分类编次者。刊行于世六十馀年。玄石朴先生讲读之馀。惜其尚多散逸。于是更考老先生手草本稿及诗集逸编论辨书尺。与知旧门人家所藏片言只字之散在临瀛海阳坡山诸本。拣其诗文之见漏原集而辞义俱粹者。及如经筵日记有补世道者。为续集八卷,外集八卷。又取同时诸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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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诵老先生后事文字。为别集六卷。附以所自修正年谱二卷。刊行于世。已近百年。当时固尝往复于尤庵宋先生而为之。而窃取朱子大全例。汇编传布。无复遗憾矣。老先生与牛翁,玄翁。均是 本朝大贤也。老先生遗书在我东。如程朱书。可以天壤俱弊。其重如何。牛翁以老先生德邻之执友。而既先编其原集。则后人不可议论轻到。故玄翁以老先生私淑之人。原集则不敢一字移易。遂自追编其续外别集。以继原集之后者。谨严之义。大可见矣。然则为玄翁后贤者。亦当察识此义。而近者李判书熙卿毁动原集及续外别集。合为一帙。名以栗谷全书。而于原集。删其十之一二。于续外两集。删其十之六七。于别集。没其题目而称为附录。至谓玄翁所尝收拾者。或有不能必其为先生所作者。或有来历不甚分明者。噫。此何言也。玄翁于老先生。世代近而闻见明。熙卿则世代益远而闻见不逮矣。考据之精审。编摩之详著。玄翁早已十分慎重。尽善尽美矣。熙卿以眇然后生。何敢议其疏漏乎。尤翁曾于其太极问答及为学之方图说。疑其非老先生手笔。而要以这意添注题下。以示传疑之意而已。无欲全去别集之语。则今熙卿称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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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翁作此不韪之举。殊可异也。夫先正遗书。先正编刊。已行之百年。而晚出后学。以私意偏见。擅自毁改。乱用手势者。决知其至未安也。岂不慨然哉。呜呼。后之欲观老先生宗庙百官之美富者。宜读牛翁所编原集及玄翁所编续外别集。而书院所储四集板本是也。若年久刓缺。则就加重刊而已。今所为全书新本。还他一家私藏而宜在所废也。千载之下。必有识余意从余言者矣。抑闻熙卿之为全书也。士友多规其专辄。则遂不得已以原续外三集所删之文字。目以拾遗。还为附编于卷末。厥亦觉其削去之不可矣。与其若此。岂如仍旧无改之为安乎。且如圣学辑要,击蒙要诀。自是别为梓行之书也。朱子四书章句,诗集传,易本义,小学,近思录。曾无混入大全之事。则此又何必入于文集中耶。其亦编次失伦矣。后人不可不知也。
书尤庵先生年谱后
尤庵老先生年谱。宋校理畴锡草刱之。遂庵,芝村二公讨论修润而成之。而未即入刊矣。二公下世后。先生曾孙婺源,景徽始为入刊。而不从二公定本。多以己意变改添补。而颇有失误处。何以知之。曾余从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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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所借读旧日之本故也。二公所定之本。无向玄翁侵诋之事。而新本多有毁诬讥议之语。未知景徽何心为此也。以此示后。则人何以知两门之同道哉。将为世道之害矣。愚意更以二公旧本刊行为是。何者。玄翁于尤翁。宗仰其道德。本自无憾。其于斥二尹也。亦以为大意则尽好。自家意思亦然。而但攻斥之际。或涉太过。则有所奉质。而初不妨于大意尽好之本志也。于大尹江都事及主尹镌两款。自以为非斥。本与尤翁同。于小尹背师一款。明言痛斥其犯分悖伦者。不一而足。然则玄翁与尤翁。有志同道合之事契交际。有何相病之端。而捃摭捏合。恣意诟谤耶。尤翁有知。必责景徽如崔慎矣。噫。玄翁之孙弼傅出玄翁文集。而附托异论之人。凡害于尤门者。靡不收录。惟恐或漏。尤翁之曾孙出尤翁年谱。而凡害于玄门者。恣意毁谤。若是无据。两人所为。可谓不识二父之心。而两先生志同道合之盛。后人将不得看出矣。岂不可痛心乎哉。余于家藏本。视旧本所无者削去之。新本所拔者添入之。以待日后公心之君子必有采听而改正之者矣。余盖不得已也。可幸无罪矣。
书玄石先生年谱附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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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惟先生易箦垂七十载。时移而迹远。世降而言豗。暻以后死。为是之惧。谨依退栗以下诸先生附录例。裒收先生状表等诸后事文字可以阐扬其志事者。釐为四编。适从子大孙蒙 恩授陜川。故仍俾刊行。盖先生文集板本在陜故也。第其裒收。不能无憾。盖暻方来寓湖曲。随身无可考文迹故耳。前后请额疏,宣额致祭文,奉安祭文及壬戌后 赐祭文二度。丙子后从享疏几本。例所入载。而散逸零落。皆未及收录。是可恨也。后之人其完续而继成之可也。先生文集既误出。无以见先生志事。故暻不得已为此役。若先生德学之地位。名论之始末。上焉而先生自有定本。中焉而百世在后。下焉而是编在矣。暻何敢赘焉哉。
书圣贤遗模后
昔朱子尝就周程张子遗书。辑编为近思录一书。寔为六经之阶梯。其所以嘉惠后学者。可谓罔极之恩也。我玄石朴先生尝读近思录。乃思溯而上之。仿此成书。遂将诗书易礼语孟学庸诸经传。考究孔子颜子曾子子思孟子之许多议论许多行事。可以入于论道体论为学大要。论致知存养力行。论齐家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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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治法出处义利。与夫尊圣贤排异端者。各以事类相接。随以文字相从。汇辑分编。合为巨帙。书既成。名以圣贤遗模。又以周程张朱议论行事。别为后篇。以附其下。然后洙泗洛闽群圣贤之道德教化。政事文章。无不会同于一书之内。而无散见错出。猝难领会之忧。盖略如近思录纲与目之法例而其功盛矣。千载无人作如是想者。而乃先生独能积年用力。终至告成。俾后学获睹前古所未尝有之书。而凡于圣贤垂训诏后之本末。庶可得以窥测晓解。如亲炙如指掌矣。其有诚于前圣。有德于后贤。曷可胜道也哉。先生著书立言之富。固为我东先正之最。如四子读记,二书要解,六礼疑辑,稽治录,东儒师友录等书。孰非关继开之文献。补天人之遗阙者。而谅亦莫如此书之为尤重且大也。以故厚斋金公,黎湖朴公。每以此书谓羽翼经传。开牖来裔。可与性理大全,朱子语类,大学衍义,圣学辑要等书并行也。称述表章。眷眷不已。而恒恨开板之迟矣。二公未几相继下世。无复知有此书。而暻独抱遗书。不胜感欷。略识景仰之忱于卷之下方。未知剞劂而行于世者。竟在何日也。
书巾笥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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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巾笥录一卷。我祖考絅庵府君晚年所著也。府君以 崇陵壬子立朝。以 明陵丁亥捐馆。德尊位隆。名立事显。而此书成于甲申丙戌间。则即其平生经历之事变。设施之吁谟。无不备载于其中。呜呼。府君爱 君忧国之志。尊贤卫道之诚。扶伦讨逆之功。匡时救民之策。忠厚而恳笃。正直而精白者。百世之下。有废书而泣者矣。矧在子孙羹墙之慕。曷有其极哉。伯氏尝手写净本。戒暻以勿轻示他人。盖虑书中被斥家子孙或见而妄生是非故也。然而岂可一向悭秘乎哉。
书先祖文僖公神道碑后
公之神道碑铭。得徐四佳居正文。二百馀年矣。事力不逮。至今阙刻。为子孙痛恨矣。后裔东川君德夏。为公墓所在之本道水使。募财治石。不日蕫成。受篆于判府事俞拓基。请书于领府事徐命均。以某月日。镌而树之于茔域之左。追远之诚。于是小恔矣。公佑我 世宗大王。致太平。配享 庙庭。故家祠至今不迁。方奉安于贞陵洞公之平日所居养拙堂中。壬丙两难。宫阙闾阎公私屋舍。咸被荡残于煨烬。而斯堂独存。岿然若灵光。吁其异矣。公之内外孙。今至十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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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尽记。而有若判书文节公鋿,进士命和,处士命仁。俱己卯名贤。文节之后最大。平洲府院君华国,平川府院君磼,监役礏,都巡边使砬,守御使硈,节度使虔,领议政平城府院君忠翼公景禛,东平君景𥙿,东城君景禋,知事景琥,参判景祺,副元帅平陵君景瑗,判书平兴君埈,都正垓,进善硕蕃,判书庄武公汝哲,领议政平川君琓,平恩君璨,奉事球,平海君漫,判尹厚载,参议厚命,承旨弼贤,节度使汉章,平云君圣夏,副校理靖夏,统制使翊夏,东川君德夏,承旨宅夏,揔戎使光夏,大司宪昉,掌令暻,正言大脩。相继立 朝。簪缨不绝。而主公祠者。今明川府使焕也。外裔最著者。左赞成李文成公珥,应教奇遵,大成奇大升,左议政宋文正公时烈,右赞成吴谦,绫海君具宬,绫城府院君具宏,绫川府院君具仁垕,青云君沈命世,南阳君洪振道,大司宪俞㯙,右议政郑维城,左议政李端夏,领议政李畬,领议政李宜显,右赞成郑齐斗,右议政金构,大提学金楺,右议政俞拓基,判府事李箕镇,领议政金在鲁,判书金取鲁,左议政徐命均,大提学吴瑗,观察使闵亨洙,判书朴师洙也。恭惟我 仁献王妃。寔公六代孙女。笃生 仁祖大王。光启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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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神相承。至于 当宁。猗欤盛哉。
书先祖忠翼公南汉遗书后
 国事夫何言哉。只自痛哭。今十二日。江都亦被兵。上下俱为被执。至于两大君来在阵中。古今天下。安有如此被兵事耶。不得已明日自 上将出南汉城。许和于汗云。出和之后。仍进京城。故不得不依其言还京。吾亦随 驾入城。不得早死。忍见此变。完礼正月初三日四更气死。羡哉羡何及也。 东宫欲为陪往。尤增罔极。此外难从之请。无数无数。此后事何可忍言耶。被围四十六日。而明日下城还都。斥和之士尹集,吴达济。今日已为执去矣。一家避乱之行。并无事而到耶。朴进士之行追往云。已到乎。柳察访妻未知去向何处。子午不忘。如得闻见。详示为宜。贞儿无事连命耶。须加恤念。无使呼饥。姑兵不解围。修书留山城。使之前往耳。心乱不具。丁丑正月二十九日父。
崇祯丙子冬。 国运不幸。被清贼来寇。时我五代祖忠翼公领训局兵。扈南汉守东门。屡与贼交锋胜捷。而毕竟弱不敌强。庙谟出于讲和。呜呼。岂不痛哉。此乃公在围城中。寄高祖判书公安东任所书也。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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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丁丑正月二十九日。则盖出城前一日。书中备及当时危辱之变。痛冤悲愤之意。至今读之。令人眦裂而发冲矣。虽使当时同朝之词苑钜公。奋笔沥血而书之。其慷慨激仰之气。诚无以有加于此矣。公之深得春秋之义尊攘之旨。有不容诬者。于戏伟哉。公后来潜通密使于 天朝。以伸大义。受 毅宗皇帝褒奖之诏。其基寔兆于是书矣。尤庵宋先生铭公之碑曰。拱北之义。必东之诚。始将晦昧。赖公复明者。真知言哉。此可与知者道。难与不知者言也。
书孟文贞公大拜 王旨后
 
孟思诚为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右议政,兼领集贤殿 经筵事,监春秋馆事, 世子傅,兼判兵曹事者。 宣德 年 月日。 朝鲜国王之印。 赠朴孝子得八字。
 在昔陶唐世。至化方坱圠。虞舜耕历山。夔夔心不恝。大孝存至今。令人深省察。甄城亦王都。风俗不奸猾。朴公居于斯。事亲勤且劼。庐墓泣三年。哀哀情更㔠。此是舜之臣。何须元凯八。孝可移于君。公宜置管辖。 新昌孟思诚。
余近在旅寓涔寂中。一日孟淑春汝和持其先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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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公大拜 王旨及公 赠朴孝子诗篇手稿以来。求得一言以记之。余不觉蹶然而起。肃然而敬也。我东自箕圣建邦以来。叙九畴之道。行八条之法。素称侔埒中华。而及至我 世宗大王然后。其礼乐文章。始焕然复明。尽制作之政。做极盛之治。盖箕圣后一人也。有是 君。必有是臣。当时赞襄太平者。文贞公与我先祖文僖公及黄翼成,许文景公后先立朝。左右台揆。遂为 圣祖之所依毗而委任责成。人到于今称其德业。诵其风猷。呜呼伟哉。国步多难。中经壬丙两寇。公私文籍。荡残无遗。此独获全于兵火之馀。流传至三百馀年。岂不奇幸哉。况其末端所安 御宝六字。即 皇明太祖皇帝所颁降玺章也。获睹此章于神州陆沉之后。令人感涕无从也。若不天悭而神护之。则何以获保至今日也。奇矣幸哉。我祖文僖公平日居第。扁以养拙堂者。至今尚存。岿然若灵光。为世人所艳称。而窃念居第之贵重。不及于 王旨皇玺之益可贵重矣。摩挲感叹。不胜歆仰之至。复观其诗篇与手迹。则词格淳古和平。字画端谨秀美。与我文僖公诗笔。恰恰相似。吁其异哉。余文僖孙也。感叹歆仰。自有异于他人万万矣。汝和须以 王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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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诗稿处下。合成一帖。以为传远之图。未知汝和以为如何。
书师任堂手迹后
师任堂申夫人。我先祖文僖公之后孙。而栗谷李先生之先妣也。先生撰夫人行。叙述其德行与才艺甚详。德行则可就状中考认。而复观先生之为先生。则又可推测而徵其醴芝之源根矣。才艺则状中称其通经传善弄翰。工于刺绣。尽山水若草虫。俱极精妙。屏簇盛传于世云。今此草虫图八帖。乃夫人手笔。为李公阳元家所宝藏者。李公为先生同时向慕之人。则其得此而宝藏也。固当然尔。今其后人残败。将卖是帖。以资远行。余从进士李民秀闻而求之。质钱买得焉。余实夫人之旁孙。而余子孙又为夫人之弥甥。是帖之归属余家。其事有不偶然者。是岂不深可贵重而自詑哉。记昔郑公必东宰江陵时。亦得夫人草虫图而归。广受题跋于诸名公。我叔父校理公独以七言古诗。盛加赞扬之辞矣。今是帖与郑本。虽纸幅有大小之异。即其名物同一规模。而更无差别。遂信其出于夫人之手无疑矣。若其品格之高。先生所谓俱极精妙四字尽之。而我叔父诗中春风暗入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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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点缀真夺天工奇。想得从容落笔时。用意不在丹青为。当年葛覃卷耳咏。彷佛写出无声诗。至今流传二百载。墨色欲落神不移等数语。尽能善形容。而可谓不易之评矣。顾余复何赘论哉。抑余年前寻拜夫人墓及先生墓。不胜追慕之感。今得夫人墨迹而有之。又得先生亲写诗稿而有之。余以何幸。能得他人所未得有而有之哉。是不可以无识。摩挲叹欷之馀。略述敬服之意。传之子孙。俾千金勿传非其人也。
书栗谷先生亲笔诗稿后
余于栗谷李先生。景仰之诚。有如鲁人之慕夫子。故平日思得先生手笔。以为没身敬玩之资。数十年广求不已。世代既远。虽或有藏储者。皆爱惜悭秘。故久未有以得之矣。顷年得闻芝村李公出宰首阳时。乃获先生手写诗稿一卷而来。亟就其中。分得三叶以归。李公盖赏余之诚意而强副之矣。三叶之内。诗凡十有五首。而字字句句。罔非先生之心画。恍然如侍其佔毕之境界。而若亲其吟风咏月之气像矣。此岂不至奇而极幸乎。平生志愿。于是克遂而无憾矣。摩挲钦服之馀。不胜赞叹之私。略识颠末。传之子孙。俾千金勿传非其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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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先师手帖后
学贵力行。我先师有焉。先生尝手书礼记,论语,心,近等书中会心格言十二帖。揭于壁上。以为朝夕顾諟。坐立警省之地焉。养心检身。待人接物。日用动静之道。皆在其中。先师于此体贴服膺。实用其力。故其持敬工夫。独能真实刻苦。以至纯熟和平。盖始由勉斋之功。竟得伊川之化。非并世诸儒所可企及也。凡平生亲炙之士。咸服其凝道之至德矣。先生殁后。嗣孙致垕士重。并收拾妆䌙。作为一册。将垂示后昆来学。暻以畴昔出入门墙。仰瞻心画之人。义不容无一言。呜呼。百世之下。览是帖。则先生之居敬规模。可以想见而兴起。不待于考阅状碑矣。士重之眷眷为是役。岂不宜哉。更愿摹刻而有板。以寿其传可也。
书女子屏训后
余以未教之女。妻清风金伯刚。实士重令之冢妇也。士重行义高。家法严。余忧女子之将何以为妇于德门。而常用兢竦矣。女子归宁之日。持示乃舅所赐一屏凡十帖。盖取古人前言往行孝义恭俭事迹。既书本文。且为谚解。末复以自意推演发挥。饬励而期待之。其为丁宁戒训。不啻深切恳到。殊多其父之所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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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而教之者。余谓女子曰。汝舅爱汝。故有此训教矣。汝若于此夙夜惕念。服行无替。则一生受用不尽矣。下可以为孝妇。中可以为顺妻。上可以为义方之母。而庶不坠厚斋先生礼法之家道矣。可不勖哉。余又窃有感于斯者。世之造给新妇屏障者。例图百子而祈多男。绘花鸟而供玩戏者。又于礼见之日。面给珠珰绫锦之属。则人皆以为爱妇之深。而彼皆施之以奢靡。示之以丧志矣。岂若士重之爱之以德而教之以嘉言善行也哉。方见士重之所以异于众俗也远矣。此不可以无徵。故余于是乎跋之。惟尔女子之子孙。世世传守而无违。则金氏之门。安得不永久昌大乎。
书东山溪堂诗卷后
出东门十许里。有小山曰石丘。昔我王考絅庵府君晚年。卜筑于其中。据山之北而置精舍二区各九楹。上曰东山堂。左扁洛咏斋。右扁赌墅轩。下曰远志堂。左扁吟啸斋。右扁疏襟轩。其后以东山堂遗叔父恕庵公。以远志堂遗伯氏屯庵公矣。未几。我先考和庵府君。又即东山堂之右而立溪堂六楹。左扁夕佳斋。右扁多在亭。以遗不肖暻。又就远志堂之左而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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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四楹。左扁便会亭。右扁影华榭。以遗家弟曙矣。此其一山之内。并有叔侄兄弟之宅。而揔为先庐之传授者。其事尽奇且幸矣。园圃田畴。错落其间。花木林樾。映带其外。冈峦回抱而无高峻之危。溪涧清浅而无深险之忧。道峰,三角,天磨,水落,妙寂诸山。四面环围而眼界清秀。实是不易得之佳境也。不肖间尝抄取前后诗篇之散在家集者。合写一册。复倩人作绘事。附见卷端。以为此身不能长在山中。故足迹未到时。着眼寓怀之资。可见余之爱好斯境而无斁也。
书陶令三径图后。赠尹景平。
余家有陶令三径图一障。其铺叙盖取诸归去来辞。而画法亦不俗。每揭壁纵观。则南窗西畴东皋真境界。宛然眼前物色。不觉千载之为遥。余实爱之。今以遗尹学士景平。使持归其山家。以为林居自况之资。盖景平宜有此画故也。景平正色立 朝。以风裁居台阁。奋鹰鹯之志。请沐浴之讨。而议不见施。则勇退于急流之中。入坡州龙渊。修其先人弊庐而处之。从余求此图以往。将朝暮瞻挹。以究古人乐趣而消遣閒中日月。其劲节清风。堪对此图而真个着题矣。顾余何惜一缣绘而不以相赠。用以成人之美。而助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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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韵逸兴于宽閒之野寂寞之滨也哉。余见丹岩闵相国,三山李尚书之退。而窃叹其大臣之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之义而歆叹之。又见景平以眇然后进。同其退。于是乎景平不但其自靖者匹美于并世之贤。抑可追迹于昔人而无愧。岂不足以励世道为世防而名垂于后世耶。然则余虽爱此图。固宜推与于景平矣。不但此也。又欲使工画者画出尹景平三径图以看之。何必慕古人为也。昔苏老泉题诗水宫图。以明画之在我犹在子之义。而结之以报以好词之句。此则景平之责也。未知景平何以答之。
书金太白隐寂诗轴后
今参知政事退渔金公。当世之贤大夫也。公释褐初。入台阁论时事。遭 严旨即退。遂初服。缚屋于黄骊江上以居。不复出世。每于春秋閒日。游赏域内之名山水。以寄兴寓怀。若金刚,七宝,妙香,九月,方丈,瑞石,清凉,月岳等地。往来如房闼。其高风清福。为衿绅所歆艳矣。壬申冬。 上以公恬退树声。有补世教。特进秩为上卿。用 国朝故事。许入耆社。月致惠养之需。公以独饷为愧。与乡党邻里共之。携酒设食于旁近萧寺。招致乡中耆老子弟。而酣饮劝叙畅咏而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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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非止一再。而余独在远。不得同焉。今年春。余为请叔父墓文。来寻公。李尚书君范亦欲受公笔。刻先碑而至。邂逅相逢。而偶然凑着于宴开之日。仍同席参过。可谓浮世之胜缘矣。公精力康健。德义昭著。而其所以勉诲会中之人者。有可记取者。其言曰。士生斯世。耕织为本业。孝悌为恒德。虞庭之命九官。命稷先于命契。孟子之论王道。先树艺而及庠序。又以衣食足而知礼节。丁宁垂训。圣人之意大可见。其事之重。无以有移易。而如之何后世习俗。以科宦为第一务。营营汨没而不知务本业修恒德。夫本业恒德者。乃吾之素位也。科宦乃外物也。且科难必得。宦非常有。则何可侥倖于外物而忘吾之素位乎。于是合坐洒然如寐得醒。信乎有德者必有言也。公于临罢。赋五七二绝。遍示诸人要和。而余不能诗。又公之言则诗中不可以形容。故撮以书之于轴末。以为衰世之警云尔。
书东儒礼说后
东儒礼说者。我先师厚斋金先生之所纂集也。先生尝编玄石先生礼说。以继有宋五先生礼说。而先是沙溪先生已有疑礼问解。尤庵先生已有经礼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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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第刊行于世。以嘉惠于后学。然前乎此而盖有退溪,晦斋,栗谷,牛溪,寒冈诸老先生论礼文字。或酬人质疑。或立说證正者。尽皆引据经义。损益古今。可以羽翼斯文。柯则来世。而允为东方之大文献矣。虽尤庵,玄石。亦多考准而取资焉。则其不可散逸放过而不收也审矣。顾世之学者。恒患蔽于近而昧于远。无人致意于寻理蒐聚。以成一帙。如问解之为者。先生实深病之。燕居之中。尝就诸老先生遗集。采其讲说之关于礼律者。一依家礼及丧礼备要篇目门类。段段分属。件件汇录。以便考阅。总十有四编。凡其所以讨论于吉凶常变之节。仪章度数之文者。大有裨于聚讼润色之家。其事虽述。而其功诚不让于作者。噫。我先生雅言执礼。而从先进牖后学之德业。至是而始无憾矣。猗欤盛哉。书成。未尝轻以示人。藏之箧笥有年。暻获睹于先生梦楹之后。不胜区区感服。而早晚俟得事力。当付剞劂。故玆敢不揆僭妄。猥有略识于卷末。俾后之人有以知良工独苦之心也。
书东儒经说后
厚斋先生尝教暻曰。经书集注大全。以朱子训诂。为主为纲。以诸儒论说。添补附见。编辑博而规模备。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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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为后学考阅参究之资。惟我东方先儒有若静退栗牛沙寒尤玄诸先生。沉潜经传。发挥义趣。而形诸言语。见诸文字者。明通完粹。可以梯接朱子。不在宋明诸儒下。而或有反复胜似处。此宜为之收聚汇录。如大全之例。以为诏后训蒙之地。不容但已。故余曾欲将退溪集。先为试手。凡遇明德性命道教仁义忠恕。及如政事文章等名义论辨文字。则拟就学庸语孟本编各章之下。段段采入。类类分属。合为一帙。以便通览矣。旋以丧病震剥。有志未就。今老白首。无以卒业。故托之于子子尚。少幸留意编摩。终成吾志也。暻于当时。固以不敢当之意仰对。而亦有不敢忘之义。又不可谓不受命矣。一念恒在于肚里。系着寤寐耿耿。忽复十数年矣。顾惟诸先生遗集。固多与学者答问于经义书理者。又或有劄录立说者。可以搜捡而会同成书。以副先生指挥。而识虑不逮。罔知攸措。第思之。诸先生说。虽有彼此不同。不免有差互者。只宜并存。以俟后贤之折衷。不宜妄行去取。或有遗漏也。厚斋之意。亦尝然矣。姑且如是从事。而设有纂次鲜法。拣汰失当者。后人可以更商而重修。故属付儿子大传及先生曾孙钟正。追加整顿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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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潜龙池记后
诗云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先祖所植之树木。犹可爱惜。况于先祖歌哭聚族之所乎。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前王之盛德至善。凡民犹能没世不忘。况于前王讲学典书之地乎。具氏之芙蓉堂。寔自文懿忠肃二公始居焉。阐明儒术。贲饰文治。 国朝士大夫德业。罕有出其右者。堂前潜龙池。盖有 仁祖大王旧学于甘盘故事。人到于今称道之。如虞帝之历山,汉高之大泽。其说详著于文学臣李挺朴记文。具氏后承。宜于斯堂斯池。子子孙孙世守之。以非身之所得为者为心。效死勿去。而敬谨居守。然后方可不违于敬止桑梓。不忘前王之义。而近闻其宗孙命远将欲变卖之云。闻来殊极惊心骇耳。其将为忠孝之罪人矣。殆不可使闻于他人也。伤叹痛恨。久而不能释然于中矣。适其支孙节度树勋。持示李之记文。徵以跋文。故遂书所感而还之。因要节度禁止命远。俾不得移属他人。或给价而自有之。不失为具氏基。永久保守。传之无穷。则其幸如何。其亟有以图之。
书愚谷禹公行录后
余尝读壬辰野史。见霁峰高公倡义檄。云咨我诸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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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民。或资以器仗。或济以糗粮。量力所及。惟义之归。意当时草野忠义之士。必有以资助之左右之。以成锦山之烈者。而惜乎其无传也。今得愚谷禹公行录。公之所捐家粟补军需者数千斛。赵重峰,高霁峰之师。亦多所资云。则公可谓以义用财者矣。二公者非有赖于公。亦何以号召义旅。转斗数百里之外。以效其勤 王之绩哉。二公之所成就。如彼卓卓。而公独无闻焉者。岂不以生死殊道而显晦有命者耶。至其癸甲之饥。列十二釜。以糊饿人。全活甚多。则又可见仁者之施。亦异夫希褒赏。有所为而为之者矣。然公尝问道于徐孤青。知向上之工。又手写心近书及退晦二先生语。时时玩赏。居忧尽礼。祭先必诚。化行乡里。有古王烈之风。则公之有得于学力者不可诬。盖足以办此而有馀矣。夫以用财一事而论公者。其亦浅乎知人也欤。
书葛溪禹公行录后
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则致死焉。若葛溪禹公者。其可谓明于斯义而全斯三德于一身者欤。方丙子之难。公为泮任。诸儒迸散而独不去。躬奉五圣十哲位版。陪致于 行在所。则是死于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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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也。扶母夫人。隐于林薄。虏骑猝至。挺身引去。则是死于亲之孝也。若其 大驾未离宫。则诸臣子不宜先去。误闻山城失守。则遂投身锦江以殁。公于是乎死于 君矣。不死于彼而死于此。则所值之异也。向公之奉位版暨母氏也。一有可死之会。则公不苟免矣。玆非所谓生三事一。所在致死者乎。行录云公年踰舞勺。居丧以礼。事母志养。友睦兼至。则公盖醇乎内行者也。又云公自幼好学。早受法训。贯穿经传。潜心研究。尤深于心近性理之学。节行之成有其本。斯诚知言也。抑余重有感焉。公于先师如此。则其于亲受业可知也。世衰伦斁。师生之义不明久矣。甚或朝受之业而暮反其戈。则况可论子不在回必死之义耶。若是者其可以泚颡于公之行录矣。公讳鼎。愚谷纲之孙也。世居公山云。
书清潭帖后
故明府具公时经少出入尤翁老先生门。尝构西山精舍于清潭洞里。自为草堂记。以道其读书藏修之志。山水幽胜之趣。其乐固不羡公侯矣。老先生曾游览其地。为留题额大字及诗篇而嘉奖之矣。顷年。公之孙上舍晚逊妆成一帖。受一代名公诗文甚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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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持示余而要得我叔父恕庵公次韵。故余感其诚而贵其事。绍介而受送矣。后三十八年。复睹此帖于友人金季闻之室。闻上舍已作古人。不胜伤欷之怀。摩挲感叹。附书数字于其下。
书沙川门下书牍后
右厚斋金先生寄门人申暻书也。自暻出入于先生门下以来二十馀年矣。每岁必一再趋谒。而左右就养之日甚少。故往复书尺。如是其多矣。自辛卯至戊戌。书六十四道。别纸十六。自己亥至癸卯甲辰。书四十九道。别纸四幅。自乙巳至辛亥。书凡五十道。别纸八幅。窃观卷内往复。或有批诲于经义礼疑者。或有开示于时事出处者。罔非义理之精蕴而关世道名教底文字也。日后刊集。皆合收入而绝少刊汰者矣。暻之不肖。何幸得此于师门乎。先生道学高明。心德纯正。平日言论。绍述尤玄两先生之法程。凡与门人答问启发者。皆从圣训贤法中出来。明白有下落。使人有足以领悟。有足以受用。此卷亦可见其信然之一端也。虽暻生质庸下。识趣颛蒙。无以副先生诏教之万一。而乃先生顾一味爱遇。辛勤提喻。以至非其所可与闻所可堪承者。靡不谆悉指导。夫子有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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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厌而教不倦。惟其不厌故不倦。先生知体仁用。岂非有符于这个道理耶。先生片言只字。自暻得之。不啻如灵龟拱璧。故前后教墨。不敢遗失。玆谨聚辑编第。以为三卷册子。常置案上。用替皋比下警欬之承焉。夫以龙门尊所闻行所知之义揆之。卷中诸书所以施教于暻者。手迹宛然。心画俨然。辞旨蔼然。十分恳到。则其所闻知于先生之言语议论者。岂亦不深切著明乎。而顾无尊之行之之实功。以负先生惓惓接引之志。为极万万罪愧焉耳矣。山颓梁坏。仪刑永隔。虽切摧痛无涯。而珍重至言。尚载简牍。犹以此为馀生寓诚展慕之地。呜呼哀哉。流涕敢识。
书芝村门下书牍后
暻年二十。始谒芝村李先生。其后九年。先生殁。前后床下之拜。仅止四五度矣。事故多绊。病冗为累。竟不得往侍函丈。执经请业。此为终身之恨矣。然先生尝教曰。吾于尤庵先生,玄石先生两门下一事之。尝欲合两门而为一也。又曰。吾于玄门。一则子弟也。一则门人也。每自处以如此。故暻亦以子弟门人自处于先生脚下。即其宗慕之诚。敬服之情。岂有不至哉。窃覸先生道学精邃。文学明洒。而其于接人也。又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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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厚和易。故虽不肖无似如暻者。被其容接而受其爱重。至以莫逆无间为期。凡有言议之就正。事为之禀證者。则顾乃教诏之。必倾倒也。箴戒之。必谆悉也。仰德受知。铭感在骨。遂于易箦之后。谨以平日所获书札及别纸五十馀幅。集为一卷。常置座右。以寓追思之怀。仪刑永远。手泽在玆。每当披玩。感涕沾襟。呜呼。岂不悲哉。因开卷而识之。
书生并笔札后
当世之达人闻士。余固未得皆与从游。而其幸相识者。或时有往复书札。自老成诸公。至朋侪群彦。凡七十馀家。余空疏谫劣。一无可言。而诸君子辱与酬酢。有此往还。盖出不鄙之意也。区区感挹。何可胜道。试观卷内诸名胜。以言其上。则先辈前人。有德望显于世者。名声著于时者。以言其下。则知旧侪流。有文学扬于朝者。操行称于野者。因亦可以考吾世之大略也。近因迹畸城闉。来寓郊垌。偶阅旧箧。检出诸人手札若干帖。结以为册。遂以生并笔札题焉。噫。沧桑经来。辽鹤起感。不但生离者。星走矢散。莫可会合。至于死别者。厚穸夜台。九原不可作。替面寓怀之图。舍此卷而何以哉。此余所以为此役也夫。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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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丙子上书后
周易节卦注及鲁论君子思不出其位注。先儒多言士之身未出而言先出。为儒家大禁忌。故我玄石先生未造 朝之前。未尝一番言事。盖以此义为重故也。厚斋先生及黎湖朴兄。亦守此义惟谨。故余亦前后徵 命。辞恳之外。不敢论时政国事者。欲避大禁忌故也。或有劝以古人以言替行之例者。而不曾挠动矣。第见遂庵权先生虽终身不出。而苟值师门渊源有被诬可辨之事。则抗章伸暴。不止一再。此与寻常进言不同。义难泯默故也。余平日雅意。窃慕遂翁矣。顷岁以来。宰相赵文命,宋寅明辈假托荡平之名。欲济其护党之心。以忠逆混用。薰莸同器为务。坏世道误国家。罔有纪极。而诬引玄石先生调剂老少。为證援而借重之。自 上遽纳其说。倾信不疑。将为世道无穷之害。而顾无以辨先生被诬之冤。解 圣上先入之见。忧慨何言。厚斋先生在庚戌辛亥间。欲上一疏。痛辨其诬。文字既具。适有情势。未果上 彻。遂成千古遗恨矣。暻为厚斋门人。厚斋为玄翁门人。则暻虽不肖。渊源流派如此。而身是私淑之徒。且有陈疏之路。而不为厚翁所欲为之事。为渊源。终无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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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诬而死。则将何以归拜于九原乎。丙子五月。辞地部佐贰疏末。敢述先师遗意。略陈玄翁之于尤翁。尊仰无变。于尼尹非斥备至。虽有调剂之事。而主客之扶抑可见。亦尝有建极劄及破朋党教书。而以举直错枉及分别忠邪贤否。为本领归趣。则其意全在于是是非非善善恶恶而已。以破时宰诬贤欺 君之计。末辨郑宅河侵侮玄门事。以痛先师之言不得行于今之世。都是诵师说。为渊源辨诬也。非自我刱发议论者。未知其不可。而人言骇怕。甚未可晓然。疏远之臣。交浅言深。以略及大意为主。故辨诬措辞。不能明白痛快。详尽发挥。此则自知其罪。日后当复伸前说。略尽底蕴。而知我罪我。在此一书。后世如有公心公眼之君子。则当知玄翁之不可诬而愚说之不可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