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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庵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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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庵集卷之二
 疏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34H 页
辞掌令疏(丁卯三月)
忠义卫臣申暻。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至行纯德英谟毅烈主上殿下。伏以臣市井之臣也。生长 辇毂之下。从事功令之役。而碌碌无识。陆陆无能之一庸夫耳。文不足以窃科名。才不足以供世用。小少愚蒙无比。老大空疏益甚。加以神精昏短。志气浅薄。举其平生。全无着实猷为。虽读书文义切近所当知者。不克究解。虽居家伦常日用所当行者。不免遗阙。论其人物等品。盖不逮恒人远甚。而退比编氓。尚云不足矣。以故量度己分。削迹废举。杜门深伏。待尽丘壑而已。不意年前。一二时宰误以贱名猥达于 宸听之下。至有除官之举。其后又重之以升六之典。臣于是惊惶震惕。罔知所由。申状力辞。获递乃止。复玆千万梦寐之外。忽有宪职谬 恩。继以 下谕辱降于穷庐。使之骑驲赴召。臣之跼蹐危惧。百倍前日。直欲踰垣而逃。而不可得矣。以臣驽劣。岂合是选。其不近似。姑舍勿论。铨曹之略无难慎。原不考覈而猝遽照拟者。究厥故而莫测。岂以臣尝亲炙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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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或疑其有尊闻行知之实而然耶。臣固未然矣。臣以先臣圣夏之命。出入于故参赞臣金干之门。干以臣为其先师文纯公臣朴世采之外孙。爱惜而教诲。欲以成就者。非不勤矣。臣则粪土朽木。莫圬莫雕。以之见解与操守。终未有以自立。丧师以后。愈放废退转。及经草土。尤荒迷陨穫。终成暴弃之归。孤负父师责望之意。了无片长寸艺之可录。惭悸痛恨。若陨渊谷。以若所为。虽冗曹漫司之任。有不可轻授者。况可议于言责之重选择之职哉。然而臣心实无欺世盗名之念。故玆敢据实自列。冀蒙斥退之恩。伏乞 圣明严饬选部。永刊臣名于仕籍。俾不至传笑四方。贻讥后世焉。抑臣又有悚蹙不安者。臣粗闻尊周之义。自知鲁下。不出世路。故彼国年号。曾无所书。此盖遵诸先正已行之例。而难夺匹夫之志故也。今于辞本。亦不忍书。是有违越 朝令之咎。亦愿 圣明下谅而勘处焉。臣无任瞻天望云危怖悲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掌令疏(丁卯八月)
伏以臣赋性儱侗。全无聪明。不可为穷经致用之工。受气懦弱。素乏精力。不可为幼学壮行之业。少日汨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35H 页
没于公车。因难生厌而罢休。中岁缠婴于疾病。辗转沉痼而蛰废。惟其愚蒙浅弊。空疏谫劣之若是至甚。故虽以秉彝尚德之心。曾有出入于儒贤门下之事。而姿禀庸下。见识茫昧。既无亲切所闻。亦无真实所得。犹不能从事于训诂之末。则臣师盖尝病其不可施教。毕竟是卤莽灭裂之一弃物耳。顾何足以猥纡朝家之记录。侥冒官爵之差除也哉。冗司末官。尚云不称。言责重任。地望如何。而乃不问其近似与不近似。堪承与不堪承。铨曹屡拟而 天点辄加焉。一授再授而误 恩连降焉。臣于是惶悚陨越。无所措躬。危苦闷迫。求死不得。夫以匹夫之贱而擢之台阁之任者。苟非其人学术通明。言论正直。上可以补 衮职之阙遗。下可以振颓纲之委靡。则莫宜居之。以臣而拟于斯责。自知其不近不似。万万无以堪承矣。 圣上曾不识臣之为何状。而轻以斯责加诸臣身者。事出常格。恩踰分涯。岂不为传笑四方。贻讥后世之资耶。臣愚死罪。窃为 殿下惜此举措也。臣之月前忝叨也。毕陈其平生败阙与目下情实。乞蒙 俯赐洞烛。严饬铨曹。刊去臣名于朝籍。勿复照拟于政注。以重官方。以安贱分。而臣亦得免于自欺欺人而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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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罪矣。曾未几何。又有 新命。继辱召旨。臣实慨然忧惕。继之以讶惑。直欲钻地而入。而不可得矣。然而臣身只是前后一人耳。前既揣己度分。力辞必递。则到今岂有放倒廉义。冒没承膺之理哉。玆敢不避渎扰。更申肝膈之恳。伏乞 圣明亟下威命。削臣滥窃之职。治臣违傲之罪。使公器无玷。微踪获勘。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 书筵官书(己巳二月)
忠义卫臣申暻。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再拜上书于 王世子邸下。伏以臣伏闻 圣上倦勤。 邸下代理。忧虑之悃。庆幸之忱。伏不胜其区区交切于中。乃于千万意外。祇受承政院成贴 别谕。令臣从速上来。出入 讲筵者。事异常例。光生荜庐。臣于是惝恍骇惑。不知所出。臣于年前。猥叨匪分 除命。敢将素蔑学术。且乏行能。空疏谫劣。不合甄拔之状。陈章自列。继有私状之转澈。伏蒙 大朝特赐照察。仍许递免。臣窃有以得见我 圣上重伤廉防。曲全庶物之盛德至意。仰荷洪造。俯释私怀。遂以为从今以后。则误 恩当不复降。贱踪可得自安。退守丘壑。没身无憾矣。曾未几何。而此 命何为而至哉。臣之抚躬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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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惶惕罔措。姑不暇论。而况今朝廷考名核实。招贤求助。当此之时。尤不宜混及臣身。臣诚死罪。窃为 邸下。惜此举措也。臣之本末。臣自知之。何敢自欺欺人而又以欺天也。臣尝虽从游先正。而本无聪明精力。可以做透学业。故寻常记诵。亦患不逮。日用应行。尚多阙遗。始也病废公车。而侪流之指拟太过。终焉幸玷名器。而一世之讥议方兴。则直是散材无当。倥侗可笑之一庸物耳。若是者虽使乡邻蒙识与之相处。断无寸善片长之可以取资增益之端。况于帝王之学。规模宏远。经传之旨。义理精微者。尚何有闻知察识之可以开发 聪听。培养 睿德。为今日典学论治之助乎。所谓强蚊蚋以丘山之重者。殆不足以喻其危矣。臣宁可祇伏严章。无以冒承 恩召。玆敢触犯鈇钺。披沥肝血。伏愿 邸下谅臣至恳非出矫饰。亟令收还 成命。仍刊臣姓名于抄选之列。以安微分。以重 国体。千万幸甚。且凡草野之臣。许令不书伪号。实出于 列圣朝培养忠义之美意。则臣虽陋劣。亦不宜亏负。故曾于 大朝陈章时。谨遵前例而不书矣。今亦不敢异同。虽曰有受。实深惶仄。并伏乞 睿照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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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掌令书(庚午七月)
伏以臣至愚极陋。百无肖似。平日点检一身。拟议百执事之任。而绝无粗可堪当者。故尝游场屋而旋废进取之念。自有门荫而不萌干禄之想。遂就杜门屏迹之计。以为守分全愚之地。亦尝依附先正。多阅年所。而颛蒙卤下之甚。全无资获。疾病丧戚之来。辄为挠夺。始犹有意而今则荒顿。少固无闻而晚益空疏。居然人世之一蠹。而判矣草木之同腐。论臣本末。直是如此。顾其散材蔑识。见嫉神明。自非臲卼其踪地。穷蹙其情志。则无自以困之。故乃于顷年以来。爽实虚名。遽媒 天眷。始忝宫官超阶之命。而既甚滥越。终叨言议风宪之责。而尤极僭踰。世固有虚妄可笑之事。而如臣此事。亦所未有。臣于年前。再縻本职。骇悚之极。猥入文字。备陈实状之决不可冒。名器之决不可玷。而其所自列。亶出血恳。庶冀 天鉴之照烛。无重清朝之羞辱。而不意玆者 新命又降。夫台省之为职。受耳目之寄。而立殿陛之上。与人主争是非。而政事得失。人物臧否。靡不得以辨论。则其责望之重。实等宰相。至于不由科甲。直跻是职。此 国家非常之典。所以尊礼贤士。风励一世者。而究其例则严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37H 页
光之拜谏议也。是以 列朝之预是选者。率皆儒林邃学。当世宿望。而其人甚鲜。指不多屈。则如臣陋劣。奚啻不衬。且臣于本职之前。曾叨数衔。时则为冗司小官。其职任情势。有间今日。如使臣粗有近似。则岂不一番祇谢。略伸分义。而犹且逡巡不敢。则安有不堪冗司小官。而反堪台省重望者哉。倥侗之实。百无可论。而 恩命之辱。三见斯荐。其在私分。已为切闷。而上论 国体。亦非少损。臣自忝非分以来。恒怀凛惕。日俟驳正。非病之病。缠在心腹。每当新 除。倍又焦迫。逃遁无方。梦魂靡宁。今此由衷之至恳。实非饰外之例控。而若其所陈万万不称之状。非徒臣之自知。亲戚侪友知之。一世众人知之。独朝廷偶未之察耳。用人乖方。识者为忧。一夫失所。圣主攸恤。伏乞 睿慈特回离照。涣下 明旨。亟收成命。仍饬选部。永刊贱名。俾臣得以优游饮啄。歌咏德化。以没馀齿。不胜大愿。臣无任攒手翘心激切祈恳之至。
辞执义书(辛未四月)
伏以夫子之告鲁君曰。臣事君以忠。由是言之。人臣事君之道。舍是忠无以藉手。盖忠者诚实无伪之谓。今夫才不可堪而晏然居之。分非当得而若固有之。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37L 页
蹈负乘之戒。而玷名器之重。则不诚不实。伪莫甚焉。而断不得为忠矣。臣于年来。猥以虚名。屡辱 恩除。而回顾其中。实无所存可以堪承。则自列其空疏灭裂全无肖似之状。抵罪控辞。获免虚叨。是为诚实无伪之忠。而庶可无亏于事君之道。故前后辞本。将臣颠末。竭辞罄陈。以冀误 恩之无再。私分之获安。不意玆者中丞升擢之 命。又下于千万梦寐之外。而继有 天书之远宣。人卑秩峻。涯分愈踰。臣于是惊惶震惕。不知所以自措。臣于少日。受教父兄。从游师友。亦岂全无读书修行。免归小人之愿。而只缘性质鲁下。心力昏短。终不能精读一卷册子。粗修一件行义。荏苒半世。遂成暴弃。如使斯世之人。见臣面目。察臣言动。则其将唾骂而去审矣。而以 圣朝综核之政。乃所以处臣者。则容覆太偏。拂拭至此。凡臣前日之血忱若恳。不免为应文饰让之归。此莫非臣诚意微浅。不能见孚之致。羞恨之极。尚何言哉。夫以臣而叨台阁之地。冒风宪之责。其为虚妄。实无伦比。臣有死而已。无以抗颜进步。自丧其当初咫尺之守。玆敢沥血陈情。重暴非其招不往之义。伏乞 邸下谅臣至恳。亟递臣职。以全微志。以重 国体焉。抑臣有事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38H 页
涉猥越而义难泯默者。臣于前冬。窃伏闻畿湖儒生李显臣等来聚 都下。治上臣师故参赞臣金干建祠之章。而喉司力阻。终至斥退云。伏念臣师夙悟道体。真知实践。敬义挟持。明诚两至。规模气象。笃厚庄重。出处事业。严谨峻整。实成德之君子。不世之真儒。而乃其一生用功。著书明理。羽翼诸经。开牖后学。则又近世儒家之所罕有。是以卒受臣外祖文纯公臣朴世采衣钵之传。而深被文正公臣宋时烈之畏许矣。越自 肃宗大王朝礼遇殊绝。逮至 大朝。寔致宾师之遇。而惟其立朝名论。尤有大焉。登对之劄。应旨之疏。洞辨义理。力扶彝伦。 王纲赖以不坠。乱贼有所知惧。其为斯文之光。世道之重。为如何哉。谨按国朝诸贤生而膺宾师之 遇。则没而受俎豆之享者。历数近古。无一不然。惟祠院之创久矣。叠享私建。寝违故例。肆 大朝欲为矫革之道。曾有禁令之设。而若其叠享私建之外。而一例杜塞。臣知 圣意之不然。夫以臣师德业之盛。曾被 两朝恩遇之隆。则于其身后。岂容无一处之享。而惟此儒章所请。在今日禁条之外。而系国家尚贤之方。则伊日喉司之初不商量。终阻登彻。臣未晓其何说也。臣以旧日门徒。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38L 页
寄息人世。目见表章亡师之举。阏而不达。则私心痛慨。容有其极。而顾以一暴事状之无人。为尤悼恨。会值投进文字之日。辄玆附陈。而至其事往言僭。有不暇顾。惟 邸下裁之。臣无任屏营悚蹙之至。
辞执义书[再书](辛未六月)
伏以风宪之任。孰非清切。而至于亚长。地望自别。臣于少时。及见先辈去就之节矣。夫以其斯文宿德。当世重望。而乃若居是职也。则巽避之语。极其辛勤。悯蹙之意。若处忧患。而连章屡恳。必免乃已。则况在晚生后学也。而又况在臣耶。臣于前后辞本。毕陈庸陋无似之状。辞竭语穷。更无遗蕴之可暴。一烦再溷。尤非贱品之所敢。而惟是过分之虚名。未有其实。无当之散材。不适于用。则只此一句语。已是臣实迹断案。而又无事乎多言矣。 邸下试思之。若是者其果可以堪明廷拂拭之宠而忝霜台亚席之选哉。是以臣于闻 命之初。不胜其跼蹐忧迫之私。敢将沥血之恳。冀回 代照之明。而 徽答之下。大失所图。且臣于本章下款。窃以事系亡师。义难终默。不避烦猥。略效陈暴。其在尊贤之道。所不能已者。而及奉 令旨。不惟未蒙 谅纳。顾又致勤 大朝责教。问备之罚。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39H 页
至及喉司。臣于是惶霣抑塞。愈不省其所措也。臣于其后。义当随即陈章。恭请 严谴。伏况臣匪分之叨。时日屡换。难冒之义。铁关莫踰。而上下相持。一味瘝旷。私悯转切。 朝体深损。则亦宜再入文字。重申衷恳。而第以情地方蹙。冒渎为惧。姑为缩伏静俟之计。而会值守令署经之期。是有台官变通之例。窃幸可以无事烦吁。自底卸免。颙俟之馀。竟未遂愿。晚伏闻伊日承宣谬有烦禀。以致如此云。夫臣虚縻最久。逋慢已积。法在应递。理无独漏。则顾何烦禀之足有哉。臣心悯蹙。于是滋甚。而既又为之讶惑不已也。臣一日未递。则有一日之罪。二日未递。则有二日之罪。而今既未递。则决不容更事泯默。益增其罪。玆不得已冒万死。疾声仰呼于 仁覆之听。噫。孟子有言曰。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此诚生民之至愿也。如使臣粗有平日学识。容可以藉而供时者。则没世沈沦。古人所耻。臣亦岂乐为此哉。今玆至恳。毫非虚饰。伏愿 邸下谅臣情实。亟汰臣职名。使 国体尊而臣分安焉。
辞执义书[三书](辛未九月)
伏以天眷我东。诞降我 元孙。欢深 三殿。庆溢贰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39L 页
极。此诚 祖宗朝罕有之事。亿万年无疆之休。草茅微品。亦岂胜其区区欣忭之忱也。臣窃伏念人臣之事君。能者进而不能者止。人主之用人。任其能而不强其不能。今臣之不能。宜乎其止。而 邸下之犹必强之何哉。臣之空疏灭裂。不合玷污名器之状。既所前日之毕陈。而只此下面一款。寔是臣铁书之端。何者。臣本赋性倥侗。志气委靡。无骨鲠之姿。而乏謇谔之能。其于朝廷政治之醇疵。人物之枉直。与夫国计民事之利病便否。举无以察识而争论。则以是人居是职。其当如何。夫如是者。虽使臣策名文谱。循例见叨。犹将逡巡之不暇。矧今格外当之。责任愈重。称塞愈难。则尤岂有趋承之足论。而若其一味虚縻。至于此久。窃又有所万万讶惑者。夫以眇末如臣。罪积方 命。而间已天时换易。则宜赫然 明命早施谴斥。于以尊国纪励臣工。而抑臣私义苟有一半分可强。则姑宽递鞶之期。俾有转身之日者。或是 朝家涵贷之一道。而惟其防限至严。踰越无缘。从今以往。汔终臣身。判无可以转动之势矣。夫既如此。则虽更过许多年时。亦将只是今日㨾子。而耳目重任之罔恤。其一向虚旷。此果何义乎。苟 邸下念之及此。则不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40H 页
待臣言之竭。其必有以处之。而伏况 大朝将有温幸。两司皆扈。台阁殆空。如臣虚叨。尤岂不宜刊汰而差补乎。噫。臣沥血之恳。今几遭矣。而 邸下之终靳准许者。岂谓其常规例让。不足深恤而然耶。夫其连章屡牍。一请再控。不遑烦聒之嫌。辄干 尊严之听者。此其中必有所大不自安。深不得已者存耳。玆又悉披肝膈。疾声呼吁。伏乞 邸下少回 睿照。亟下处分。臣素婴奇疾。辛苦半生。近又别症横生。原祟陡㞃。方在奄奄垂匮之中。而匪分之叨。汔此不去。时一念至。骨惊魂悸。如得未化获递。安意就尽。则 深恩厚私。犹思报重。伏乞 离明之垂察焉。
辞执义书[四书](辛未十月)
伏以臣前月拜章。恭俟 处分。而及奉 令答。反以尔勿过辞为 教。噫。臣何尝过辞哉。以言其自修之蔑。则少既卤莽。晚益颓放。无寸长之可录。为一世之所嗤。以言其供世之难。则惛聩之状。有似聋瞽。阔迂之见。殆混菽麦。投之班行。则茫不知东西。责之职事。则迷不省头绪。夫如是而使臣进裨 将就之学。退效纠劾之责。其必无幸。殆有过于缘木而求鱼。炊沙而成饭。则其暴实祈免。连章屡渎。盖亦情非获已。势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40L 页
所固然。则斯其果为过辞也哉。疾痛之呼转恳。 矜许之音愈邈。蹲仍之久。天时再易。臣诚始犹抑郁。终则煎熬。莫知所以自措也。且臣于前后辞本。每以人品不似为言。而不及于贱疾难强者。人品不似。为宗旨。疾病难强。为馀事故耳。今则贱疾益甚。非复前比。盖臣素患风痰。源委深痼。呻吟困顿。宁日常少。而近又别症横生。原祟陡剧。手脚蹇涩。运用殆废。块癖升降。顷刻若绝。判是床笫中物。而全无阳界上意。然而一息未泯。神识犹存。则顷于 大驾幸温之日。不敢偃伏私次。扶曳寸进。祇送江郊。而及夫日前 回銮之时。则病状此㞃。自力末由。终未能趋诣 羽旄之下。卒申承 候之诚。义分坠地。生不如死。臣心之惶霣万万。尚复如何。而其无可论于官职去就。于是而尤灼如矣。玆敢力疾艰构。穷日治书。重申沥血之恳。兼暴废礼之辜。伏乞 邸下曲垂睿慈。亟下 明命。遂微臣待瞑之愿。而为人臣亏分者之戒焉。且臣于日昨。伏闻大臣以诸台官之不即就职。并行达罢。而至臣则无所举论云。臣违傲最久。理宜先黜。而大臣之反加区别。不亦异哉。并伏乞 离明之垂察焉。
辞 召旨书(甲戌三月)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41H 页
前县令臣申暻。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再拜上书于 王世子邸下。伏以臣未敢知今日之 命。又何以及贱臣耶。臣于顷岁 邸下代理之初。亦尝滥被 召命。而自顾实无学术。兼乏才识。百尔思量。万不近似。故当时盖已陈章自列。备陈情实。而亦既 大小朝之所洞谅。则臣未敢知今日之 命。又何以及贱臣也。惟臣虚妄不称之状。前固罄竭无馀。而尚有二种说可以毕暴者。以谓臣迹是山林。有所可尚。则臣家世京辇。生老市井。顷当台衔之始 除也。闻 命惶愧之极。即不免奔出 国门。潜伏郊坰。盖不欲举羞颜对人。而因仍栖遑。投依楸里。前后辞本。率从县道。居然与本在草野者。便同一例。此自可笑。然臣先代祠宇。既在城中。子女亲戚。亦皆在京。情理事势。亦不无往来之时。则此不可以山林人论矣。以谓臣能否未著。姑且试可。则盖臣十数年来。连被非分之误 恩者。亶由朝廷未详臣何状之致。而若臣爽实之虚名。苟得一暴于事为。毕露其拙丑。则方可幸其见弃当世。无复检举。故寻常思惟。如是拟议之际。值有年前金城县 除命。则兼为积逋之馀。一伸分义计。遂乃冒没出肃。至于赴任。而臣诚大段不治。上不能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41L 页
奉公。而捧籴之重。未免居末。下不能恤民。而名为赈邑。饿莩载路。以至于词讼之乖错。公务之愆滞。民怨之朋兴。吏胥之恣横。讥谤生于邻治。笑骂起于同志。则臣不得已揆义自处。引疾罢还。夫儒者为郡。一境弦诵。而臣则一行作吏。偾败至此。其所以玷儒林辱 朝廷者。正宜刊名朝籍。锢废终身。而犹属末减。则臣于是为已试蔑效之人矣。夫半生阛阓。志尚可知。则遗逸抄选。其可预乎。一县之赴。衅累已彰。则辅导 睿德。其可议乎。兼臣年既衰暮。病尤危恶。精神气力。无复馀存。屏去书册。焚弃笔砚。恒居凛凛。饰巾待尽。则臣虽欲廉义不计。筋力为礼。亦有所末由者矣。夫如是者。臣无宁陈情祈恳。恭伏违傲之诛。其何敢抗颜冒进。以辱 殊异之举哉。情穷势蹙。鈇钺是俟。过此以还。罔知所达。然臣尝伏见汉唐史记及 本朝故事。则凡厥被徵之人。苟有量能度分。甘于蛰伏者。率皆优容放退。无所强迫。实无如臣一绊非分。久未解脱者也。臣之忧迫罔措。顾当如何。而在 邸下体下之治。亦庶可以少加矜谅矣。古语曰。疾痛。呼天呼父母。 邸下臣之天也。君臣犹父子。故玆敢不避烦猥。疾声哀吁于 离明之听。伏乞 邸下鉴臣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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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亟收 成命。俾臣还守本分。安意毕命。不胜万幸。抑臣于金城时事。窃有所不自安者。臣于前任县令郑朴还谷一款。其所以状报于营门者。盖自附于居官守法之义。而及其行查再勘之后。则其为名目。一反臣原状。而臣之言。不免为无实之归。臣于是岂得默然。玆当陈书。不得不略此并暴。惟 邸下裁察焉。
辞 召旨书(乙亥五月)
伏以 天讨伸郁。国贼就歼。伦彝克明。纲纪斯张。方其始也。 圣上亲讯。宫垣环扈。草莽如臣。亦不敢偃便私次。盖尝进伏京底。粗存私义矣。既而城卫旋辍。庭贺载举。 邦休无疆。私忭方切。不意此际。以臣年前猥忝书筵官名。 特申召命。俾参讲筵。臣于是旧惶新悸。求死不得。盖 邸下之有是命也。谓臣有读书之名。而责臣以读书之人耳。然臣庸愚赋质。昏惰成习。自来无着实读书之工。就使有所读之书。元无讲究探索之业。虽夫寻常句读。浅近音释。尚患艰跲。其于经传深奥。义理精微。尤所茫昧。不啻夏虫之冰。痴人之梦矣。复其命涂奇衅。积伤丧戚。疾病危痼。精力销耗。俄顷之事。前忘后失。一日之中。多卧少起。贱齿才滨周甲。形貌已似笃老。行寻墨数。并行担阁。书
直庵集卷之二 第 142L 页
册一路。与作生面者。亦已久矣。则持此空疏灭裂之资。将何所恃。而入侍 离明之下。开陈文义。讨论书理。仰詶 求助之至意也哉。故臣去年辞本。毕陈此等情状。冀得贱名之永削。无至误 恩之再下。而乃犹未蒙 矜施。辱此 新命。私情益蹙。 国体转伤。臣于此实不能无憾于 天地之大。而继之以忧叹之殷也。噫。人臣报效之义。不止一路。苟其才具。可以承受。则出而陈力就列。如其未然。则退而推让贤能。自是当然底道理。故在昔圣人。于漆雕开吾斯未信之对。许可而不令必仕。历代帝王。于不肯就徵之臣。放还而无所强迫。今臣所存。无足为古人役。而乃臣所遭。有古人回避旧例。言非假饰。义在必辞。所以不计猥屑。复此疾声呼吁。伏乞 睿慈谅臣血恳。亟收其混被之 命。下臣司败。仍勘其积傲之罪。使 朝体得重而微分获安焉。
辞户曹参议书(丙子正月)
伏以书之唐典曰。试可乃已。苟试不可。斯在已之矣。则若臣者岂不诚乃已者。而其为可已条项有四。 朝家于臣。岂不尝试可以言责耶。臣则性气孱微。素乏骨鲠风采。一切 君德时政。漫无献替。噤不指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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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一可已也。亦尝试可于 咨询矣。缘臣知识空疏。昧昧于礼律典章。前后 清问之下。率不克有所对飏。以备 迩察。则二可已也。宫官而试可焉。则臣惟散材自废。奈无看读实工。寻常文义。尚多艰晦。蕴奥经旨。尤所矇昧。玆不得一登 离筵。讨论陈说。少答求助之盛意。则三可已也。授之县衔而试可于刍牧矣。臣本不僩世务。未堪民社。而只为积逋之馀。一伸分义。兼欲暴露其不才无能之实状。可幸见弃于当世。故冒没赴任。而既不能兴学训蒙。又不能检下恤民。尤悔既积。狼狈径归。则四可已也。夫以万不似之贱臣。有此四可已之明验。则可已斯已。不殛为幸。而顾乃冥升而不已。节次推迁于下大夫之列。有若酬功命德。不容但已者然。臣诚惝恍骇惑。莫知其所以然也。伏况虚名侥滥。世或有之。而惟臣为甚。 国家名器。孰非可重。而升擢尤然。以臣叨此。人谓斯何。臣于是一夕九兴。当食忘餐。直欲立地溘然。有不可得。则玆敢敷肾为辞。仰干 慈覆。伏乞 离明鉴臣苦衷。谅臣至恳。亟 命即日镌改。无使 朝体久亵焉。
辞 召旨。兼陈金城还谷事书。(丙子二月)
伏以臣于前月。猥承地部佐贰之 恩除。今月又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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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筵侍讲之 召旨。此为何等 异数。而奚为而遽至于臣哉。如臣至愚不肖。极陋无似者。十数年来。屡被 朝家待以格外之过举。而亶由其纯盗虚名。厚欺 天聪。以至积纡 殊遇。恒犯违傲。故臣知臣罪。寻常惶蹙。继以忧惧。措躬无地。只恨臣身尚在人世。玷累 明廷之名器。重贻四方之笑骂矣。至于拔诸韦布之末。置诸貂玉之列。则其为惊骇。不啻若猿猱之衣冠。鶢鶋之钟鼓。而不祥莫甚。此殆臣过福生灾。死期将至而然也。臣之哀悯崩迫。当复如何哉。第念臣形质衰朽。疾病危痼。无以拟议于陈力就列。粗堪职责矣。知识空疏。闻见薄劣。无以拟议于出入 讲席。讨论文义矣。则只合被罪为限。力辞丐免。以尊堂堂 国体。以守区区廉义。为究竟归趣耳。若一日虚带。则增一日瘝旷之罪。二日虚带。则增二日瘝旷之罪。故玆敢不避鈇钺之诛。疾声呼吁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睿慈洞赐谅察。亟许镌改。无俾旷绝之宠典。久委于草野焉。臣以本职辞免。顷治一书。祗入县道。旋因金城县仓谷事。伏闻有前后守令拿处之命。臣亦前后守令中一。故担舁病躯。苍黄登途。未及中半。遽蒙 分拣。臣感悚之馀。得以归伏私次。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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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辞本。比到喉院。适值 命拿自院退还。故今始收召魂魄。追理文字。并控前后两恳。惟 邸下垂察焉。至于金城事。臣虽荷 天恩。得免置对。而初既承并推之 命。今不容晏然而已。故玆具一二委折。以代爰辞焉。臣于辛未五月。到任本县。考观前县令郑朴时仓簿。则庚午捧上及辛未春分给中。显有绽露可疑之端。招问监色。则以为庚午未捧二千六百石零。果以已捧㨾悬录。辛未春。又以分给㨾。成出文书。故以致如此云。及其冬捧籴之时。当年实分。亦多有未尽捧者。臣既自首。而其所谓庚午未捧之数。则民皆谓之旧还而无意输纳。事系交承。诚甚难处而掩置同罪。国有常宪。故臣不得已捧侤监色。论报营门。则其时道臣赵明履至于枚举状 闻。而以反作为言矣。其后癸酉行查之时。始有加分之说。而所谓加分者。折半应分谷。既尽分给后。就留库中加数分给之谓也。若夫岁首之正月。应分折半数。全部自在之时也。何事乎留库。而惟此分给。实在其年之正月。则其非加分明矣。臣诚莫知其故。甲戌春辞书。至以此自引论列。以暴难安之情。而至于白徵空壳一款。臣既不得徵捧。论报上官。而壬申九月。以疾弃归。此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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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实在兼官具圣弼矣。白徵与空壳与不。臣何以知之。而朴师讷之泛称前官。何哉。臣窃讶之。臣于玆事。可言者多端。而其说甚长。略此附陈。而臣以疏迂。不自揣量。为伸分义。妄赴弊邑。馀波所及。几烦 淑问。反顾循省。惭悚无穷。臣无任瞻 天望云。危怖祈恳之至。
再书。兼陈厚斋先生遗意书。(丙子五月)
伏以臣叨除本职。今已成五朔矣。书辞不获。亦且踰两月矣。剧地之旷瘝。名器之久亵。时日深深。兢惕深切。噫。人臣所以藉手而事君者。才具与筋力耳。而顾臣智虑闇劣。闻识空乏。不可论猥服官政矣。疾病尤笃。形骸摧朽。不可论粗守职业矣。凡此情实。毕暴臣前后辞本。今不叠陈。已所 睿烛。而况此上士之秩。即 朝家命德之具。从前先辈长德望实俱隆。人器相称。而犹且居之逡巡。退托不能。则如臣下等贱品。南箕虚名。既往叨冒。固已千万猥越。到今升迁。尤岂毫发近似。而非分抆拭之 宠。大出物情之外。斯人之生久矣。不才冥升。岂全无其人。而历观前后。亦岂有如臣之甚者乎。故臣一自闻 命。以至玆日。一味恧缩悸恐。不得晷刻自安。衰病滨死之中。又添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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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之一病。此殆臣欺世盗名之积恶厚殃。见嫉神明。遭此迫隘而然也。臣窃自悼焉。臣既不早灭死。致使则哲之明。不免缘臣而贻累。若又因仍盘礴。不自申劾一日二日。若固有之。则尤臣之所不敢出。而虽以朝廷事体言之。初既拔擢非人。有乖于量授。终又不即刊汰。一任其虚带。则亦不几于一误再误而无义之甚乎。玆所以不避烦渎之嫌。更申疾痛之呼。伏乞 离明鉴臣血恳非出矫饰。亟许即日镌改。使朝体严而私分安焉。臣于辞免之外。素不敢妄有搀说。而第臣于渊源私义。夙有所歉愧不安。欲一陈暴者。顷于初章。略有提附。而适值拿 命自院退还。其后继上承 批之章。而时则情势为拘。遂以泯默。今当陈书。不容终已。故敢此附闻焉。臣之外祖先正臣文纯公朴世采。道德学业。为 先朝大儒。而与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为平生道义之交。尊信慕仰。终始无间。故盖尝为之论辨。以责其门人之背师者。而扶此抑彼之严。不专于调娱。当甲戌 改纪之初。则出膺 殊知。身任名义。请讨黯,希载干伦犯纪之罪。而力斥南九万等护逆之邪说。劄论 筵争。惟恐惩讨之不严。亦尝忧患朋比。代撰 词命。诚欲其循蹈箕极。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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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虞庭。而亦以孔子之举直错枉。朱子之辨别忠邪贤否为归趣。其于世道名论上。和不废严。有如是者。而年时贸迁。轨躅渐远。虽其及门之后生子孙。多不能尽知。或反失其本意。若臣师故参赞臣金干。以文纯适传之人。及至乙巳。为进袖劄。其中叙正彝伦条。力陈目下讨复之请。继述 先志条。备论丙申勘处者之不宜复官。甲戌邪说者之不合庭享状。缕缕百馀言。罔非所以阐明师旨。而臣之不肖。曾不能䌷绎祖师之意。飏言于公朝。使其平日志业。少暴于当世。则臣之罪大矣。臣于玆事。恒所耿结。而顾其言发无梯。所以徊徨至今。今则衰疾俱痼。死亡无日。失今不言。更无他时。故玆于引列之馀。略摅素蕴之忱。倘蒙 邸下恕其猥屑而少赐照察。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且臣平日于文纯公。有苦心焉。敢不一言于 邸下之前哉。以礼记之训观之。虽父祖之间。恩与义。或相重轻。臣于文纯。以恩则外祖也。以义则亡师之师也。今以渊源之重。而义所当言。则岂可以亲属之恩而嫌不得言之也。往在戊戌。文正公宋时烈,文正公宋浚吉享论之始起也。三道章甫之疏。并举文纯而请之。不幸有丑正人郑宅河沮毁之变。则臣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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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辨诬。论宅河侮贤之状。明三贤同祀之义。夫以文纯继往开来之学。明体适用之道。发挥经传之业。扶植伦彝之功。与两文正生并一世。有如赵宋之洛关。俱为士林之宗师。生同道德。没均祀享。夫谁曰不可。则臣师之疏。盖出于卫道忧世之意。而亦文正公臣宋时烈请享其师文元公臣金长生之故例也。然文正之言。终见施于丁酉文元跻配之辰。而臣师之言。不得行于今番两文正升享之日。则浮薄喜事之说售。而老成尚德之论格矣。死而有知。臣师所以嗟惋于此者。为如何哉。臣以臣师旧日门徒。目见其表章渊源之举。壅而不遂。而不为之一诵遗言。仰干 离明之听。则臣徒知区区亲嫌。而全昧弟职之终缺矣。其何以逃后死之责。而见亡师于地下哉。不知臣者。或谓臣出于阿好。而世苟有眼明心公者。亦必知臣传述之意。断断无他矣。惟 邸下谅之。
国恤奔哭后告归书(丁丑四月)
伏以 坤殿圣母弃我臣民。日时几何。而 大行大妃继又宾天。攀号莫及。哀号罔极。窃伏惟念我 大朝五十之慕。遭罹巨创。俯就靡遑。柴毁若何。重伏惟念 邸下大疾未苏。朝夕严庐。哀皇致损。势所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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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虽𤱶亩之疏蝼蚁之微。而亦不胜耿耿之忧恋恋之至也。臣在远承 讳。受服于所寓县庭。而自念本以市井畿甸之民。初虽不能及伸情礼于 阙外成服之班。而因仍蹲伏。终有所心不自恔者。玆以补填之私义。乃于昨者。舁疾忍死寸进。来参于月半散班而归。臣于是益不胜哀悒之至。臣本违逋 朝命之踪。前夏以来。尤情地危蹙。遽入脩门。冒上文字。非臣所宜有。而以为不如是。无以成臣子分义。罪臣知臣。有不暇恤。惟 邸下谅焉。臣旷省父母坟山。于今三载。为一觐扫。取路南汉以去。玆略治书。少伸哀悃。臣无任瞻望哀蹙之至。
辞 召命疏(癸未三月)
前县令臣申暻。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主上殿下。伏以 天佑宗祊。我 圣上大德之寿。克跻从心之域。此 太祖大王后一初之庆。而 宝算弥卲。乾健自如。既倦且勤。若在初政。臣伏在草莽。窃不胜攒祝之至。臣本空疏庸碌。直是可笑。顷年以来。又遭罹人言。玷污滓秽。不齿人数。不意乃者近侍衔 纶。谓臣进来。继又至再至三。 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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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至。敦勉不置。臣始焉惶惑。终焉震悸。诚欲溘然无知也。臣之始不过无文阻科。不才自废。而半世城闉。非有高尚。臣以先正臣文纯公朴世采为外祖。亦尝出入于亡师文敬公臣金干之门。则人或疑其有濡染所得。驯至盗虚名误 天听。而其实暴弃枵虚。白纷无闻。 殿下犹未明知臣耳。苟其明知。则何有于持臣哉。假令臣怵分畏义。得登 天陛。渊鉴之下。情实毕烛。则 殿下之于臣。将不过 监朴陋一面。听腐陈一语而遣还之耳。何益于事乎。知其如此而臣其敢冒进乎。臣所住近。 圣教连以咫尺东郊为谕。此尤臣悯蹙难安处。而去就视义。义有不可。则虽在 辇下。犹或引义而难进。今在廷之臣。违牌是已。况在郊之有间乎。乃若臣情地。臣之丙子一事。盖缘往在戊戌。三道儒生。封三贤请享之章。而不幸有搀投一书。侮斥文纯者。则臣之亡师。以早从游三贤。晚卒业文纯之人。平日尊服之诚。表章之义。均切笃至。故肆深痛慨。上章伸辨矣。臣于本年辞章之末。实及玆事颠末。略暴亡师旨意。而臣顾诵师说耳。非臣创言。夫非己之创言。而申亡师隆师卫道之义。何至不得为。则人之为言。诚浅料之所未始到。而至其避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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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亵二字。隐然有左右看之意。外似论臣之疏事。内实无顾忌于先正。敢以瞥然过去之语。黯然夹带潜试侮贤之计。吁其痛骇矣。缘臣无似。一身僇辱之外。贻累渊源。至于如此。 殿下以臣渊源。为责臣勉臣之端。而臣则贻累渊源人也。更何所藉手而承 命乎。大防所在。踰越不得。伏乞 天地父母监臣伎俩。谅臣踪地。亟寝从前过重之举。无使 朝体再亵。而臣亦得以安意就尽。不胜万幸。臣荐承 恩谕。一疏为急。而疾病澌顿。惶駴靡定。数行陈情。亦此稽缓。臣尤死罪。
辞赞善疏(癸未八月)
伏以臣春间所被 恩旨。千万不似。千万滥猥。幸荷 圣度遂物。不更强策。臣亦得以仰戴 洪造。俯谐微谅。谓可以从今安意息偃。以还造化旧物矣。不意讲院新除。出于非分。继以 召旨旋下。谓臣进来。臣诚惝恍疑惑。莫省所以。惟玆之职。 孝宗大王所以别设。以待文敬公臣金集者也。先乎是未之有也。其后见带。又皆何如人。而臣是何物。或可拟议于此乎。又况公议之外而 特授之非常。骇物情而伤朝体。不轻伊重者乎。念臣从前不敢为趋 命之计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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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件节拍。本分之难称也。疾病之难强也。情地之难冒也。本分则臣少无聪明。且乏精力。虽尝从师求友。实无身心所得。加以早衰暴老。今则并与师友所闻而都消亡了。直是土偶人堕在烟雾中。兼且知思昏短。言议庸残。虽尝屡当言责。而一不能出言论事。亦尝叨承 询礼。而一不能对扬 明命。玆不但臣守先儒身未出而言先出之至戒。不欲辄犯。正亦本领荒疏。敷施不得。则似此分量。何所藉手而进身乎。疾病则三十年风痰痼祟。中添丧戚悲疚。日加月增。难医不治。到今年迫七十。澌削无馀。视昏听聋。膈痞喘促。手足蹇涩。运用不良。庭户之间。非杖难致。殆将转侧须人。以此癃丑。其何能出入 胄筵。仰酬睿问乎。至于情地。尤臣紧关。臣之顷岁一书。特臣诵师说。为渊源辨诬御侮之故。而缘臣无似。僇辱深重。臣切痛之。且其辨诬御侮。不无馀蕴之更入文字申暴者。而乃拘 禁令。末由自达。虽亦臣之穷命所致。即其始焉身名之玷污。终焉心事之未暴。夫岂有恬然抗冒之势乎。矧此三件节拍之外。抑臣见职。前乎臣而受此任者。自有一二臣耆德令名。当世负望。而此则或以进言而疏逖之。或以陈戒而谴斥之。 君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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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有识忧叹。而如臣陋劣。将此重衔。舍宿研应畀者。而反与縻焉。臣愚死罪。极为 殿下。惜此举措也。臣以自来一不能出言论事之人。当两儒以言迸退之日。忝玆公议外误 恩。则今与后之士。其孰不滋惑于 圣明之取舍。而骂斥臣以何以得此者乎。在臣私义。羞耻罔措。唯有早得丐免以自处。庶全其廉防。乃臣生路。故敢此疾声仰控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慈亟赐罢遣。以存公体。以安贱分。不胜幸甚。
再辞。兼暴玄石先生志事疏。(甲申十月)
伏以臣三十年风痰痼疾。半世沉淹。到今犬马之齿。满七除一。病随齿添。判入膏肓。间添屡朔毒痢。形脱神溃。朝夕莫保。重以非分之职。与相表里。以病则不生不灭。以职则羁縻不去。二者交互。两下胶扰。臣窃闷迫焉。臣之愚庸。本不堪拟议是职。而若臣忝叨。在 殿下激恼言者之馀。无论人以能言而获 谴。臣以含默而媒荣。方其时诸儒被 斥。臣独蒙 恩。被 斥者儒之故。则蒙 恩者非儒矣。即此一节。臣无以抗颜而厕四民之首。臣虽无耻。能无腼乎。此臣前疏所谓难冒之一端者也。间未申章。渎扰是惧。天时且周。滥叨已极。伏乞 天地父母俯垂矜谅。汔赐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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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不胜万幸。抑惟念臣先正臣文纯公朴世采之外孙。而臣师臣文敬公金干。即先正门人也。臣师尝言我师门道德全备。可以从祀圣庙而无愧。臣则信师说矣。乃者 殿下断自宸衷。涣发纶音。特举先正跻享文庑之典。遂使斯文重事。克举于论发后四十七年之久。而崇饰表章。极其隆挚。甚盛举也。臣窃幸须臾无死。获睹盛事。私心钦感。夫岂他人之比哉。唯是儒章之 靳俞而行之以 特旨。礼事之雍容而激之以 过举。则事异前规。臣窃为之慨惜焉。且窃惟念 殿下以臣为先正裔孙。 答臣前批。以追思先正为教。臣于是伏读怆惕矣。臣于先正。非止祖孙。义兼源派。而奈臣不肖。无能为役。则顾安有丝毫称塞者乎。第今文字之再入也。辞免而已。昧然无一言得以仰复。则在臣私分。亦有所不能自安于心者。独念先正平日言议。殁而在书。菽粟其味。 殿下固已命刊其集。储之秘府。而卷帙浩多。未易 究览。玆臣谨仿文简公臣李喜朝编进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文钞及臣师录先正经筵故事以进之例。就先正原集。删烦撮要。裒成二册。名曰朴文纯文抄。裹以白袱。随疏呈进。即其启沃嘉谟致泽宏猷。与夫所秉大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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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本末。略已在是。若臣空疏。无他知见。政使非有情病。致身 文陛。亦不过述此绪馀。仰陈所闻而已。惟 殿下谅察焉。臣既投进此册。则亦有所敷言而不容已者。夫惟先正姿备和严。事行明正。而哲萎言湮。知德者希。唇舌多端。志事寝晦。臣心痛伤。得无一暴公朝之愿。而臣师在时一二伸暴外。未及尽然者。责实在臣。臣今癃残此极。失今不言。更拟何日乎。盖昔儒门变作之初。先正于此深忧其为世道无穷之祸。而以其事初之故。欲为救解。盖尝为之调剂彼此。迨中间溃裂转甚。则保合弥纶之言。不复及于长者。而专攻在下之人。前后数十书。阐三一之伦而明师弟之义者。极其严正。今其书载在册子。非可诬矣。若其酬酢门人。见于记闻。又指不胜屈。而己庚以后。剖判尤灿若白黑。姑举其槩。曰前古所无之人伦大变。自此人始。又曰与师门血战。以蹈恶声之戒者。实有犯分凌节之罪。又曰以弟子反师。从而诟辱。实悖师生分义。又曰既已师事。则安有斥其本源心术而至谓剥皮涤肠者乎。有欲往见者。力言其不可而止之。所著师友考證。至令当者变色起去。而甲子以后。不复登之荐剡。于文正则首辨其义利王霸之诬。曰尤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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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学。非如陈同甫之学。其名义位置。迥然不同。又曰尤翁气质峻整。学问卓然。先立乎其大者。一以明天理救世道为心。丁卯答罗良佐书曰。鄙于尤翁。事之以斯文长老。旧谊不替。今安有所自与于诸君疏事耶。楚山讣至。则为位而哭曰。尤翁出以大义。死于士祸。自是粹然君子。攻之者当为小人。服三月之制。主张其道峰并享。则此又晚年大定之论。而有或诋毁者。因人寄意而严禁之。其所以扶此抑彼者如此。凡其初年说话在己庚前者。到此而为已弃之论矣。臣师与李喜朝尝语臣如此矣。其何足以或为先正瑕累乎。玆事所争。只扶此抑彼及初晚见同不同耳。今扶此抑彼如此。初晚悬殊如此。则馀何憾乎。如其彼不至于全绝。此或议其得失。则和靖,文定之不绝蔡,秦。而伊川之疑明道。南轩之规晦翁耳。何足异乎。惟其然。故当世前辈名贤长德。及虽文正门下自文纯公权尚夏以下。初无轻议先正之事者。良有其所以然。而世却谓彼时前辈在先正文字未出之前故然也。如李喜朝及文简公臣金昌协。实皆未刊前看先正全集之人。而亦未尝一辞侵及何也。岂昔之人无闻知。而今人之知见言议高于前人而然耶。此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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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未晓也。抑有一事易知。盍观文正所以处先正者乎。其于先正。未论从前相与之特重。中间数年往复规勉之时。而不以是故而终替其眷眷。夫以文正天禀之峻正。交际之不苟。而于先正则若此。及其临终。贻书告诀。托以身后世道。惟此世道。文正所以承受于 孝庙者也。其重且大。非人人所可与。而献可遗托。归于君实。使先正而如世人之言。则曾谓文正而乐为是托重乎。文正而为是。则先正可知已。审乎此则先正之论定矣。乌可以纷纷乎。党祸至于亡国。固先正平日之忧也。固尝上癸亥之劄。撰甲戌之诰。而表章皇极矣。第尝以为箕子所谓皇建其有极者。为政之大体也。孔子所谓举直错枉者。为政之大用也。即其意虽以皇极为主。而亦必以旌别为重。如车两轮。未欲偏废。故劄子则曰其系逆狱奸党者。处之益加明白。大诰则结梢归重于朱子之分别贤否忠邪。其凡忠逆贤邪辨别处。则致谨致严如此。迨甲戌当国。则尤严于讨复。专以名义励世。极论干犯之逆。不容首从之区分。而力斥其营护之邪说。 筵启累百言。峻截方严。必欲明大义而后已。至得杀人儒者之目于媢嫉之时辈。李后定,李万元能有自立。则虽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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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而必请收用。会议之诸宰。覆逆之承宣。所坐不至重大。而犹以其系关伦义。劄请勘罪。所引荐欲与同事者。山林则权尚夏,金昌协。搢绅则林泳,李畬,宋相琦诸人。而馀无及焉。盖其炳然一念。主公正而审取舍。严忠逆而别贤邪。无瑕者进。干义者斥。众贤汇征。淫朋不作。皇极平平之道。固自如是也。朋党之祸垂二百年。搢绅鱼肉。 宗国受病。 殿下所以至诚饬励。思矫其弊者。诚 圣人忧患世道之至意也。而向时数三时宰之不善对扬。将炭和冰。外引先正。内济私党。糅忠逆而混贤邪。则实违 殿下之本意。而其于先正当日之论。名同实异。彼此盖天渊矣。今舍天渊而不论。勒彼此以同科。虽亦知其不相衬合。而犹且看作奇货。驱胁为说。则一时游谈。诚若快口。而奈百世真眼何哉。臣窃痛焉。抑臣主臣 殿下于从享一事。诚无复馀憾。而惟是从享者以道德也。则皇极特道德中一事也。前此儒章之 批。则 殿下虽以先正道德予岂不知为教。从享 纶音。体段自别。而于此则却以旷感之故。而专归重于皇极。主皇极而宾道德焉。后有听莹者曰。是先正也特以皇极一段从享云。则其于先正。得无有歉。而就又所以归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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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者。只单举皇极二字。而其尝眷眷于忠逆贤邪之辨则无槩见焉。玆盖 殿下保合朝绅之念。所契感于先正者。尤在破朋党一边。故所以详此而略彼也。而唯所谓忠逆贤邪之辨者。先正时宰同不同之关棙也。明乎是则先正也。紊乎是则时宰也。所关系如何。而何 殿下之泛过此款乎。臣固言之于前矣。先正之为皇极也。虽主皇极。亦重旌别。忠逆贤邪辨别处。则必致谨致严。见诸劄诰者。彰明较著。发为施措者。峻正方严。今 殿下为先正而论皇极。则正宜明此主意。存此本色。使其所谓致谨致严于忠逆贤邪之意。轩豁呈露。昭布耳目。先正之道。益阐于斯世。昧者之谤。不作于今后。而乃反详体而略用。举彼而遗此。如是则皇极为无星之秤无寸之尺。而先正之道大故不章矣。岂不实时人之谤。启后世之惑而非细故也耶。臣以是闷而亦以是惧焉。昔朱子病诸儒训极之差而有冯当可者。封事时君曰。愿陛下远便佞疏近习。清心寡欲。以临事变。此洪范所谓皇建其有极者也。则朱子称之曰。其论皇极。深合鄙意。盖以其明黜陟而为表准之极。为合意故也。先正之癸亥劄。不专以破朋党为建极。而以逆狱奸党处之明白。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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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 作极之化者。实亦朱子窃取当可之意也。惟 殿下加察焉。臣于先正。不比他人。痛时人之诋诬。伤志事之不白。常欲以闻而知之于臣师者。一暴于 明主之前者。耿耿此心。神明可质。而山梁之颓七十年。先正之门。臣一人在耳。臣而不言。更无他人。而臣无以见臣祖臣师于地下。玆于垂死之中。字构句缔。积日成行。经时之后。始克办此。情亦戚矣。此在臣便同遗疏。倘蒙 殿下俯垂矜谅。许以 究察。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
因李溵疏。更陈玄石先生志事疏。(甲申十一月)
伏以臣非分之职。岁且再易。日月愈久。情地愈蹙。月前祈免。实出待瞑之至愿。而及奉 批旨。大失所图。臣诚四体投地。莫省攸措。廉义士夫之大防。疾病生民之难强。而论其职。则辅导 春宫。一日不可瘝旷者也。如是而一味虚縻。则不已无义乎。惟 殿下重垂哀怜。划赐 处分焉。抑臣前疏附陈。在臣私义。非所得已。而 批辞温谆。鉴烛略尽。 圣诲丁宁。又在 宣批之外。则志愿粗足。感惶交极。臣亦无事乎更渎。而唯其事有横生。义难容已。则亦安得泯然而已。以自阻于 天地父母之前乎。惟 圣明并垂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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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伏在荒郊。晚始得见近所谓李溵疏矣。其疏以为臣前疏。当着其祖故相臣李㙫。费辞张皇。诋斥备至。臣不胜骇惑也。臣之原疏。盖为先正之道。不明于世。真知者既鲜。而一种假冒之徒。凭公济私。同名异实。掩翳本旨。贻累先正。故不得不明先正之本末。斥时宰之差谬。而乃其凭藉主张。亦自有人。则如故相者初何尝经意而论及哉。溵盖枉用虑矣。至其捏合他人。搀说题外。其于自辨。殊又不切。是顾非臣之所可知者。而乃若其以时宰之所为。而谓源于先正。家学之无章。而谓于先正不谋而同。沕然而合。则臣胸气勃勃。垂死病中。不觉起坐。噫。亦僭汰甚而无忌惮者矣。先正平日闷朋党之祸。主皇极之道者。亶出于正大公平之意。而其所以主之者。惟在于举直而错枉。严忠逆而别贤邪。使义理克明于朝廷。任用各尽于贤才。祛偏私之弊而无邪枉之杂焉。此政洪范之极致。圣王之达道也。肆甲戌重入之初。惓惓于章奏 筵对之间者。无非所以严惩讨励名义。必欲明天理正人心而后已。吾夫子不云乎。不若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观先正行事。则可以知先正心事矣。呜呼。辛壬之变。视己巳。又何如也。使先正而及见焉。则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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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沫血致讨。奋不顾身。劈义理之源头。锄乱逆之根株。亦必旌别逆顺。彰瘅淑慝。扶国脉。惟恐其不力。斥凶徒。惟恐其不严矣。其亦千岁之日至矣。何以知之。甲戌事可监也。先正之道。盖如是也。惟彼数三时宰。目击辛壬之变。身当戊申之馀。而昧惩讨之义。明身家之私。前牵后碍。宿处难忘。东摸西拟。惟利是规。于焉假借名目。营立窠窝。占界于忠逆之间。迷藏于汉贼之际。以便宜三窟之图。为苟容并进之计。天经地义。倚阁一边。甲乙彼此。只管参合。始谓疏通罪累之稍轻。终而泛滥凶孽之馀烬。合薰莸冰炭之异。而囿不白不黑之域。中间数十年。义理之沈沦。公议之閟郁。朝著泾渭之混。士夫廉义之丧。而坏国家多少事。累 殿下平明治者。皆谁之故欤。臣非论事而然也。明时宰之反先正。则不得以不然也。夫既所以病人国而玷 圣治者。至于如此。而犹虑夫世有公议。秉义而斥之。私意易绽。家计不牢。则妄引经训。曲證先正。为傅会文致之计。而周官引援。何关于姬圣乎。诚使箕圣之旨如此。则洪范一篇。何不勖武王以兼用廉,来之党。先正之意如此。则甲戌诸奏。何不赞 宁考以并收希,黯之徒。而亦 殿下方且斥之之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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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从而旷感焉乎。即凡时宰之为政。古人所谓道其道。非吾道也。干先正何事。而今以其偏颇谬戾之迹。上以拟之。有若同条共贯者然。则简贤侮正。污蔑极矣。而 殿下所以处之者。酬答温如。不赐呵斥。使言者增气。贤旨不白。则臣窃惜焉。抑溵疏以义理未雪不立朝者。凶肚未化不革面者。对待双举。同归之于溃裂之科。而伐世德之弥纶。惟彼秉义难进者。自不当污合。而其欲漫忠逆而一之。则何其害理之甚也。凶肚而不革面。则是亦凶徒而已。为大臣任国事者。力诛讨鹰鹯逐可也。谓之溃裂而欲与和合何也。臣所谓将炭和冰者此也。虽则曰扶护正议。刬削凶孽。而如果扶抑分明。措置得宜。严惩讨之大经。赞伸理之令典。则两相臣之复官。何以始在于庚申。诸巨魁之伸法。何以追行于乙亥耶。所始复者。出自 宸衷。所追伸者。迟待 乾断。则乌在其扶护而刬削也。能善对扬者然乎。始而谓之致严于忠逆贤邪。而系之曰调停乎朝著致严者。既无可见。而调停者岂为是设哉。忠逆与贤邪。阴阳而冰炭也。惟患区别之未尽。尚可调停而保合乎。时宰之案。正坐于此。则臣所谓糅忠逆混贤邪者。又未始不着题矣。夫溵疏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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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口辨者。乃反所以实之也。而犹且自附于洪范之训。先正之道。人心之陷溺。义理之不明。一至此哉。苟不知调停之与混淆一而非二。则亦无怪乎侮圣经诬前贤而不自觉也。臣又何足与之辨哉。第臣不自量力。妄以龃龉之计。欲明先正之道。而一言才脱。拳踢随至。骇机毒矢。行且四起。臣之迂愚。良足自悼。然使先正之道。由臣而得明其一二。则臣虽灭死万万。无恨矣。惟 圣明俯垂谅察焉。
直庵集卷之二
 收议
  
慎妃复位议(丁巳)
臣是都鄙一布衣也。虽尝滥叨仕籍。而亦既微末极矣。况未曾一日从宦。则岂可强充前衔而猥忝于百僚收议之列哉。闻 命惶惑。不知所出。惟玆 慎妃复位之议。发自 先朝。其来已久。当初避位。元非 中庙本意。先正臣金净,朴祥请复之疏。人到于今称之为正。乃不易之正论也。惟在 圣上断自 宸衷。亟举 缛仪而已。臣何敢猥有陈辨于其间哉。伏惟 上裁。
崇祯皇帝追享大报坛议(己巳三月十日礼郎李锡禄)
臣才违 召旨。泯伏悚蹙。惟俟 威罚之来加矣。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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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千万意外。伏承 下询以莫重典礼。春曹郎官奉命临宣。臣于是窃不胜闷迫兢惧之至。臣素蔑学识。尤于礼书。全无讲究之功。顾以庸陋之资。虽尝不幸滥被误 恩。而至于此等 咨访之教。本不敢为与闻仰复之计。草莽未仕之人道理分限。自止如此。无以展拓变通故也。矧今 毅宗皇帝享仪之追举。寔出于 圣上思服 帝德。继述 先志之至诚大义。则在廷臣邻。必皆将顺赞成之不暇。若臣疏远卑微之踪。尤岂敢越分出位。妄有僭议于其间哉。 明命之下。不能对扬。合被重诛。惶恐待罪之外。不知所达。
皇坛位次议(己巳三月十九日。礼郎吴命胤。)
臣以愚蒙之资疏贱之踪。不敢猥有妄对于 朝家下询之意。前已悉暴情实。冀蒙 矜谅矣。玆盖从前自有迷执。不容变挠。则到今处义。岂有先后之异哉。此不但为草莽贱臣莫宜出位进言而然也。实亦坐于见识之千万不逮矣。第今伏闻 圣上以我 太祖大王受命得国于 高皇帝。而当此增祀报坛之日。将举追享于 高皇帝。以为岁讲不废之地。臣窃仰 大圣人所作为。出寻常万万而已。至于坛上位次。此在礼官儒臣博考古典。酌量禀处之如何。臣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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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别般陈论之见哉。徒使奉 命之人。虚辱于郊关之外。而末由仰对 明旨。少伸分义。但纡旷世之 遇。而殆无人臣之礼。论其负犯。合施重究。臣诚不胜跼蹐陨越之至。
大王大妃殿服制议(辛未十二月九日。礼郎朱炯质。)
国家不幸。 贤嫔宫薨逝。臣承讣举哀讫。窃伏惟我 殿下静摄中 圣情哀悼。伏不胜区区忧虑之至。臣于年来。猥以虚名。连玷 恩命。而私义所在。辄不敢承当。则盖五六年积违 朝旨矣。今年五月。蒙被灾邑除书。促赴之下。逃遁不得。而亦为一伸分义计。不得已祗赴矣。性迂术疏。手生政劣。连岁荐荒。邑有流亡。而不能抚摩安辑。仓籴兵钱。国之重需。而不能刻督准捧。方此昼宵忧恐。恭俟谴罚之际。千万意外。礼郎远临。传宣 圣教。询以 大王大妃殿服制。使星入县。阖境争睹。臣于是惝恍震怖。益不知所以自措也。臣本无学识。至于礼律。尤所茫昧。虽于私家常行节目。尚不克有所讲明。况于 王朝典礼。岂始有窥测讨论之工乎。以故前后 询访之下。一未敢仰对。每请刊名儒籍。无至再辱 圣询矣。岂意天地父母不赐谅察。依旧误 恩。复此来加哉。然臣不敢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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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名自居。亦不敢以不知为知。前既揆分度义。自暴情实。则今何得抗首陈辞。有所论列乎。而且臣不善居官之状。才已自列。只此一小邑。犹不能粗效刍牧之责如此。则节文仪则之重。又何有见解之可论哉。其无足采问之实。即此而亦可见矣。惟是礼官远辱。 明问诞降。而终未有以一言对扬。仰答 询荛之至意。惶凛震惕。罔知攸措。
宗庙用乐议(壬申四月十八日。礼郎郑楺。)
日月不淹。 世孙宫葬礼已过。伏惟 大小朝止慈之情。哀悼深新。臣窃不任区区忧虑之至。抑臣本非有识之人。亦未得为知礼者。故前后曾不敢一番膺命于 询问之下。而每请削臣姓名于此等之科。诚以今日如韩元震,尹凤九两臣者学老识邃。且尝从事礼书。宜备 朝家礼问之遇。而臣则决非其任故也。乃玆千万梦寐之外。仪曹郎官。以 太庙用乐与否。远来宣 旨。俾臣亦有献议。臣于是惶汗骇惑之极。直欲钻地而入。而不可得矣。第念臣之空疏颛蒙。断不容冒据儒名者。自量已审。自处已定。故终不得妄有陈论。以之传笑四方。贻羞 清朝。臣之廉义则然。而所可危怖者。半年之内。猥被星使联翩。 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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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辱。怵惕震恐。罔知攸措。惟愿遄伏严诛。以安微分而已。
丧礼补编。添朝祖祔议。(丁丑九月三十日。礼郎李益普。)
惟天降割。 大行大王大妃奄弃三朝之养。 坤圣殿下先已礼陟。臣民荐痛。亦复何极。而日月几何。 孝昭殿因山又过。伏惟我 圣上慨然如不及之慕。尚复若何。而积年 静摄之馀。罹此巨创。哭泣柴瘠。或不能一循于俯就之文。则臣虽𤱶亩之贱。区区忧虑。实不胜其秉彝之蚁悃矣。玆者不意春曹郎。以补编问议事。衔 命来宣。臣于是北望 严庐。益激寸肠。第臣情地危蹙。仰首申喙。义所不敢之外。本无学识。尤于礼书全昧。故从前不敢献议于 询问之下。非止一再。每当此 命。辄以刊臣姓名。毋令复辱仰请。而汔未蒙 谅。被此申命。臣诚震悚忧愧。觅死无路。祇伏不胜惶汗战灼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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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启
  
假注书郑基焕来宣 别谕后书 启(癸未二月二十九日)
臣疾病情势。判成癃废。加以犬马齿添。病事随剧。方在㱡㱡垂尽之中矣。千万意外。 王人远临。 天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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俨降。十行慇勤。谓臣进来。臣于是惊惶震悸。罔知攸措。臣本空疏陋劣。百无一能。从前 召命之下。一不敢为承膺之计者。非出饰让。实是自知之甚审。无容强策。而臣于顷年辞章之末。窃不自揆。有诵师说。为渊源陈辨之语矣。忽被人言。僇辱狼藉。臣诚不自料其至是也。然而缘臣无似。侮辱之累。非止臣身。则臣以何心自列恒品。便同无故之人乎。今虽恭奉 恩綍。开诲谆谆。而即臣私义。身名玷污。情事未暴。实无变动之望。非但臣私义之如此。抑亦一世之所共谅也。至若裨补 圣学。出入 书筵。以臣空疏。又万万无称塞 圣谕之势。而目今疾病实状。亦 王人之所目见也。又史官传 谕。天书远降。是何等重举。而徒辱 隆典。承膺末由。则臣于是尤不胜闷蹙惶懔之心。玆敢席藁私次。恭俟鈇钺之来加而已。
假注书郑基焕再宣 别谕后书 启(癸未三月初一日)
臣千万不意。猝伏承日昨 圣谕。神志惝慌。五情失守。历两日而犹不能自定。且于伊日仓卒惶悸。史官书启中草草数语。不能有以敷展贱肠。仰格 圣鉴。亦非不知随上一疏。申此未尽底衷悃。而抑惟念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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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文字。致烦 恩批。为所惶蹙。方此徊徨踧踖。靡所容措之际。即者 王人踵临。 天札再宣。十行谆温。视前愈加。此则尤千千万万梦寐之所未到。而前辈长德所亦罕遘者也。臣是何人。敢膺此数。臣诚震惶凛恐。求死不得。玆亦臣穷命所迫也。伏奉 圣谕。至以臣渊源家世为教。责之以世臣之义。申之以谓来之音。丁宁勤恳。极其隆挚。臣于是尤感惕惶陨。无阶称塞。顾臣陋劣空疏。百无一似。本无可以毫分仰酬于前后 责谕之盛意。而至臣情地一节。非但臣自处之为然。实亦一世之共谅。而 圣谕中难以强迫之教。亦已俯烛臣情状矣。岂有滓秽如臣。徒籍宠灵。放倒廉义。而不重为朝廷羞者哉。今则从将以一疏申暴衷恳。方惶悸震迫。不知所达。
假注书郑基焕三宣 别谕后书 启(癸未三月初二日)
臣癃残滓秽。宜死不死。致此无前之 过举。无臣身。则无 圣明此举矣。臣直欲即地溘然而亦有不能得也。夫四日之内。三勤 天札。每况近侍临宣。此何等隆典。而容易加之于如臣等辈乎。不几于辱 王言而羞朝廷乎。何 圣明之不少持重顾惜而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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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举乎。在臣贱分。岂不尤万万闷迫乎。 圣谕谆复恳至。开臣进涂。若是其慇勤反复。臣虽愚迷。岂不知感激 恩造。而私心闷蹙。尤倍万惶惕矣。廉义者生民之大防。管子四维之说。不已严乎。今臣微执。亦实廉义所系。此而放倒。则非臣所堪。人且谓何。 君命莫违。义有难进。则虞人不往。圣人许之。毋枉匹志。许全微谅。非天地遂物之恩乎。抑臣风痰一祟。即臣卅年痼疾。危症败兆。难遍毛举。方今诸症越添。辛楚百端。最中四肢拘挛。运用殆废。长时晕眩。收检不得。似此情状。即史官之连日所目睹也。一疏申吁。在臣为急。不容少徐者。而此亦旷日经时。时未办得。情地之外。即此病状。又无望于趋承 严命。伏俟鈇钺之外。更无可达。馀外恳迫。今方忍死治疏。具达于其疏中矣。
兼春秋丁志远来宣疏 批后书 启(甲申十月初九日)
臣才进辞本及册子。颙俟许递之 德音矣。千万梦寐之外。近侍远临。传宣 圣批。十行温谆。开诲备至。臣不胜感激惶悚之至。抑臣既暴先正之志事。今以后志愿毕矣。更有何辞之可达乎。第臣素以本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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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冒。疾病之难强。情地之难越。引以为自靖之义者。今亦无以变动。末由仰承 召命。汗泪交下。罔知所措。惟俟 谴罚之下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