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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川先生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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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川先生集卷之七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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祗承 有旨。条陈军制事宜疏。(丁卯六月二十四日)
伏以臣于日者。猥上章疏。兼附状牍。虽辞说葳蕤。条项繁众。犹不以干渎为惧。累列为嫌者。不但 恩谕之下。不敢不尽心焉。窃自念痼疾缠髓。死亡无日。精神之耗脱。筋力之澌渴。更无望于奔走使令。效一日之职责。环顾平生。了无尺寸之微劳。仰答 天地之洪造。而受 命北来。今已半载。身莅绝塞之山川。目见军民之倒悬。人和已失。边事何恃。外侮不至。内讧可虞。遂乃夙夜思惟。左右量度。择其最紧重为弊源者。昧死上 闻。北路百年之休戚。即系于斯。而微臣一分之报效。亦寓于是。其心诚苦而其意长悲矣。及伏承 批旨。逐段 赐答。辞教谆贽。继又伏奉今月十二日承政院成贴 有旨。十行纶音。反覆郑重。所以开示 圣意。叩询愚见者。无异于面命而耳提。臣双擎玩读。忽不知 禁闼之在日下。而关塞之为天涯。衷情自激。感涕横集。呜呼。自古边臣之论边务。其耆虑长筹。虽有可以安民而固圉者。上无察迩之明。中多掣肘之议。则或束之高阁。或应以文具。千般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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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一言防塞。其咨访覆难。竭两端而用其中者。在西京而称宣帝。在 昭代而诵 英庙。金城故事。臣固略陈于前疏。而六镇方略。今又提教于 圣旨。臣诚庸陋。不足为古人之马走。 上心之眷眷边事。不以人而废言。指陈然疑之众论。使毕愚浅之馀蕴。温然而降询。蔼然而虚襟者。真可以匹休汉辟。同符 圣祖。有旨到月。一营将吏。莫不为之感激欢欣。若有所得。况乎北关军卒之宛转涂炭。愁叹怨苦者。必有少须臾无死之喜。而礼沛父老之扶杖而听者。亦当有一见决矣之幸矣。不待弊政之矫革。而 仁声之所暨。 德音之所及。亦足为转移之机固结之本。呜呼休哉。 圣谕有曰。凡事商确。务归至当。磨砺当如百鍊金。又 教曰。弊端之生。专由于法制之数为更张。更张之际。亦不无民心之动者。又 教曰。去卫军之制。取束伍之名。若此之际。或不无避苦趍歇之弊。又教曰。或曰古法难以更张。曾经北阃之人。素知其弊者。其陈若此。予则曰尽有意见。一篇之中。凡为四节矣。虽然商确磨砺之 教。即所以有 特谕之恩者。臣惟有感戴颂祝而已。更张之云。最是诸臣之所持难。而 圣心之不能无疑者。若于此段而竭其所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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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以当 圣心而叶群议。则前疏之所颙祝。庶不至于怅然失望。惟其说出欲详。是以辞繁不杀。惟 圣明恕其渎扰而垂察焉。夫守成更张。有若经权。撮要言之。则当守成而务更化则是无病而服药。当更张而务遵守则是婴疾而却药。其服药当否。惟视疾病有无。固不当毁瓦而划墁。亦不容胶柱而鼓瑟。虽是 祖宗创垂之法。久而生弊则不宜一任其因循。况今生弊之端。初失 祖宗之法意。以贻军民之切害者哉。先正臣李珥当论贡案之当矫革曰。此非 祖宗之遗制。即是燕山之弊政云者。殆与今日北路事相近。何以言之。呜呼。惟我 太祖起于朔方。奄有大东。逮至 世宗。开拓边疆。建置六镇。其民则有征伐之劳而无租庸之赋。其军则有骑甲之称而无奴虏之贱。宏纲大规。尚可考徵。遵而勿失。至于今日。亦可保其无弊。若是而妄生异议。请行更张。则此真所谓无疾而服药者也。不幸五卫既罢。变为束伍。行之百年。又变为五卫矣。金汝水之变五卫。固有当遵守不遵守之叹。而柳斐然之罢束伍。又当有宜更张能更张之喜耶。是故臣愚区区。今日北路之事。不可以遵守更张论也。先王之法。已变于乙酉。即今成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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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合五卫束伍而成军制。混岁抄团束而为兵额。外假 国典之名。宲行戚氏之制。汨蕫尨乱。不成举措。臣未知遵此而行之。则果合于守成之义。而变此而通之。则真犯于更张之戒耶。呜呼。古制之不复。谬习之相仍。岂但此一事而已。遵而行之。无害于民。则臣以何心惫精耗神。极言竭论而不知止哉。惟有明知为弊之端。的见生弊之源。捧漏沃焦。不足以喻其急。而拔本除根。始可以责其效。更愿为 明主一陈之。臣之前疏所谓军无定制。兵无定额者。宲由柳斐然之请复五卫而仍存束伍。昔之为军者一。而今之为军者二矣。卫军苦重。束伍轻歇。昔之为军者。劳逸均矣。今之为军者。苦乐歧矣。五卫束伍。只有一军。则各有定数。毋敢损益。而既罢而仍。因复而增。昔之为军者有额。而今之为军者无额矣。昔之一者。今为二则分数混矣。分数混则奸弊生矣。是以昔之劳逸均者。今则苦乐歧。而其势自至于趍避。昔之有额者。今则无额。而其势自任其去就矣。以任去就之人。临趍避之涂。如水之就下。孰能御之。驯至于贱隶之富宲者。皆去于军籍。乡族之贫穷者。渐充于卒伍。民无定志。侥倖之心日长。士失本分。愁怨之气日积。扰扰棼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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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无头绪。此不徒军制之无定。其气像意态。宲有隐忧而长虑者。 庙堂诸臣。尚无以周知而遍察。伏况九重遐远。顾何以尽烛于岭海千里之外哉。虽然若究其致此之由。则初非有 朝廷之指挥。庙堂之定式也。帅臣之状请变制也。只知增兵之可喜。不念其生弊之可忧。庙堂之敷奏许施也。只见五卫之可复。而并施其束伍之仍存。又不能定为名额。明示科条。边臣从而不职。漫不省察。悠悠泛泛。承讹袭谬。及至今日。认以为当然之法制。牢守而不知变。则其亦惑矣。噫。法制之数更张。即是弊端之所以生。 圣谕所及。至为允当。今不必别引他事。即以本道之弊观之。可知也。覆辙在前。改弦有戒。朝议之慎重。固其宜也。而独奈此大本一差。百弊滋兴。如人之倒悬不解则死。若病之中痞不通则绝。是岂可已而不已者哉。又况解悬而通痞。特是一举手之劳。一贴药之功。不烦扰而无后虑。何惮而不为哉。至于民心之动。则北民之毋智愚而日夜蕲望。在于罢岁抄一军政。臣行之入北也。士子之有识。老校之习兵者。一口陈弊。皆愿矫革。若以臣疏之见行。或虑民心之骚动。则臣敢保其必不然也。至若去卫军之制。取束伍之名。或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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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苦趍歇之弊。亦有可以仰覆者矣。臣之疏意。正以卫军,束伍。并置而两存。役有苦歇。人争趍避。故革去两般名色。以截其苦歇之所由生。夫岂以此而反启趍避之弊哉。臣之前疏所谓尽罢卫军,束伍名目。每邑各定马步兵几哨。为平时赴操。临乱御敌之用。又定营属,邑属各几人。平时则为使唤供给。临乱则为手下亲兵。而各邑守令。亲按户籍。以即今有厅军武学作马兵。以骑步甲内寺奴作步兵。以营军属之兵营。以军厅军属之各邑。其馀土兵,日守,工匠,烽军海夫之属。各依其旧。而此外馀数。皆为城丁。岂不简易而易行者是也。今玆变通。亦可谓一路之大政。而反覆思量。终未有掣肘难便。生别弊而贻后害者。而但以该曹岁抄之请罢为不敢耳。至于或曰古法难以更张云者。 圣教虽许以尽有意见。臣则以为为此说者。宲不能溯究来历。深知弊源。仓卒承 问。但自付于难慎之义而已。苟古法也。臣虽不肖。岂敢轻议下手。而惟其非古法而非 朝令。徒贻无限之弊政。敢有矫革之论矣。谋之欲众。断之欲独。宲是做事之要诀。谋之既已众矣。今日所望。只在于 睿筹之独断耳。臣自五月旬后。重患轮感。出入死生。今又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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痎疟。奄奄欲尽。 谕旨之下。不敢不即对。病中草疏。殆同梦呓。不能悉其所欲言者。臣尤死罪。臣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祈恳之至。
辞职。兼请都会官拿处之 命还寝疏。(九月初六日)
伏以臣匪才薄能。猥膺重寄。经年尸禄。竟速辜犯。薄勘未几。 恩叙旋下。继以有本职仍任之 命。惶殒悚蹙。无地自容。窃念有国所重。无过于劝惩。苟有罪焉。而失其所以惩之之道。则刑赏之权乖。而举措之宜舛矣。是以与臣同罪之人。虽是夙夜贤劳。管金谷之重。掌笠毂之寄者。莫不遵法而免官。罚行而 恩施。臣独身有罢职之名。而宲享方面之荣。曾未一月。又复仍 授。晏然如初无 谴责者然。乌在乎惩罪之义。而只益其饕宠之愧耳。官秩辞受。即关廉隅。仍因蹲冒。不但臣私义之所不敢。亦岂不仰累于 圣朝综核之政哉。玆敢昧死申吁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慈俯垂照察。亟收 误恩。更勘前罪。以伸公法。不胜幸甚。且臣于本道都会官拿处事。有不敢厌然自掩者。钱谷文书之磨勘于京司。即在于二月。故都会官咸兴判官申景闵。限内修报于臣春巡之时。而行路卒卒。无以校检。四月还营之后。更加考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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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为封 启。稽滞之端。宲由于臣。作孽于己。移罪于人。心焉恧踖。辄此首宲。亦乞并 赐勘处。俾安私分焉。
到城外。辞大司宪疏。(戊辰四月二十八日)
伏以臣待罪藩屏。蔑效丝毫。薄勘旋收。 恩除荐辱。以罪为荣。兢惶交切。离违 轩陛。倏已三载。即日登筵。觐日月之耿光。岂非犬马之微诚。而顾臣衰疲昏愦。固已不称于长宪之任。且今三司方有两大臣追夺之 启。夫两臣体 国之诚。事 君之节。本末俱在。国人皆知。而周罗傅会。为言罔极。忠可以贯日。驱之于极罪。善可以宥世。拟之以重律。噫嘻亦太甚。况臣于故领相臣李光佐。亲虽袒免。义同师表。见其遘闵于既没之后。属膺藩寄。尚未能一白其冤。怀禄不言。有愧古人。独赖 天鉴孔昭。 德音连降。丹忠愈著。朽骨生华。彼外至啾喧。顾亦何损于化者。惟臣自靖之义。不可一日冒处于台端。玆从都门之外。谨使褊裨替纳密符。礼废反面。迹涉径情。伏乞 圣慈俯垂照察。亟递臣职。仍勘臣罪。以警具僚。不胜幸甚。
辞吏曹判书疏(己巳正月十三日)
伏以臣于千万梦寐之外。伏承 特授铨任之 命。惊惶震越。罔知措躬之所。而驲 召之荣。远辱蓬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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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奉 恩旨。有霣如泻。噫。臣之离违 禁闼。倏已四载。犬马之诚。岂无 轩陛之恋。而获罪当路。成一穷奇。虽 天地包荒。雨露施泽。衅秽之极。身名已辱。便诀 明时。窃自悼叹。至于职任之辞受。有不容猥自陈列。铨注之久枳。台议之尚激。大臣已言之矣。柱后惠文。悚息以俟。唐突封章。固所不敢。而 宠命之下。又不敢顽然如木石。玆因违逋之罪。仰请鈇钺之诛。伏乞 圣慈俯垂矜察。先刊臣职秩。仍勘臣慢 命之律。以安微分。以严公法。不胜万幸。
到城外乞解疏
伏以臣伏闻 圣上有半夜非常之 教。震迫惊霣。苍黄登途。以为叩 閤号吁之计。昨夕始到城外。又伏闻 收回前旨。有 王世子代理之 命。此宲宗社无疆之福。臣民庆幸。曷有其极。 朝参陈贺。亦已涓吉。区区庆忭之忱。岂不欲趍簉于呼嵩之列。而分外铨职。尚在身上。将此官名。冒进联班。万万无是理。倘蒙 天地父母之恩慈特许镌免。则庶可以自厕于散秩之后。以伸犬马之诚。退填丘壑。即臣之荣。玆敢沥血哀恳。冀 赐处分。臣无任瞻望祈祝之至。
因正言朴相德上书。还乡书。(二月初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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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以滓秽之踪。本不可一日留滞于 京辇之下。而 邸下代理之初。益切颙祝之私。又伏闻 圣教之及于臣者。既恳且严。不敢为任情径行之计。迟留徊徨。冰炭交中。即者台言又出。声罪益深。今不容一刻少淹。玆敢略暴血吁。径寻乡路。瞻望 宸极。但有涕泪。伏乞 邸下俯赐鉴烛。亟勘擅行之罪。以肃朝纲。不胜幸甚。
辞知敦宁书(五月十八日)
伏以臣病伏乡庐。饰巾待尽。而乃蒙 大朝曲加抆拂。提举 恩除。敦府 宠命。后先联翩。荣动蓬藋。顾此负罪贱臣。何以得此于 圣明之下哉。一息犹存。五情摧感。殆不知所以自措也。噫。风波忧畏。疾疢侵凌。即古人所自悲者。而若臣则人非既极。鬼责随至。月前猝遘类中之病。衰耗之年。得此或生者。盖未之有焉。则此非一时偶感之比也。初则症势陡急。顷刻无幸。杂试药物。至今堇延。而半边肢体。化为异物。废阏不遂。蠢动不得。加以神识迷冥。罕有省觉。溘然之期。特朝夕间事。不可以生人论也。虽然床席梦呓之间。每念终始 慈造与天无极。而曾无涓埃仰答万一。今则身心尘刹之愿。无地可展。此为臣不瞑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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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复何言。念臣所叨。虽曰漫任。已不可施之于临箦之喘。至于备局吁谟之地。事体较重。当此 代理励精之日。一向虚带。尤岂贱分之所敢安者哉。臣之数年大患。患在是身。而身今不可复有矣。区区情势。不须提引。而惟是未死之前。得解职名。是臣大愿也。玆敢倩人搆疏。仰首哀吁于 离明之听。伏乞 邸下特垂哀怜。所带本兼诸任。亟 命并赐镌递。无旷职事。令臣安意就尽。以卒 天地之大化。不胜万幸。
到城外。辞内局提调书。(九月十七日)
伏以臣于本月初四日。伏闻有内局提调之 命。继伏承 大朝所下特教。其 诲谕之眷。分义之责。反复谆切。既温且肃。仍有县道封章之禁。臣于床箦奄奄之中。祗奉 恩旨。虽半体不遂。已作废物。一息未泯。尚存知觉。即日担载。行到坡州。撼顿之馀。病势益剧。旅寓苍黄。若不能顷刻支活。将此垂绝之喘。万无前进之势。申状州家。冀得转 闻。褫鞶之 恩。喁祝而俟。千万意象之外。原状既令给之。 备忘责教。又降于捧入之承宣。臣于是惶霣战悚。茫然不知措躬之所也。噫。往者之事。 圣上已谕之以已过。臣虽不敢于缕列。若其区区情悃。亦岂无可言者。然人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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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进退。何常之有哉。惟其义而已。义之所在。固不必胶滞而无变也。臣尝见程子论吕马去就之不同曰。吕公著世臣。不得不归见上。三复斯言。戚戚于中。念臣家世世受 恩罔极。迩来屏蛰。逖违 清光。犬马之恋。宲根秉彝。今因诊 候之便。获遂瞻 天之愿。即臣之窃独自幸者。又曷敢以众口之烦。并废其一觐之义哉。今臣之不能进。特以疾病之致然。盖臣于今年三月。猝患类中。七朔医治。始得回苏。而左边肢体。瘫痪不用。其他丑陋形症。不暇悉陈。只此偏枯。分成病人。户庭跬步。亦须人扶。其于省闼之出入。 殿陛之升降。虽欲竭气力而行之。末由得也。殆天所废。只自悼伤。虚带保护之任。已绝呼吁之路。延引时日。偃息乡外。万万非臣分之所敢安。又不得不寸寸作行。百里之程。三日而至。伏闻其间又有重推催促之 命。惊惶震迫。舁伏城外。而咫尺天门。无计致身。有足如縻。有涕盈襟。玆敢冒昧万死。疾声哀吁于 重离之听。伏乞 邸下俯垂怜察。亟许先递臣内局兼任。仍勘臣前后违逋之罪。以安贱分。以严公法。不胜幸甚。
诣 阙待罪书(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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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之一登 文石之陛。仰瞻 日月之光。即区区犬马之诚。虽在畎亩之中。尚有 云天之思。况承保护之 命。获陪诊候之筵者。至幸也大愿也。夫岂有一毫虚徐之理。而初既濡淹。未即趍 召。及到城闉。又烦申吁者。岂以他故。只为宲病之决难强也。昨伏蒙 大朝又降特教。追记先臣。 辞旨谆温。责臣以俾踵先武。自效于尝药之地。奉读未半。涕血交迸。臣于是以公以私。尤无可辞之义。而不幸身婴奇疾。半体不遂。咫尺之间。无以蠢动。其宛转瘫痪之状。众目俱睹。举知其为废人矣。臣若可进而不进。可强而不强。以负我 大朝前后诲谕之 盛眷。则是不但仰欺 睿聪。自乖素心。将无以见先人于地下。披沥至此。求死不得。即者入诊有 命。严召俨临。惶霣震恐。不敢一刻偃息。担曳匍匐于 象魏之外。而此际大朝传旨续下。 特命牌招。噫。微臣去就。何等蝼蚁。而上烦 圣念。若是勤挚。臣虽愚迷。亦具秉彝。苟有一分可动之势。尚以何心敢为前却之计哉。情穷理极。更冒万死。涕泣陈恳。席藁俟 命。伏乞 离明俯赐悯怜。亟勘臣罪。以为辜 恩慢 命者之戒。不胜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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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次违牌后上书
伏以臣于去夜。怵迫 大朝严命。匍匐登 筵。而 天威咫尺。扶曳进退。 恩数旷绝。臣分慢亵。达宵战慄。靡所措躬。而臣逖违 宸极。累经岁籥。畎亩恋系。有丹如血。夤缘保护之职。得遂瞻觐之愿。而宣室之夜半虚席。无以过此。则感惶之极。虽即日退填丘壑。亦无馀恨。第臣半体瘫痪。殆天所废之状。已蒙 圣上俯垂矜悯矣。出入 禁闼。更无其望。今日日次问安。亦末由进参。致烦 喉司之 禀达。又辱 严召之降临。礼亏义缺。万死不能赎其罪矣。苟可以一分自力。则初岂敢顽然不动。自陷蔑义之诛哉。才罢 筵对。力尽气夺。僵仆 閤外。昏不省事。急灌药物。堇得回苏。而肢体益复彊直。言语益复蹇𤁧。委倒旅寓。更无全活之势。今虽欲担曳自致于 禁扃之外。亦不可得矣。惟愿亟就斧钺。以正违 命之罪而已。玆敢倩人搆书。疾声仰吁于 重离之听。伏乞 邸下曲赐哀怜。亟 许先递臣内局兼任。毋旷起居之地。仍 命勘臣重律。以肃朝纲。不胜幸甚。
还乡书
伏以臣猥蒙 大朝之隆恩。扶曳残骸。获近 耿光。
梧川先生集卷之七 第 167H 页
虽分义屑越。举措颠错。区区犬马之恋。得伸于四载逖违之馀。虽明日就木。更无馀憾。而身婴奇疾。蠢动无路。遂不得随诸臣之后。一登 离筵。仰睹 星日之辉光。瞻望 铜闱。寸忱如结。顾此垂绝之喘。急于归死。方首乡路。一缕将尽。万念俱灰。而临发徊徨。𢙇不自已。愿 邸下养志以崇达孝。正心以立大本。懋讲读以广 睿志。勤咨访以尽群情。至于酬酌机务。发施教令。皆当得之于问寝视膳之馀者。非臣愚之所敢忧也。臣身既离 辇毂。职名不可虚带。伏乞 离明亟将臣本兼诸任。并行镌递。以便公私。不胜幸甚。
因 特教申饬。陈病辞职疏。(庚午正月二十一日)
伏以臣于本月十八日。敦宁府吏以承政院指挥。誊示 大朝申饬臣上来 传教。拜稽祗承。感涕盈襟。噫。臣之自放于𤱶亩之中。非臣所乐也。诚以身名污辱。踪迹臲𡰈。不敢复自齿于簪绅之列耳。虽然世臣之义。差殊于蓬茅。吕,马之出处。曾已槩陈矣。有 起居则趍焉。有 召役则往焉。朅来 京辇之下。瞻依日月之光。亦臣之素计然也。前秋尝药之任。非敢辞也。终至于退还田里者。只缘疾病之难强也。苟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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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又岂敢于偃蹇哉。是以 前席之奏对。徼幸于春和之病间。庶效其使令之微诚。虽微 圣谕之提及。臣岂能一日弛此念哉。况今岁籥已改。春序向阑。榛苓之思。长结于 轩陛。而顾此偏枯之病。已成籧篨。首尾十有三朔。了无变动。譬如朽木逢春不阳。虽使臣感激而奉 明旨。担载而致城闉。其蹩𨇨瘫痪。跬步须人之状。依旧是前年㨾子。尚可论于出入省闼。奔走职事也哉。调息既久。神气稍苏。形貌意象。不至如病初之澌缀。独此半体之不遂。固自如也。而传闻筵臣之论臣病者。往往以差胜为达。惟玆情宲。既不能得之于朋友。况敢望见谅于 君父耶。此臣所以庄诵 恩言。以惶以悚。身不知所置。言不省所出。宁就金木之刑。以赎慢蹇之罪者也。赖天之灵。医治见效。手足运用。得比人数。则即日趍 召。窃自准拟。凡此控吁。谅由衷丹。苟毫末之假饰。神明必殛之矣。念臣所带本兼诸任。虽称闲局。固不容经年虚縻。况于前月伏蒙 经筵新命。似此选任。尤非滓秽之踪。所可叨冒。而猥入文字。渎扰是惧。冥然泯伏。只自陨越。今始附陈于请谴之章。冀 赐睿察。并行镌削。伏乞离明亟降威命。勘臣罪戾。以为人臣辜 恩慢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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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之戒。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战惶祈恳之至。
辞右宾客书(五月十八日)
伏以臣身伏乡邑。而未刊朝籍之名。病成癃残。而尚烦收召之 恩。前有瘝旷之责。后有逋慢之愆。夙夜战兢。殆不能一息自安。千万不意。又伏承催促上来之 圣教。继而有宾客 除旨。驲召之 令。远降蓬荜。惊惶震越。尤莫知所以措躬也。世禄休戚之义。大僚之责臣是矣。臣于是怵惕徊徨。久不敢言。呜呼。吕,马之出入。臣之前书。亦尝再举矣。虽使臣获戾于 君父。得罪于公议。尚不可迟徊前却于 薰沐之馀。招徕之下。况臣之从前遭罹丑恶。特不过不见容于时人耳。若以是便诀 明时。迈迈如草莽高尚之为。则非所以体先臣毕忠之志。酬平生尽瘁之义者也。臣虽愚昧。岂为是也。只缘赋命至穷。猝婴奇疾。身不能离席。足不能履地。寻常行动。姑舍勿论。丧馀之展哀。名节之上冢。不能拜跪而奠献者。已周岁矣。将此籧篨。其可拟议于登 筵席而赴官衙。自效其筋力之礼也哉。每念家世受 恩。山海崇深。身有廿载之荣。而 国无一线之裨。又当此灾厉孔极。邦本将蹶之时。 至尊独忧。纶音哀痛。身非己有。岂敢自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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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令。而病宲天废。无以趍簉于班联。中夜抚枕。太息流涕。宲有诗人尚寐之愿。惟愿亟就 谴罚。以赎其辜负之罪而已。至于宫宾之 命。尤不戚戚于中。臣之忝叩斯任。前后十年矣。中间放废。迹疏于承华之陪讲。时日已久。窃伏想 睿学天纵。庄敬日跻。进修之勤笃。必不以三朝之问视。庶务之酬应。有所间断也。帝王之学。虽异于韦布。蕴之为德行。发之为教令。追文武之达孝。轶虞夏之化理。莫不本之于讲读体验之工。则于斯时也。臣以白首旧僚。逖违 清光。其欲一觐 温文之容。亲聆 讨论之音者。有非言语文字之所可形状。而独奈此痼疾之不能转动何哉。瞻望延颈。窃自悼伤。伏乞 邸下怜臣之屏退田土。亶由于残病。察臣之违逋 朝命。非出于偃便。特垂睿慈。镌递臣本兼诸任。因 命选部。勿复检拟于官衔。俾得安意就尽。而赖天之灵。病若得间。则臣敢不朝起身而夕就道。汤火糜粉。如就甘乐。万一仰酬于大朝畜幸之 恩。而又得以章句末业。备数宾僚之列。卒效其惓惓之诚也。臣无任伏地悲泣。陨越祈祝之至。
论新法书(六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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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病成癃残。罪积逋慢。才陈疾痛之吁。仰尘 重离之听。鞶带之递。颙祝而俟。及奉 若教。未允所请。惶霣悯蹙。无地措躬。念臣不肖。百无寸长。而自从释褐之后。蒙被 圣上特达之遇。沐浴 恩波馀二十年。身伏于畎亩。而义同于休戚。四体不完。虽未供明廷之奔走。一息未泯。岂能忘大邦之忧虞。窃闻 庙堂新有区画。将行户钱之令。此 国之大事也。不敢以形迹为拘。疾病为解。乃敢弹尽腔血。毕其愚忠。以冀仰禀 大朝。留神而裁处焉。呜呼。良役之为弊。今过百年。其为矫救之术者。亦有数三条项。各有依据。各成伦理。听其言论。见其文字。若可以举而措之。而 列朝之所以未遑者。非不轸恤于罢癃。盖亦耆虑于前后。与其行新法而未当。毋宁仍旧贯而不改。譬如痼疾之人。积年辛苦。固知沈淹之极。毕竟难为。而妙剂神丹。无处可得。涤痰则败胃。止寒则生热。百方无效。始出于不治中医之计。平平调摄。堇堇经过。向使专心于刀圭之力。责效于时日之间。妄投杂剂。转生别症。则千金之𨈬。忽若朝露。思之及此。不觉怵然而心寒也。夫户钱之不可行。其说有四。一曰不均也。二曰不足也。三曰增田结之役也。四曰失士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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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也。何谓不均也。历代取民之法。具在史策。古之以户而出役者。只计其贫富。未尝计其人口。唐宋以来。九等之法。坊郭则以物力。乡村则以田产。富厚者称上户。贫残者称下户。九等之分。盖亦斟酌乎贫富之等差。以为出役之多少。非如我国所称大中小残之只计人口而名者。今有大户中户而多子侄至贫贱者。出钱特多。小户残户而少人丁甚富厚者。出钱最少。则天下之不均。莫甚于此。是可谓口钱而不可谓户钱也。如有口钱则自一口二口。至十口百口。其等几许。而乃以大中小残四五等而率之耶。非户非口。不公不均。此不可行者一也。何谓不足也。故相臣金锡胄之为户布议。寔在于丁巳年间。而其时京外经费。计为六十馀万疋矣。及至癸卯良役之设也。二疋役。并纳米相当者。为四五十万九千零。以疋计之。当为九十一万八千疋。并计纳一疋者。则其过一百万疋多矣。今除两界两道济州三邑。而六道见户。虽不能的知。要不过一百万左右。虽逐户而责二贯。尚患不足。况分等而递减乎。又况大中至鲜而尽是小残者乎。大略计之。太半不足。此不可行者二也。何谓增田结之役也。我国民役。田与户二者而已。田赋则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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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定制。而烟户之役名色至繁。至于海西关东之峡邑。则一户所出。殆过于田赋。至于畿内。则雉鸡柴草冰丁之外。有别星则以釜鼎器皿而收钱焉。以延逢前排而收钱焉。有丧葬则以担持杂色军而收钱焉。以造墓莎草军而收钱焉。通诸路言之。虽最轻歇处。一年所收。以钱言之。户不下四五十文矣。今若定行户钱。则昔之以户而出役者。皆当一切扫除。虽贪官污吏。不敢叠徵。而昔所需用。今不可阙。其大者则必烦 朝家之指挥。其小者则当自本邑而办备。既不出于烟户。自当归于田结。理势之推不去处。则自尔滚到。虽有令甲之申禁。难保其奉行。况又有申禁不得之处乎。议者之论。多以结布为最胜。而难之者曰。结役已重。决不可加赋。以致陈废之患云。斯说也。臣当申论于下。而今乃一行户钱。而并增结役。此不可行者三也。何谓失士夫之心也。我国贫国也。京外士庶除素封与禄食外。大抵多穷饿之人。其日夕遑遑。或自纳于罪辜而不知恤者。皆为衣食之营办也。其中两班最多而又最贫。何以最多也。士夫之公卿子孙乡人校生以上。通称两班。其数殆过于凡民之半矣。何以最贫也。朝鲜两班。一为工商。则立成常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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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不可为也。谋生之道。只有农务。而有奴仆可以力穑者。百无一二。若欲躬耕而妻馌。一如农夫之为。则闲丁之望纳。劝农之帖文。不旋踵而至矣。此又忍死而不能为者。工商农业。皆不能为。外面冠服。与其婚丧。犹欲不失于两班貌㨾。安得不最贫也。内而京都。外而八路。蜗屋欹倾。蓬藋芜没。风雪穷塞。烟火独绝者。不问可知其为贫士之庐。见其饿羸之形。索然无生趣者。在在皆然。至于女子之年长未适人者。大抵皆两班子枝。父母之心。岂欲其嫁娶之过时。而赤手无措。计没奈何。世间之穷生。宲无此辈之可比。良役之民。虽极可哀。力农负薪。尚有措办之路。若使此辈而出钱布。则一文寸缕。何从而得乎。然口虽不厌于糟糠。身虽不蔽于布褐。平居抵掌论朝廷评守宰。又是此辈伎俩。而言重于乡党。令行于闾里。往往有为小民之望者。其惰身体游衣食。横议而高谈者。固甚可憎。久则难变。圣人垂训。我东风习。绝异中国。粤自罗丽。最重名分。闻见习熟。千有馀年。其不可一朝改革也明矣。是故识者以我 朝两班。比昔之封建。以其维持民心。使不敢生变。亦不为无助于 国家也。此辈之于还谷。尚欲逋免而不纳。况责之以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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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所无之户钱。与庶民无别。则其肯闻令而即纳耶。虽欲直纳。觅钱无路。收纳有期。徵督不已。囚系及于妻孥。刑僇当于身体。则其所怨诅。何所不至。善乎故新礼府院君文忠公臣张维之言曰。 国家宁失小民之心。不可失士夫之心。其在 长陵之世尚然。况于今日耶。此又决不可行者四也。虽然凡玆四段。只就户钱大体而说耳。至于今日之事。则虽欲必行。抑有不能行者。有司之臣。所以依据而磨鍊者帐籍也。籍法之紊乱不严。罔有馀地。以臣所亲闻者言之。麻田一小郡也。流来虚录。为四五百户。今年新籍。始得厘正云。未厘正之麻田。举畿内皆然也。畿内如此则他道可知。虚户如此则漏户可知。又增而为大。减而为小。赝残伪独。不胜其分合。今若据原籍而徵钱。譬之于良役。则漏者为逋逸之奸民。虚者为逃故之邻族。乌在其救弊也。非徒不能救之。移良民之弊。遍之于举国。岂其可乎。若欲申饬诸路。一一得宲。是岂可议于时月之间者。况前之紊乱。非令为之也。后之得失。孰能任之。惟当责之于纪纲。纪纲者非可一朝袭而有之也。臣之所谓虽欲必行。不能行者此也。臣尝记待罪 经幄。侍讲圣学辑要。 圣上于为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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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先纪纲而后安民。三复有味。 教之于臣曰。先正序次。政与予心沕然相符。至形于 御制序文之中矣。悠悠十数年之间。 朝令之不行。国势之不振。未见其有胜而殆有甚焉。区区之愚窃以为君臣上下奋厉而致意者。宜在于举措得宜。刑赏中理。汲汲焉挽回积衰之纲纪。如先儒所云集义养气之说。不当先就法例之中有所沿革。苟纲纪之不立。设有真可以安民者。法不能徒行。观于帐籍而可推而知也。至于户布之变为户钱。臣固未闻其由。而窃以为不可之中尤不可焉。夫力者民之所生而有也。谷布者民可耕织而得也。至于钱则县官之所铸。民不得私有者也。是以自三代至我 朝。未尝以钱而赋民。所以重民本而戒伤农也。军布之钱木参半。出于挽近。一失法制之意。渐致货重之弊。至于近年。而钱日益贵。谷日益贱。南亩之民。尤不能支堪。良役参半之钱。为弊至此。况举一国而户出钱。则钱安从生乎。司马光所谓欲卖田则家家卖田。欲卖屋则家家卖屋。欲卖牛则家家卖牛。一年如此。明年将何以为生者。政宜却顾而深念也。臣所谓不可之中尤不可者此也。呜呼。厉疫之为灾。何代无之。而经阅年岁。如火益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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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数。已不知几十万。若此不已。民之类将尽刘矣。 上天至仁。 圣化普遍。流行之沴。岂无止息之日。而水火兵燹之惨。有不足以喻其哀痛。定宜镇定安抚。如𥠧阳之护。恐惧修省。轸苞桑之戒。绝纷更之端。去骚扰之政。体大易静吉之象。即是时措之宜。虽使条例尽善。节目无阙。尚不可当此时而行新令。伏况户布之法。亦尝讲行于 肃考在宥之日。不数月而寝 命矣。时当庚申改纪之馀。国势之方亨。如日之正中。朝臣之趍事。若星之拱极。纪纲足以维持遐荒。法令足以威戢强梁。而先试于关西一路。终不能行焉者。只缘民谤之朋兴。异议之迭陈耳。伏闻 圣上议事之初。既降询于诸臣。又 亲访于庶民。其临事而致慎。虚襟而好谋。可谓至矣。终至于断而行之。如曰佥谋之大同。则臣不敢知。若谓 圣志之先定。而自阻于陈谟。则今日气像。其视壬戌前事。若不相似。纵使颁令之后。为弊滋甚。亦无以导达民情。开旷聪听。转环之美。销印之夬。有不敢者矣。固知謏浅之见。不足以警咳。犹且昧死披沥者。试以民心之欣戚。宗国之安危。在此一着。知而不言。臣则有罪。敢望 圣明毋主先入。廓然远览。使臣将死之善言。得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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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纳。则国事幸甚。臣又追闻道路之传。庙堂之意。多在于结布。户役将变为结役云。窃以事势推之。则无名分混淆之虑。有贫富差别之道。而田案之可徵。又非如户籍之奸伪紊乱。无所依据。则其舍彼取此。亦不异矣。臣于上文。已陈有病不治之说矣。今以冲荡决裂之剂。治沉瘵绵缀之症。补泻虽殊。其为决性命于一贴之间则同也。又不敢以烦累为嫌。牵连而言之。经曰。事不师古。而克永世。非说攸闻。虽寻常微事尚然。况此等事。而可以硬定而创行耶。 国朝之田制分六等。以地利定也。税分九等。并天时言也。可谓至详密矣。一自年分之法废。而田役虽云最歇。任土之贡。并出于田亩。则大同未行之前。田结之役。已自不轻。及至土贡变为大同。而一结常赋之末。并计加升三手粮。合为十八斗。而小民之应税者。非二十斗。不能纳官。若以 国初定制言之。下之下田。莫不应上之上税。呜呼。其亦苦重矣。臣未知结布之数。定以几疋。而少亦不下于一疋矣。大同作木之规。木品则五升三十五尺。价米则湖南八斗。岭南七斗。湖西六斗。今虽从湖西言之。一结之出。已为二十六斗矣。结布之加赋。盖所以代军布也。今以五升三十五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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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代给于训局炮保与诸军门各衙门之用耶。除非七升准四十尺。不能纳矣。以此六斗之米。可以办备耶。其势将责以二两之钱。非中年十斗米。不能办矣。以此言之。一结之出。洽满三十斗矣。勿论民力之支当与否。王者之政。岂忍行此。议者或曰。周之兵车。唐之庸调。皆出于田。今之田役。譬诸古制。犹为轻歇云。而殊不知周之百亩。唐之永业。皆是公田而非下民之私有也。其名义之不正。殆过于户钱。只此一说。已知其不可行。而今就节目而论之。则六道垦田之数。五十年来。庚戌七十五万结为最多。并计各㨾免税十一万结。则合为八十六万结矣。每结出布一疋。为八十六万疋。其不足于京外经费一百万疋者。已为一十四万疋矣。况五十年一有之大礼。可期于每年乎。并一疋计数之军布。远过于一百万疋者耶。其多少之不相当者。又无异于户钱矣。或曰。良军二疋之役。减其半为一疋。一疋之代。则归之于田结。此非加赋也。诸路通行之规。一结之田。若以稻百斗或八十斗。捐给户首。则税赋正供。诸般杂役。皆入其中。虽除十八斗上纳之米。所馀杂役之价。足以办一疋。而杂役则移责于烟户。初非厉农夫也。今之议者多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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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而臣之惑则滋甚矣。农民斗粟之如剜心头之肉。而其不计多少。优给于户首者。只欲免操纵点退。追呼鞭扑之苦也。若除出一疋之价于当初所给之数。更无馀利可资于户首。田税大同。势当自纳。追呼鞭扑。身皆当之。如欲免此。又将依前而加给。岂可曰非厉农夫而不加赋乎。杂役之价。虽移于烟户。结布之纳。又岂无情债。此真朝三暮四之术。非所以示下民也。议者曰。操纵情债。更加严饬。一切痛禁云。而土贡之为难支之变。变为大同者。岂非以操纵不已。至于情债。情债不已。至于防纳之故耶。 列朝盛际所未能禁者。今可一令而尽革耶。况烟户之应杂役。即是昔无而始有者。则今为良军一疋之减。并增举国结户之役。其为弊与招怨。大小轻重。果何如哉。至若减布之不可轻议。已有灵城君臣朴文秀戊申 筵奏。圣上亦曾屡举而 下教。臣不必更烦覼缕也。呜呼。下民之保有其田地者。亦几人哉。沃土膏壤。尽归豪家之兼并。其耕种于自己之田者。不过求卖不售之地。或卜多而税重。或瘠土而少收。虽当乐岁。所出不能了纳其常赋。今又加之以结布。则一望陈废。必至之理。宋世免役。不害为救时之良法。而言者特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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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之并出役钱。为病民而争之。哿矣富人。哀此茕独。即是之谓也。大同设行之后。贡弊顿祛。人皆谓善变。而当时议者犹为之隐忧曰。作法于凉。其弊犹贪。量入为出。已乖先王之制。若使此后援例于今。加赋于民。则国必莫之救而亡。此 孝庙朝耆臣硕辅一辞之论也。臣自幼少时习闻于先辈之所传。而不幸今日而果见斯言之验。则将奈之何哉。 皇朝之末。加派于田者。每亩银三分。是岂足以病民。而刘宗周,黄道周等出死力争之者。厥有深意。况今之所讲定。毋论户钱与结布。其为加派。真可以病民矣。若使二臣者进言于 圣朝。又将如何耶。臣之所以力论二法之不可行者。非为良民之颠连。可缓于拯救。苦患善变之无术。抑亦有感于泰之九二传所谓深弊未去。近患已生者也。臣以 经幄旧物。昵侍多年。窃覸我 圣上至仁至慈。爱民愿治。卓冠千古。每恨臣等愚卤不才。无以仰赞 圣朝保民之政。然盖尝五载衔 命。四路按藩。小民情伪。尽知之矣。近又十数年来。退伏田野居多。闾里舆诵。尽闻之矣。虽蔀屋之中。愚昧之民。其于 圣朝。戴之如天日。感之如父母。虽积困于宿弊。旧瘼之并侵。被督于贪官。猾吏之苛政。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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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愁恨其官吏之所为而已。未尝归怨于 国家。盖其至愚而神者。亦知我 圣上如伤若保之 圣心故也。仁声仁闻之及人者如此。 社稷灵长。终必赖之。臣于病伏之中。每见田翁野老相与钦颂而忭祝者也。管仲之言曰。发令于流水之源。此言顺民情而使之易从也。今玆二令。拂逆于民情大民。强而行之。又安知不归怨于 国家耶。此所以焦然恤然。永慨沈忧。当食屡叹。夜不能寐。每恨庙议不深思者也。臣之抱此耿耿。为日已久。而尚有待于位著之间。回天有人。侧听而俟。今且兼旬矣。中间一二臣僚之覆难者。辄止于报闻。而筹司之直宿未罢。郡邑之文牒相续。下民无知。妄相揣度。敢以为 圣意已坚定。二法必可行。有田有户者。举皆惊挠。侵邻徵族者。莫不冀望。里闾之间。骚然靡定矣。臣窃伏思惟。庙堂主事之臣。殚心周思。虑无不到。凡臣条论。亦必在于范围之中矣。军国经费之出于身布者。尽行罢除。必知其不可成。下之而减一疋。亦意其煞费商量。猝难下手。如是之际。时月愈久。民心愈切。万一迁就。毕竟无宲事之可言。则 国体之屑越。民望之怅缺。姑不暇论。夫以我 圣上恻怛拯济之诚。有足以格天地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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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而终至于孤负 圣心。无以有辞于喁祝之穷民。则其为可恨。又当如何。虽然知其不可则斯速已矣。稍加裁剪则庶几善后。为今之计。惟当以户钱结布之终不可行。明示 圣意。如壬戌 肃考筵教。使中外臣庶晓然知之。仍命诸臣烂熳商确。就今现成之规制。略费阔狭。有可以无患乎。今年之签丁。亦不至大损于国计之岁入者。讲而行之。则虽不能拔本而塞源。亦可以牵架而补漏。其视行新令而致无及之悔。功相万也。臣病伏穷山。发短心长。收召神魄。累列至此。刍荛之说。虽无足取。犬马之诚。其亦可悲。乞 赐悯怜而垂察焉。且臣兼绾提举之司郎属殿最。缘臣在乡。旷不举行。今已两年矣。新当申饬之日。合被废阙之罪。伏愿 睿明亟加谴罚。俾公法无坠。私分获安。不胜幸甚。
  删去一本
 窃念以臣踪地。敢论新令。已不胜惶恧。况敢拖及于时政设施之际也。然念此事之所由发。似由于大疫之馀。物故无筹。国计民忧。不知所出。 宸情感发。思有所更张耳。臣诚感激。窃附将顺之义。遂敢谩为说难之辞。条列而献之。庶几一得之 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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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𥷋幸二令之寝行焉。或有语于臣者曰。军布有常额。国用有定数。数额堇当。未有馀地。今年阙额。将不知几万。而又无填充之理。束手坐视。不为之通变。则经费其将奈何。臣对之曰。今有三条之说。无变现成之规制。而稍加阔狭。则可以无患于代定。亦不大损于国计者有之焉。有为十数年之计而可以足用者焉。有为二三年之计而可以支过者焉。所谓无患于代定者。改骑步兵十六朔八当之制。为一年二疋之役。则可得良丁二万二千二百八十九名。其为无弊而有效。前有故相臣李健命之劄论。后有仁平君李普赫之书进。可按而行也。减禁御两军七十哨。则可得良丁三万五千名。斯说也。亦先辈之所尝讲议者。臣请撮要而陈之。两营上番军。各为一百二十五哨。此丁亥厘正厅定制也。每五哨两朔上番。宲为四年两朔之役。今若改为三年一上番。则上番者为九十哨。不上番者为三十五哨。合两营不上番者。为七十哨。人各有三保。总为三万五千名矣。三年两朔之上番。在卒伍无苦重之叹。在宿卫无减损之虞。虽行汰减。未为不可。或曰。团束操鍊之兵。何可遽减耶。对之曰。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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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减训局中部五哨。罢别队一万三千馀名矣。丁亥。减禁营十一哨矣。前既行之。今何独不可耶。或曰。若减三十五哨。则两营部司之制变矣。岂其可乎。对曰。训局初以一营三部。三司五哨之制。壬戌变为一营二部三司之制。而中司三哨。而左右司五哨。则今虽变两局一营五部之制。或作四部。或于司中减其哨数。如训局之制。亦何不可乎。或曰。若罢三十五哨。则两营岁入之减缩。得无难处耶。对之曰。正军与资保。则初不收米布。所捧者只官保二名耳。今此汰罢之数。皆归之米保。则一营所减。当为三千五百石矣。骤而闻之。宜若不足。其宲则不然。盖当初米保之磨鍊。计足于十哨上番之放粮。而上番则减半。米保则自如。今于一年所捧二万五千七百石之中。减此三千五百石。宁有不足之理耶。御营岁入之米虽少。不及于禁营缩于米而赢于木。只在本营之就米木保中。乍为换易而已。顾何所大损耶。三件设难。皆不足为碍。则其为汰减。亦无可疑。又罢禁两营海西别马队,别骁卫并五保票下。则可得良丁九千四百九十人矣。或曰。海西以武力之乡。 祖宗朝之设置骑兵。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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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番。宲有深意。今何可罢耶。对之曰。此非 祖宗定制。即是甲子年与西北亲骑卫一时设置者。况其上番之苦。至于自斫手腕。今变为骑士。而其为弊可虞之端。视前又甚。不容不变通。以慰一路之望。仍以罢之。顾何所妨耶。或曰。既罢骑士。则宿卫之单弱。岂不可虑耶。对之曰。两营上番之制。以元数八百四十名。分为十五番。一番不过五十六名。而禁营则又减六名。以养别骑卫。只五十名耳。一营五十名之有无。无甚关重。今年疠疫。宲关 国家之厄运。所以应之。岂可循常而无变耶。或曰。两营上番之数。虽为些略。合而言之。则为一千六百馀人矣。仓卒徵发。足当一隅。决不可轻罢也。对之曰。罢骑士之名。除上番之苦。一依西北例。监营兵营。各设亲骑卫七百名。则今之骑士之痛心疾首。如就死地者。举皆踊跃投入之不暇。况闲散公私之有才技者。又皆乐赴。既不患于募属。又得力于徵发。岂不一举而两利耶。今计骑兵二当两营七十哨。海西骑士当减之数。合为六万六千七百十九名。今年物故。姑未知几许。虽从多论之。将此两项所减之数。足以填充。尚何虑于签刮之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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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不但一年填阙之无患。就良军京司所属三十万之中。永减者几四分之一矣。其为变通。亦大矣。至于骑曹。则一岁之入。自无所损。两营则保米之数。亦足支过。设令差有不足。于后出之冗费。惟在乎节省而已。夫岂有不损上而益下之理。又安有不节用而爱人之政耶。至于骑士之罢。则两营用度。有补而无损。他官保布之所捧。初只为户首上番之上下。今虽不捧。固无所损。别将,骑士将数三窠。除减之月料。自可省费耳。所谓十数年之计者。夫鱼盐之利。不归于司农之经费久矣。百年以来。臣僚之力请而不能得者。今我 圣明不待一人之言。尽属于军国之需用。此诚百王之盛节。而允符于草食鹏飞之 教。将与内用定例。永为成典。宗社幸甚。生民幸甚。此是齐吴之所以富强。 国初之专办军资者。苟善理之。可以裕国用而宽民力矣。大札之后。安养生息之政。不可缓也。今年物故。限以十年。姑勿充定。除此鱼盐之岁课。分划诸处。以代其收布之数。则虽不及于即为填补。如上段所论。亦可以十数年行之无弊矣。所谓二三年计者。良军之纳布京司者。匠人诸员,乐工,乐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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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书吏,内外医女保。合为二万二千六百零。训局米木保四万四千零。大略以七万计矣。若于此七万之中。有阙额未充定。则当自庙堂议其给代。而其数亦岂至于以万计哉。此则惠厅,关西自可那兑。其馀禁御两营属各为六万馀。兵曹属十二万矣。随其阙额多寡。本司积储。足以支用。而此如贫家之契阔。不能为明日之计者然。较诸行新令而致无及之悔。功相万也。乞令 庙堂烂熳商确。就此三条。择而行之。且闻 朝家方始铸钱者。欲缓钱荒之弊。且为相须于户钱之行。而臣曾闻铸钱之利。十不过二三。其于国计所得几何。又未知经纪物力。果可铸千百万贯乎。纵使铸得千百万贯。闭流泉之路。而为藏镪之规。亦无救于钱荒矣。与其铸无甚利新钱。岂若先发中外之封桩。试可于民国之两利耶。臣于前秋 筵席。陈其槩略而不能竟其说矣。以臣所料。只就关西营邑京各衙门。可得百万贯多少封而闭之。即是死贯发而用之。何异新铸。若下 明旨。一并归之于一年贡价之上下。如或不足。继以木绵。惟以积储米谷为务。一以济都民之急。一以救钱荒之弊。而国之藏富。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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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不食之钱。而储有用之谷矣。若待谷贵。更许本米。操纵之权。始出于上。泉府之义。常平之法。本自如是。 国家之于民事。固不可言利。而虽以得失言之。贱则徵价。又何患乎敛而收之也。大抵钱幤之为用。流行则功比于粟帛。藏滞则贵埒于金银。方今之世。毋论公私。除非日用之零数。一皆储畜。原初所铸。只有此数。货安得不重。物安得不轻耶。又况钱之为货。只行于方内。一出疆外。便同瓦砾。缓急之际。已不足为宝。久积则朽破。亦理之必然。臣诚愚昧。一味封桩。不知其何说也。倾一国之积储。散之于下。若是而钱愈贵。则新铸始可议也。以是论之。新令不必行。新铸不必议。而犹可以牵补架漏。无大悔吝。于是焉大警于众。厉廉耻尚节操。急奉公缓营私。风采习尚。哙然丕变。则守宰可以择。贪饕可以息。若使列郡而得惠鲜之吏。行澡雪之政。生民之困穷。将见其渐苏。积弊之丛杂。将见其渐除。又何必劳 圣意于法制沿革之间也。臣不胜惓惓。纵言及此。干渎猥越。宲合万戮。臣既抱此耿耿。岂不欲口对 前席。罄悉腔血。躬承可否之命。而委身床箦。蠢动无计。瞻 天望云。只自悲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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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乞 睿慈许递臣本兼诸任。仍勘臣罪戾。以警具僚。以安微分。千万幸甚。臣无任激切祈祝之至。
辞开城留守书(七月初二日)
伏以臣于日昨。伏承故都居留之 命。衷情陨越。感祝深切。念臣癃废之状。固 天鉴之所俯烛。而犹且辱纡 恩除。窃意其官闲而无夙夜奔走之劳。禄厚而有药饵治病之道。 天地之德。悯怜而欲生。父母之慈。残疾而有养。虽使臣自谋。无以加此。臣于是固当即日趍承之不暇。而辄烦文字。吁哀而祈免者。特以半体不遂。无以自力于从宦故耳。夫 朝廷之上。严敬为礼。过位而躩如也。没阶而翼如也。不但 朝仪之固如此。抑亦臣分之所当然。今臣之蠢动于庭户之间也。左策杖而右扶人。才过数武。喘喘止矣。将此病状。可以出入于 禁闼之内耶。威仪之尽伤。分义之全亏。犹属臣一身事。而汉法至宽。辄引去不如仪者。柱后惠文。岂复容臣之放倒哉。且念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先民之明训也。臣年迫六十。衰朽忒甚。齿发凋零。形骸废残。而蹩𨇨于班联之间。颠顿于荣禄之下。则丧廉冒耻。将何以厕数于荐绅之列也。蹲凤之讥。尚云知愧。相鼠之刺。吁亦可畏。臣于前秋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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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之入侍。将此二义。昧死而陈之。其非饰外虚让。可已不已。伏惟 睿明亦必照临之矣。虽然斯亦不足言也。日前臣之所条列而累陈者。宲出为 宗国眷眷之血诚而语之至者。既不能载之书。形诸言者。又无以尽其意。若使臣随诸臣之后。一望 清光于咫尺之地。仍得以熟数之于前。则夫以密迩执中之 圣心。或者 俯采于一得之愚。庶几有万一之望。而自恨其致身之无计。况此一官之去就。又何暇论耶。诗云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小旻之卒章也。臣每以朱子所以传之者。其言明切。有若为今日准备。三复永叹。感激流涕。欲闻之于庙堂之臣者也。伏乞 邸下更以臣此章仰溷于 大朝。留神于穆清之中。轸虑于事为之外。则民志之凝定。 国势之巩固。即在于一转移之间耳。臣忧迫之极。又言及此。譬如疾痛之人。不自知其声之发也。惟愿亟就妄言之诛。以为渎扰者之戒。仍降处分。递臣新授职名。以安贱分。公私不胜幸甚。
辞南汉留守书
伏以臣之数年以来。跧伏乡里。不敢进身于班联之间者。非臣之情也。初则声罪不容于覆载。虽欲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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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得也。中则姓名不登于 朝籍。虽欲进而不可得也。最后则身婴奇疾。半体不遂。又虽欲进而不能得也。从前危辱。臣固一付于尘劫。不欲文之。惟是疾痛之号。则业已屡烦于章牍。更事披沥。不但猥屑之是惧。顾其宲状之不堪从仕。国人之所共知。 睿明之所俯烛。而向日陪京之除。已出梦想之外。今又有移拜南汉居留之命。臣于是惝恍震越。不知所以自措也。今玆职任。以保障之重。兼笠毂之权。又当沿革之会设置之初。大而军卒之存减。部伍之厘改。小而吏隶之分属。柴米之区画。要皆致详于始。可免流弊于后。虽使不病而练事者当之。尚患其难了。况以疏迂之如臣。废残之如臣。尚可拟议其干当耶。虽然此皆承 命以后事也。今臣之病。入则不能拜跪。出则不能乘马。世岂有不能拜跪而可以肃 恩命。不能乘马而可以临戎阵者哉。此是目下情宲。不敢毫末虚饰。只此一事。已判其去就之无可论矣。以病情则前后屡书。无微不达。万无一分动身之势。以分义则偃息田庐。有 除辄逋。万无一分逃罪之理。到此地头。 体下之仁恩。亦不敢侥望。惟愿亟就鈇钺之诛。少赎慢蹇之辜。席藁私次。辄复鸣号于 贰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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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乞 邸下先许镌削臣职秩。仍降 严命。勘臣负犯。以幸公私焉。臣无任惶怖震慄之至。
乞暇迎 恩书(十月初一日)
伏以百灵拥佑。 八銮谐和。 圣体康宁。不日言旋。臣民庆幸。曷有其极。念臣 祖父 赠文敬公世弼墓地。在于振威县温幸辇路之傍。伏蒙我 圣上追念 先朝礼遇之恩。特降赐祭之 命。荣溢泉涂。事旷听闻。凡在子孙之心。尤当如何。阖门百口。惶陨感泣。不知所以仰报也。臣以主祀之人。固当先诣丘垄之下。洒扫松楸。傧接 王人。祗承 宠典。而身系职任。不敢任情擅行。谨稽本府故事。故相臣尹趾善为留守时。陈章受暇。省墓于安山地矣。振威之距本府。可以朝发夕至。视安山为尤近。而礼重延 恩。情切行事。又不可与寻常请由比论。玆敢昧死申吁于 贰极之下。伏乞 邸下俯赐悯察。特 许臣往来。以伸至情。不胜幸甚。
拟救赵礼原疏
伏以臣于昨日。伏闻 殿下有非常之 教。惊陨震迫。罔知攸措。即欲驰进 京阙。叩额吁呼。亲承反汗之 明命。而半体瘫痪之病。遇寒益谻。委身床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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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人事。已有日矣。蹶然而起。惛然而仆。终无以致身于班联之末。玆敢流涕封章。以冀 圣明之垂察焉。呜呼。 殿下何为而有此 教耶。窃以 丝纶之所形者揆之。意者台臣大臣之疏。有不概于 圣心。卒有此过举耳。呜呼。此岂群下所仰望于 殿下者哉。大臣固所敬礼。台言亦宜 优容。而苟其言之悖理而伤道。则罪之而已。可怒在彼。初不关我。况可以移迁其怒。致令 贰极焦惶而不敢安。举国惊扰而不能定耶。又况其言初无可怒者耶。顾今国势民忧。已至于莫可收拾。天灾时变。已至于不可胜记。累卵春冰。不足以喻其危惧。则虽系崇奉 东朝之典。或近于太平之美观。弥文之令章。则处可言之地。进姑徐之说者。不害其有资于恐惧修省之啚。而闻其疏本。曾无一言之及此。今 殿下所以罪之者。只不无前例四者而已。此岂可为伦纲之罪人耶。台臣固已冤矣。奖台臣者。又可以严伦纲而罪之耶。逢迎承顺之态。一有不足。而转辗矶激之端。至于此极。群黎百姓。孰不窥 殿下之浅深也哉。思之及此。直欲痛哭而不可得也。臣年迫病痼。就木无日。目见 殿下亡国之举。身既不能动。言又不敢进。则负 殿下所以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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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之 恩大矣。伏愿 殿下翻然而悟。瞿然而悔。亟收前后不敢闻之 教。以幸宗社。不胜万幸。
陈病辞职书(十一月二十二日)
伏以臣强癈残之疾。膺保障之任。精耗于制置沿革之际。病加于冲冒岚雾之馀。常恐公事未了。残喘先绝。上孤委寄之 盛恩。下负尽瘁之夙心。受 命以来。今已半载。京厅之钱谷。几尽转输。山营之规模。粗成头绪。遵而勿失。久而无弊。虽不敢保。而些儿筋力。殚尽无馀。适当公都会试士之期。连三日处冷。左边瘫痪之症。忒甚于前时。而亦不料转辗增剧。遂至于不可为之域矣。乃于再昨之夕。忽然神识惝恍。肢体辟戾。仍以气窒痰壅。言语不通。杂试针灸。达夜辛苦。始得有一分知觉。而全身不动转动。作一僵尸。此医家所谓再中必无幸者。念臣犬马之齿。若过四五日。则洽满六十矣。生老死于太平之时。亦复何憾。而只是贪恋荣禄。驮病莅任。卒不免毕命于官次。为不瞑之恨耳。顾今形症。宲无寸步移动之势。而犹且倩人草章。吁哀而乞归者。欲于一缕未泯之前。获蒙褫鞶之 恩。以慰首丘之思。伏乞 邸下俯察矜察。 特命递臣职名。俾得归死故山。则生殒死结。其何以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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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也。臣无任涕泣恳祝之至。
因修撰李惟秀疏。辞职书。(辛未正月二十二日)
伏以臣于前冬。敢将垂死之病状。仰渎 崇听。疾痛之呼。妄恃于 睿慈生成之惠。祗望于 恩造。及奉答辞。未允所请。纩息将绝。而 教之以察任。肝血已殚。而 谕之以勿辞。玆岂 离照之明。有未烛于幽蔀。即臣诚素浅薄。无以感格于 高穹。拊心自悼。夫复何言。今臣犬马之齿。恰满六十矣。床笫之喘。才经再中矣。四体瘫痪。五官昏冥。蠢蠢昧昧。成一僵尸。军吏之不见面。业已三朔。若是而一日仍置。不思所以变通耶。顾此宲状。 庙堂亦必闻知。而讫未有指挥。蝼蚁生死。固无足见恤。独不念保障之重。瘝旷之弊耶。且伏闻臣之姓名。复腾人颊舌。噫。年来危辱。患有此身。此身澌灭。不复有矣。恶言之来。其又何患。虽然一缕未泯。四维尚在。人心甘心于岭海。臣敢自居以官秩。公义私分。万万无理。中间状奏。皆请郎僚席藁病次。日望勘处者。月易而岁又改矣。而 威罚不加。职名自在。怵惕危迫。罔知所出。乃敢干冒万死。辄自鸣号。伏乞 邸下俯垂悯察。亟 命镌削臣职秩。重勘臣罪戾。俾重务无旷。私分获安。仍以快言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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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私不胜万幸。
离次陈病书(二月二十四日)
伏以臣之垂死之喘。负屏裔之罪。以病以情。无一日在职之理。再烦吁呼。未蒙 矜许。惶霣悚蹙。殆不省措躬之所。窃自念一缕虽存。特是未冷之尸。四维至重。便同已递之官。屡渎章奏。亦惧畏屑。泯伏俟勘。今已经旬矣。伏闻 东朝进号。 圣孝增光。缛仪载举。庭贺有日。稍进城闉之外。少伸忭祝之诚。仍得以亲近医药。为万一全活之啚。担载扶拥。寸寸前进。才到半途。痰壅气窒。凛凛有顷刻难保之状。从行之人。苍黄罔措。望门投止。舁致江村。达夜辛苦。脉息堇延。而精神益复瞀乱。肢体全不运动。受 命居留。委身歧路。进退穷阨。公私狼狈。玆敢债人搆书。疾声申吁于贰极之下。伏乞 睿慈俯垂矜察。亟 命镌递臣职名。仍治臣罪戾。以安私分。以谢人言。不胜万幸。
到城外纳符书(四月二十二日)
伏以 世孙宫欠安之节。勿药有喜。册封之典。缛仪将举。臣民庆忭。曷有其极。念臣以床箦垂死之喘。负岭海屏裔之罪。尚今偃息。罔非 天地之洪造。而淹伏江干。时序又变。常恐一朝溘然于衢路之侧。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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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成之至仁。下抱死归之深耻。幸今印节已交。担进城外。而急于归骨。径首乡路。谨使褊裨替纳信符。虽缘形迹之畸危。不敢暂留于 京辇。若论分义之亏缺。无以自逭于邦宪。玆陈疾病之号。仰干 崇严之听。伏乞 离明亟降 处分。治臣罪戾。以警具僚。以安贱分。公幸不胜万幸。
未赴贺班书
伏以 王世子封典之礼。已为涓吉。欠安之候。遄臻勿药。庆溢 宗社。欢均区域。区区抃幸。曷有其极。念臣曩辞保障之任。获蒙鞶带之 恩。三朔须代。幸得交龟。收拾残骸。堇到城外。而岭海待勘之踪。不敢偃息 京辇。床箦垂绝之喘。急于归死故山。替纳信符。径首乡路。冒进短章。粗暴情宲。而喉司不谅。终至退却。惶霣悯蹙。殆不知措躬之所。担舁扶拥。寸寸作行。三息之地。四日始到。撼顿之馀。病势越添。肢体不收。心神失守。澌缀迷瞀。无复省觉。目下形症。决难支撑于时日。则固不可责之以生人之事。而乃于昏仆之中。伏闻 法殿受贺。期在明日。若使臣致身于 嵩呼之班。自伸其鳌忭之诚。虽当夕就木。永无遗憾。而瞻望 云天。转动无路。分义全亏。忱悃莫伸。伏枕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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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只愿遄死而已。玆敢倩人搆书。付呈县道。伏乞 离明俯赐鉴察。亟治臣阙礼之罪。仍 命刊臣军衔。俾得安意就尽于田庐之中。以严 朝宪。以安微分。不胜万幸。
世孙册封时。到坡州陈病书。(五月十一日)
伏以臣向陈请谴之章。冀伏阙礼之诛。伏承 答教。辞旨优容。谕之以安心调理。臣双擎奉读。且惶且感。殆不知措躬之何所也。顾此狗马之疾。已成癃废。其不能时月支撑。固所自知。而数日以来。添得虚泄。些儿真气。更无馀地。今虽欲厚自调护。得免于遄死。以仰承 悯念之 睿眷。已不可得矣。目今形症。宲无万分一起动之理。而窃伏念今玆典礼。宲是三百年稀有之庆。亿万世无疆之休。凡有含生之类。莫不欣欣相贺于太和元气之中。则臣虽饱经危辱。滓濊涂体。无以抗颜于簪绅之列。而匍匐城闉之外。获闻 缛仪之成。退填丘壑。与有荣焉。赁人担载。寸寸作行。才到一息之程。再经昏塞。气结喉管。喘喘垂绝。仆隶环守。行旅嗟伤。百尔思量。更无前进之望。瞻 天望云。精爽飞越。仓卒治书。语无伦脊。而急于申吁。敢呈县道。毋论诚礼之俱缺。干冒渎扰之罪。又不可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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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乞 邸下俯垂鉴烛。亟 降威命。勘臣罪戾。俾为昧分阙仪者之戒。公私万幸。臣无任惶陨祈祝之至。
圣候平复后。因吴瓒,郑汉奎等书。还乡书。(闰五月十九日)
伏以 皇穹垂骘。 圣候康复。昔之焦忧。今变为欢欣。率土同庆。曷有其极。臣顷在乡庐。伏闻药院移直之报。仓黄入城。粗伸起居之礼。而间因疾病之添剧。庭贺之日。虽未能致身于班联。淹留城闉。今已两旬有馀。念臣情踪。岂是无事而一日濡滞者。而向者 大朝特教。荐降于 静摄之中。其所以责诸臣之义者。至为恳恻。臣于是感涕徊徨。不复敢以乘雁之去来。上烦 天听矣。即闻昨者台章又发。搆罪去而益危。拟律去而益峻。岭海待勘之踪。夫岂敢一刻迟徊于 京辇之下哉。玆冒万死。短章吁哀。因首乡路。仰请径行之罪。回望 宸极。有陨如泻。伏乞 邸下俯赐谅察。亟 降处分。勘臣罪戾。不胜万幸。
世孙宫成服后。自城外还乡书。(壬申三月初八日)
伏以我 邸下上奉 大朝。遽遭今日之惨戚。 邦运之无幸。臣民之不禄。尚复何言。臣仰念 大朝钟情之悲。 邸下止慈之恸。惊号之极。继之以忧虑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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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顾臣朝暮待尽之喘。尚今不死。病里奉 讣。百里趱赴。来伏于城闉之外。谨诣畿营。伸哀于成服之日。兼承两朝起居之节。粗伸犬马纡结之忱。第臣危辱。迩来五载。岁月愈久。罪名愈加。至于大辟之次律而极矣。幸蒙 两朝曲贷之 洪恩。获免岭海之投窜。又于日前。伏奉 宫宾除命。驲召之 旨。俨辱蓬荜。惶陨感激。涕泪横迸。而每念人言之罔极。身名之污秽。抚躬自悲。宁欲溘然。窜伏田间。无复人事。虽当举国惊惶之时。不敢自厕于搢绅之列。咫尺都门。亦不得进身于 阙外之散班。义分都亏。生不如死。担载撼顿。疾势越添。急于归死。才返乡庐。瞻望 宸极。怀不自已。伏惟 邸下春秋未及于鼎盛。气血未至于完厚。一切忧戚。曾所未经。丧戚惨怛。易致疚伤。观理抑哀之道。不容少缓。而况 三朝进见之际。婉容愉色。上慰 圣心者。宜无所不用其极。观理抑哀之道。亦惟在于读书讲学而已。是以 大朝曾于戊申。有公除前开讲之 教。臣于其时。忝叨 经幄。中心钦叹。至于今而不敢忘。区区奉献于 邸下。切愿体 大朝已行之规。频开 书筵。引接宾僚。反覆讨论。沈潜玩赜。经传之旨。日经于心。则天下之。无所不明。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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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之哀。由是自忘。伤损 天和。保无是虑。而其于 摄理庶务之际。亦可以得力于此矣。言虽腐常。意则深切。伏愿 邸下留神焉。臣之踪地。既不可冒玷朝籍。而虚带职名。瘝旷尤罪。亟 命镌削臣宾客之任。仍治臣径归之罪。以幸公私。不胜至望。臣无任激切祈垦(一作恳)之至。
自懿昭墓还乡书(五月十三日)
伏以日月有期。 王世孙礼葬奄过。臣民怆痛。曷有其极。伏惟我 邸下止慈之情。尤何以为处。伏况 大朝动驾临圹。及暮回銮。静摄之中。疾伤必多。区区下情。益不胜忧迫之至。臣衅累深重。重以贞疾垂死。不敢以生人自居。人亦不以生人处臣。只合泯伏田间。以待归尽之日。而惟是一缕未殊之前。耿耿寸悃。不能忍过。昨日于畎亩之中。拚死寸进。来伏墓所之外。祗哭路左。以少伸悲结之忱。而滓秽之踪。不敢冒入城闉。前后 起居之候。昨今虞祭之班。并不克一簉于诸臣之后。才又急于归死。担载首路。临发留书。仰请鈇钺之诛。伏乞 离明亟令勘臣阙礼径行之罪。以安私分。以严公法。千万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