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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川先生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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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川先生集卷之二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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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兼说书疏(丁未七月十九日)
伏以臣于本月十四日。伏奉 教旨。以臣为世子侍讲院说书者。继以驲召之 命。远及蓬荜。臣诚惶霣駴恐。罔知攸措。臣以不才。倖窃科第。虽慰悦亲意。私分荣耀。而伏念 朝家设科取人之意。岂但为臣下荣耀之资而已。盖将随才甄叙。以备器用。臣既无学术。且乏材具。环视其中。实未有寸长尺能。可以供使令于百执事之列。则虽冗官散秩。已惧其不胜。今者所授。号为荣选。论其地望则法从之近班也。语其职责则 胄筵之劝讲也。虽使宿儒处之。尚宜逡巡辞避。是岂如臣庸愚所敢一日冒据。况臣出身数月。尚未分馆。而猝然通拟于清华之涂。恐非政格之所宜。虽云一二近例之可据。在铨地。既有袭谬之讥。在臣身。益切踰分之愧。区区自处之义。宜益不敢承当矣。且臣老父年迫七十。连经丧戚。衰落特甚。近又重添暑感。形症非细。人子情理。又不忍离侧。职任之不称既如彼。私情之恳迫又如此。夫岂有贪荣昧分。离亲赴 朝之势。而幺么小臣。新受 宠命。偃伏乡庐。徒以文字陈免。已非分义之所敢出。况念臣父蒙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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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罔极之洪造。前后眷庇。夐越寻常。傍人闻者。尚且为臣家感泣。在臣父子。当复如何。阖门縻粉。不足以仰酬万一。今虽 命之以蹈赴汤火。诚甘乐之。又安敢迟佪前却于 恩召之下哉。已于祖拜有 旨之翌日。即首京路。谨此来伏私次。而至于职名则决知其万万不堪。臣虽至愚。自知则审。初告 君父之言。不敢有一辞之虚饰。伏愿 圣明特垂鉴照。察其所恳。非同备礼克让之例。亟许镌免。俾名器无玷。微分少安。不胜至愿。且臣于新授官阶。有不可冒承者。臣以父任连有代加之 命。而中经草土。一未拜受。登科榜眼。书以进士。及今初蒙 除旨之日。固当授以初授郎阶。而及奉告身。乃以朝奉大夫 下批。此似由于政吏之未及致察。一资之虚授。固已仰累于 圣朝综核之政。其在臣分。尤不宜媕然自安。乞命该曹考例改正焉。臣无任震惶祈恳之至。
随牌诣 阙疏(二十一日)
伏以臣猥上辞本。祈蒙 恩递。而伏奉 批教。辞旨勤挚。有非眇末小臣所敢得于新进之日者。臣诚惶感。不知死所。官阶躐授。既因该曹禀 启。已得改正。而惟是未及分馆。遽通荣涂。实是臣万万不敢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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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批虽以前例为 教。臣诚死罪。前例有不可遵用也。夫参下通清。固是极选。而至于分馆之前。则事体之未安。格例之有碍。不止一再。窃伏念中古以前。用人必有渐。授官必有次。闻见今虽未逮。固宜无此等骤躐之举。若以耳目之所及。搢绅之流传者言之。虽有通清于未及分馆之前者。猝然首拟。至受 恩点。向来一二人外。未或前闻。所谓前例如斯而已。臣虽庸碌。本无志操。亦不能准此为例。昧然为冒进之计也。不但臣之自划如此。朋流之相爱。皆劝以引分辞免。公议之不许。亦可见矣。臣若孤负初心。不恤公议。贪荣趋 命于出身之初程。则本质亡矣。更将何物。以事我 殿下。殿下亦何取于臣哉。官资既正以郎阶。在法固当署经。 天牌之下。不敢坐违。才已肃 恩。姑待署坐。而即以本院除署出仕之草记。 严召荐辱。臣若于此又复趋承。是便以见任自居。虮虱微臣。敢事违忤。诚是分义之所不敢。而区区守株之愚见。亦关于进退之大防。随诣 阙下。拜章径退。臣罪至此。益无所逃。臣于俟罪之馀。窃有所私自悼叹者。惟我 东宫邸下。睿质夙茂。令闻日彰。玆实 国家亿万年无疆之休。臣以无似。猥受宫僚之 命。虽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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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薄学。不足以备端人正士之选。而一登 离筵。仰温文之容。仍陪大礼。获睹盛仪。以少伸延颈之微诚者。即臣之至愿。而今亦不可得矣。瞻 天望 圣。絓恨在中。若蒙俯 赐谅察。亟许镌改。不徒贱分之少安。政例之无乖。 皇天曲垂之 恩。臣敢不陨结图报。臣无任踧踖战恐之至。
辞弘文正字疏(戊申二月初三日)
伏以臣庸愚湔劣。不学矇识。实无寸长尺能。可以使令于百执事之末。而徒藉世禄之荫。滥通华显之涂。出身未几。曲荷抆拭。胄筵,史局。罔非踰分。而若夫万万滥猥。万万惶愧。宁有如今日所被者乎。臣诚惝恍惊惑。心神霣伤。一莫知其何以致此也。今以才具之不堪。职责之难副。披沥陈吁。有若备礼克让之故事。亦臣之所不敢。只以 圣朝所以处臣者。大有伤于综覈之政。不得不冒万死言之。倘于此而少 赐鉴烛。褫幋(一作鞶)之恩。庶不待于终朝矣。噫。 国家之置玉堂。将以备讲讨而资启沃。苟其人也。修撰与正字等耳。苟其非人也。虽日选南床。顾何裨于实用。如臣之至空疏者。其于讲讨启沃之责。直是千万里之远。顾乃一朝拔置于旷数十年仅有之极选。而无所难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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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何为耶。窃伏惟 睿念所存。似出于聊且备员之意。而书有之无旷庶官。有宦而不能备员。固可谓旷也。备员而不能得人。亦不可谓不旷也。今有备员之名。而无无旷之实者。其于综核之义。果何如也。至于单望差下。又是往昔所未闻。故副提学崔昌大清名雅望。冠绝一时。允合于斯选。尚以备望之无人。必使之迟待出六。始授参外之馆职。当时之重名器慎政格。有如是者。今乃不问其人之如何。古例之有无。特命入侍之亚铨。追付已开之政目。不但为臣身之万分惶蹙。在 圣朝举措之失宜。得毋致四方之窃议。噫。此咨才到。 邦诬罔极。虽以 大圣人天地之量。慢辞恶言。不足以为怒。顾今 国势旒缀。民力内诎。帑储虚竭。壑欲难充。环顾中外。凛凛有难言之忧。是宜怵然警动。慨然振作。一意于内修自强之策。而不遑乎贲饰太平之具。则藉令臣文学言议。真可以称是任。固无暇以烦 圣意而辱 恩旨。况以百无一能之臣。拟以万不近似之命。延英晋接。亲发玉音。厦毡吁谟。半在此事。甚非所以弃虚文而懋实政之意也。徒缘不肖之贱臣。未免归讥于 圣明。此又臣之悚息忧叹。不敢自宁者也。荐违 严召。诛殛犹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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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度天大。罚止吏问。圆扉才晚。 天牌又临。且惶且感。不省攸处。玆诣禁扃之外。悉暴肝膈之恳。伏乞 天地父母俯垂矜谅。亟递臣新授职名。俾臣卒免于违抗 尊威。乖蔑公法之罪。则 曲遂全保之泽。臣敢不陨结图酬。臣无任战恐屏营。瞻望祈祝之至。
随牌诣 阙疏(十二日)
伏以臣积逋威命。罪合万殒。而 圣度天大。罚止例罢。且惶且感。颂祝无地。乃于千万意想之外。又蒙 特授前职之 命。臣诚震惶忧恐。不知措躬之所。 荐召之下。不敢偃息在家。谨又随诣于 九阍之下。敢以前疏之嗫嚅惶惧。不能悉陈者。昧死而申吁。臣若于此而又不获 命。则此殆臣命卒之秋也。尚何望哉。臣本至愚极陋。百不犹人。断其平生。不过曰宰相子之不学无识者。虽循次例调之职。尚有愦愦不胜之忧。顾玆所带。地望如何。登瀛之选。初非承荫之任。参下之录。又是旷有之典。是岂臣梦想侥倖之所敢拟。凡在听闻。莫不绝笑而大惭之。昧己分而蔑公议。晏然嗤点之地。臣虽不肖。不能为此。日昨大臣劄本。谓臣撕挨之端。若专在于单付之 命。噫。单付之命。实是常格之外。此固臣惶愧之一端。而若其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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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划。期以受 严谴而不自变者。即在于职名之万不近似耳。夫乘轩至荣也。卫鹤不能为大夫之事。大牢厚飨也。海鸟不能移饮啄之性。外物之不能变本分也如此。今臣读寻常传记。尚一纸三四抵滞。于言议事情。又迷昧不卞黑白。是亦臣之本分也。虽一朝强而名之曰南床学士。处之以妙选旷典。责之以论思启沃。而不讲之书。不可以骤解。未逮之识。不可以骤长。徒见其门户之故。而媒匪分之宠荣。冰衔华贯。不为卫轩鲁飨之辱也几希。此于臣之私心。可以一刻而自安乎。心之所不安。即义之所未尽。今若徒以严命为诿。强其心之不安。而屈其义之未尽。藉口于从 令之恭。而甘心于伤廉之耻。则是诚贪荣饕 宠之一贱夫。堂堂 圣朝。亦安用此陋臣为哉。臣闻皇天布德。物无不成。 圣主临下。人无枉性。盖其覆焘之大。鉴照之明。可以使群生曲遂。万姓怀仰。藉令臣辞逊之意。专出于匹夫之微。尚犹将俯赐生成。不至于枉性。况臣区区咫尺之守。亦关于公家大体。容臣自处。俾得以无污名器。谨守格例。则在 圣朝举措之宜。不可谓无所裨矣。伏惟 圣明洞观万理。凡于群下之情。虚实诚伪。无微不烛。而若臣穷隘之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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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未蒙 矜察者。实由臣诚意浅薄。文字短拙。不能导达其由中之至恳。而无以孚格于体下之深仁。玆敢不避猥越。复渎 宸听。以冀 天地父母之矜怜焉。臣既不以馆职自居。馆录时。可嫌之义。固不暇言也。虽然诸僚既以是为难进之端。 圣上亦以是申勉出之教。臣亦忝名录中。亦安得自异乎。虽以赵显命,徐命彬事言之。显命初意。亦未尝不以是为嫌。而特以怵畏分义之心。固欲黾勉承命。其私相商议于僚友之间者。不止一再。而终至于荐违 严召。不能遽出者。只在于命彬之苦让耳。显命之言曰。诚不忍包耻径进。为命彬之罪人云。则今两臣者。因一时罢免之恩。为半夜逃遁之行。江郊咫尺之地。城外莽苍之程。称以在乡。无意趋召。噫。古之君子。同退不同进。虽使两臣者。皆已就仕。如臣下劣。本合引分量己。不敢与之同进。况敢弁髦于诸僚所秉之嫌。冒没于诸僚皆退之日。独为前茅。重得罪于显命哉。此在事理甚明。非臣饰辞而过让。伏乞 圣慈并垂照察。特遆所叨职名。仍勘臣前后慢蹇之罪。俾微分粗安。公法少伸。不胜幸甚。
辞兼春秋疏(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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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以姿则至庸陋也。以学则至浅薄也。以其官则至清华也。此宁有万分一承当之理。而怵迫 严命。冒没肃恩。半夜前席。获侍耿光。其举止之生涩。讲说之陈腐。岂堪以辱 法筵而溷 宸听。而犹且不加谴责。曲赐优假。 天颜温粹。酬答如响。临当罢对。锡以宫酝。亲拜 纶音。奖谕华衮。是岂虮虱微臣所敢得于新进之日者哉。臣诚且惶且感。忽不知衷情之为何状。肌体之为己有。诚欲竭心尽虑。期效毫丝之裨补。而环顾其中。实无片长尺能。毋论其实学真知之初无可言。即寻常传记。经生俗儒之用为茶饭者。或仅能口读。或全昧面目。若是而强颜横经。冒处之于禁林英俊之后。万万无是理矣。固宜引分辞退。卒免于自欺欺 天之科。今臣犬马之齿。且近四十。卤莽如此。头脑已可知。而躬逢 圣世。亲拜 恩言。区区感砺之志。未忍自弃。若蒙 天慈容臣四五年屏处。得自勉于竹素之业。稍能卞章句而解旨意然后。始责之以经幄之任。则臣犹可以藉手而进身矣。伏乞 圣明曲察而矜许焉。抑臣有违越宪章之失。臣秩是郎阶。例应署经。曾忝胄筵之命。亦烦本院 启禀。而日者肃 命之日。出自圆扉。侵暮诣 阙。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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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之际。未能思及。遂至于三日直宿。矇然而莫察。此已瞿然惭悚。而且伏闻馆职之例兼春秋者。若与翰注为相避。则法当减下。待教臣李宗白。即是臣从弟。亦宜趁即陈闻。以待 处分。臣出身未久。凡于典章。都不谙知。今见馆中故事。始为觉得。凡此二事。俱系成宪。臣以无似。待罪迩列。匀石之典。躬自废阙。懔焉惊悚。措躬无所。适值上番阙直。不可径出。尚今晏然于禁直之中。臣罪尤大。始敢露章自列。乞 命该曹照例处置。仍勘臣违法之罪。不胜大愿。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私庙举动时玉堂劄子(三月初十日。赵显命,郑羽良[吴光运,洪景辅,李显谟联名]联名。)
伏以今日 亲行私展。情礼允伸。第伏闻往年本宫幸过时。潜邸贽御之属。皆蒙谒见。至于丘史之贱。亦得以与于其间云。此出道路流闻。臣等固知 圣上必不有此。而区区忧爱之忱。不可以传说之难的。有所自已。又伏闻本宫丘史辈。今亦来待于 行殿之侧云。贱秽之踪。本不可以近 清銮肃严之地。伏况东宫邸下。亦方随 驾。正当蒙养之日。尤宜存戒于非礼之视。伏愿亟 命麾出。俾无流传之误。如前年之为焉。取进止。
因台言。辞出郊劳军疏。(二十一日)
伏以臣受命劳兵。明当待开门出去。而即闻台言之疏论臣叔父江原监司臣衡佐升擢事。其中一句语。旨意甚深。实为臣阖门惶悚之端。臣之情地。万万危蹙。而鞫事方张。贼警相踵。虽不敢乍离从班。至于出郊劳军。实非臣分之所自安。臣固不欲索言。惹一闹端于上下虞忧之日。而戎垣宣命。终有死不敢当者。势须及今变通。不能迟待台疏之 下批。敢具短章。略暴危悃。伏乞 特改明日劳军之 命。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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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请勉留儒贤劄子(四月十一日)
伏以臣等即伏闻右参赞臣郑齐斗投章告归。已出国门。臣等相顾失图。窃不胜愕然也。齐斗以高年宿德。为 国宗儒。前后弓旌之招。纶綍之褒。非不勤挚而频繁也。终莫能回介石之志。处启沃之地。则固是臣等之居恒叹惜而不能已者也。今因 国有变乱。幡然造朝。既再登前席。一参胄筵。陈谟献规。委曲恳款。真可以当大人格君之责。 殿下所以亲赐勉留者。反复丁宁。有可以感回其长往之志。而今乃陈疏径返。不俟终日。此固出于平日难进易退之义。伏惟圣上亦必为之怅焉。而思所以挽止之也。顾今岭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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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至。而民生之创残已甚。鞫事方张。而人生之危疑未定。其怀保镇安之道。有不可以少缓。而况新经大乱。 圣情震惕。善端之萌。火燃而泉达。奋发之志。雷厉而风飞。涵养于一心之微。而施措于万机之际。又不翅燕安无事之时。则是宜搜罗草野。广延耆德。求以自辅。矧玆既来之大老。乃不能使之久留。听其退归。岂不可惜也哉。虽使齐斗不发一言。不建一策。固已隐然有仪刑百僚。矜式士林之效。况有大事则咨询。有大疑则就问。从容于金华之筵。出入于荐雷之肆。其赞日新之德而端养蒙之术者。顾岂浅浅哉。此臣等所以必欲为 殿下留之者也。固知 圣上诚礼备至。必不从其愿而许其退。抑臣等尚恐 殿下以其行之已发而遂怠于挽留。其志之难回而遂疏于招徕。敢以诗人絷驹之义。仰勉 圣上缁衣之诚。伏愿 殿下深留圣意。克尽其挽行之方焉。
辞职疏(九月十四日)
伏以臣受 命南下。已浃半载。系念 君亲。怀不自抑。昨始还朝。即蒙 赐对。获近日月之耿光。稍慰犬马之微诚。适因馆直无人。仍又持被。归见老父。自致迟延。情私内迫。时日为急。敢借昼仕之便。得遂省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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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愿。伏惟 圣明曲轸。有以俯谅。而臣之入侍也。既以晚直之后。往议大臣仰达。则草记请出。有违于筵奏之初意。罪在径情。理难苟逭。乞被勘处。以安私分。仍念臣父年深病痼。衰败已甚。近又添患轮感。形症非细。委顿床笫。寝啖俱损。肌肉皱枯。形神疲瘁。臣怵焉惊惧。方寸如灼。诚不料其数月之间。朽落至此。久离新归。且见沈病。人子至情。岂欲一刻相舍。而陈吁路阻。淹直三宵。焦忧恋结。殆甚于岭外思想之时也。顾今开政有 命。替直不违。而若臣情理。实不堪更费迟待。玆敢疾声哀号。伏乞 圣慈特垂矜怜。亟递臣职名。俾得专意救护。不胜幸甚。
辞职疏(十六日)
伏以臣于远役之馀。又经轮感。神气凘薾。实无供职之望。而僚员不备。替直无人。扶病持被。今且半月矣。朝来因食物之不慎。霍气重发。欲吐不得。猝然关格。实有污秽 清禁之虑。玆敢投疏哀吁。伏乞 圣慈俯赐哀怜。亟递臣职。俾得及时调治。以延残喘。千万幸甚。
辞副修撰。兼陈所怀疏。(二十日)
伏以臣于直中。猝患霍症。症形危剧。若不可以自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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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疏哀吁。幸蒙 恩暇。两日调息。霍气少歇。而素患痰痛。乘时重发。胸膈壅隔。肢体酸疼。坐卧俱妨。宛转床笫。尚无起色。盖臣此病。根委已久。而越添于暑潦之行。重伤于烟瘴之乡。当寒始作。比前尤苦。苟非稍近医药。少加将理。实恐转成废疾之人。即因本馆草记。 天牌俨临。不敢偃息在家。担曳来诣于 禁扃之外。而即今病情。实无装束朝衣。出入省闼之望。玆敢力疾陈恳。径退私次。惶霣之极。无地措躬。乞伏慢命之罪。以严公法。以安微分。不胜幸甚。仍念臣本凡陋。百无一能。出身属耳。滥通荣路。胄筵,史局。罔非踰分。至于参下馆职。即是旷数十年廑有之极选。是岂有毫分堪承之望。而只缘分义至严。执守未固。循墙之恳。不能自遂。滥竽之耻。转至恬安。因仍盘礴。乃敢自处以经幄之一物。则及今升拜之日。更费辞逊。迹近于应文。言涉于饰让。又敢即日祇 肃。若固有之。而论思启沃之地。本非所以拟议于贱品。况又已试而效益蔑。进秩而官益荣。反顾惭恧。固已汗发沾衣。至若日昨所被讲官学职之 除。尤有所凛然惧而怵然忧者矣。噫。臣之蒙学无文。即 圣上之所下烛。其不近似于辅导考课之任。顾奚待臣之自言哉。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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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仕宦之禁近清华。世所称妙拣者。厥数无多。虽地望才具。真可以当斯选者。必经历年岁。节次渐进。此不但慎惜名器。政例为然。亦所以考功程能。老其才而用之者也。今臣不肖。以才则无寸长也。以科则未数岁也。今日超六品。明日管两兼。注拟之误。已拂于群情。而雨露之私。若偏于一人。历数名涂。无华不践。循省微分。匪荣伊灾。重以臣家族鼎盛。父子兄弟。并列班联。满盈之戒。居恒懔懔。不翅若春冰之涉。况臣生长膏粱。全无志业。坠家先谦谨之风。昧古人不幸之训。其不至于贻父兄之忧。辱 圣明之知也几希矣。此臣所以忧惧无涯。沥血祈哀者也。昔者夫子之教子路。至以贼夫人之子为戒。 圣明所以处臣。非所以贵臣也。即所以弃臣也。臣虽贱微。亦尝昵侍 帷幄。猥荷 记识。是宜涵覆甄镕。曲遂其生。何必进之太骤。以致其颠蹶。处之太盈。以招其倾覆也哉。倘蒙俯赐怜恻。尽解诸任。许其备数于郎署幕僚之后。少效其奔走供职之劳。则 天地生成之泽。臣敢不陨结图酬。臣于宫官。顾安敢以职责自居。而若夫愿忠之志。有不敢自隐。臣窃伏念有国所重。莫如储嗣。故称之曰 国本。其所以辅导成就。宜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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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我 春宫邸下。岐嶷英明。实有圣人之姿。一国臣民所共延颈而爱戴。斯为 宗社万年无疆之休也。虽然姿禀既美。导养不可不加意。春秋方富。学问不可不及时。今匹庶生子。尚知课书教义。俾能立身而保家。况人君以重器大统。付畀于一人。是宜谨其幼养。训以义方。自起居动作之微。以至讲学进修之方。诏导开谕。委曲详尽。凡其一动一静。一虑一事。无不出于正大博厚。而琐屑胶固之私。无或少干。要使懿德明智。日就于大成之域。岂可悠悠泛泛。虚度日月。应文讲读。率意游居。失其方长之养。苟为姑息之计乎。夫法讲之为文具久矣。又自逆变以来。许久停撤。所处者深宫。而所与接者阿保。臣未知铜龙燕閒之际。其所寄心致力。在于何事。 殿下之所以朝夕训谕。诱掖将就者。又在何等地头。果能勤修问辨。勉践矩度。以益求至乎正大博厚之域。而或不为侈靡戏慢。琐屑胶固之所移夺耶。大抵冲年之学。一日不讲。辄退转一步。况今停筵已九朔矣。八月以后。并与召对而旷废。此虽缘睿候之欠安。若以今年计之。开讲之数。不过为十馀日矣。是惟字句音训。犹惧其不能通贯。况可望日将时敏之效耶。伏乞时加劝勉。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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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患之难强。俾不至无端辍讲。若在大冬盛寒。难御外阁。亦于深房燠室。引入宫僚。从便讲读。逐日课程。一如闾巷敩学之为。则不踰岁月。必将有无限好消息矣。臣于进讲册子。亦有可言者。祖鉴之原初成书。固出于臣父所陈达。盖其意欲以 列祖之盛德弘规。陈说讽诵。以替瞽诗工祝之遗义而已。今闻召对则必以此书进讲。此书之面目凡例。臣亦曾寓目矣。分门类聚。断章汇集。虽以睿学夙诣。不能保其领会于编辑之意。则恐不如一依 屡朝之成例。先用力于史学也。至于宾僚之宜择。前后诸臣。皆已历陈。而如臣矇陋。尚且苟然充位。乌在乎其拣选也。宜令两铨另择明经饬行之士。春坊桂坊。随阙调叙。即赐催召。仍为久任。俾得专精劝讲。必期于食实效焉。虽然允德之成就。只在于 殿下之躬率。欲春宫知修身之要。则 殿下先务清心省欲。节喜怒慎动静。使清燕之閒酬应之际。俨然而不可昵。确然而不可夺。欲春宫知齐家之务。则 殿下先务尊伦明义。别尊卑严内外。使宫闱之内殿陛之间。截然而不可踰。井然而不可紊。欲春宫知贤邪是非之取舍。则 殿下先亲方正远巧佞。深究察理听言之道。毋俾私邪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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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直倒置。欲春宫知生民衣食之艰难。则 殿下先黜华靡节赐与。力行裕民足国之术。毋使帑藏虚竭。苍生失所。以至讲诵札翰。谈笑起居。凡百云为。必皆先尽自治之道。俾春宫不出于问寝视膳之际。接乎目入乎耳者。无非可师而可则。如在春风兰室之中。日迁日化而不自知止。则不惟所以养成春宫者。有春瀜冰解之妙。抑 殿下所以自身而及家。自家而及国者。无不明正光大。顺理合度。庶可以挽回累卵之国势。厝之于泰山盘石之安。岂不休哉。抑臣于日昨府 启之批。窃有所未安者。计于登 对之时。欲一警咳。而病作而出。进见未易。临当封疏。愚忱耿耿。辄复言之。夫林柱国之疏。朴弼琦之 启。 圣上既赐俯询。微臣亦有仰白矣。 圣教业以为柱国之疏意。未必真有指摘之人云。则台启之靳 允可也。至于过怪两异等教语。近于侮玩。体失典严。噫。台阁不可以侮玩。 王言当主于典严。 殿下于是乎盖失言矣。大易曰。修辞以立诚。程子释之曰。修省言辞。便是要立诚。东铭曰。戏言出于思。朱子释之曰。言虽戏。必以思而出也。臣恐 殿下修辞之际。有违于立诚之训。而出言之时。便忽于正心之工也。臣之所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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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于一时辞令之过差。实惧 殿下诚正之学。间断于中。而丝纶之失。著见于外也。臣愿从今以往。凡于 赐批。克体大易东铭之戒。接遇台臣。尤为之兢兢致慎焉。臣无任祈祝屏营之至。
玉堂请寝泮儒施罚劄子(二十七日联名)
伏以臣等伏见礼曹草记 批答。有首唱捲堂儒生。令本馆施罚之 命。继而喉司缴奏。未蒙 允可。臣等窃以为过矣。夫巡逻之不得入泮水。 国典虽无明文。而盖亦三百年泮中旧例。则国家所以优待贤关之意。于此可见矣。原初泮堂之草记。盖缘儒生之送言。问备之责。既下于师席。则送言之斋生。独何可晏然乎。捲堂之举。虽或过中。章甫之徒。异于朝绅。设有矫激之事。惟当观其大体而已。又何必深责乎。且臣等闻昔在 仁庙朝。宫墙巡逻哨官。误入泮宫之内。 仁庙闻之。既命推考大将。决棍哨官。至今泮中传为美事。 圣上之施罚儒生。虽责其空堂之率遽。苟究其本。实由巡逻一事。则今日 处分。其视 仁庙朝事。何如耶。伏乞 特垂三思。亟收儒生施罚之命。仍降慰谕。俾即还入焉。仍窃伏念太学者。国家元气之所在。而不幸近者风化不行。作成无方。向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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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逃还之类。既已贻累于贤关。而公荐捲堂。又失其自重之体。凡此数事。固宜见侮于 君上。然国家所以待之。则只当匡直辅翼。培养其志气。激砺其廉义。期臻于丕变以宁之休。今乃以微细之故。责之以事体。威之以国纲。诚恐有失于宽裕奖劝之道。伏愿 圣上无以士习之不古。而遂有轻视之心。益勉导率之方。以尽作成之道焉。取 进止。
闻泮儒付黄。径出禁直疏。(十一月初五日)
伏以臣于直中。得闻泮儒以臣顷日 筵说。至于付黄臣儒籍云。臣于是诚不胜惊惑之至。臣之前后陈白。 圣明之所俯烛。诸臣之所共闻。臣未知儒生之所深怒。在于何事。而反复循省。终不知其所以致此。臣以无似。忝叨论思。顷当泮儒空馆之日。劄陈 筵奏。冀收 圣教之过重。仰勉学政之修明。则此累何累于贤关。何负于诸生。而今以都无依据之事。忽遭前所未有之举。在臣私分。不可晏然于省闼之中。玆敢投章径出。伏乞 圣明亟治臣擅离禁直之罪。以警具僚。不胜幸甚。
辞副校理。兼陈 东宫丧受缞诸臣当参殷奠疏。(十二月初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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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 宗社不幸。臣民无禄。 东宫邸下。奄弃宾僚。率土生灵。莫不奔走悲号。靡所系望。伏惟 圣上以止慈之情。遭无涯之戚。哀悼沉痛。曷有其已。念臣无似。职忝宫官。所遭非常。既不能自尽于起居之候。旋速罢免。又无以趋陪于 敛殡之时。罪悔山积。悲恸深切。乃今 恩叙甫下。除命继降。此岂臣子执嫌言私之时。而第臣所被丑辱。实是荐绅之所创见。士夫之大羞耻。虽不敢以一己之横逆。烦溷于 圣怀疚伤之日。而其不可从他诟骂。冒没于法从之班。不但臣之所自划。抑亦舆论之所同然。臣岂可进而不进。甘自陷于慢蹇之诛哉。 天鉴至昭。庶几照烛。玆随庚 牌之召。趋诣禁门之外。短章吁号。退还私次。伏乞 圣慈俯赐矜察。亟递臣职。以靖私义。不胜幸甚。且臣略有微见。敢此附陈焉。今番丧变。诸臣之受缞。固可谓一洗千古之陋。而第伏闻朔望殷奠。五虞卒哭。百官无哭临之节。此盖由于一遵乙酉誊录而然矣。虽然庚子以前。臣僚无受缞之仪。则似不可为今日之明文。诸臣既受缞矣。而朔望虞卒。一未展哀。是将成服而受缞。期年而释缞。其间十三月之中。都无服缞之时。岂不有乖于服以饰哀之义耶。恐宜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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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度。或限卒哭。或满期年。俾令受缞之臣得与于殷奠之班。乞令该曹问议于大臣儒臣而禀处焉。
辞修撰疏(己酉正月十六日)
伏以臣騃不晓事。疏不讱言。专昧括囊之戒。妄论贤馆之事。始而自附于山石攻玉之义。终焉反见其明月按釰之怒。毋论臣 筵奏之浅深。儒生举措之如何。若其所遭之非常。则五六十年之后。乃与不逊先圣之抑寿芳。同一丑辱。杜门三朔。反顾惭恧。颜不能举而舌不胜扪矣。中间 除命。辄犯违慢之科。揆以公法。合被诛责。而 恩叙甫下。馆职如旧。 庚牌又俨辱矣。怵畏分义。趋诣 禁扃之外。而顾此滓秽之踪。已不可更厕于华显之涂。且念国家之置三司。固使与廊庙相抗。虽刺举封驳之责。稍与台阁有间。经幄之任。号称公论。主张言议。即其职耳。庙堂之事有得失。凡僚之所不能论者。惟三司可以上下而可否焉。臣父才拜相职之 命。而臣又复叨于论思之地。家门之满溢。私心之惶懔。姑不暇言。其在朝家事体。亦岂可使为庙堂之子弟者。处之于与廊庙相抗之地。责之以可否得失。无所嫌忌乎。是以前辈之若臣所处者。莫不逡巡退避。力辞苦让。盖以理有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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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势有所不行故耳。玆敢疾声哀吁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慈上念国体。俯察微恳。亟许镌改臣职名。仍 命铨曹勿复拟臣于三司之职。以幸公私。不胜至愿。
辞职疏(二月初九日)
伏以臣惨被丑辱。贻羞法从。区区自靖之义。已无更厕清涂之理。重以踪地难安。尤不宜冒居于三司之列。而顷当 东宫礼襄之时。名忝执事。义不敢辞。冒谢 恩命。以自效其工祝之役。初非敢有蹲仍本职之计也。顾今春晷渐永。 法筵连开。经幄之地。不容虚旷。若臣情势。合在于早赐镌免之科。且臣老父重患寒感。症势沉笃。委顿床笫。一味昏痛。赖天之灵。昨来始得少间。而衰老之气。不与病敌。积伤之祟。未尽和解。咳喘苦剧。眠食俱损。筋力凘缀。卧起须人。臣之情理。又岂有离侧供仕之势哉。 太庙展谒。期在再明。而身在近班。无路趋陪。惶霣悚蹙。若无所容。玆敢疾声仰吁于 仁覆之下。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谅臣踪地之不便。察臣情理之难抑。亟递臣馆职。俾得专意救护。不胜幸甚。
随牌诣 阙疏(十九日还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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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罪在逋慢。罚宽例勘。圆扉晓晚。 天牌朝临。且惶且恐。不敢息偃在家。玆敢趋诣于 禁扃之外。而顾臣踪地之不宜冒厕于三司之列。前后披沥。毕陈血恳。今虽烦屑是惧。更不敢覼缕。而若其难冒之势。参前倚衡。区区咫尺之守。有难变更。且臣于向日宰臣筵白。亦有所恧然而惭。瞿然而怪者。臣之矇经蔑学。抗颜于经幄之地。固私心之羞愧。公议之嗤点。而抑亦则哲之明。曾所俯烛。今其猝然撺掇。提及于法筵。独何为哉。臣虽不肖。污不至于希觊吹嘘于先达之士。宰臣平日。亦尝以苟循人毁誉为耻。从前章疏之所指斥而驳论。自谓斤斤于与夺斧钺之严。则乃反不惜齿牙之馀论。以为今日之若德者。在宰臣。固宜获推毂后进之名。而在臣身。实为非常不安之端。宰臣待人。可谓太浅薄矣。虽然此系臣一己之所遭。固不宜索言深论。而若臣自划于馆职之实。不但私义之所不敢。亦自关于公朝之大体。反复揣量。终不可弁髦斯义。玆敢拜陈短章。径退私次。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少赐矜察。亟递臣职。仍治臣违忤之罪。以肃 朝纲。以安贱分。不胜幸甚。
因李亮臣筵斥。径出辞职疏。(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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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于昨夜。伏蒙 特召之命。仍承 俯询之教。敢以权益宽事。粗陈时议之两歧。终不能质言断定。仰对 清问。其儱侗无主见。固有以招识者之讥矣。退而闻之。则李亮臣筵奏之辞。拈出益宽台启律名减等事。混斥三司之臣。至以居经幄之地。任论思之责。嘿无一言。掩护周遮为言云。臣之见斥于亮臣。已在臣未入侍之前。而厌然登对。抗颜论列。反顾惭恧。若无所容。噫。臣虽无状。区区微尚。固欲自存其廉隅。幸卒免于不恤人言。淟涊苟容之耻。而言发于前席。事在于俄顷。反以人之所以罪臣者。费辞陈达。论其辜犯。又不翅不恤人言之为可耻而已。顾臣情迹。尚可以冒厕于法从之列乎。投进短章。径出禁门。伏乞圣慈俯垂照察。特遆臣职。仍治臣罪。以谢人言。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因尹得和疏。辞职疏。(三月初六日)
伏以臣昨于直中。得见尹得和疏本。以权益宽事。声罪诸臣。至为憯刻。踪地危蹙。投章径出。 严召狎临。敢又坐违。论其辜犯。合置重典。而 圣恩天大。例勘犹宽。 特教谆复。开晓备至。臣于是尚敢以微嫌过引。故为撕挨哉。夫益宽之事。臣既再承 清问。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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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对。得和之所为言。莫非臣之罪案。而若其阴讥显斥。旨意所属。又在于臣父。情私痛迫。不但一身之丑辱而已。今有驱其父于容护逆臣之科。而为其子者。晏然自在于法从之班。即人理之所不忍。而公议之所不许。若臣今日之所违。有非违牌诸臣之比。庶几日月之明。亦有以 俯烛矣。噫。臣以无似。百无寸长。经年经幄。丝毫蔑效。区区所自勉。只在于事君不欺有怀必陈。非不知人心险𡾟世路艰棘。而临当入对。微诚自激。荛说刍言。按住不得。前后 筵奏。动被诋谤。臣诚怵然惊心。瞿然反省。常恐履盛之戒。贻辱于私门。兴戎之灾。有忝于所生。屡干章疏。冀避荣路者。实出于血恳危悃。岂亶以才分之不称。事例之难便也。数日之内。再被人斥。毕竟罔极之言。并及于严父。臣虽冥迷。尚以何心。冒处于清华之涂。不思所以敛退也。即今大论方张。舆情愈激。而顾此情迹。既不能自居以三司之例。共效其沐浴之请。臣分亏缺。惭愤深切。 天牌之下。谨诣 阙下。敢申哀号。径返私次。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俯垂矜邻。亟勘臣罪犯。仍 命选部勿复检拟于言议论思之地。以谢人言。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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诣 阙辞职。兼附所怀疏。(十八日)
伏以臣四违 严召。再烦吏问。诛罚不加。职名自如。圆扉夜晚。 天牌朝临。臣诚惊惶駴恐。不敢息偃在家。谨此来伏于 九门之外。而顾臣情踪。不容更厕于言议论思之列。玆又仰首而▣号焉。臣闻人臣事君。身非己有。利害休戚。初不计较。苟使发言措事。归利于国家。有裨于君上。则信心直前。之死靡他。此固臣节之当然。而若其上无尺寸之报效。下贻父兄之羞辱。贪荣饕宠。冒进不已者。亦君子之所不齿而明主之所弃也。今臣荒陋蔑劣。猥处于成就君德之任。其无袜线之仰补。不待臣之自言。而日者臣父之被言罔极。亦以臣不肖之故也。臣之前疏。辞微而旨晦。虽以日月之明。无以俯烛。臣方抱此危衷。以蕲哀于天地父母之前。而毫末有隐。尚何望上孚而垂怜乎。臣请不避猥屑之诛。冒死而毕陈之。盖闻尹得和之疏论权益宽事。意趣所归。在于臣父。臣父之遭此事。又由臣前日之 筵对。末俗多口。传说哓哓。虽未知得和之意。果如人言。而臣诚无状。值此境界。事祟于臣身。而辱及于臣父。中心惭痛。如受锋刃。咋舌噬脐。今亦无及。况臣家族鼎贵。父子兄弟。并列班联。天道损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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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情忌盛。颠覆之忧。夙宵懔惕。臣又生长膏粱。全无志业。匪才而忝妙拣之地。开口而昧兴戎之训。若不持戒于平日而存警于来后。其重贻父兄之羞耻。将不知几遭矣。惟有敛迹于清华之涂。塞充于言议之场。庶可以少赎前愆。免得罪于天下之士矣。此臣所以矢心自划于三司之班者也。臣固知区区私悃。本不关于公朝大体。不足以溷 清严之聪。而窃伏惟念君臣之分。虽极严截。若其相与之际。恩义笃厚。察其悃臆。轸其情愿。使得以粗全廉耻之防。曲遂咫尺之守者。亦所以养人于礼义而砺世敦俗之具。实在于是。臣于侍讲之日。敢以斯义有所仰陈。伏蒙留意之 圣教矣。今乃仰恃 恩私。手笔封章。流涕而言之。臣若于此又不得 命。则惟有积违忤之罪。自陷于鈇钺之诛矣。伏乞 圣慈俯谅匹夫之志。亟垂体下之仁。亟削臣本兼诸任。仍 命选部勿复捡举于清华之拟。俾臣奔走筋力。供使令于百执事之末。以靖私义。以效微劳。不胜幸甚。臣既不自居以三司。则凡系三司之论。固不宜容喙。而目今盈庭沐浴之请。不但三司之所争执。即举国含生誓不共天之言也。臣安得默然而已乎。夫坦之不可容贷于王章。臣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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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登 筵。悉陈所怀。今虽列数而更论之。顾无以加其说矣。虽然天下之理。一而已矣。但坦以宗戚之臣。为凶贼之所推戴。有司执之。百僚言之。必欲置之于 祖宗三尺之典者是理也。 殿下尚今靳允。不过为私恩也小仁也。夫仁与恩。固亦为帝王之盛德。固不可以胜公。固不可以踰大。古昔圣王所以处置乎公族之大辟也。三宥之恩言。非不恻怛而恳至也。终不能违执法之论。施罄甸之刑者。顾亦深察于大小公私之分。而只见得一个理字是从耳。呜呼。物之害于理者。毋甚于私意。非必为己。利己为私。一毫有违于天理。便是私意。必就其参错胶固。排去不得处。一刀两断。截然放下然后。沛然顺理。无所碍滞。伏惟圣学高明。其于察理之工。不可谓不深。而独于坦事。靳固至此。臣诚遇迷。窃自惑焉。今 殿下内牵于敦亲之情。外迫于执法之议。迁就缭绕。不忍加诛。 圣心愈不忍而舆情愈拂郁。 殿下其可以终不从乎。倘 殿下更于大小公私之界。一定其轻重宾主之分。即其理之所在而行之。一俞之音。将不待乎群下之再言矣。伏愿 殿下省察焉。臣晓治此疏。诣 阙呈院。喉司之臣。无端退却。责臣承 命。噫。世教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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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自爱久矣。徒知仕官之为重。不复审其所遭之如何。为亲旧者。惟以鞭督为事。不复问其处义之如何。敬身之礼阙而爱德之风熄矣。苟使识者论之。有不胜太息者矣。今臣情理。如上所陈。或可为同朝之见谅。而其必欲寝抑而不达者。抑何为耶。若其下段所论。虽甚草草。固出于严诛讨之义。惓惓一心。亦冀我殿下洞观昭旷之源。克卞公私之分。则是宜一尘于紸纩之下。而并被斥还。臣未知出纳必如是然后。始可合于惟允之道耶。阊阖在前。封缄莫彻。违 命之诛。席藁以俟。 圣度天大。荐垂宽贷。 王府奏当。特许功减。臣于是战惶闷塞。求死不得。臣虽无似。亦尝闻君子之教矣。策名登朝。粗勉以不负其心。今徒以威命之严。而强其心之所不忍。厌然趋承。则本质亡矣。更将何物。以事 圣上。圣上亦安用臣为哉。情穷势阨。不敢还家。匍匐象魏之下。冀被金木之刑。此际庚牌又俨临矣。守株之愚。即关人理。终不可以弁髦。又伏闻宪臣之疏。以大论之不即发。至有惩励之请云。此诚臣之罪也。岂敢一辞自卞。而惠文之声罪至此。又安可一刻晏然。玆呈未彻之疏。更附请谴之忱。乞蒙 矜念。即赐重勘。臣无任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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诣 阙陈情。仍辞兼司书疏。(二十日)
伏以臣情苦势臲。不敢为更厕三司之计。积逋 严命。惟期荐被鈇钺之诛。以自赎其慢蹇之罪矣。 圣度天大。罚止坐罢。曾未数日。 恩叙旋降。昨又有春坊兼任之 命。臣罪愈大。 圣渥愈隆。以惶以恐。不省所以自措也。顾臣咫尺之守。固已自划于言议论思之地。新授 除旨。虽系选任。臣于前日。又曾累叨。今岂更费辞避。以重渎扰之辜。臣之老父。积悴成疾。自昨夕以后。病势一倍添重。起居动作。亦不能自力。盖其食饮之专却。几涉旬日。而真元既脱。眩瞀兼作。宛转昏缀。委顿床笫。老人积败之气。几何不至于难为之域耶。人子情理。实不忍暂时离侧。玆随 天牌。趋诣 阙下。短章哀吁。径返私次。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俯 赐怜察。亟递臣职。俾得专意救护。以伸至情。不胜幸甚。
辞副校理。兼陈所怀疏。(五月初十日)
伏以臣之不宜复叨于三司言议之地。曾已四疏血吁。毕陈衷悃。伏惟日月之明。亦必俯烛矣。然而 除命连续。 召牌荐仍。有除辄辞。有 召辄违。情日益危。罪日益积。穷阨困迫。进退不得。始敢为乞外之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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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臣情理恳至。既不能离违老父于数舍之地。才具绵薄。又不堪承膺民社于百里之重。适当畿幕之有窠。乃复援例而求补。自占身便之讥。图窃公器之罪。虽非人言。臣实自知。果然台章峻发。至请递改。推勘之罚。又至于注拟之铨地。惶悚之极。若无所容。第其措辞不伦。殆令人愧汗难胜。以公则违台阁论事之体。在私则非故人相爱之谊。臣于是又为谏官惜之。属有私故。久淹先垄。馆职新命。又下此际。驲 召之旨。远降于蓬蔀之下。百里扶病。昨始还家。而若臣难进之义。参前倚衡。更申疾痛之号。冀被褫鞶之恩。乞垂矜念。俾靖私义。仍伏念臣本无似。百无一能。猥尘经幄。积荷 恩顾。虽讲说卤莽。劝戒肤率。不足以剖析穾奥。启沃成就。若其区区自勉。只在于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凡有一言一事。或累于 圣德者。则随即入告。未尝隐嘿。不但臣之自勉如此。 圣上所以责臣而望臣者。亦不在于容悦媚妩。逊志而顺耳。故前后赐教于臣者。如谠论之褒。韩休之喻。虽在臣为万万不敢当。若其开广恢弘。导之使言者。溢于辞外。臣虽无状。岂敢一日而忘此意也。然而处地难便。公议可畏。延英侍讲之班。今无更厕之理。匹夫之守。有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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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威命之遽变。则回瞻玉堂。实有若隔前生之叹。眷眷愿忠之诚。亦不能无缺然于私怀者。臣既自划于进言之地。而又不能自达其献替之悃。则非但负臣之素志。亦将负 圣上畜幸臣之盛意也。玆因请免之章。兼附一二忧爱之忱。伏愿 殿下澄省焉。近因风传。伏闻 庆德宫内。方有营缮别殿之事。所谓别殿。前燬而重建。非如选胜刱始之比。且其间架不过数楹。不甚糜财而劳众也。臣愚窃有所深忧而过虑者。顾今国势危臲。譬如千间巨厦。岁久颓歪。东支西撑。上雨旁风。颓废之忧。懔然在即。而党比之私。倾夺之习。又不翅毁瓦画墁之为害。则其殆哉岌岌之形。不待智者而寒心矣。是宜危亡之戒。不弛于朝夕。燕安之怀。剋绝于思虑。专心一意。遑遑乎扶颠之策。犹惧其不济。则茅茨土阶。不足以为朴也。大布大帛。不足以为俭也。无论重建新刱。间架多少。殿阁之役。固非其时。而若臣之所惜。不在乎糜财从众。而惜 殿下图治之志怠耳。呜呼。国势之危臲。即如上陈。盖无一事之可恃。而 宗庙社稷之所蕲向。六军万民之所仰望。只恃我 殿下之一心。臣窃覵 殿下于变乱之初。其所惩创感发。动心忍性。必欲挽回积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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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运。奠安困毒之民生。精神之所注。举措之所施。无一不在于民国之事。苟其不切于目下中兴之策。虽系典章仪文藻饰太平之具。皆不暇念及。非惟典章仪文之不暇及。即宣政,熙政日御听政之所。窗棂栏楹设有伤毁而当易者。臣保其牵架补缀。以过时日。必不至于兴工修治。如今日别殿之为也。即此一事。殿下图治之志。亦可知其勤怠之所分矣。夫心无二用。才重于此。即轻于彼。是故朱子释正心章。引唐诗为喻曰。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盖言其有意于看鸟。无心于应人也。臣未知 殿下于命治别殿之时。此心之所重。在于图治乎。抑在乎营殿乎。木石结构之思。稍形于方寸之内。而奋发振作之念。自忽于施为之际。操舍存亡之几。有如斯者。可不惧哉。可不危哉。且今风化不行。习俗渐巧。士夫之第宅日广。庶人之屋壁日侈。街路之间。辇材输石。呼邪之声。相应而闻。木妖之灾。有甚于乾文之告警。识者之太息。固已久矣。而纪纲解缓。法禁弛纵。今且一任其所为。莫之节制。宜 殿下持峻宇之戒。崇卑宫之德。斲雕刻而为朴素。绝营缮而慎兴作。俾一邦之内。观感效法。革旧习而羞前为者。亦惟在于 殿下之躬率。而今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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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甚非所以昭俭德而视万民也。且臣于月前。闻有薄铁数百斤。自内司打造内入之命。而近又闻匠手之有巧思者。待令差备。为日已久。闾巷流传。虽难保其必然。万一有之。臣未知 殿下用铁于何所。而役匠于何事耶。用之役之。苟其道也。水衡供之。考工掌之。又何必降旨于内司而集工于差备耶。意者 殿下之所命。即是器饰玩好之类。不欲使外廷闻之者也。噫。臣之离违帷幄。今且四朔矣。虽未知 经筵所讲。方在何篇。而一念祈祝。即在于体精一之心法。敷典谟之治化。谁谓我 殿下高明之圣学。奋励之大志。乃于玩物丧志一句语。尚不能体行而受用。致有此贻累 圣德之举耶。诚不可使闻于四方也。善乎古人之言曰。迅而易失者几也。往而不返者时也。臣于昨春变乱之中。敢以乘此几及是时。大更张大有为之说。有所仰勉。伏蒙 圣上各别体念之教矣。流光荏苒。一期已周。其间所设置者何策。而所作为者何业欤。不闻其日进而但闻其日退。不见其寝昌而但见其寝废。民穷兵弊。日甚一日。国纲 君威。日替一日。回顾茫然。实有失机过时之叹。而忠志之士。犹想望于化理。寰宇之内。尚庶几乎平泰者。惟有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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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德于铢累寸积之功。一 圣心于焦火渊冰之际。以为出治之大本。而今乃留心于不急之营作。役志于无益之玩好。克治之功未见。而怠惰之渐日著。闻见所及。已多如此。况于宫庭幽奥之中。臣僚耳目之表。其所可忧而可戒者。又何可言也。呜呼。营头陨地。兵象可虞。螟虫食苗。麦农将失。仰观俯察。危厉百端。而国事无凝萃之期。 君心有逸豫之忧。此臣所以慨恨于 圣世而忧怨于 明主者也。伏愿 殿下惕然反顾。赫然警省。凡诸营造等役。并即停罢。虽臣疏之所未举。内间之所经始者。一切扫去。卓定大志。益进 圣学。居之以敬。行之以诚。培之以涵养。精之以省察。天理必扩充而人欲必克去。为善必尽其极而除恶必去其根。以之应事接物。身心内外。光明正大。精一纯粹。无毫发非僻之干。无毫发虚伪之萌。则向臣所谓精一心法。即在于是。而平章之治。于变之化。自可举而措之。更愿 圣上毋以常谈而忽之。死法而轻之。深体而屡省焉。臣于今行。触冒风雨。中路患痁。症状危㞃。几殊廑苏。三息之地。四日而至。委席昏缀。若不可以自支。而 天牌俨辱。不敢息偃。谨此担曳来诣于 九阍之下。而情势病势。俱无冒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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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又敢拜章径归。伏乞 圣慈亟治臣违忤之罪。以严公法。以延残喘。不胜万幸。臣无任恳迫祈祝之至。
请寝两儒臣黜补外邑疏
伏以臣于馆职。从前自划。非以情势之不安。亦非以疾病之难强。只以处地不便。更不敢厕迹于三司言议之地耳。不但臣之自划如此。公议莫不皆然。不但私室之酬酢如此。向者宰臣亦曾发之于 筵席。则臣之决不可冒出者。不啻较然。而铨曹循次而备拟。本馆据例而请 牌。使臣有 命辄辞。有 召辄违。殆若不识分义之重者。惶懔战慄。求死不得。臣既不敢以馆职自居。亦方以违忤俟罪。而凡有所怀。亦不忍自阻。敢此附陈。惟 圣明澄省焉。今此两儒臣之黜补外邑。诚渠辈之罪。 圣上此举。盖欲使分义重而纲纪严。则臣何敢谓之过举。而第念玉堂番次。本来苟简。屡日持被。身有病故者。若闻有新出肃之人。则未及消详。径出禁门者有之。其新出肃者。又复有迫切之私情。难强之疾病。虽或严畏分义。不得不出肃。而不相往复。还为出去者亦有之。禁直至重。不敢擅离。则两人均之有失。而此实出于迫不得已。而非敢有一分骄怠之习而然也。从前诸臣之犯此者。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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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有之。今此两儒臣之径出。虽未知其间事故之如何。而顾其为人。俱皆谨勤重厚。必不欲故犯罪过。而不过为承讹袭谬以致于此耳。今若因是而远补边邑。则得不为二臣者之冤。而骄怠成习之教。恐亦非其本情矣。噫。训勉其不及。责罚其有过。以为惩励之地者。斯固明君御世之方。而若其推至仁而达群情。是亦 圣世体下之道。则今此处分。虽有合于乾刚之德。而恐或歉于宽恕之政也。况此二臣者。即出入经幄之近侍也。非有难赦之负犯。至重之罪名。则似不宜轻易远黜。而今以一时警饬之事。乃反置之于穷荒绝域之外者。已不无罚过其罪之叹。至于当日内辞朝到任日字状闻之命。举措严急。听闻俱骇。不谓我 圣上子视臣僚之仁。乃有此事也。且李显谟则其癃病实状。乃通朝之所共知也。消中宿症。当暑喘喘。衣不能掩胸。水不能离口。酷炎长程。倍道疾驰。是将中路僵仆。难保其不死也。以 圣上爱欲其生之大德。亦岂不矜念乎。伏愿特加三思。亟寝两儒臣远补之 命焉。仍伏念违逋 严命。自陷于蔑分昧义之科者。历数诸臣。臣实为首。责罚之政。宜先及于臣。而臣独晏然无事。唐突陈疏。以为救人获罪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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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愧已极。罪戾愈加。惟宜亟治臣身。以警他僚。则庶可为 圣世谴罚之得当焉。臣无任云云。
以关北安集御史。到咸兴疏。(八月初八日)
伏以臣以疏才卤识。猥蒙简寄。受 命北来。夙宵惶惕。踰岭之后。谨以一二事宜。驰驿状奏。而自入灾邑。农形民事。至为惨怛。凡系通变设施之策。固当遍审诸邑。统会陈 闻。而即于咸兴。得见户曹关文。以魂宫小祥后祭需价钱。分定于本道者。为二千九百两矣。日月真如隙驷。练事奄迫。遐乡下邑。匹夫匹妇少寓其靡逮之痛者。只在于各出土壤之产。以供朝晡之奠献而已。则分义情理。岂敢为蠲免之请。而第今本道形势。目下遑遑。最患无钱。北青以北。则钱币不曾通行。南关数邑。公私所有。罄竭于贸粟。虽尽一道之藏。决不可当此数。况念被灾诸处。颠连流离之民。贡赋常役。尚无以备纳。 圣上所以轸顾而矜恤者。至免诞日进上之价。今以数千贯之钱。分徵于朝夕滨死之中。决非王政所忍为也。 殿下特未及闻有此事。苟使得彻于 紸纩之听。则 特恩宽除。臣敢保之。玆敢具疏仰陈。乞垂 睿裁焉。且臣于定平府使金养一还为仍任事。有不胜惶悚者。荒年救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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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要在于守宰之得人。前府使田云祥六载居官。至诚爱民。前春赒赈。成效可见。当初请仍。盖出于此。养一既未试可。毕竟治理安知其不及于前倅。而至于参量民力之残盛。以为分赈之缓急。生熟既异。难易自别。今则养一才已还京。云祥亦方在任。既慰惜去之情。已始抄饥之政。乃于此际。又复换易。举措之颠倒。不翅销刻。此莫非臣率易陈请之罪。亦 命亟加谴责。俾安贱分焉。
宣庙宝鉴缮写内入时。玉堂联名劄子。(十二月初八日。校理金尚星,郑羽良,修撰申致谨,副修撰李万维联名。)
伏以日者我 殿下特命经幄之臣。校雠国朝宝鉴以入。又有 宣庙宝鉴写进一帙之 教。甚盛意也。昔宋臣范祖禹告于仁宗曰。欲法尧舜。当法祖宗。夫言语动静。祖宗之模范也。典章文物。祖宗之规矩也。未有不遵模范而能法制度。不蹈规矩而能成方圆者。则此傅说所谓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宪者也。于惟我 宣祖大王圣神相承。谟烈丕显。表章礼乐。昭叙伦极。典学则务臻渊奥。论治则期选高明。文以贲饰儒化。武以勘定祸乱。明能辨别忠邪。智能综理庶务。圣谟洋洋。昭在方册。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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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语。皆从帝典皇诰中出来。则何莫非后王之龟鉴。百代之柯则。而臣等试就宝鉴中最切紧尤的当。大有益于修己治国之要者。间以先正之格说。庸备 睿览。惟 殿下少垂省焉。一曰。立 圣志以正治本。圣祖尝御经筵。讲颜子克己章。顾谓筵臣曰。颜子非但明知。尽是有勇。故能向进不已。如所谓舜何人予何人者。此是勇处。又曰。战国扰攘之时。孟子劝齐梁行道。然则虽有戎马。亦可行王道也。噫。此志不立则斯道不能行。 圣祖之励志行道。有如此者。而先正臣李珥犹以退托不振。未能奋发为深戒。则臣等未敢知 殿下向进之意。果如颜子之勇加克复乎。 圣学非不高明。而 圣志尚患乎不能卓立。求治非不勤笃。而治道尚患乎未得其要。旰宵忧勤。治不徯志。朝暮敕励。事不食效。则毕竟成就。恐不免汉唐中主之归。岂不大可惜哉。惟 殿下懋之。二曰。容直言以广言路。 圣祖尝因文义。论骄字之害。承旨姜绪言 殿下蔑视群臣。陵驾一世。许多病痛。皆自一骄字出来。 上曰。绪之质直。予素知之。左右窃覸。终无厌闻之色。噫。逊志之言。其入也骤。逆耳之言。其进也难。而不惟容之。又从而褒之。不惟褒之。又从而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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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之。则嘉谏尚直之德。非假声音笑貌为也。而先正臣李珥犹以君德高亢。士习萎弱为深戒。则臣未敢知 殿下听言之量。果有翕受敷施之美乎。纶事之间。稍合 圣虑。则 玉音温粹。酬酢如响。进言之际。少拂 渊衷。则天颜不豫。辞气自露。其所以优容而嘉纳者。亦未见悦怿从改之休。则彼臣僚之妄自忖度。惟恐违拂。缄默成习。委靡成风。毋足怪也。此岂非孟子所谓訑訑之色。能拒千里之外者乎。惟 殿下戒之。三曰。严内治以杜私谒。 圣祖尝闭户默坐。不与宦寺接言语。乳母乘屋轿。有所干请。则严辞不许。责其滥乘。乳母遂步还其家。噫。天下之难远者近嬖也。天下之难遏者私倖也。而中贵之属。不敢有言。阿保之辈。不能干政。则 圣祖制治之严。可谓卓越千古。而先正臣李珥以事系宫禁。牢拒台言为深戒。则臣等未敢知 殿下事为之间。果无一毫偏系之累乎。语关掖属则终失于庇护之太过。事涉宫房则每见其主张之甚力。种种疵颣。固未尝粹然一出于正。则生心害事之病。殊非细忧。惟 殿下勉之。四曰。崇节俭以裕民财。 圣祖尝寓贞陵洞行宫。令该府搆草架于旧宫内曰。昔卫君茇舍于漕。此诚何时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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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乎。每在宫中。不令粒食遗地曰。此皆农夫粒粒辛苦之物。安坐而食。亦已泰矣。况可暴殄乎。噫。千乘之尊而不耻卑居。一粟之饭而毋令遗弃。则 圣祖尚俭之德。无容加勉。而先正臣成浑犹以公私之费。日泄华靡为深戒。则臣等未敢知 殿下阃闱之间。一洗奢侈之习乎。 御衣屡浣。殿茵常弊。昭俭之德。固臣等之所钦叹。而高髻广袖之害。本自宫中。风行草偃之效。专在君上。汉代之衣不曳地。宋主之命焚翠襦。实为千古之美谈。惟 殿下念之。五曰。节嗜欲以养性情。 圣祖常御经筵。谓侍臣曰。人心道心不是二。而只于发见后。知其为道则谓之道。为食色则谓之人心。食色之中节者。亦是道心也。噫。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宫之中。纷华酒色之欲。攻之者众。而 圣祖于人心道心之别。灼见无疑。则省察遏窒之功。已到十分地位。而先正臣李珥犹以毫发自戕。便是循欲为深戒。则臣等未敢知 殿下存养之功。得无幽独之得肆耶。昔宋臣赵汝愚当路。朱子与书曰。今日之事第一。只是劝得人主收拾身心。保惜精神。常以天下为念。此实养心养生之至诀要训。古之圣王所以命哲命历年者。皆由于是。今 殿下春秋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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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欲之戒当慎。悲疚或过。葆养之方尤急。今日万事。孰有过于保惜精神之工哉。此臣等所以眷眷致意。更以朱子之言。为 殿下诵之者也。惟 殿下省之。呜呼。古人有言曰。陛下不如高帝。臣等不如良,平。 殿下虽聪明睿智。卓越百王。而于 宣祖大王何如耶。若使先正陈谟于今日。弼违于 当宁。则其言之痛切恳挚。岂特止于当时之所进。而只以臣等卤莽空疏。不足为先正之马走。徒将已陈之前言。自附愿忠之微忱。至于 圣祖所以致治之大原。一皆本之于诚敬。而若言其最初下工处。则又在于立志。此志既立。四者之目。即其次第应行之节。而不有诚以明之。敬以持之。则又安能恒久而不怠。动静而无违乎。惟此二字。不但为千圣传心之符。实为 殿下传家之法。更愿 殿下加意焉。玆当册子献 御之日。敢效遵先无愆之义。伏想 乙览之馀。亦必怵然惕然。寓慕于羹墙。兴思于继述。臣等又不胜瞻仰恳祝之至。取 进止。
辞校理疏(庚戌正月十八日)
伏以臣冥行世路。自速台抨。伏蒙 圣明曲赐庇覆。特叙之教。出于常格之外。置对之 命。开其卞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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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又拂拭滓秽。荐 辱除命。区区感祝之忱。岂不欲自达于章牍之间。况且大僚劄语。宰臣疏意。一则为不安之端。一则有受侮之耻。对卞之举。虽非可拟于所尊之地。浅小之量。不能无介于正色之斥。而犹且缄 恩中心。处身下流。未尝以一辞仰尘于 清严之听者。诚以卞质语言。细人贱行。臣既不幸以口语被罪。以口语对吏。以口语有无。喋喋自讼。卒不免躬蹈贱行。贻荐绅之羞辱。窃自念身名已污。不堪更厕于士大夫之列。辄烦名姓以溷公车。实亦有腼然而惭恧者。只宜泯泯屏伏。自甘为 圣朝之弃物。即伏闻馆儒之论臣事者。至引重臣筵奏。勘臣以欺隐之律。噫嘻。臣于是尚何言哉。人方斥臣以欺隐。臣反自明其非欺隐。则虽使臣借辞于子贡。人必不信。倘以天地父母之洪慈。不忍置之于黯昧罔测之科。 命就臣爰辞中所举诸臣。使各陈其见闻。稠坐之为何人。酬酢之为何事。有可以立卞者。稠坐非幽暗可讳之地。诸臣非比周同欺之人。则臣何敢自吞其坠言而借證于他人哉。悲懑之极。又不免仰首吁号。屑屑而求卞。颜不能举而笔不能下矣。俯仰悼叹。此何人哉。虽然馆僚之责臣是矣。徒藉父母之荫。遍历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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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涂。贪荣之戒。既犯于不幸。履盛之惧。有忝于所生。塞兑于清朝言议之场。而或病其有妨于台论。开口于 前席仓卒之间。而或疑其逆沮于连 启。处地如此而不思逊避。忍复为欺天罔上。索性无状之一小人。此固臣之罪也。三岁 经幄。百无一长。未有萤爝之仰裨。袜线之自效。而山海 隆私。愈往愈渥。瞒君之诛方严。而金木不加。知人之 教旋降。而纶綍增宠。眷顾如此。而上答无所。此亦臣之罪也。若其尔汝之斥。呵骂之言。臣虽驽下。又何较卞也。 严召之下。不敢坐违。谨此来诣 九阍之下。而去就一节。固不暇论。沥血哀鸣。拜章径退。伏乞 圣慈俯垂矜察。亟递臣本兼诸任。仍命铨部勿复捡拟。俾得少靖于私义。毋令贻辱于除目。仍治臣欺隐之罪。以严公法。以谢人言。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