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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轩集卷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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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轩集卷之十四
 书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15H 页
上丹岩闵相国(丁未)
向来再入城闉。迹甚不便。终未请拜于门屏之下。私怀叹缺。迄犹未已。伏闻几舄滞郊。未知几日还 朝。而此时匀体动静。益复若何。伏不胜区区向慕之至。小人荐遭重戚。生意愈索。近又重患痁疾。澌败转甚。私闷私闷。世间事绝无入耳者。而病伏中。不能忘遣者。惟今日 国势耳。或者有云。大爷告暇之行。将因此逊荒。不肯幡然。呜呼。此岂体 国大臣。袖手退坐之时耶。肺腑之托。柱石之倚。固有休戚与同。夷险不贰之义。而尝于门墙承诲之际。亦有以仰见盛意之所存矣。或者之说。无乃妄揣耶。苟如其说。则天下事无可言者矣。岂以大爷纯诚至忠。乃为此望望之举耶。大爷之执为可退之端者。只是讨复一事。而此亦有不可遽退者。大爷之力陈大义。终始不已者。盖出于为 国不顾身之节。诚之所通。宁无格 天之日。从古名臣之做事者。必不计时日。务积诚意。或有至死不去者。见今 聪听虽似杳邈。 眷注虽似衰薄。若其 天意之敬惮倚重。则有之矣。况士类之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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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归者。惟大爷而已。西枢閒秩。固若无与于 国事。而卧閤镇物。自有挽时势扶世道之力矣。今若退守东冈。如山林独善者之为。使艰虞之庙谟。泮涣之 朝象。付之于俗儿辈。一任其坏弄毁画。至于沦亡而后已。则大爷平日志节。顾安所在。而将以何辞。归拜于 先大王。亦将以何辞。归拜于先大监耶。见几而作。虽称哲人之智。不顾行遁。自是大臣之贞。且闻 陛辞之日。自 上面赐手书。有衮衣待还之意。疏批勤恳。亦颇有悔悟之几。旧臣之义。尤不可恝然也。如小人者。不死无义。而耿耿一念。自不忍忘吾 君。旧时冠簪。犹未毁去。苟有一分可为之势。谓不可徒守一节。终废 君臣之大伦。矧尔大爷之处地乎。处义乎。极欲趋进。面达于几杖之前。而贱疾适危。未能自力扶痛治书。气短辞涩。千万不尽一二。临纸悲激。自然泪下。伏望匀鉴。恕其僭而纳其愚也。不备。
上丹岩闵相国(庚戌)
因山奄迫。中外均恸。日候乖常。伏未审劳动馀气体若何。迹阻都门。未得请拜。伏不胜瞻向耿结之至。日昨 赐对时说话。想不出于情文之外。宜无别般可陈者矣。第闻有勉留之 教。未知限日少住。又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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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之为耶。大监今日之赴 朝。虽只为 国葬参哭之节。而小人则谓有一大机会而不可失也。昔司马温公。居洛十年。绝口时事。及其承讳。入临在朝。亦不多日。而犹复眷眷于忠邪之辨。善类赖以耸激。古人爱君忧时之诚。固不以进退而有间矣。噫。目前义理。莫大于辨 君诬。君诬中可辨者。亦莫急于两大臣事。而 筵席间。无此说久矣。彼首相。则主意在于没是非。做荡平。始则以两大臣事。为一时外面之言。及今圈套既成。无敢谁何。则辄以 上心坚定。无可奈何等说。把作退托之资。士类诸人。又从而伈默悠泛。惟以进取为得计。殊无一分慨激之意。若此不已。则环东土数千里。其将骎骎然入于长夜。而不复有向明之日矣。以大监为 国之忠。念及于今日世道。则亦必深忧隐叹之不足矣。区区之意。则大监于 国葬后。必有登对之时。宜以义理说。反覆力陈。仍以士类之出脚者。专为开悟 圣听。复定 国是等语。继陈之。则庶有格回 天心之望矣。且想士类诸人。其必投谒于舍馆之下。若就其可与言者。以至诚恻怛底意。面面晓谕。勉之以苦口力争。夫如是则虽听之者。安可不动念于此等义理耶。至于甘心和附。弁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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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论者。亦可以知所愧悔矣。盖两大臣之伸不伸。惟系于士类风习之正不正。今若寻常看过。不复矫救。一任其苟且污下。则其流之弊。将至于莫可收拾矣。自 上视之。亦必以从前所争。归之于一时党习。其伸与不伸。无甚关系。爵禄以诱之。谴罚以制之足矣。 天意虽不敢妄度。然要之。如此牢不可破。其将奈何。其将奈何。大监虽不得其位。不遇其时矣。若其 上心之敬惮。人望之依归则盛矣。在今救世之策。惟系于大监閤下。若失此机会。则天下事更无可言者矣。未知意下视为如何。如小人者。悠悠世事。宜置心外。而惟是吾 君之诬。两家之冤。终有所不忍忘者。敢以愚见。仰渎匀听。幸乞恕其僭而纳其诚也。馀姑不备。
上丹岩闵相国(壬子)
一治堂春秋之讲。可以扶一脉义理于长夜世界。闻来起立。恨未摄齐于诸生之末也。近日事不如无闻。而大抵士类风习之不可救。比昨年。不翅又落下千丈。天也奈何。或者云乘运者。运亦不佳。势将泮涣。未知终果如何也。程书有曰。在朝者迷于荣利。退者洁身而已。其无益于国事一也。此诚为今日准备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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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与贤胤教官。有所酬酢。必有转达者矣。伏望留意裁择也。
与李相国(宜显○庚戌)
向者进拜。未罄下怀。欲俟隶御还出。更承起居。仄闻几舄仍次京里。顾此穷人。迹限城闉。蹑门之愿。未可以时月谐矣。区区怅缺。不翅如失也。伏惟日来。匀候益复神相。瞻向倾慕。岂胜仰喻。念今 国势。决非休戚大臣言退之时。下执事诚得古人不顾行遁之义矣。虽在西枢閒秩。若其舆人之想望。士类之依归。则盛矣。而 圣上之眷眷不舍。又在此际。或者天以指告颠隮之责。畀之于逊荒之家耄耶。其必有一副讲得。不外于义理之正矣。公私仰贺。不以穷废而有间也。呜呼。 宗国之危。迫在呼吸。如欲救之。固宜遑遑汲汲。必曰 君诬可辨也。 王讨可行也。 国是可定也。士论可张也。以是为目前急务。力陈于 殿陛。而做得十分说。无少忌讳。则诚意所感。安知无开悟之端耶。虽或不幸而不得力。此则天也。然后谓之无奈何可也。彼中书秉轴。其责固大。而吾侪人之落莫甚矣。尚可以此等经法。期望于彼大臣耶。彼大臣之赴 朝也。以两大臣事。为去就之义。若将力辨。得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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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已。而今则 筵席之间。无此说话久矣。彼大臣则不足言。如士类中稍知自好者。又随而低头伈默。内外供职而已。自 上视之。其必以从前所争。归之于一时党论。而谓两大臣之伸不伸。无甚轻重矣。呜呼。两大臣危忠大节。自有百年之公议。则虽屈犹伸。伸亦何加。而独奈所关至重。不伸则无以为国。何哉。伏想下执事必有所深忧隐慨者矣。傥于此时。以这般义理。提警于彼大臣。仍与在 朝士类诸宰相。约日求对。以所列条件。左右敷奏。则庶几有格回之望。而时固不可失矣。未知下执事以为如何。如以原任。异于时任为言。则殊非所望于下执事者也。凡系庙堂机务。则虽谓之非我所知可矣。惟此大义理大是非之大关于 国家安危者。则人皆可得而言之。况 三朝大臣乎。况下执事之平日蓄积乎。仰恃眷意。僭妄至此。惶仄惶仄。不备。
与李相国(癸丑)
伏闻隶御入城。久未还次。不审春寒。匀体动静若何。区区向傃。有倍恒日也。日后去就。伏想已有定算矣。未知毕竟逊退。又如前日之为耶。胥 命后。仍住城里。其出于不得已。可以仰揣矣。苟有可引之嫌。可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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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则出城之行。宜不俟终日矣。岂匀鉴或未见得于目前事耶。窃伏见数昨 手书 圣旨下者。不但如弟未死者。冤迫痛泣而已。以士类为名者。皆将无面目立天下矣。彼和附凶党。贪恋利禄者之视为寻常。不少惊动。固无足怪也。吾辈人之稍有本色。能知自好者。其必张胆扼腕。愤疽狂毙之不足矣。夫以下执事平日秉执之大义。其所忧慨伤痛于即事者。尤当如何耶。前辈名德之至今慭遗者。惟一二元老。而辛丑后屈伸荣辱。义无异同。所以刺口于请雪之论。沫血于请讨之议。义理炳然。照人耳目。虽今日 上心。亦必曰某某也。自有所守。必不安受此题目。苟容此世界。而犹复猝 下此教。不曾疑难者。无亦以许多荡套人之靡然尽化。事事而无不承顺 圣意。试欲并与一二元老。而迫促驱使之。否则欲观其变动而处之矣。夫然则虽致仕大臣。决不宜入处 京辇。而下执事尤宜与之同去就矣。果以此等处义。往复讲定耶。出城时。不可无一劄。劄语务从剀切。毋归于草草引嫌。如何如何。世道污隆。伦义晦明。惟系此一着。幸乞十分留心也。右相有可恃者耶。闻 金华宠接。无一言及于义理。相业从可知矣。然试以明 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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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扶士论。示责望底意。未为不可耶。似闻在 朝诸人。一意寂寥。呜呼。尚何言尚何言。悲愤之极。略此仰布。傥蒙采纳。则岂直为穷人之感服而已也。不备。
与李相国(乙卯)
春日阴曀。伏不审匀体动静。益复若何。伏闻重膺瓯卜。进位首揆。其为朝野之欣耸。士类之想望。当如何哉。第此区区之见。异于他人。中夜思之。反有为门下。懔然而忧惧者。伏想匀意已有所商量者矣。伏未知其将退逊陶山。复修初服耶。去就大节。惟宜明审勇决。毋贻后悔。至如世路人利害之说。决不可参用于讲定之际也。 朝家若有意外事故。则随义赴 朝。亦可以绰绰矣。今不必以公私轻重。有所持疑也。下怀弸积。而畏烦不敢详陈。必有以下赐默谅矣。不备。
与李相国
向日所遭。曷胜忧慨。然在下执事。适足为晚节光华。顾不必仰申慰语也。以辞疏罪大臣。直加削夺。至于 辞旨之不少顾藉。挽近以来。亦所未见者也。中庸九经之义。扫地无馀。而自大官宰执。至三司诸臣。无一人争之者。又从而颠倒承 命。不以为耻。真若释然于洞 谕之后。世道至此。不觉心寒。初谓彼凶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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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有继起者。尚今寂然。还是怪事也。当初疏本。鄙见犹以为不足矣。自有 严教。更求誊本。披读再三。便自满心快活。看文字。有时紧歇。尽是义理中好个章奏。吾侪名流之见。亦如此。不及上三疏。未必为恨也。
与洪相(致中○戊申)
昨年七月以后。远蛰海乡。全废人事。未能以一书。仰修起居仪。罪悚恒深。而若其慕向。则实有倍于前日者矣。寇贼虽似剿平。忧虞尚有难言。伏不审此时。匀体动静。为 国神相否。区区瞻傃。不任贱诚。小人苍黄奔问。宿病倍添。叫死江郊。无复生意。伏闷奈何。入城时。极欲一造门屏。仰布衷曲。而连值隶御在 阙。终失一拜。及夫退屏。则南门一步。更无可进之日。下怀怅郁。岂胜仰达。适有愚见。仰溷匀听。幸恕其愚。而察其诚也。噫。今日事。诚可谓罔极矣。大监其将如之何哉。若以为寇贼已平。 宗社已安。则虽无言可也。若以为阴机尚伏。馀忧反甚。则以大监之素蓄忠恳。最被 眷遇。而曷不思所以开悟 圣心。扶得目前危亡之势耶。乱逆之变。何代无之。而凶悖阴惨。未有如此贼者。究其根柢。则专由于讳 疾二字。而 处分之不严。有以召之也。此则大监想已耿耿于深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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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际矣。伏未知将以这般说。一奏于告退之前耶。昨年七月后所陈数三封疏章。无非士类之所感叹者。而至如最后请捕凶书之疏。尤可见先揣贼情。逆折奸萌之力矣。是天之所以降丕责于转危为安之日。而况今原任诸大臣。皆已还退。士类之望。专属于閤下者乎。适变时。 仁穆大妃有晓谕八方之事。今此变故。则尤不可无 两长。秋颁教。若以谚书。详说甲辰 圣患时首尾。则可使中外晓然知之。此亦不可不达。而四家之冤。两相之谪。自宜继白于痛陈源头之后。任徵夏亦可请傅生议也。似闻一种之人倡为保合士类之议云。噫嘻。彼既不思革心改面。而敢为此诈谲之计。为士类者。虽或污下。岂忍甘心和附。反作贼边之人耶。彼横目圆颅。看似常人。葱珩赤芾。看似大官。而求之情状。则已不容于举国之诛矣。以大监平日择术之明。持操之确。岂不深恶痛绝于相与周旋之时也。忧愤所激。言涉僭妄。伏惟下赐谅察而无或烦诸人。使此穷人。添一罪案也。不备。
与洪相
累月在人鬼关。久未请候于记府之下。鄙怀耿耿未尝少弛。秋序已深。伏惟匀体神相万福。实不胜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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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傃之至。日昨登对时说话。虽未得详。槩闻 圣教颇似落落。大异于前日。此岂但如小人未死者之痛冤而已。天道愈邈。时事渐谬。伏想匀意。必有所一倍隐忧者矣。第未知大监所奏如何。 圣教所答如何。事系鄙家。无处探实。不得不仰请一闻。乞使记府详示全本也。且有鄙怀。未敢自隐。大监今日之责。诚大矣。士类之期仰。国论之依归。都在于大监一身。况大臣去就。所系至重。惟玆秉执之义。非如一时閒是非。上可以昭吾 君罔极之诬。下可以副善类大同之论。则其将务积诚意。必以感回 天意为期耶。不然则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者。即古大臣之体也。不审匀意何以商量。似闻以少留之意。仰对于 敦勉之际。玆后则入对迟速。惟在意向之如何。至于更入文字。痛陈未泯之公议。亦无所不可。若蒙并赐教示。则庶可慰穷人一分之心矣。猥恃匀慈。干冒至此。惶仄不宣。
与洪相(己酉)
深秋渐凉。伏惟匀体动静。益复万安。区区不任瞻向之至。前月 处分。莫非 天恩。而人皆以开陈之力。感回之功。为匀监大事业。其在未死者。感泣尤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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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然 天心犹未快悟。 国是犹未快正。而时势之危疑。则反有甚于前日。伏想燕居之际。不特深念而已。古人云量而后入。匀监今日之赴 朝。其必有熟量者。而仄听数旬。犹复泄泄。或者匀意以目前事势。谓不足深忧过虑。犹可磨以时月自然转移耶。苟然则天下事无可言者矣。以匀监为 国之诚。烛机之明。而岂有是哉。岂有是哉。如小人者。穷废人耳。宜不敢干与于朝议。而义在休戚。不忍相忘。玆以耿结于心者。冒僭仰浼。傥赐虚纳也否。噫。今日第一义。莫如辨 圣诬。欲辨 圣诬。宜先以甲辰 违豫时證患始末。请别 赐处分。仍请治不设侍药厅之罪。又宜以两大臣之不伸大关 圣诬。继陈之矣。盖镜贼教文。有以四劄对三手作一句。指意阴凶。与昨年挂书一串。今若以子若孙之说。有所区别。则正所以实镜贼教文之凶言。彼辈之狺狺于辛壬。唯唯于十八者。盖欲外异于镜,虎。而犹复不舍两大臣者。乃不欲遽异于镜虎也。此等处。宜明白辨破。而窃观金取鲁递差 备忘。则辨 圣诬一节。尤不容少缓也。即今时势十分危疑。不比春间。盖自十八日 筵教后。彼辈皆有以窥测 天意。必将为死中求生之计。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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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相持。徒费时月。则不知何㨾变怪。发自何地。匀监平日临事。每以雍容不迫为务。而目前事机。不比平时。则惟宜拯溺做事之不暇。毋或如春间赴 朝时。而致失机会。徒贻后悔也。或者云义理既未快伸。此时诸臣之赴 朝。殊无所据。且有荡平之嫌。若无节拍。则虽日 降别谕。必无应 命之理。今以辨 圣诬一款。出宾厅会议之令。则向之以情势为言者。或可因此赴 朝以伸大义矣。匀监亦曾念及于此耶。似闻骊上意向亦然云矣。愚见适然。不敢自隐。第窃悚仄。不宣。
答洪相
日昨所上一书。虽出于耿耿苦心。而大抵僭妄。第用愧悚。即者猥蒙虚纳。俯赐辱覆。区区感荷。不容名喻。且审浅寒。匀候万福。尤不任瞻慰之至。教意敬悉。目前事。诚十分危疑。此则不待智者而可知也。若使 天意。终无悔悟之几。而一副义理。止于荡平。则惟当以古人自靖自献之义。仰勉于下执事。而今则有不然者。虽以前后 筵教见之。 天意所存。可以仰揣。因此机会。而有汲汲挽回之力。则天下事。犹可为矣。大监既在其位。又值此会。则朝野之期望。顾亦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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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大臣之做事。莫不以时势而有所缓急。譬如治病之补泻。蔘朮硝黄。苟失其用。则其能免不幸者鲜矣。区区窃以为今日治病之道。在硝黄而不在蔘朮也。大监若频繁求对。辄以极言竭论为意。无复有一分忌讳。则 圣诬可辨矣。 国是可定矣。亦可以尊 主攘贼。措 国势于泰山之安矣。大监既许小人以复效一得之愚。敢以是说。献于下执事也。士类诸人之退步。不可谓无所执。而以大监一言之重。犹未得劝起。则如小人者。岂为力于其间哉。惟在深念而随事猛省也。眼病方剧。姑此不备。
答洪相(庚戌)
向来屡烦愚说于记府之下。适足为僭妄之罪而已。春夏以后。则未敢复修起居仪。穷约尤悔。此焉可见。而求诸人事。则未安甚矣。乃者。伏承专伻赐书之眷。不知当路大官。尚此记识于世所共弃之一贱夫耶。区区悚感。不能自已。且伏审岁暮。匀体动静。益复万安。下怀尤不胜慰忭。小人惨戚相仍。情事痛苦。只恨此生支离。尚在地上也。尚何仰喻。下送蓂书。出于眷顾之意。从今一年日月。无非下执事所赐光辉也。何等拜谢。病甚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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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金判书(在鲁○书成未送。金台有书。谢以未觉察。姑停原书。只录其草。○癸丑)
有书问起居礼也。仄闻日赴政席。台履之安胜。亦可想尔。观彬。天下之一穷人也。亲知之睽阻。俗情之疏弃。势也。而惟执事常以矜悯之心。不替眷顾之谊。穷途之感。不特为一身之私。窃以为执事有仁人君子恻怛之意。庶或推以及之于大义理大是非。其所倾向而期望者。不翅饥渴矣。及夫执事始除铨长。则不能无为执事忧之者。敢以一书。仰效愚见。一则恐堤防之不严。使凶贼增气。一则虑名节之或损。使士类失望。至于盛满二字。亦由于故旧相爱之义。若其不保终始之忧。则固已往来于中。而犹未能为先事之言矣。执事既膺 命。而政目从而出。则穷人之冤迫痛裂。于是乎极矣。噫。彼以士类为名。以荡平自任。前后居铨。一意苟容者。顾何足言。而犹不为此等没 国是坏世道莫甚之政注。而执事乃为之。呜呼。尚忍言哉。四家之穷天至冤。固国人之所共哀悯。而执事亦尝以两大臣事。陈白而请伸矣。彼凶贼辈之甘心四家。莫非诬逼 圣躬。谋危 宗国之凶计。则其负犯之至重。关系之甚大。执事亦非不知。而今乃崇奖此辈。不少疑难。虱附镜贼。出力煽祸者。遽拟于喉司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22L 页
之望。祖述诸凶。挺身墨名者。首入于斋郎之选。一政再政。犹恐不及。有若为官择人。非此莫可者然。穷人之向以仁人君子望执事者。其亦浅之为知也。而荡平之必亡 国。至此而益较然明甚矣。噫。从古凶人乱贼之所惩畏者。惟在于典章之所必讨。名教之所不容。而今之所以待凶贼者。不惟不以法绳之。又从而以罪为功。汲汲引进。天下宁有是耶。如令执事不甚看得义理。惟以承顺 圣意。取悦彼辈为务。计窠对举。较数参用。就其中罪名之差轻者。而备拟之。不患不多矣。今又以此为不足。卒为他人所不忍为之事。此则恐非 圣上做荡平之本旨。而执事之为自家计。其亦拙矣。执事虽或曰事出无情。不必深咎。在我则抑有一说焉。夫人有父母之雠。而为其所亲者。既庇护其雠人。又且诿之以情外。则其将置之寻常。而终保其前日之好耶。似此处义。若易地而思。则虽执事。亦必不以为过矣。穷人此世。不复有望于执事。而记府之问。亦将自此而绝矣。然穷人之辱知于执事久矣。虽不敢以友道自居。而遭此不幸之会。作此不幸之举。莫非穷之故也。先儒以孔门鸣攻。谓之忠厚。则虽今告绝之日。亦岂无耿耿之馀意耶。噫。先相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23H 页
公甲戌以后。明辨邪正。大定趋舍。遗事历历。实有照人耳目者。而今日忠逆之易分。比甲戌十倍。今日时势之可忧。比甲戌百层。则在执事绍述之孝。固宜尊 君攘贼。先义后利。以扶三百年 宗社。而目前所做。一切反是。执事若于夜气清明之际。反求而自省。则其必有怵惕于心者矣。呜呼。升沉有命。祸福在天。百世之公议。亦可畏也。更愿执事。毋以鄙言。谓出于私心。而少垂恕察焉。不备。
答金判书
向对李生有酬酢语。穷人处义。不得不然。欲作书而还止。盖亦穷约畏忌之故也。所惧者。今俗哓哓。好为惎间诪张底手法。安知不重得罪于台座善恕之雅量耶。方此悚怖。匪意获拜下札。满纸辞意。实出于恻怛伤悯。若其不遗故旧之谊。尤非始虑所及。此心不能无感荷愧缩者矣。向日事。李生想必详悉于台座矣。今不须更费辞说。而目前自处之义。终不可保得款洽如前日。不幸甚矣。然世间事有未可期者。要看出场。是则责在台监他日之迈征异同。虽穷人亦未能预料矣。惟望宽谅之也。
答金判书(乙卯)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23L 页
书末所示拜悉。适闻流传说话。不无慨惑底意。对李生有所酬酢者矣。来教如此。人言之过爽可知。而第昨秋 筵奏中数转语。愚见终不能释然。苟如台说。则将见是非混囵。枉直倒置。其流之害。必至于实壬寅之凶言。藉戊申之贼口矣。彼数人固不足恤。独不念所关之至重耶。若以古人所云。主人边人贼边人等语。深究事理。则似此关头。不难劈破矣。曾谓台见事明透。而于此易见之事。犹不免执迷如此。此亦运气而然耶。如玄石公之两是两非。赵持谦之用意扶抑。观其始则似不甚怪。而滔滔馀波。怀襄于今日世界。已无可救之势。而台又有此等说话于凶诬复肆之日。是何事也。是何事也。台若于志气清明之际。抬得公眼。以观是非大体。则其必翻然大悟矣。如何如何。素知台于穷人。终始顾藉。鄙亦一念期望。有异他人也。故又复因书妄发。幸恕其愚。而察其诚也。
答金相(在鲁○丁巳)
一卧深峡。山以外。便似隔世。欲西望则岭极天。目无所施。惟掩户叫病。雪多少。亦不知。此际。家僮自京至。奉传一缄书。即匀座所赐记问者也。入山以来。一切世人。虽平辈凡宦。未曾有一字讯此流落中消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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匀座乃屈其位。而先于人。何等眷谊。何等惊感。天时甚寒。匀体又复万福。鄙忱之区区倾慰。尤不可胜喻。巽章之迄未得请。听闻亦觉闷然。况以身当之者乎。近者。得见朝纸之来本邑者。自 上犹加敦勉。有若可出不出者然。是何故也。穷者之平日辱知于执事。可谓不浅矣。苟有愚见。未尝自隐。今有书往复。而无一言及于当头大关。则是负执事也。乃敢忘僭而卒言之。狂甚狂甚。向日事。尚何言尚何言。以执事之位望见识。犹不免挠攘颠倒。甚至于坏公体而丧私义。清议慨惜。至今哓哓。虽穷者。亦岂无愿忠效愚之意。而有戒在心。迄可知止。故遂因循吞默。只自独语而永叹者久矣。未知执事于事往心定之后。果已有点检惺悟者耶。目前忧虞之不测。日后事变之无穷。莫非休戚大臣之责。做得许大事业许大名节。亦未晚矣。可能须臾无死。得见世事之出场耶。纯阴大雷。杀星犯月。晓夕火光等灾异。沓集一时。天之警告。何若是丁宁耶。岛夷慢书。适在斯会。而闾里骚骚。又如丁未冬。念及 宗国。不觉气短。为今日善类大臣者。岂可但曰无可奈何。而不复思一分扶救之道耶。义虽可退。言则惟时。大节在前。馀事何拘。虽以利害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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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安者未必生。犯危者未必死。早言犹可为也。晚悔亦无及也。执事于此。可以知所取舍矣。从氏台所遭。大是意外。人尝谓从氏。大得彼辈之心。今乃首被排挤。终至流窜。异类之不可苟合。从古如此。叹咄不自已也。新历之俯惠。年年勤念。至及穷山。珍谢不但在物而已。万万带呻强书。不能尽所蕴。居寓之冷落。病状之沉痼。亦未暇仰烦崇听。姑此不备。
答俞监司(拓基○乙卯)
春初。梁生忽传台札。三四年来所未有者。披玩惊倒。至今尚留案头也。坐无往来人。久阙谢字。谁谓龙山犹是近京地耶。倏已半年。庚炎甚热。不审台候益胜否。瞻傃区区。弟自经缅礼。旧疾倍剧。近又添得暍證。懔懔有不可支之势。奈何。曾惠新墨暨数种。能蒙记问于通三色遍馈之馀。穷途友生。尽非虚语。珍谢之极。还用不安于心也。书末所戒。知出相爱之谊。佩服则深。第许多事功。许大名誉。既让与于台辈。如弟者。目前能事。惟披尘卷觅拙句。消遣閒中日月。而今若谓近穷魔。并与此两事而废绝。则其将向壁深卧。只做閒睡耶。台教中求嗣二字。弟固一念希冀于衰晚之日者。而再经堕胎。尚无抱子之望。无亦命耶。所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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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虽或晚生丈夫儿数个。若禀得近世运气。天然是功名骨。而不复知义理名节。则不但弟心大可闷也。台亦必不受床下之拜矣。此虽似閒思虑而苦心。所在亦可想也。似闻台于观风采谣之暇。留意于斯文事。不惜财力之费。能使院宇突兀。一路耸观。此足为台中年事业耶。非弟所敢论也。馀不宣。
与俞相(拓基○己未)
在峡日。仄闻特膺瓯卜。进位具瞻。自不觉喜而不寐。岂直为吾榜之得穷途之仗。实出于为 国事为世道期望之意也。宜即奉尺书。以效朱书所谓庆问者。而退士之通相门记府。恐涉烦猥。迄今阙然。可胜歉负。冬令太乖。昨今始有冱意。伏惟匀体起居益复神卫。区区仰用瞻傃。贱夫水土旧祟。乘衰转剧。便成难治之證。为医药姑淹江郊。而迹甚不便。病且难支。只增愁闷。就悚贱夫之忝知于执事久矣。非敢曰心期之相照。而亦有所尝敬重者。至乙巳丁未以后。执事频除言职而无一言。则不能无疑惑。屡形于合席酬酢之间。及夫位望渐高。时势愈变。百责之任。归于执事。则虽田野退屏之人。不得不以平日所敬重者。仰期大事功大名节。而执事之受黄麻对 金华。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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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矣。未闻有一二建白如拯溺做去者。然此心泄郁。有时独语而长吁曰。今日事。莫非天也。忽闻执事封进大劄。已默想其所陈。必不寂寥。俄见草本。果是目前大义理紧关说。读来。令人满心敬叹。又闻引对时所奏梗槩。至以或劄或奏。期于准请为对。贱夫于是乎一倍歆服慕悦。始欲以前日之所疑惑者。负荆于门下。呜呼。天将祚大东耶。两家事。大关 圣诬。一日不伸。国不得为国。况逆变层生。去益凶妖者。莫非伦彝不明。 王纲不振之故。为今日大臣之责。无大于此事之汲汲请伸。而于今十有馀年。无一人出力痛辨者。独执事于入相之初。先办此一着。勤勤眷眷。不比他人一时塞责之言。将危之 国势。可以复安。已坏之世道。可以复挽。未死者之至今留双目。得见贤参政莫大做事。畴昔之忝在知旧者。亦与有荣矣。玆以一书仰贺。而第念当事格回之道。必就本事紧切处。痛快劈破。或详密开陈。然后方可得力。顾今 圣心之眩惑。专由于彼凶辈之操切胁持。彼凶辈外似舍定策联劄。而犹夫罪两家以子若孙者。内实祖镜虎之凶言。且 圣心之靳许者。亦在于嫌之一字。而许多妖逆。皆从义理晦塞中出。伸两家亦所以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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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诬。折乱萌。盛劄中不无此等语脉。而犹欠十分说话。此后劄奏。必宜加意于此款。而终始心力。如李文成四十劄。然后乃可为真大事功真大名节矣。惟在商量。不敢烦缕。不宣。
与俞相(辛酉)
违阻倏已经年。霜涸又将成冬。不审近者。匀体动静益复如何。区区不胜向𨓏之私。小人未遂入峡之计。尚淹近城之踪。只是垂老一儿。为莫大忧患。还可怜叹也。近日 处分。本案虽似少伸。大体犹未快雪。至于一二不逞。敢事眩惑。致有 改下之举。其中庚子以前云者。最系虎贼之诬逼紧关。此而不即还删。则反不如仍置前案。以俟 天意之快悟。首相求对。亦不能痛陈彼凶辈心术。赵宋又从以瞒蔽党助。将使 御制文字。无复删定。而不日广布矣。为今日臣子者。其所痛迫愤裂。当如何哉。士类搢绅。方陈联疏。而以目前事机言之。其能感回 天听。亦未可保也。此时大臣之所尝见重于 君父如下执事。若以剀切一封事继之。则必大有力矣。下执事虽自处以负罪在野之臣。此事既关 圣诬。体 国大官。义不可终无一言。况 敦召之批。有卿心得伸等教。窃想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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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深谅下执事平日秉执之严正。此际辞章。尤不可不搀及于此一款矣。未知果有是意否。虽或后时。犹可为一副。当痛快底言议。其为世道之幸。亦不赀矣。不但迷见如此。士类诸人。莫不期望。毋或视为狂率之言。而亟赐虚纳也。不备。
与闵判书(应洙○丁巳)
比来仰惟台候益福。 宠擢果副近日人望。旧时侪类。亦岂不为之柏悦也。第未知台将自此平步世路。不复守难进之义耶。吾辈之稍持清议者。不过若而人。而台之为吾辈所许与久矣。彼当路者。宜不视之为容易变改之人。而吹奖荐引。不比寻常者。其意未必在于为 朝廷急才贤。盖以荡窟空虚。无人可充。欲以腴官峻秩。为招纳之资。傍观者已揣其用意之太勤。或者以台之见爱于当路。不无疑惑。或者谓台必不堕其术中。弟亦曰。台岂为此羞耻之事。以台之世德人地。视今日世界。宁有出脚染迹。同流合污之意耶。台既十年自靖。未尝一供内职者。诚以义理未伸。名节难放故也。而今则世道之坏败。比前十倍。所谓旧日士类之入荡平者。隐然归两家于有罪之地。乃反与彼凶辈结为血党。甚者则猜善流如毒螫。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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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朋以香饵。使三百年培养之士夫风节。坏尽无馀。又从而显加扶抑。一反是非。天然是彼类心肠矣。观其头势。其将日甚一日。自趋于乱亡之域。不待智者而可知。如俞展甫无甚圭角。而犹且前却于前后 勉出之日。看得甚明。把住甚坚。当路者百般笼络。而不得至有狠怒之意。台岂自待太薄。反居于展甫之下也耶。今人之外示虚让。内欲好爵者。辄曰迫于 严命。不得已出。此正所谓以手探物。口云不欲者也。台则一疏可得顺递。若以从前不出之义理。明紧为说。包得忠贤抱枉是非靡定底语意。又以辞卑居尊。丧廉慕荣。人不食其馀结之。而的示不乐荡利之气色。则不但顺递。 天意必认为两家未雪。士类终难迫出。然则日后请伸。亦可得力矣。虽以此谴罚。在台适为莫大光华。有名节之判书。何遽不若无羞耻之大匡耶。于此。尤可以知所取舍矣。闻追后入荡者。私语人曰。河清无期。更待何时。其亦不识常理之甚者矣。阴阳消长。自是易理。岂有非阴非阳不消不长之理耶。台之一去就。大关世道之污隆。念来耿耿无寐。强疾治书。不避狂率。傥蒙俯谅苦心。小赐虚纳。则士类之幸。当如何哉。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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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闵相(应洙○丙寅)
金瓯膺卜。实叶朝野之望。区区欣耸。不翅喜而不寐也。寒暄无常。伏惟匀体动静。神相万福。 昕庭拜麻。想于三章例巽后为之。不必多费时日。未知已有讲定者耶。已退之人。宜若忘情于世间事。而犹有忧时一念。消磨不得。自闻下执事进秩中书。不觉满心倾喜。盖丁未以后。无复有士类大臣。惟俞相国。不失本色。而席不暇暖。识者之所嗟惜也。下执事之膺是 命。适在于泾渭混流。一世波荡之馀。或者天启 圣衷。畀之以拯救之责。使三百年培养之善类。得有一分依归之所耶。 国势之安危。时运之消长。都系于当 国大臣。秉执运用之如何。至于讨复大义之尚未快伸。下执事之所尝深惋隐痛。亹亹于平居酬酢之际者也。窃想匀意商量。必以此为第一急先事。而从古做事者。皆先积诚意。终获感回之效。虽不必突然极论一时务快。以致无益而有害。然惟此一事。宜为 延英进对时最先奏。而隐忍持久。必以定 国是挽世道。为许大事业。如徒思自好。只取清名径归閒庄。一意便身。决非世禄大臣之义也。前日枉临时。预献是说者。其必记有之矣。以为如何。临纸忙草。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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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罄尽鄙怀。不胜纡郁。小人一出都门。已作閒废之人。私义粗安。而将符之屡 勤传授。终恐为速戾之阶。悚甚。傥蒙匀座俯念窘迫之情。先容 前席。得以顺递重务。幸免大何。则受赐莫大矣。亦乞留意也。不备。
与李参议(瑜○庚戌)
前后书出于不得已。想必谅之矣。日来侍奉起居如何。区区瞻傃。朝者有人送示政目。带睡乍见。恰似赵宋手段。意谓判书者。已出参政。而就其头辞而见之。则又有只出紧任四字。于是乎睡意尽散。自不觉咄咄声之发于口。鄙既穷废者。则世间事。何与于渠而惟此数寸政纸。大关百年世道。非比近来吾辈许多举措之不如意者。岂令之平日所秉执所讲定。而乃为此耶。今若以辛丑之变。戊申之逆。谓不足深恶痛疾。以今日荡平之论。参用之政。谓可以做 国家无偏之化。则如鄙者惟宜闭口无言。留目以看。而令自是旧日俞玉。鄙自是旧日国甫。其所以得于酬酢之际。徵于书尺之间者。不翅明白。惯熟心焉。敬叹心焉。期望者。实有倍于他人者矣。对侪友辄曰。世道之责。惟某令在耳。向令之出肃见职也。人或视为近日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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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而鄙意则不但不为讶。谓必有可观底事矣。而目前所见。乃止于此。大是意外。大是意外。吾辈人之附荡平者。莫不以 圣意坚定。不如是则不可为为言。苟然则为士类而持清议者。但可牢卧不起。如三山之为。令之前日固辞者。必此义也。虽或黾勉膺 命。随参政席。亦不可强屈己见。同做汨董之政。况独政而岂有纯袭彼套。全没本色之理乎。令之出。既非乐为。苟有求递之意。则随参而力抗可矣。独政而一反可矣。何拘而为此。何惮而为此耶。噫嘻。义理之不伸而士类之出脚太忙。则世道之污下。已无可言。而有识者。犹曰使吾辈为政则宁罪。岂可效彼辈之诈谲耶。令之注拟一出。而又为吾辈荡平政目之一版子。呜呼。尚何言哉。尚何言哉。诗人所谓靡哲不愚者。非虚语也。区区之见既如此。而有隐于令。则是负令公也。把笔还投者三四。而终作此妄发语。气质之难变。类如此。奈何。以令之善恕。宜不嗔却。而虚心容受。则非敢望也。向者。因一往复书。大困一场唇舌。令毋若畿伯然。使此汉不至于大得罪。则亦令之赐也。不宣。
与尹校理(涉○庚戌)
昨伻多荷。夜来起居如何。瞻傃瞻傃。即见过去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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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李令,俞玉手段。而便是赵宋圈套。噫嘻。是何事也。近来吾辈人。风习之污下。已无可言。而至于政目之出吾辈手。而用意作荡平㨾子。则俞玉为之俑矣。自此吾辈其将尽化为赵宋矣。大义理大是非。亦将无见伸之日。而天地间一脉阳气。必剥尽无馀。不复有不食之硕果矣。老兄既与之日夕相从。则何不思规正箴砭之义耶。俞玉而如此。老兄亦不得辞其责矣。只自咄咄。人或云吾辈中。稍持清议者。今则日渐渝薄。莫可收拾。苟然则天之所亡。尚何言尚何言。弟固知世道之不可挽回。而犹不能相忘。诚愚且妄矣。老兄亦以俞玉为是。弟言为非。则弟但当闭门读绝交论而已。老兄以为如何。不备。
与洪参判(铉辅○辛亥)
初寒。伏惟台候万胜。畿臬之 命。想以致养之便近。为幸也。少弟叨意外之除。陈意外之疏。而迄免 威谴。亦意外也。未知台视为如何。弟则虽不敢以职名自居。而若其所陈。则出于忧慨世道。欲救得士类。俾之顾初心而善后图矣。非不知言出弟口。不徒无益。适足以激成其遂非合污之势。而弟若又无一言。只以顺递为意。则殊非弟面前义理。而亦一鄙夫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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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忍为此哉。人或曰今日士类之出脚于世路者。岂皆全无羞耻。如疏中语。而曾不区别。混加讥切。则其中稍自检防。欲存本色者。得不冤且闷乎。其言固似忠厚。然以弟观之。特五十步百步之间耳。世所指为荡平之甚者。便是赵宋之私客。不足责也。虽自谓非荡平者。始则固辞冗官。终则汲汲于好爵。前则自许危言。今则默默于大义。不觉其潜销暗铄于热锅打合之手。可胜惜哉。如台处地。异于他人。此台之所以秉执颇严。不忍为荡平之论者也。嗟乎。伯氏丈不可作矣。惟台在耳。弟尝以岁寒心。期有望于台。而及见台昨日辞疏。则弟之落莫甚矣。弟疏所论。虽非台所可自当。然亦宜以数行紧语。引以为一时辞免之义。以振他人委靡之习。以张吾辈慨激之气。而台亦置弟疏于不足有无之科。他尚何说也。宜其有赵尚行之疏。一边斥弟而请谴罚。一边营救荡平中人。至许以同心 国事也。向者金台德裕氏。有攻荡平疏。辞气凛烈。有足以泣鬼神。而士类之在 朝者。无一人引嫌。惟有翰林径出疏而已。此岂旧日士类之廉义耶。虽今日辞职。明日出仕。人孰御之。而犹夫佯若不闻。恬莫为耻。又从而嘲笑詈骂。无异于赵宋辈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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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不有弟言。亦无足怪也。似此风习。实有不可说者。其将并与大义理。而看作弁髦。又将与赵宋辈。盘结益固。使人莫敢谁何矣。以台之明。何不思早自超拔于载胥及溺之日耶。他人之狼狈。非弟之所可知。而于台则终不忍自隐。敢以微见仰溷。傥赐善恕而不至于斥绝耶。不宣。
与李陶庵(縡○癸丑)
时候乖常。天气且热。不审比来。履道起居。益复万胜否。仰庸向傃。区区向来所遭。可胜慨叹。 除旨又下。想必有陈暴之章矣。观彬栖屑靡定。一意穷约。病故相仍。惟日恼挠。只自愁闷而已。家侄荣克。随令从氏。委进门下。待长请学。即家兄之素望。亡弟之遗意。从氏辈。必有所奉禀于玆前者矣。此儿头角。虽似早成。而犹然童騃。禀质虽非下劣。而实欠精敏。自以失学无闻之儿。且有厌读不惠之病。其必大贻劳于丈席。大见笑于同门矣。父兄之心。宁不愧惧。然若蒙下执事。念来者勿拒之义。垂诲人不倦之惠。俾之仰承绪馀。终得成就。则私门之感幸。当如何哉。迷儿亦有亲炙之愿。而以其母病。未能同时执贽。甚可恨叹。先状文字。闻已完草。礼当躬进拜受。以伸铭谢之忱。而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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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所拘。末由致身。傥以原本俯投于侄儿告归之日。为惠尤大矣。第甚未安。或可宽恕耶。不宣。
与李校理(亮臣○丙辰)
阻面已隔岁。瞻怅与日俱深。渐暄起居。仰惟益胜。弟才经湖乡。往返病惫莫振。闷甚。仄闻兄见除岭邑。以兄秉执操守。似无干求之理。而名官之外除。亦非容易事。则兄之得此。诚是料外。未知去就将何居耶。近来吾辈人之稍知廉义者。不免随他渐渝。观其始终。判若异人。惟兄独保清节。如弟者常敬叹而爱悦之。今若颠倒出脚。则吾侪之落莫。当如何哉。尹景平岂天上人耶。景平无处义之可言。而犹能取舍于饿死失节之大小。兄岂忍忘弃前日之所讲定。而猝然改图。自处以景平以下之人。终孤士类之所期待耶。哓哓者。不无爱兄。而过忧者。况弟之苦心。与兄相照者耶。非敢谓兄为此污下之举。而弟素有心疾。不能按纳。妄发至此。幸谅纳而教示也。朴三铨政注。以弟之见。苟且甚矣。或云兄与尹景孺。多有所赞助云。然则虽使兄辈为异日铨堂。可知矣。可胜慨咄。此后则切勿与知。毋贻讥笑。如何如何。柳益辉靷葬已定云耶。惜哉。何处得来。悲甚悲甚。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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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参判(箕镇○丙辰)
固欲奉书。以布耿耿。而把笔还止。因循迄今。病懒穷约。亦可知也。匪意先施之问。远及荒郊。披来欣倒。如获隔世消息。且审渐暖。台履万胜。区区慰喜。尤不可量。弟江居。近益不便。才已退寓乡庄。而修葺弊庐。不免扰心。奈何。书末所教。弟固穷人也。何敢容议于当世荣宦之出处。而于台兄。则所尝期望也。故自闻有附陈之章。始拟一书仰贺矣。无何。又闻已膺 命出谢。书亦后时。便有无聊底意。弟之负台兄大矣。惭悚惭悚。然台我之间。终若泯默。则是无友道也。不敢不以前日所欲言者。略陈之。果能见容于雅度耶。台之今日去就。虽未知所据之如何。而戊申以后。未尝一肃内职。微意所存。盖可想矣。矧今 国是愈晦。伦纲扫地。而贼辈之无忌。荡类之无耻。日甚一日。则自好者之不欲染迹于这个窠窟。宜十倍于向来。而台乃渐次转动。不觉前后事之矛盾。无亦看得别般义理有甚可出之端而然耶。近者荡中一种之论。以昨年 筵教。为某家之断案。渠辈则反以清议自居。而士类之敛迹者。亦稍稍出脚。有若始迷终悟。舍旧图新者然。否则曰河清无期。更待何时。似此悖谬之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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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言。而以台秉执标致。又复同归一辙。不以为愧。则其为世道之害。反有甚于自初和附。处以下流者矣。其将慕影效步。圈套渐广。藉名倚望。声势弥大。末流滔滔。终必至于一世尽化。无复有保得本来面目者矣。台之一举足。而运气之消长义理之晦明系焉。台岂不深量熟讲于此等大关。而遽为此大落莫之举耶。辛丑以前。则彼此党目。不过邪正之分。而尊叔父睡村相公。犹不肯与崔锡鼎辈同朝比列。一进一退。殆似冰炭。清名懿节。至今照人耳目。以台处地值此世界。而不思春秋之大义。反附调停之邪议。此岂平日所期于台兄者耶。窃想台兄。必有所澜漫裁度以为善后之图。而吾侪风节。大抵污下。兰蕙菉葹。不可复辨。虽如弟之敬服台兄者。安得不骤闻而过忧也耶。高明之见。如以鄙言。谓狂妄无可听。则幸赐回教。以牖愚惑。使得晓然于台兄意向之所在也。世间事宜。若不关于穷废之人。而今又作胡乱说话。仰浼台听。傥蒙善恕。而得免大见罪否。不宣。
与李判书(箕镇○己未)
新膺 宠擢。幡然造 朝。果不孤士类之望耶。不审比来台候。益复如何。区区瞻傃。殊不自已。弟就医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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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迹不便而病无歇。闷甚。时耗有时入耳。只令人忧叹。而独赖有右相一劄。可以扶 国势救世道。岂胜敬叹。第今日 朝著。无可继陈此论。并力苦争者。奈何。窃想台平日秉执。必不吞默于此等大关矣。而才见盛疏附陈。有明是非三字。令人开眼。若于近日。更进一封。敷衍明是非馀意。剀切为言。则其必大得力矣。未知已留意否。台于丁未以后。屡除言职。未尝有一言及于此。士类不无落莫底意。而如弟者。深知所存。期望不衰也。故敢以愚见仰勉。幸乞虚纳也。一疏之准请。虽不可望。而士论之大同。公议之咈郁。足可见矣。则庶或因此而格感 圣心。终必有勉从之日矣。况念台位望既峻。 眷注方隆。此时一言。足以见重于 上。在台自好之道。亦不宜退步。大论于忌讳之世。向用之后。必不待弟言。而已有所默算者矣。至于草一好封事。留作草藁中。可观文字。亦似有关也。馀不宣。
与李判书(庚午)
台之入城胥 命。已多日矣。不审即者。台候如何。所被 严教。极是情外。虽未详 旨意之如何。而窃想满心危悚。无以自宁矣。 御驾回銮之前。其将仍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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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所。凡百必多冷落龃龉者矣。为之仰虑。闻近者。彼相臣于 筵席。以忠厚长者。厚德君子等题目。称奖台。极其辛勤云。此在台甚不光鲜。以台处地。言议若见惮于彼辈。则必不为此等许与之言。何以得此声也。如弟之积困拳踢忧在罟阱者。实有寔命不同之叹。还可一笑。去就宜未暇。随意径归如前日之为矣。苟其黾勉迟留。则当以睡村相公之峻斥崔锡鼎者为法。使异类畏忌吾侪矜式也。言出忠告。傥赐虚受否。不宣。
答李判书(秉常○丁巳)
自廿八以来。区区此心。无日不在座下。此岂特平日慕向之私而已也。独坐虚楼。政尔孤啸。匪意下翰。远辱荒郊。忙手披复。如复拜讨也。且审渐凉。台候万安。仰用慰喜。近日事。不如无闻。了不探叩于在城知旧久矣。悠悠一付之天。而惟二三名德之素所依归者。有不能相忘于世道百变之日。其亦戚矣。槩闻大小诸人。㥘弱太甚。能不丧魄者几希。间或有故为恐动。要与同归。其心甚不仁矣。以执事操履之贞确。岂有一分挠夺于此等浮议。而士林不无落莫叹惜底意。目前景色。虽非局外人所可揣得。人所云不如是。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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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免者。万万无是理。在下者之惶㥘丧守。适益召其震迫逼阨之患矣。窃恐执事或未深究而然也。然想已有讲定者矣。亦何容狂说也。向日蹑门。以麻衣说有戏。果尔臆中。虽谓之神眼可耶。好笑。眷记。昨送家属于东峡。待其人马之还。当即作行。自此奉拜未易。临书。不胜悽黯。不备。
答洪淮阳(龙祚○戊午)
近者看易传。辄忆牛坡伴读时事。有疑义而远莫叩问。则只益流怅而已。此际手札。又坠穷村。披复惊喜。如获盍簪。且审春暄。视政清胜。慰仰尤用区区。弟病苦不健。渐觉衰谢。强把书。不免易疲。惟做睡昏昏。闷甚。清平之约。不可失山花时节。僧云三月旬后可矣。勿惮数日之劳。及此来临如何。时耗弟亦一切无闻。未知复有何㨾爻象也。柏蜜之惠。病口所须。柏则欲请而未敢者也。何等珍谢。有人赠紫毛方冠。异制也。如弟者已以异于众名于世。不必着此。乃以此献于座下。可见微意矣。毋曰素发之不相宜。而以故人之贻。留作寝冠也。好笑。不宣。
与闵应教(通洙○辛酉)
极热。 禁直起居如何。区区瞻傃。执事之入参 讲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3L 页
席。已屡遭矣。未知文义外。有何奏对可以扶明义理开悟 聪听者耶。近来居是职者。虽吾侪。皆不免备数口读。全孤启沃之责。稍涉时讳。一切媕婀。比台阁寂寥反甚。宁不大可寒心。此际执事新膺东壁之选。频对 迩英之席。平日所蓄积所忧愤。正宜及是时。披尽无隐。而侧听多日。尚无入耳者。无乃初进龃龉。徐俟得间而然耶。在他人。犹可如此。在执事。未必为是。夫以执事之处地。最荷吾 君之恩遇。而凶言肆行。 圣诬未雪。则执事之沫血痛陈。当如朱夫子所谓拯溺做事。顾何忍吞默因循。费了许多日耶。呜呼。执事之追述先大爷未卒之志事。得以明彝伦振 王纲。实在目前。一着利害二字。不须计较。如荡套中人矣。执事果已有讲定者耶。执事而终无一言出 金华一步之地。则人必曰某犹依违。尚何责人。其为世道之害。当如何哉。相劄之请停讲。其用意似在于忌执事之数对。恐执事之或言。此又深思早决处。而机亦不可失也。申景瞻有士类心事。何不留与伴直进说于同入之时耶。适有愚见。敢效故人忠告之义。幸勿嗔却。而俯赐回教也。不宣。
与闵广州(通洙○壬戌)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4H 页
禁门外一握。想来犹觉梦惊。不审近者起居如何。伯氏行果无挠抵海口。而路中有平信否。仲氏台靷期已迫。好个器局。将作地中人矣。恸惜二字。不足以喻此衷情也。伯氏疏。发配后始见全本。疏中一转语。于私心。有大可惊惑慨惋者。其所谓体 国大臣。断定大策。又不能无赖于居间效力之徒云者。是何语也。当日诸大臣。为 宗社定大策。何等严正。何等光明。亦何尝藉此辈之力。而今忽说出乙巳以来数十年所未有之言。不少疑难。使莫大义理。反归于掩翳不章之科。惟彼数三人请伸之论。弟亦屡陈于 筵席。要之。主人边人也。虎龙之所诬。镜贼辈之所杀。而且涉 君诬紧关。则以此为说。足以翻其案雪其冤。顾何可强为凑合于元不相干之事。若是其无惮耶。虽未知伯仲氏有何所闻有何所据。而吾先人之参定策大议。只出于深念 宗国之断断血忱而已。彼数三人。平生所昧。不识何状。则其所云居间效力者。固何预于吾先人参定大策之本事耶。此事既系 国是。又关人父兄大节。而不相议及。容易说去于告 君之辞。弟虽不足数。亦尝忝知旧之末。则其不宜惟意轻视至此之甚也。自见疏本。满心惭痛。固欲一书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4L 页
仰质。而病忧甚急。尚此衔默。今始因伻略草。不能尽一二。傥赐回教否。此书。虽胎送于伯氏行中。无伤。不宣。
与李三陟(秉渊○辛酉)
阻拜殆不知年数。未尝不耿耿驰仰。忽复岁晏。初阳已生。此时履静起居。想惟清裕。后生居然半百。万事惟种种衰发。而昨年始得一血属。为医药。姑留城外。早晚当全家归峡。然则身计可以出场。而惟是若干诗卷。未曾尘览于当世大眼目如下执事也。则欲趁未入山之前。仰请斤正。玆使迷儿。袖纳各体诗六册于几案之下。此盖数十年穷居中所得。鄙俚粗荒。未足为诗矣。而若其险衅穷阨冤迫幽郁。发以实情。逼于真境者。往往有之。至如忧时悯世。片片苦心。亦多有不平之鸣。以执事忠厚恻怛之心览至。亦必有衋然伤怜者矣。曾者。数三知旧以诗名者。各有朱青点抄。而迷意未能取舍。莫如并置之一者。仰质于大家藻识。以决弊箧中存削之宜。幸乞留心批评。更加一黑点于题上以别之。用副后生许大之望也。辛亥年间。因侪流。得见下执事梅诗三十律。爱玩之馀。作序以钦叹之。欲一面诵而未可得。今乃书呈。以备一粲。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5H 页
鄙作亦多行文杂著。而姑未净写。当从后呈览耳。馀不宣。
答李三陟(壬戌)
拙藁。猥蒙大家评选之勤。奖许之过。古人所谓一字千金。亦未足喻此荣感之私也。曩者。偶与金大兴致谦甫閒话。得闻三渊翁见后生挽人诗。以不寻常三字褒之。此则少时所作。无甚功力。不过是孺子可教之意。而尚且有知遇耸喜之情。况今执事素尝大见许于渊翁衡鉴。裒然为词林之宗匠。而不虞之誉。至有自然精奥。未见敌手等语。题后之文。亦可以取重于有眼者。珠砾之辨。世人所艳莫大。荣贵物事。皆不足以换此。此在白头退士。岂不为自慰之一好事耶。渊翁平仄律法。鄙见亦然。当改之矣。
答金监司(若鲁○壬戌)
交龟时暂叙。迄用依怅。勤问远及路中。何等厚意。又拜荐存札。就审新元。旬宣起居益福。区区不胜喜贺。弟冒寒长路。感痛忒重。殆无一分馀气。闷甚。所送各种。虽是营中流来之旧规。而如弟者。数朔乍叨。无一政令。固不可以道先生自居。且念当初勉赴。大是失着。羞辱无比。惭悔靡及。尚以何颜。安受此物也哉。玆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5L 页
将原单所录。一并还呈。幸赐善谅。毋或曰却之为不恭也。所示两囚事。惟在所处之如何。弟岂敢容喙于既递之后也。不宣。
与朴黎湖(弼周○癸亥)
再进丈席之下。辄值客扰。未能罄悉鄙怀。归来只自耿结。风气乖和。不审日间道体动静。益复如何。仰用瞻向。殊不自胜。今日 书筵。其果入参。而去就之节。亦将何居耶。当此世道极否。义理渐晦之时。幸见缁衣好贤之 诚。获致白驹食藿之美。 经席开陈。首及目前之大义。凡有血气。靡不耸闻。苟非林下素讲深究春秋之经法。则岂得办此一大着于初见 君父之日耶。所 遇之隆重。所奏之严正。可以并美于宋文正 幄对之故事。如后生者。须臾无死。得见斯会。区区喜甚。几乎无寐。第念 筵白辞意。严正则严正矣。犹不免过隐约没摸捉。未足以扶 王纲而惧乱贼。自外面观之。则亦似提往失而舍今忧。反归于缓急之失序。噫。今日臣子之至痛。盖在于 君诬莫辨。凶论无忌。彼旧日士类之备员于荡套者。不可以此等名义有所期望。而今以山林硕学之贤。兼有乔木世禄之义。当 宗国缀旒之际。荷 明主虚襟之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6H 页
眷。所陈多犯时讳。所论宜咈 上心。而犹且酬答如响。 礼遇靡替。此诚难失之好机会也。若于告归之章。别附一副当义理文字。必以 君诬如是而后。方可快雪。凶论如是而后。方可痛绝。严紧为说。撮其欺眩胁逼罪状最著者。而仍请惩讨。则不但几晦之伦彝。自此大明。将危之 国势。自此复安。亦可见贤者一出处。大有力于斯世矣。虽 手书频繁之异恩。 面谕旷绝之优礼。犹可以此而仰答矣。窃想所讲定者。必不外于此。而既有微见。不敢自隐。伏望恕其愚而纳其诚焉。馀不备。
与洪判书(启禧○辛未)
昨日 禁中乍面。耿然在怀。夜来仰惟台候益福。区区傃向。世记之忝知于座下久矣。尝以文识才术。仰期于座下者。固不浅鲜。士论之扶植。时务之区画。谓有可观于世道波荡。 国势杌隉之时。而及至近日。则不无落莫底意。无乃运气所使而然耶。固知座下急于救时。以拯溺做事为己任。而若其淑慝之重防。利害之大关。犹有择术之欠精者矣。古人之担当 国计。未尝以意见偶合。强与匪人同事。弃其平日所恶。必欲援进。反贻日后之害。座下之近所心悦诚服。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6L 页
惓惓于 前席。冀其遄归如东山之舄者。是座下前日言论中所不贷之人也。何其不思之甚也。虽使新法大有便民之效。比诸名义渐晦。权焰益炽之忧。其为分数取舍。不翅轻重之相悬。况新法之不可行。一国皆言。而彼既主张是议。其无识虑可知。且变乱旧章。使 列朝成宪。无一遗存。尽革官制。以致大臣权重。无敢谁何。其手势心法。不待明者而灼见。新法。乃其病 国害民之尤甚者也。以座下所受所讲。惟宜角立痛斥之不暇。今乃被其诳诱。甘与同归。虽未知座下所据何在。而窃恐世变层生。民怨转深。他日之患。座下亦不得辞其责矣。首揆一疏。差强人意。此大臣乃从前荡套之袖领。与彼相许同德者。而犹且深忧 国事。判为异议。至谓安危所系。盖其老成之见。有所觑得。不忍袖手傍观故也。于此可见人心难诬。国言攸同也。座下又何不因此引咎。请以询玆老相。务归便当。而直为此自是己见。不恤他言之举措耶。世记于此。尤不胜慨然。敢有忠告之言。不如是则是负座下平昔厚视之谊也。幸乞恕其愚而察其诚也。不宣。
与申判书(晚○辛未)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7H 页
伏惟日来台候益福。区区仰傃。就告傔人以与永城都尉陪吏相閧之故。自宫家捉去。至于私用重刑。将不免殒毙云。是何事也。从前颇有此等举措。有骇听闻者。而意谓下执事随事教戒。庶有以自底无过。或疑其行言浮实矣。今于此事。诚不胜满心忧叹。不知下执事视为都尉如宗班。法外贻弊。不足为异事耶。如此则虽有大于此十倍。不如无言。不然则下执事必有所惕然深警者矣。顾此老汉虽昏谬。岂为一傔人有此烦说耶。谨以戒盛满抑骄横六字。仰效忠告之诚。未可恕其妄而察其愚耶。不宣。
与李弼善(敏坤○壬申)
苍谷乍晤耿然。日来渐凉。仰惟起居益胜。区区傃仰。记末曾以汤浴请暇。数日后。当拜辞出去。而此行非直为一时治疾。盖欲仍淹郊坰。为谢事居閒计。进退大关也。固宜谋及于有情有识之知旧。而交义不古。面背判异。漫应之言。不足准信。惟座下视此汉常有悯恻之念。曾于相面时。以此酬酢。有曰当初出脚。自有所秉之义。到今别无事端。而遽然决归。终不免首尾相背。是诚读书明理爱人善导之意。然目前时势。比向来益无馀地。义理之论。便为莫大忌讳。窜逐相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7L 页
继。至有魂飞塞天。名在谪籍者。而彼荡平大官。不但不肯一言以回 圣听。乃反力荐凶党中师法巨魁血战大论者。置诸三事之位。同升之人。又是募多台停合辞。换面涂足。恬不知愧者。而许多士类。被其笼络。靡然趋合。殆无挺然特立。保其本色者。所恃者士类。而士类之坏误沦陷如此。大义渐晦。终无快伸之期。此岂非可退之一端耶。穷人之供世。非为爵禄。盖亦所讲有在。而庚申以后。屡遭骇机。人皆以阱石忧之。犹且迟徊不去者。吊由于断断血忱。日望 天心之或悟。自不觉钟漏已晚。心计俱违。而及至近年。衰病侵寻。精力销耗。虽漫司閒职。难效一日之责。大小 朝仪之废阙。亦已多矣。今若虚带峻秩。一向蹲淹。未出春明一步。遽致朝露先晞。则其将生为丧义之人。死作殉荣之鬼矣。静夜无寐。辄费商量。参前倚衡。惟一退字而已。未知座下以为如何。呜呼。先戒在耳。 主恩铭心。而十年在 朝。曾无一事之补。馀日逊野。反有自便之嫌。至于 衮职之阙。谏路之塞。旧章之尽变。新法之多弊。实系否泰安危之机。人虽曰言亦无益。而以 累朝世禄。终未能一疏痛陈。本心掩翳。难免负 国之罪。未死之前。傥有一分可赎之道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8H 页
耶。悲哉。不宣。
与李参判(益辅○癸酉)
仰惟渐暖。台候益福。区区仰傃。俄者保宁倅来见。酬酢际云。尝以老汉事。提说于尊从氏大监座下。语意颇似居间先容者然。闻甚惭赧。苟有一分世念。则纳刺干谒可矣。扳援台座。藉其推诩。亦可矣。何必使保宁倅。做此不紧可笑之言耶。或恐相门误认老汉衰疲庸懦。随人俯仰。不免为口腹忘廉耻矣。老汉虽穷且死。决不为此。幸乞执事。以此书意。一闻于相门。以明老汉本心。俾不至坐受唾骂。贻暮境莫大之羞也。不宣。
答尹判书(汲○癸酉)
东城远送。至今回想。路上获拜台札。就审秋炎。台候益福。区区慰仰。恰如面叙。弟再昨。始税鞍居停。水清俗朴。可以久居。改配之 恩。知荷 仁天。因知旧慰问书。闻晦日事。专由于东李之机关。某也讦之于前。某也激之于后。甚则替当撰文。不参委官。期以必杀。谓不干与。用意设计。极其凶惨。弟之从前深恶。可谓有先见矣。自此手段渐滑。其必网尽善类而后已。如弟者。不足言。将奈世道 国势何哉。其日 筵说。太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8L 页
半删没。在 朝之人。多不详闻。未知台亦不免见欺于记事之示耶。因便回教。甚幸。从今私义。宜自处以死人。虽早晚见 宥。欲不复踰磨云岭。仍作此土之民。但以永废先山省扫为悲。此则古人亦有一入清平。不出洞口。殆数十年者。其亦有所讲而然矣。效此亦或见恕于仁孝君子耶。呜呼。其亦戚矣。今日士类之望。惟台在耳。须以刚毅二字自勉。毋徒曰。无可恃无可做。收拾后进少辈。使一脉阳气。不至于消尽无馀。则弟虽死为汩𤄷之鬼。亦无憾矣。以为如何。不宣。
答尹判书(乙亥)
阻面既久。书亦间绝。至近日。倍觉悬𨓏。或诚发宵寐。即玆匪意忽承专伻盛札。就审渐暖。台候益福。区区仰慰。如接绪论。弟向闻 宫城环卫之报。苍黄进诣江上。罢卫后即还。而带感冒风。不免添剧。尚未快苏。闷甚。 处分稍严。诛讨始行。如弟者生在地上。得见斯会。屈左徒长年度世之愿。尽非妄想也。第同罪异律。 王法犹未快举。而凶党多人。方且掩其心肚。幻其头面。章奏纷然。有若草窃之反攻其魁。诚一莫大怪事。彼虽急于自脱。若是忙乱。而变诈难测。危疑转甚。中夜绕床。不觉气短。 天意又以此等口气。视作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9H 页
自中悛革之习。靡不虚纳。从而奖擢一边。沮抑士类。使不得开喙于义理大关。至有新下 传教。添刊大训之 命。若将随犯重勘。拟以大辟。士类之入台者。皆惴惴无敢言。若此不已。则 国是无可定之日。逆萌无可绝之期。其为深忧。反有甚于荡论孽芽之害。而台既居外。 朝中无可倚仗者。惟畿伯是袖劄。古大臣之孙。宜不随众伈默。悠泛于目前大义也。故日者。因便移书。略有勉励底语。要使劝起吾侪之可与言议者。凝聚讲确。以扶一分纲纪。毋失此机会。彼诸党中。亦不无从前自异者。此则非一时猝变可疑之比。虽收揽倡导如前日。合启时。许令随参。亦不害为一道。畿伯想有书议于台座者矣。今承所教。可谓不谋而同。而辞意之严正。令人满心敬叹。至若和泥拖水之虑。尤系切急。可使吾辈诸人。一一知戒也。台之去就。虽无可据之义。出莅分司。亦云久矣。因庙堂先容解免。亦似无妨。台若在京里。后进亦有凑泊。必大为世道之幸矣。弟则与世不相闻。无异入地之人。只自拊心忧愤而已。彼一种之人齮龁侵戛于台座者。无异盗憎主人。于我何损。况在今尤无可以为言者矣。诚不满一笑也。不宣。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39L 页
答金注书(应淳○甲戌)
多少所示甚勤。无非闷时势忧世道。冀有以救得一分之至意。此固老物中夜抚心。不忍相忘者。而独奈天不祚。善事多反常。亲知变为仇敌。忠告归于嫉怨。甚则大小并力。因机闪弄。欲售挤阱下石之计。以昨秋事观之。诚有不可测者矣。在他人。犹且怕其手势。未敢出一言谁何。况身罹大罪。自分为丘壑永废之人者。顾何暇上下言议。救正风习。如在 朝名德为世领袖者之为耶。来此以后。对客未尝语及世间事。非为避远危机。全保孱躯之计。诚以时义已无可为。自处亦当如此故耳。然此岂从前十馀年。迟徊世路。忘死生祸福。欲扶得一脉义理。以效古人藉手归拜之本意也。曾于北踰铁岭时。有忠孝两亏人理绝之句。呜呼。其情甚戚。可以泣鬼神矣。苟使须臾无死。不幸值事变。则犹可办一死以酬 累朝之恩。至于所勉之语。虽欲强行。有不可得矣。第左右以妙年新进。能念世禄大义。有此感慨之说。朱夫子所云仁人恻怛之诚。正谓此等善端也。今日之所可期待。惟一二时望之持清议不失本色者及少辈之爱名论志节如左右者。若而人而已。傥以刚毅二字。互相加勉。终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40H 页
作不食之硕果。能复剥馀之初阳。则如老汉者。虽死亦无憾矣。未知如何。
与闵参判(百祥○乙亥)
向者。携同志好客。远访穷居。半日做稳。殊慰幽愁。臂病又无倩手。未即奉书伸谢。甚叹。渐暖。不审比来台履如何。区区瞻傃。畿辅之 命。比诸喉院筹司。差似閒便。未知有姑且徊翔之意耶。鞫事严秘。未得详闻。而妖逆之变。振古所未有者。愤痛何极。虽幸天启 圣心。处分赫然。惩讨始行。义理稍明。而诸贼律名。尚多轻重异同之失当者。如是而止。则其为乖 王章而背国论。孰甚焉。凶党诸人。自为请讨。外似革面。其心诚有不可测者。然 圣上之开纳听从。盖以彼言。视作自中公议故也。士类则虽碎首沫血死力固争。适足以贻 激恼婴罪罚。甚则反有大害于本事关头。况近日 传教。无非预虑士类台阁迭发严峻之论。至引 真殿所告。若将直勘重辟。又 谕以大训续刻。此后事诚大难处矣。 圣意虽如此。为士类者。安可伈默傍观。一付彼辈之口气耶。此等大论。无主张者。则患不凝聚。历数在 朝诸人。无可期望者。台于此时。顾何可随众悠泛。不以身担任此责耶。呜呼。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40L 页
丹岩大爷。当日袖劄遗意。到今愈益彰明。在台继述之道。尤宜力扶大义于目前机会矣。宰执及三司中。撮其可与言议者。聚精会神。反覆商确。要在毋轻发毋过慎。使 王法快伸。乱萌永息。而彼三党异类中。实心欲向明者。亦可倡起指导。俾之及此时。做得台端严正疏启。有以回 圣聪明 国是。则何幸何幸。如老汉者。不可谓生在地上。惟终夜无寐。百端忧虞而已。悲哉。不宣。
答金掌令(元行○丙子)
江祠影帧事。示意诚然。以此送言斋任。勿防拜祠者一瞻。而若年久而来者稀。则匮奉。亦一慎重之道。未知如何。世记病状。近益沉痼。殆无馀气。自 上严教。又非所敢闻者。早晚岭海。悚伏以俟。而第自经癸酉所遭以来。旧日亲知。皆视如死人。相忘久矣。虽欲为党魁。其可得乎。此则座下亦必闻知。而可以质言于与人酬酢之际矣。所居近京。莫如远引。而病畏寒。不得移动。欲于春后。搬向两湖间。正所谓走鹿不择险也。奈何。所教先大府遗事。谨以所耳目者。草呈数条。而日月已远。神识且昏。不免疏略。只自怆叹。
 辛丑以前。善类少辈歧贰。所指目。在于洪惠伯及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41H 页
余数人。喜事者从而惎间推助。闹端层生。疑阻转甚。时且凶党伺衅。 朝象懔然。公于释褐之初。为是之忧。以保合为己任。 阙下稠会。惠伯与余。同坐不相语。公把两人手。谓曰时危何暇嫌芥。勉以交欢。义形于色。几欲涕下。惠伯颇感悟。不复为排摈之论。余亦心服公远虑。随事取裁。虽在大祸迫急之日。得以协心。共扶一脉义理者。安知非公之力耶。
 公以新进入喉院。诸承宣靡不重公。六房公事之出纳。皆听公指挥。有若知申之总察。公之负盛望识多务。可验矣。此则余于入 阙时。所目见者也。公宰高阳。为政持大体。全务宽简。而邑事之修举。民弊之蠲革。一皆中窾。至如粜籴赋税之政。不烦威令。收纳如期。治绩为挽近第一。余于行过时。闻诸邑民者也。
答从侄荣进(癸酉)
来时。进士兄弟。远送楼院。余谓尔大人闻此报。必陨心矣。仍西望流怅。及踰磨云岭。益叹会面无期。相闻亦未易矣。向夕忽有敲扉声。乃邑裨赍手书来者也。惊喜如隔世消息。灯下忙拆。一缄三幅。无非骨肉痛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41L 页
痒之语。虽如余强忍者。不觉满心悽黯。况谛渐凉。视政安胜。慰倒不翅如面晤。此间归税端川。居停已十许日。而风土之清凉。人俗之淳古。便是难卜之地。中途改配。亦可见 天道之欲生也。感祝何极。来书中所伤痛者。在于晦日事。而此则自初视为当然之义。必至之患。亲戚知旧。交口力挽。至有垂涕者。而犹且坚执不挠。一边呈章。一边胥罪。毕竟 天怒之震叠。固所甘心。但暴雨终夜。令人气急欲绝。始则谓天亦有憎。及其脱出 禁门。则乃知以雨厄。人反为冥助。然亦未尝一分尤悔。可谓天地间一怪汉。倍道疾驰。一望几数千里。筋骸虽甚牵疼。精力不少摧伤。北路形势。又是初觌。白山青海。比汉挐壮游。相为伯仲。而胸中快阔之意。煞有加焉。此行安知非暮年佳运耶。穷塞老谪。能坐吃大米饭。膳以松鲢美鱼。于分亦太侈。终日掩门。非看书。惟觅句是事。西江东郊。等是客栖。何必以罪名。作忧愁气像也。早晚虽或蒙 宥。欲仍留不去。妻儿之相忘可知矣。如欲一见。勿复为箕城计。暂做咸山通判好矣。所送诸种。俱是此土所无之物。雪绵衣裤。可御朔天狞寒。非至亲。岂易得此也。至于不多日。急送人。猝办此等稀馈。尤可见情念之
悔轩集卷之十四 第 442H 页
恳至。实心感叹。岂但以穷途之多助为幸也。成生所掷。堪比灵氛之告占。而从今不欲问一身休咎。惟天山一卦。为馀年深玩之繇而已。须以此意。谢成生也。不宣。
与荣顺(乙亥)
闻以堂录訾斥事。有缄问之 命。虽异常规。若不仰答。则必有 激恼过重之举。将不知至于何境。且在谪者。与带职三司时有异。宜自处以罪人。对 问如纳供矣。然凡事莫如自量。意见各自不同。须十分细商而为之。若据实以对。则一从陈章时主意。毋或加减一人。亦勿以疏后诸人之向背。挠其前见。如是而后。可免欺心之羞。虽吾亦曰汝公且诚矣。以缄问事观之。 赦令被放。未可必。是虑。然知汝心刚。岂以时月濡滞。愁叹而不能耐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