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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轩集卷之二
悔轩集卷之二 第 x 页
悔轩集卷之二
 诗
  
岛中书怀(乙巳○先是癸卯。因凶启。谪在兴阳罗老岛。)
蛇鳄蚊蝇自薮渊。冤穷饥病更兼全。愁如税运千樯弱。忧欲埋藏一屿偏。我则不先今世界。天何为辟此山川。浇胸赖有深觥在。酒户能容日百钱。
阻饥
闭门常送日。淹海又经年。只守传家剑。才倾卖宅钱。少饥便瘴腹。多瘦称诗肩。五柳元高士。犹吟乞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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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怀
罪案吾为大。舆图此所穷。观天如坐井。卧屋若乘篷。鼓吹蛙鸣夜。楼台蜃结空。南来多岁月。栽竹已成丛。
自哀
天岂穷吾自数殃。冰霜阅尽又炎荒。惊魂已丧招犹屏。冤泪常淫拭欲疮。病亦有谗瘳则甚。死应无恋谪何伤。终朝闭户成孤卧。海气昏昏雨满床。(凶启中。有诈称奇疾等语。第五句及之。)
其二
已矣人间万事虚。畸穷一世孰如余。忠惭诸葛酬无地。孝愧缇萦泣有馀。深峡买田还谪海。疏宗取子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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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渠。琼雷消息今何似。雁尽三春未见书。
书怀
在前三十年。身世亦云好。但识有吾家。不知有此岛。
寓叹
少日读何勤。 圣时生苦晚。虚将万卷书。用力 明陵挽。
病中偶书
万事人间一死迟。归农今亦未为期。市桥酒熟贫何预。庭树花开病不知。心似斋僧居定日。身如败将陷围时。治平功业当年志。寂寞南荒数卷诗。
鹊巢
人居吉气鹊先知。春后新巢在午枝。村老不分今世事。为言玆客有归期。
追记入岛时事
雪霜行带病。蛟鳄海名蛮。渡口疑无地。船头忽有山。小村丛竹里。斜路乱松间。下马知新岁。居人酒满颜。
客怀
西林姑恶哭。东林布谷鸣。我坐虚檐下。答以咏诗声。哀哉此生穷。百艰已饱更。于今岭海外。未死尚罪名。经年困炎瘴。一病更羸清。姑恶与布谷。无使我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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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哭在暮日。悽恻感羁情。尔鸣及春时。惆怅负归耕。平陆许多村。处处林色晴。我故作此诗。向尔说分明。
即事
门扉寂寂客谁敲。身世于今似系匏。馀饭及鸡添作料。残柴分鹊助成巢。夜风已减篱花半。朝雨还增砌草交。穷处遣怀惟有咏。更将新轴静窗抄。
逢旧面僧
饥僧来乞饭。主客面俱枯。忽记昔年事。见吾三角无。
叹病
沉年危疾已成根。毒瘴乘之气转昏。久眚眼羞南向卧。偏聋耳㥘左来言。再飧只有三匙进。千读今无一字存。忘处家乡犹入梦。别来儿子傥生孙。
群鸦
无数饥鸦自晓曛。近窗啼送不堪闻。 先朝旧物皆穷海。莫是当年上苑群。
春日
江南春气早。居然二月半。杂花满目斑。幽鸟尽意唤。田头有馌妇。浦口多钓伴。嗟吾病未健。终日闭虚馆。志气成寂寞。节物助悽惋。丘墓寒食近。琼雷信书断。吾道未应非。此生亦已判。归耕昔年计。梦落牛江畔。
得家字
地似弹丸室似蜗。穷途安命视为家。僮言烟浦多渔子。我出柴门忽杏花。三步病扶行逼仄。七言强草字欹斜。幽怀欲畅俄哀集。日暮林间有哺鸦。
病怀
春来非我土。病卧尚馀生。酒趁沽鱼熟。花从听鸟晴。过帆何郡税。归馌此村耕。目境皆幽事。诗成亦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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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偶书
湿雾穿窗席欲苔。忍饥仍听腹中雷。愁边倚杖昏鸦过。睡后开帘社燕来。地热已应为病祟。诗寒终亦作穷媒。邻人怪我衰偏早。言欲从前秪自哀。
悲身世
世乱仍多变。身穷只数愆。久违棠棣咏。长废蓼莪篇。落落分诸岛。梦梦共此天。东风吹血泪。寒食草芊芊。
病未看花
江南二月花事阑。杏花落尽桃花残。去年之晚今年早。每值病卧未曾看。花不负我我负花。岂我乐为病堪叹。病是何祟哀在心。纵使看花亦鲜欢。嗟乎病久花又忙。不独于花万事酸。强病为作惜花诗。物我凄凉还一般。
晓坐
兀坐深宵意转悽。已看星斗枕边低。乱松并海方翻浪。孤鹊同人未定栖。杼响接鸣村上下。橹声分起水东西。向晨忽忆 先朝事。待漏金门正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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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东峡幽居
我曾卜幽居。乃在古貊国。潇洒佳山水。简朴好风俗。亦有十亩田。足为八口食。方当 圣神世。已厌承明直。飘然匹马行。峡里秋正熟。濯缨昭阳流。拄杖清平麓。九松尚起余。眷焉真乐躅。中间四五年。每叹归未亟。呜呼至今日。不死炎海谪。凄凉百年计。归梦绕林壑。欲和思颍诗。事异还发恧。纵令有归日。应被山灵责。
幽怀
小村临海岸。烟火数三家。爱听孤松籁。贪看病木花。乡书占晓鹊。客枕趁昏鸦。忽有东归梦。昭阳月满沙。
即事
炎海茫茫昼日迟。孤怀寂寂病兼饥。借书使读今无矣。乞米为炊古有之。竹里闭窗惟做睡。花边开砚自成诗。穷居尚有虚名在。时见村童请作师。
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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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星辰以。风霜雨露为。视之天则在。空使我心疑。
书怀
忠孝人之愿。在吾两已亏。馀生谁少慰。未死便长悲。风雨孤眠夜。烟波独望时。流年真隙驷。春色又天涯。
春日怀旧居
平居喜栽花。赖以娱我心。一庭未旋马。百种亦成林。作意先后发。随兴短长吟。嗟吾似落叶。尚滞蛮海浔。寂寂虚窗晚。阴阴苦竹深。东风怀旧庐。惟有一梦寻。
书即事
漳疾清羸寄一床。坏窗虚寂雨声长。新工睡得忘饥法。旧癖诗多足梦章。帘燕去来知社过。檐花开落叹春忙。经营适值新醅熟。味胜村沽挹更香。
饥坐
我生三十年。不知口腹急。素养朱门肉。早食太仓粒。厌足视本分。经营耻生业。谁谓有今日。百穷不自给。苟活心已愧。饥卧气转乏。欲乞自贫村。将卖只空箧。屡闻腹雷喧。更觉眼火烨。空庭日欲暮。冷灶烟犹涩。吾人诚丈夫。脱略还旧习。坚坐咏陶诗。清高有遗法。
记即事遣怀
坐卧一窗内。寂然无事为。冷灰嘘宿火。颠木护新枝。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78H 页
向暮多姑恶。侵晨又子规。谁言心可忘。有觉便生悲。
浦口渔舟
忽听中洲唱晚歌。起看篱外一帆过。同邻渔者乘潮入。向我先誇巨口多。
蜂筒
些少蜂儿不满筒。去来相逐落花风。怜渠尚有君臣义。赏罚分明罪与功。
枕上
风波千里海。星月五更天。少睡犹前夜。深林又杜鹃。
晚饥
所食太仓米。大都数十斛。今来穷海外。但抚枵然腹。
竹林眺海
竹林深深午阴清。我来偶值幽鸟鸣。有岩可以铺我席。有泉可以洗我觥。诗卷相随自古意。山蔬杂陈见邻情。眼中境界何太旷。连天海色东南横。老蜃嘘空楼突兀。长鲸喷雪城峥嵘。此水以外非我邦。不亦远乎嗟吾行。惊涛操舟亦何者。怪尔心肠轻死生。子厚昔作哀溺文。格语分明戒大氓。
记即事
瘴疠饥寒一任之。耻将身世叹归迟。虫鳞品怪供新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78L 页
见。渔牧情亲较旧知。已望月无明数夜。方春天不霁多时。呼灯更欲题閒句。能事于今只有诗。
庭畔栽松
小僮太多事。移松栽隙地。松长不盈尺。大抵松之稚。绕屋已云多。区区何取是。尔若欲使我。见渠菀然翠。是将无归日。我岂至于此。僮乃大惊悟。便欲拔而弃。我笑且止之。前言亦戏耳。古有莱公竹。此事足相比。
病中书怀
一落天涯岁月驰。河清未卜鬓成丝。读将何用书仍废。死则无知病不医。长夜漫漫惟有泪。深春寂寂自生悲。沅湘不尽离骚在。千古灵均是我师。
阅旧诗有感
自在童丱日。耽诗已有癖。许多箧中作。事如前生隔。我今欲有咏。句语甚悽恻。我又欲无咏。意气增寂寞。诗亦为我病。此生穷亦极。无宁两置之。一枕做睡熟。
病怀
阅历冰霜一病缠。南来风气又蛮天。耳聋始觉收心易。脚痿方知敛迹便。已悔多年灯下读。不妨终日雨中眠。时清若有东归日。定入深山学坐禅。
岛中恶况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79H 页
屏荒多险阻。居厄足辛酸。土产难求饱。村情易失欢。蛇横惊夜席。乌攫叹朝盘。旧学今为力。能随所遇安。
枕上
枕席近沧溟。居常心境阔。梦为水渚鸥。飞去东江月。
夜坐
四月江南天已热。蓬庐迮卧气蒸郁。我是北人不习土。经年饱瘴病缠骨。入夜呻吟心转苦。一枕偃蹇睡常失。子规啼罢月将落。山鬼啸过灯欲灭。悠悠身世入商量。万事人间已短发。未死口腹还为累。送奴乞米待明发。
即事
生涯吾已任穷途。幽事时从恶况俱。僮趁鱼磨针作钓。婢防乌攫竹为弧。残邻贷粝仍倾橐。远市沽酸即倒壶。漳疾亦于诗骨称。不须临镜叹清癯。
忍饥
忍饥心转固。谋食计还疏。邻有当酬券。家无可卖书。难逢漂母饭。谁馈宋人鱼。及此终朝雨。呼僮议种蔬。
听莺
饭时微雨睡馀晴。新绿成阴午景明。更觉一身投海远。南风时节始闻莺。
听林鸟
终夜悲鸣在后林。声如蜀魄怨何深。朝来为向村人问。云自前年有此禽。
病中。次放翁韵。
地势穷南极。天时当夏令。昏昏海中雾。奄奄床上病。饮浊已败胃。处湿又废胫。脩短本在天。安意惟听命。强排万念空。坚闭一窗静。旧读正有力。穷途能忍性。朝日偶晴和。神气颇似胜。诗成倚枕吟。寂寞更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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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莺
绵蛮三两声。晓日近客床。听来四月晚。便觉此海长。和眠乍清新。搅愁转凄凉。幽檐想南谷。深树忆东冈。还嫌似谗舌。更吟巷伯章。丁宁向尔语。莫复啼我傍。
苦雨
昨夕顽云如泼墨。今朝急雨如飞镞。海天入夏苦稀晴。渔村病卧菌生屋。已憎骄蛙作气势。更怪湿虫多类族。借地以种旋病蔬。乞邻为食将败麦。仄径泥融少人迹。深林月黑有鬼哭。坐来小窗增掩翳。分付僮儿锄苦竹。
梦侍 圣考。觉来有风雷感书。
病气兼寒热。悲怀积火冰。有时怀故国。无路哭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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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梦里犹 香案。天涯独暗灯。风雷亦何意。泣涕诵周縢。
遣怀
已能移性耐居穷。千里炎荒此岛中。地湿每仍三日雨。海翻常作四时风。鸦成黑队谁雄长。蜃结朱栏自杰工。百累欲除犹口腹。逢人未免问凶丰。
客怀
瘴云泼墨作晴稀。苦竹生篱草塞扉。血泪三年丘墓隔。音书千里弟兄违。啼乌向客日将暮。飞雁背人春又归。一病已成如许瘦。寄来还改旧时衣。
村老
国中最恶地。是以使吾居。独怪村中老。年今八十馀。
晚起
病枕常晚起。朝日正高舂。海门风色静。村墟树阴浓。待粒饥栅鸡。趁花闹筒蜂。已归田间馌。未设厨下饔。稀梳从乱发。偶镜自衰容。把书读数遍。聊以警吾慵。
枕上
瘴气蒸人病转深。南来日月太骎骎。五更睡处三推枕。十事量来九负心。羸马数鸣犹远意。老鸡稀唱亦清音。雷州此夜应危坐。跨海,蟾光入苦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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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书记行
岁在癸卯十二月。我行初自湖乡发。元是有无不明罪。又有生死未分疾。蓼莪哀哀块苫泪。参商落落琼雷别。天地色惨云日悽。亲爱气短邻里咽。严程宛似潮州行。昔梦偶合蓝田雪。萧条野色黔岩村。叔父惟存亦便诀。世院过宿吾家庄。百年旧业馀破室。乘潮早涉大山浦。海门苍凉初出日。旧情独有权监司。一书慰我语悽切。黄登之夜支石朝。冷雨袭人气欲绝。驿舍孤灯值除夕。百哀来集泪迸血。完山素称丰沛乡。岁时豪华帝城埒。宗人有为营将者。冷视还如道傍乞。喧喧鼓角任实县。太守亦是旧客末。老退户长非世情。慇勤为客糕酒设。间关千里最困处。暮投谷城一村喝。三更不爨饥转急。僮诉官门阍者遏。闻鸡始歇山下店。风露满衣泥没膝。乐水一道走扶桥。村篱处处竹林菀。向午梁冈多瘴雾。初春已觉天气热。自此以南数日程。地如鬼门更难越。乱石叉牙簇剑戟。行人十步八九蹶。渺渺孤岛入指点。帆头海色天共阔。至今不死罪为大。放之此间亦云歇。
叹病
危疾经年苦。懔然一息存。睡馀仍做睡。言下辄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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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气俄晴雨。窗晖自晓昏。长时惟爱卧。久客未谙村。
幽事
松竹自连林。森森一舍围。上有黄鹂鸣。下有锦雉飞。午阴足避热。久坐常忘归。村翁亦随至。日辄不相违。偶然得幽境。少西有钓矶。移席更散怀。夕风吹我衣。
夜愁
奄奄常支枕。寥寥早掩柴。云吞星月并。雨压海山皆。丰歉无关鸟。公私不属蛙。强愁最今夜。谁道酒能排。
次放翁集韵
寻常闭户卧寥然。乱木阴阴更湿烟。世事无穷闻辄后。乡书未达梦还先。愁当病日优千斛。诗到饥时劣一钱。久客村情看厌薄。不缘相负亦相捐。
听潮
崩腾怒气自朝昏。千古相传伍子魂。不识黄池鸣甲日。尚留双目在东门。
追记扶桥问答
一死何太迟。行色又南为。千里历冰雪。万状饱艰危。暮投扶桥村。主媪为之嘻。慇勤向我说。此行不可知。谪者多达官。居半老成姿。客也年太早。食禄能几时。衰麻又在身。情理尤可悲。作何莫大罪。远黜天一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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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不忍言。仆夫乃言之。媪亦有人心。涣然涕双垂。再三强慰我。千金须自持。天道好循环。生还定有期。
夏日
愁处太迟计处忙。无端日月去堂堂。杏方结子如丸大。竹亦生孙过尺长。海阔燕莺情更厚。草深狐兔势还强。蓬门闭卧饥兼病。谁识 先朝旧侍郎。(阔。一作远。)
劳五立
倚仗穷途只一僮。寻常乞贷走西东。时清几日归牛峡。醉饱田家尔我同。
得灰字
客意炉心并欲灰。年光鬓色两相催。书当味处多亏字。酒到愁时未满杯。巷外无舂知月落。篱前有橹认潮来。蘧然夜夜寻山梦。每被晨鸡苦唤回。
书怀
有生无死未闻之。生苟为羞死亦宜。自撰吾碑还有说。事君犹及 肃宗时。
偶书
梦为鹤背仙。披云俯天下。大抵三韩土。眇然不盈把。殊未知此中。亦开一封域。大而有治乱。小而有欢戚。至如此孤岛。初岂入指点。觉来还是吾。寂寂客窗掩。
书事
宿痾微歇日。炎雨乍晴时。厌浊仍疏井。嫌虚更补篱。泥多看燕子。料绝悯鸡儿。便觉邻情熟。分蔬及晚炊。
夜坐
孤怀耿耿睡常迟。万事思量秪益悲。大海无涯身一叶。稀年未半鬓千丝。蛙鸣鸟哭犹前夜。月落灯残又此时。危坐自然成独咏。枕边赢得百篇诗。
眺海
吾邦天下小。玆岛海中偏。谩有乘桴意。扶桑在眼前。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82H 页
夜坐
村南村北绩火明。水东水西渔灯横。我亦强病倚一窗。湿云初收微月生。入夏以来偶此夜。何以答之新醅清。把杯欲饮还投地。我心胡然作不平。自是天下一穷人。至今顽然负罪名。经年霜露隔丘墓。绝海风烟各弟兄。忧哀迭攻瘴疠侵。一疾沉绵二竖婴。河清未卜日月驶。镜中白发已千茎。凄凉身世自生悲。不觉淫淫涕血倾。孤怀辗转睡更迟。夜如何其远鸡鸣。
睡起
睡起虚檐听午鸡。海云初散树阴齐。忽看墙角榴花发。泣忆终南小槛西。
次放翁韵。叹废书。
少日爱读书。孜孜意未已。夜灯常晚卧。晨窗每早起。性癖本如许。生涯只在此。所愿早休官。闭门处乡里。充栋贮签帙。满腹饱经史。今来绝海外。多病一枕倚。间废工未专。强读味失美。书亦与我疏。久矣不如死。百年未了业。丁宁托儿子。一经胜籯金。勉哉日月驶。
得槎字
小村围海若浮槎。久客居然两鬓华。篱底移瓠方引蔓。庭边种芥亦垂花。米残已绝侵包鼠。林密常多逼席蛇。病里妻儿频入梦。人情自古未忘家。
次放翁韵
永日荆扉静。微风麦候凉。湿虫频见怪。晴草或闻香。世事云俱幻。乡心海共长。深林时独往。樵牧侑吾觞。
枕上
睡意何迟愁绪繁。灯前欲酌又空樽。三更星月千林静。万里风涛一枕喧。病在膏肓诗亦脆。魂游机阱梦常烦。悲鸣夜夜声弥苦。蜀鸟惟应似我冤。
对酒
有生必有死。人寿无百年。孔蹠俱尘土。彭殇混黄泉。不如从吾好。及其未死前。平居不妄交。晚结曲生贤。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83H 页
近从寂寞地。气味益沕然。悲哀及忧患。与尔共周旋。炎火作冷灰。堆阜成平田。不省何世界。不辨何山川。颓然一枕上。梦游羲皇天。知尔叹未早。继此莫相捐。或言尔性恶。误人多狂颠。又言尔气毒。伤人少久延。喟哉无多言。我心不可迁。诈狂今为罪。真狂罪或蠲。况我厌此生。视死如登仙。一笑更相携。孤灯瘴雨边。
次放翁韵
沉绵床席病常缠。深海人稀日抵年。地湿晴犹疑漏屋。身危梦亦㥘风船。百穷于我谁非鬼。一死于今便是仙。遥忆峡居难入目。欲将林壑倩龙眠。
得消字
穷居志气已全消。长掩蓬扉卧寂寥。莺子飞时桑落葚。鸭儿浴处稻生苗。粗衫入夏穿还补。薄箑经年破亦摇。贫未继炊犹索酒。悲来每用大杯浇。
次放翁韵
畏瘴成深卧。愁炎废苦吟。力营惟粥饭。细录只晴阴。衰觉霜添鬓。痾知火属心。枕边多竹影。新月一窗侵。
悲身世
人生不作稷与卨。遭遇尧舜而吁咈。下此犹为陶朱子。漫浪五湖之烟月。吾东天下最偏邦。我生何晚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83L 页
肃宗末。河清圣运亦一时。及臣登朝 王已疾。虚将读书致君志。泣进哀诔赞 盛烈。呜呼 国厄我又穷。未死于今但涕血。悲哀摧剥霜满鬓。瘴疠侵凌病缠骨。东冈旧筑尚入梦。山色悠然江水阔。若从此地为早计。岂使吾人百艰阅。稷卨尚矣陶朱远。我谁与归三闾屈。
次客寄示韵(在春川)
一曲昭阳胜渼陂。平生癖又草堂诗。莫穷身世苍苍彼。未死君民耿耿玆。早岁黄冠归峡日。清秋红叶满山时。问谁赠我东门者。心事惟君仔细知。
尹总戎使(悫)
杜邮之恨未央冤。千载谁堪伯仲论。彼则处功公则否。平时一死为 君恩。
其二
意岂在臣实在 储。呜呼 宗社几为墟。能将义理轻身命。谁道将军不爱书。
其三
书生曾将八千兵。军令时闻上将营。尚看悲风吹大树。汉南城下独沾缨。
次放翁韵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84H 页
江山无往不宜庐。有土耕斯有水渔。黄菊衰看吾面老。白鸥亲觉世情疏。感 君和泪才封疏。教子留心且把书。贫处妙方思绝粒。野僧生理较何如。
又次前韵
林壑萧然寄小庐。穷居生事足樵渔。宦情门客嫌全倦。农务邻翁笑太疏。四壁排张兼篆隶。一床堆积并经书。秋来只有寻山梦。自信心机澹莫如。
得稀字
绝峡居常俗事稀。数家烟火掩蓬扉。平田鹭或移时立。旷野鸿多入夜飞。睡处萝云栖衬壁。步来松露滴侵衣。身穷自欠馀生乐。益悔当年未早归。
得犁字
何必千钟有一犁。吾庐虽窄亦安栖。杂蔬冬暖羹材足。凡谷秋登酒价低。曾向水村求野鹤。即因林客得山鸡。东皋拄杖还幽事。小卷抄诗手自携。
得园字
归来何必好田园。处僻深知性厌喧。醉后倚屏犹愤涕。梦中登 陛辄忠言。新交只许渔蓑近。旧业惟馀蠹简存。向老尚思他日计。手栽梨栗待生孙。
肃宗忌辰。次尤翁集中 显庙讳日韵。(丙午)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84L 页
千一休明忆盛期。 仁恩偏向我家滋。沧桑世界无穷变。松柏 园陵不尽思。月落苍茫今夜哭。 天崩咫尺昔年悲。深山冤结玆心事。惟许林间蜀鸟知。
其二
玉栏归侍死为期。苟活穷山白发滋。每岁不堪今日值。小臣常倍我 王思。临江泣并鲛人泪。向月啼争杜宇悲。独夜华阳尤老句。一般腔血鬼神知。
次杜律韵
山深多急雨。轩窄更炎风。密叶从林下。幽花得草中。养蚕便峡俗。防虎仗邻翁。自足残生事。何须叹转蓬。
又次池字韵
倚岸思营榭。寻泉欲设池。桑移差大叶。梨附最甘枝。学力穷时见。农功窭处知。归来今亦晚。万事涕双垂。
又次违字韵
铭结 恩难报。盘桓 命辄违。穷人嫌再出。高士欲同归。爱醉浑清浊。逃名远是非。生涯吾易足。言采此山薇。
又次西字韵
采桑村上下。刈麦巷东西。壮犊方愁喘。稚鸡已喜啼。刱冠裁白葛。备杖种青藜。忽有渔蓑兴。前江细雨迷。
病起。次杜律韵。
偶值初晴日。强扶久病身。葛衣宜野客。竹杖称山人。指鹳分村迥。闻莺憩树频。流头违俗节。衰发几茎新。
又次云字韵
漠漠围青嶂。深深闭白云。吾方誇得所。人或慰离群。鸠唤俄晴雨。鸦啼便晓曛。诗成还倩草。儿子渐能文。
又次怜字韵
主圣终何报。吾穷只自怜。炎风蒸土室。阴雨败沙田。未卜安栖地。谁云闵覆天。馀年宜托契。赖有曲生贤。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85H 页
舟行。次明律韵。
一带东湖彻底明。取舟偏喜此行轻。骤看岩壁留馀意。抄问亭台质旧名。渺渺程途争晚鹜。萧萧诗律较秋莺。优游随处 君恩在。尚愧虚衔忝贰卿。
达城府院君(徐公宗悌)迁葬挽(丁未)
尚忆吾翁座上宾。醉中谈笑见天真。处心自做士君子。毓德宜生 女圣人。祸色彼凶摇树日。 恩光我 后握符辰。玄扃改卜衣冠出。休戚公私倍怆神。
次沧溟集韵
僻居从懒散。淡食任天真。江上形容老。天中节序新。移葵伻野客。打麦议邻人。雅意非高尚。逃名似隐沦。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85L 页
其二
穷峡生堪耻。荣途梦亦疑。园林莺蝶晚。乡国雁鱼迟。爱 主犹缄疏。嫌人或抹诗。雨馀宜看瀑。曾与老僧期。
其三
山深常湿霭。江近更洪涛。澹泊全蔬饭。淋漓大麦醪。人间悲道远。林下愧名高。已任腾腾运。莫须叹二毛。
其四
学农知土性。问俗见村情。急雨眠时过。閒云眺处生。已专山社趣。犹假水曹名。一饭 君何忘。恩深死亦轻。
悔轩集卷之二
 诗
  
李监司(潗)
志业相期远。诗文自负豪。墨途名亦晚。绯列秩仍高。呼渴马卿病。承流申伯劳。台垣迟一召。客馆遽三皋。
其二
圣主虚襟际。凶徒漏网时。人方他日计。公岂一身私。愤必舆其疾。忠将谏以尸。穷山已枯眼。空复揽双垂。
次放翁韵(在保宁)
底处人间乐地存。至今飘泊又荒村。先基慕退仍营社。古阀忘穷更结婚。病意缠绵千药遍。秋声淅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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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浑。愁来为咏山榛句。目断西方日欲昏。
次空同集韵
万事如经浩劫来。一村难得好颜开。听蛩在壁清霜过。知蟹登梁远火回。客意欲成看竹句。时忧将废泛花杯。从今牢蛰宜吾分。莫复求名被物猜。
次杜律韵
听彼苍穹哀不哀。嗟乎少壮去难回。疾恒人事三旬卧。阳复天时七日来。党祸即今悲石榜。 主恩从古想金台。家醅只为忘忧用。独酌常嫌未满杯。
其二
强欲忘心便复哀。东归何事复南回。谆谆老态风霜过。恻恻寒威雨雪来。暗壁自成忧国室。危轩仍作望乡台。深知阅险无如我。眼底沧溟视小杯。
元日。次农岩集韵。(戊申)
幽怀悄悄此时偏。乐事纷纷旧俗传。村饼分来今作客。 宫醪颁处昔为仙。瓣香墓道违千里。鸣佩庭班阻八年。孤咏一般农老意。闭门终日坐翛然。
风雪异常。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为韵。
新春一月初。大雪三日连。从而又恶风。寒者甚冬天。维时听老农。大抵异常年。中夜耿不寐。 君门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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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
其二
阴阳乖此际。舒惨在俄间。驱来欲翻海。堆处已漫山。居民足叹声。行子多苦颜。我且不敢出。邻亦断往还。
其三
即看景色异。不觉心绪扰。穴未振蛰虫。林或堕冻鸟。瓦炉拥入夜。布衾坐到晓。哿矣阁中贵。哀彼道上殍。
其四
乍定还急吹。欲歇更乱飞。处处破纸窗。往往倒柴扉。前村酒价重。比屋炊烟稀。吾弟在尺地。数日亦相违。
其五
青帝今失权。玄冥敢假节。狐裘亦云薄。兽炭不翅劣。林峦眺色同。门巷跫响绝。病之一何甚。毋宁三伏热。
其六
通时无昼夜。一色同近远。捲尽茅三重。摧却树几万。乱沙较反细。利刀比还钝。借屋犹庇身。老天不暇恨。
其七
夺目未宜望。惊心不堪听。莫谓鼓作势。难信丰熟證。山居㥘堕指。野渡闷涉胫。吾当从冷突。僮奈失樵径。
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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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窗太懔慄。扑帘转纷缤。遑思照黄卷。辄患落乌巾。广厦仁心大。 玉楼恋意新。阶梅独无恙。贞操似幽人。
其九
病添数日卧。兴败新春逢。久缩类冻龟。深藏比蛰龙。觅纸屏欲补。添絮衣更缝。山扉自成闭。不妨避世踪。
其十
天意杳难谌。臣心炳如血。灾沴乃如许。忧虞不可说。或者启 王心。自今增圣烈。和泪作此诗。照心灯不灭。
次客韵。作六言。
淹岁自知病久。逢春更觉愁新。桑田阅去今世。萍水飘来此身。有杖过头叹老。无杯到手嫌贫。梅花雪后初发。消息窗前是真。
夜坐。次空同集韵。
千村雪尽四山青。病后逢春尚掩屏。诗草屡删还有病。灯花长结太无灵。轻风柳亦宜时态。孤月梅应似我形。老去生涯樽酒在。百忧惟可付沉冥。
闻有人以田宅谤我者。书此。
蚯蚓犹枯壤。鹪鹩亦一枝。欲无田与宅。恨不有巢时。
伯氏贶平凉子。题此以简。
自爱平凉制。偏宜放散姿。赫炎锄亩日。微雨钓江时。贯竹为缨妙。编花作饰奇。金簪应不换。此意我兄知。
题草堂
世路倾陂际。山居静僻中。沧桑前后变。林壑古今同。顾遁宜吾计。求蒙赖客功。关身花竹在。春意一番风。
次放翁集韵
寥落空斋倚枕时。青山四面雨颓篱。虽穷不问家人产。已老难逢国士知。化蝶忘形须有睡。蛰龙存戒欲无诗。清平旧赏僧云晚。花早今年又负期。
草堂。次白洲集韵。
小筑云边在。遥岑雨后多。客因分韵至。僧为卖书过。华屋无心梦。穷途甚哭歌。东江何日去。重理旧青蓑。
又次前韵
滨海羁踪远。沉年病色多。苦吟儿强止。牢睡客虚过。水暖知鱼乐。林晴听鸟歌。经营先急务。新买并锄蓑。
夜坐。次白洲集韵。
奔走风尘昔未堪。烟霞今欲隐江南。月中客访贫何侑。灯下儿嬉老亦参。书味每从多读见。病情常就少眠谙。莫言退士忘时久。念及艰虞泪自含。
又次前韵
居厄惟将学力堪。十年飘泊任东南。春从雁度人犹滞。月与梅逢我且参。乡里毁誉闻处忘。园林取舍说时谙。长穷苦被山妻谪。手指閒云一笑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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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谷集。有鲍照数诗体。漫尔效颦。
一何许身愚。于戏 肃宗时。二年直翰苑。中间擢喉司。 三朝馀旧物。至今血泪滋。四方吾安适。此生穷可知。五湖邈难攀。明哲更有谁。六经负素学。寂寞无所施。七步愧虚名。太半排闷诗。八口犹为累。流离常阻饥。九死终靡悔。直道古人期。十渐郑公疏。几日奏 丹墀。
效人名体(禁用五季以下)
竹谷永而邃。借屋任安栖。叔季路险巇。卧高柴门低。时虞卿相在。吾道皇王稽。菑陈馀十亩。服田横一犁。黄歇雾开浦。白起云满溪。夹岸桃李华。过梁鸿雁嘶。丽景春服成。驾言马腾堤。寻山简名寺。水石遵招提。彩毛遂乘兴。句和杜诗题。还驮醉颜回。迟日未曾西。
效卦名体
乾坤亦有憾。否泰太无常。人生足流离。时义合遁藏。羁旅滞千里。偃蹇卧一床。畏客门恒闭。耽书日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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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弟作比邻。相随忘异乡。汲泉古井冽。烹蔬小鼎香。居然寒食节。已复杂花芳。大有山居趣。家人贫不妨。已任时命屯。自是素履刚。 宗国忧未解。满颐涕每滂。
效二十八宿体
昔我自奇自总角。谓人莫如意太亢。韬略期使氐羌降。经纶耻向房杜让。引君宜做格心功。为身宁效畏尾㨾。不患南箕罹巧谗。惟思北斗齐盛望。世事还如马牛风。雌伏真成儿女状。向者商量已归虚。 宗国安危犹未忘。孤臣谩抱漆室诚。几回绕壁清泪酿。受任莫试吴奎才。容物谁识娄公量。胃病废食眠亦迟。昴出东方鸡每唱。候雁避毕飞何高。饥乌鼓觜啼相向。参杼市虎易眩惑。井渫匏悬足比况。吾知鬼蜮必伺人。柳州潮阳早晚放。 九陛星辰尚在眼。张皇前奏梦魂迋。攀鳞附翼旧志气。不平其鸣玉轸上。
效建除体
建卯东风节。萧然海上村。除却百累空。携得千卷存。满庭列花木。近床置酒樽。平居厌纷华。深谷绝嚣喧。定知此生休。自信吾道尊。执心勉正学。缄口戒妄言。破窗经风雨。弊袍阅寒温。危證已膏肓。时议将噬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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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悲直士。传法痛沙门。收将忧国泪。洒彼丛竹根。开怀谁与语。有时狂欲奔。闭门仍早卧。微月近黄昏。
效八音体
金莫喻其刚。我操不可夺。石莫比其坚。我志不可屈。丝力欲扶鼎。钓处一江阔。竹癖宁无肉。种来数亩菀。匏悬惟任分。未曾计穷达。土滞且安命。久已忘得失。革带与麻衣。永矢老岩穴。木实能疗饥。从此烟火绝。
效五平体
东风怀吾庐。迢迢昭阳边。昭阳何澄清。烟波多渔船。先生心清高。生涯惟山田。春麰仍秋禾。柔桑兼霜绵。栽花花成篱。花中梨花偏。乘閒寻清平。携僧临西川。飘飘攀仙风。悠悠忘尘缘。身穷谁非魔。流离今南迁。幽忧常多端。支离沉痾缠。怀哉何时归。优游终馀年。
效五仄体
此土便故土。我赵四世宅。卜筑想晚计。杖屦感旧躅。物色海岳并。地产服食足。否泰运几变。进退义自得。洞壑尚不改。阅历卧老木。顾我甚忝祖。涉世愧哲识。远引苦未早。世乱昧所适。再到若反本。窘阨亦可戚。蜮弩正欲发。鹿险未暇择。万事足感慨。浊酒且满酌。
效回文体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89L 页
村深卧处锁云烟。废蛰身閒欲老年。园竹绿宜朋酒把。岸桃红可客诗联。昏昏病甚常停读。耿耿忧多辄失眼。翻土旧荒耕得计。烦人借播近家田。
春日遣怀
蔬盘树屋任清真。长掩柴门寂寞滨。吾道非耶谗铄骨。此生休矣病缠身。江湖有素孤舟月。天地无私一壑春。万事只堪閒处老。馀年傥作太平民。
次溪谷集归田诗韵
吾生已自卜。世事无可为。谢俗仍息交。慕古能得师。莫效君民诚。犹患妻儿饥。从今学老农。耕耨不失时。
其二
引蛰忘荣悴。移居问吉凶。营为我自疏。倚仗僮亦庸。壁虚闻鼠齧。篱破认犊冲。入春多好雨。东峡负归农。
其三
未占罗含宅。惟爱谢朓山。阅历人情危。流离生事艰。虚窗寄坐卧。深谷断往还。依俙屋梁月。梦见故人颜。
其四
寂寂卧山檐。涓涓听石涧。犹存爱书癖。辄忘识字患。削竹恰过头。裁葛仅至骭。自称老居士。谁知旧名宦。
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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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慕古人高。学耻俗儒曲。敛身成早计。谋国乏长策。海山景擅胜。稻鱼土称乐。时忧尚关心。我家本世禄。
其六
挹彼溪水清。濯我冠缨涴。节酒能知害。讳诗恐见坐。药饵證难对。卜筑计易左。幽怀向谁开。闭门且深卧。
其七
栖息洞壑幽。洒扫床几净。雨色千村暗。花事一林竞。乡邻犹世态。山野自天性。麾客元非傲。吾人苦多病。
其八
馀生足悲叹。往事积尤悔。即看谋身拙。可知从政殆。高车人所慕。穷谷我将馁。世路危如彼。惊舟风拍海。
其九
春来少晴日。海上多湿云。学钓聊自适。借耕亦太勤。佳节感寒食。几人酹荒坟。子规啼在树。夜月不堪闻。
其十
翻覆剧云雨。变迁倏海田。自叹心事违。还愧性命全。破卷晴窗下。孤筇暮林边。生涯付一盂。随分任粥饘。
拈韵书即事
侨庐犹蔽雨。别地未诛茅。水暖鱼成队。泥融燕着巢。月流当户影。花动近檐梢。避客休相讶。平生戒妄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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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薄田初省石。疏屋更添茅。狸攫惩鸡栅。蛇窥悯鹊巢。孤梅留落蕊。恶竹斩横梢。隔岸招诗伴。溪山得胜交。
过从兄(斗彬)旧庄怆然而书
海村何僻陋。侨居少相识。幽怀菀难纾。出门靡所适。偶值买新马。驾言遵彼陆。迤逦过村墟。从氏馀旧宅。泪眼坐中堂。手书满四壁。日月曾几何。俯仰事如昨。庭前一树梅。云是当日植。枝柯太扶疏。村竖恣侵斫。含蕊半未吐。似待主人复。归来折一枝。远欲荐英魄。
问答
请问苍苍者。我有所未测。既使我禀生。又使我穷阨。至今饱百艰。求死亦不得。谁谓上帝仁。下土临有赫。恶者未必殃。善者未必福。小人益无惮。君子日以厄。彼莠此若苗。人刀我为肉。自顾何衅尤。穷苦往愈极。有哀向谁诉。有冤向谁暴。愿言垂明鉴。俯照我衷曲。
其二
为答谆谆然。尔言诚恻怛。非我远莫闻。非我老未察。善恶既有分。殃庆讵无别。然惟嫉恶时。有甚佑善日。方将厚其恶。善亦未暇恤。一时乍通塞。千古永伸屈。赋尔岂太薄。人道贵忠节。命尔岂太穷。时运有回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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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看大造化。尔疑始可决。一理本昭昭。莫烦向我质。
次唐诗绝句
寿春非旧土。却望似并州。晚计扁舟在。清江尽意流。
乱后寓三浦偶书
乱后迟迟返故林。江村慑处闭门深。时危自愧谋生计。 主辱宁忘愿死心。积水未平仍急浪。顽云欲散尚微阴。随身独有传家剑。长怪神龙匣里吟。
三浦。用东岳集韵。与益甫同赋。
瘼矣干戈后。累然枕席中。洞萝虚夜月。篱菊负秋风。离合弟兄异。安危家国同。大雷应感悟。天或祚吾东。
拈韵与益甫同赋
几日东归客尚淹。江天寥落卧虚檐。园枫色淡微霜染。阶菊香清细雨沾。久病未逢三世药。长休不待二人占。前宵失寐缘何事。家国安危百虑兼。
其二
病卧江城岁月淹。一林秋色满前檐。风高北渚鱼腮冷。雨暗南天雁背沾。无外驰心方是道。有先料事不须占。清平蜡屐昭阳钓。谁与吾争二者兼。
次益甫寄示韵
人皆憎者更谁怜。九死吾心不可迁。自信荣枯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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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敢言忠孝昔双全。閒情白鸟相亲地。病色黄花欲老天。说与耻庵休寄句。一般身事易潸然。(耻庵。季公号。)
又次益甫寄示韵
彼天何意此生穷。衰世犹存达士风。我岂久蹲同老凤。君将遐蹈似冥鸿。青衫迹屈还名字。金带班尊底事功。已识躬耕为得计。弟兄联社一山中。
又次益甫韵
老去相亲只睡魔。朋游羞向俗人阿。郊原落木风霜早。江海孤舟岁月多。将隐便休蕉鹿梦。自奇犹欲饭牛歌。东归拟趁春耕日。农字当年自号窝。
果川途中。又次中字韵。
客路关心际。 君门在眼中。安危今世事。休戚故家风。俗态随时异。羁怀到处同。征鞍仍早发。初日果川东。
三浦拈韵。与沈上舍子正(尚友)同赋。
素计违东峡。微诚系 北辰。多愁吾易老。同病客弥亲。时义三缄口。人情亿化身。祈山遗表在。千载感叹频。
自警
上帝赋万物。最灵者惟人。本性具四端。常道重五伦。
悔轩集卷之二 第 192H 页
只缘私欲蔽。鲜免天理湮。苟欲复其初。莫如学之纯。学亦有先后。正心与修身。小而齐一家。大则治万民。曰若尧舜氏。相传以精一。禹汤克祗敬。文武丕谟烈。自从元圣后。久叹正路窒。虚无老列书。功利申商说。仲尼乃天纵。长夜揭日月。气像乡党篇。义理春秋笔。嫡统曾暨思。邹孟则亚圣。一章浩然喻。吃紧于心性。秦焰道不灰。汉溲儒甚病。惟彼董韩辈。其学尚欠正。奎运启大宋。迭兴真儒盛。濂溪说无极。理气始究竟。洛闽绍绝绪。遗经洞分析。斯文功莫大。后学言不易。吾邦称礼义。 列朝勤培植。文教三百年。贤师六七作。天下皆椎髻。海隅独缝掖。嗟余生苦晚。怅望门墙逖。误效雕虫习。谩殚黔驴技。识见曾未透。功名久为累。急流宜敛迹。穷山欲没齿。从今志于学。工自收心始。惟将一诚字。坚着腔子里。尚多閒岁月。用力死后已。
次湖阴集韵。与沈上舍同赋。
栖遑赢得鬓毛明。岁暮徒然百感生。废砚呵冰诗太涩。虚窗听雪梦全清。年将不惑曾何业。身欲无名即本情。只是世臣忧国意。终南回首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