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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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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九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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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侮将军行 世子翊卫司翊卫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 经筵参赞官忠烈姜公行状
公讳渭聘。字伯尚。姓姜氏。系出晋阳。始祖以式三国时。为句丽氏元帅。御隋炀帝东侵之师。或曰。在汉时御玄菟太守耿临之师。世远其详不可考。数十世。有讳蓍仕高丽。官至三重大匡商议门下赞成事。晋山府院君。谥恭穆公。恭穆公显于恭悯之世。卒事恭让王。高丽亡。不事 本朝。家居九载病卒。于公为七世祖。曾祖讳渊典涓司别提。祖讳偲成均进士。考讳应生义禁府都事。妣安东金氏。郡守讳德鹏女也。公以隆庆三年六月二十七日。生于汉城府之社稷洞里第。公生有异质。才学语。能自知读书。父心奇之。常曰此儿必振吾门户矣。年二十一。父卒。又二岁母卒。又一岁海寇至。八路抢攘。公与家人。奉其祖母。避乱海西山谷间。转入江都海岛中。备尝艰险。而不脱衰绖。遇月朔及月半。必为位而哭。人以为孝子之行也。万历三十一年秋。进士。其冬。以才行卓异。荐除 禧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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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奉。三十三年。转 宗庙奉事。三十五年。升尚瑞院副直长。三十七年。迁义盈库直长。其冬。转通礼院引仪。三十八年。除顺安县令。四十六年。除龙骧卫副司果。是时光海主无道。锢 西宫门。戕害骨肉。戮杀大臣及谏者。国人离心。公喟然叹曰。三纲绝矣。吾尚可以仕进乎。谢不就。然时当国者。素重公名高。且自知其所为不厌于众。稍欲引用知名士以自弭焉。连擢公忠武卫副司正,副司果,通礼院引仪,刑曹正郎,金化县监。皆不就。屏居西湖。有终焉之志。最后除稷山县监。天启三年。 仁祖嗣位。七年。除翊卫司翊赞。崇祯二年。转翊卫。五年。除清风郡守。九年。除翊卫司司御。其冬。金人大举来侵。 车驾出狩南汉。京师溃。时公谢事居西湖。闻变即欲入城扈 驾。又闻 车驾已幸南汉。贼兵在城下。不得已与陪 庙社主入江都。从分司前广兴仓守李公惇五。公夫人之兄子也。与公俱寓府城东门外。十年春正月。贼兵渡江。诸守将皆乘舟遁去。公谓李公曰。吾辈受国厚恩。以至于此。分当以一死报国。乃麾家人去。遂与李公入城。从凤林大君于南门。调兵拒贼。贼阳以好诱我。入城。因纵兵大掠。 嫔宫及元孙 大君皆北行。诸分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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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及文武百官皆从之。公乃书绝命辞一篇佩之。谓其仆曰。吾今日当死。此文所以识也。汝以此求我尸也。因朝服北向哭。贼至。拔釰欲胁降之。公色不变奋骂曰。我只知有大明。不知有汝丑虏也。吾头可斫。吾膝不可屈也。贼怒斮公舌。击公左右肩皆断之。公气益厉。遂死之。实二十六日也。寿六十九。李公亦不屈死之。十一年二月十日。葬金浦郡古邑内慕理岭壬坐之原。十二年秋。 上命褒赠死事诸臣。九月。 赠公承政院左承旨。公姿状秀雅。操履端正有志槩。事亲孝。亲殁。终身孺慕。祖母金氏继也。金氏性严有法度。子孙一无当其意者。公事之。克尽诚敬。金氏嘉悦。常曰吾有孙也。鞠养弟妹。爱而能友。为政务清简。以无扰为先。民便之。既去。必立石以表去思。人或有劝立产业者。公不可曰。吾家故贫约。吾先人安之。吾何敢不安焉。且吾以不才起家。爵列命士。禄视三品。涯分已足。更何忍长尺寸以负国乎。当丁巳昏乱之时。虽屏迹江湖。累徵不起。而系念王室。闻时事则辄扼腕长叹。盖其忠愤之积于中而发于外者如此。至于江都之事。公匪有封疆之守。军旅之责。而以卑微散班。独能从容取义于板荡之时。使史策有光。家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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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其熊鱼取舍之分。固已明于胸中矣。岂一时感愤投命于仓卒者所能办也。配淑夫人延安李氏。参奉讳至男女。即世所称永膺先生者也。夫人以隆庆五年二月十二日生。弘光元年十月七日卒。寿七十五。其十二月二日。葬祔穴。夫人贤有行。配德无违。男三人。翚寿,贤寿,喜寿。贤求礼县监。女一人适朴世祯。孙男二人。天与,天锡。天与通德郎。孙女五人适边世焕,睦林英,崔得一主簿,许镈,李𥯦。曾孙男一人再辅通德郎。玄孙男二人。一臣,一儒。女二人适李后靖,李桄。初孙男夭与蚤死无嗣。孙妇李氏。立宗人子为后。即再辅也。呜呼。天理民彝。不坠在人。惟忠孝之道为至。然人能自尽者鲜矣。是故杀身成仁。君子深有取焉。盖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命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于其所在则致死焉。君子岂以是为尽吾之心哉。亦所以顺吾性而安吾命而已矣。然自世教衰。彝伦不明。子而遗其亲者有之矣。臣而后其君者有之矣。至如禄山之乱。河北二十四城。厥角稽首。趍附恐后。而羯狗之骂。惟天子所不识之颜杲卿一人而已矣。则杀身成仁者。世不可以多见。而天理民彝。几乎熄矣。然明皇戕贤保奸。养寇速祸。固已失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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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矣。而若我国家丙丁之败则有异焉。 主上既以春秋大一统之义。斥绝金源。使之无所容于天地之间。其正大光明。足以鼓舞士大夫忠义之气。而群臣佐下风者。不能奔走先后。竭力效忠。以将顺 国家大有为之志。而顾乃务为首鼠两端。使 主意不定。民心不固。而及其大敌乘衅。国事狼狈。则又相顾胁息。不能发一谋出一奇。以图 国家之急。而乃反委心乞命于仇雠之戎狄。不知为耻。而捐躯报国者。大臣则惟金相国尚容。下僚则公及李公,尹弼善烇,李正时稷,宋主簿时荣数人而已矣。则 国家不负士大夫。而士大夫之负 国家多矣。杀身成仁者。果不可以多见。而天理民彝。亦几乎熄矣。公既殁。家亦凌替。长男翚蚤夭无嗣。次男寿贤仕至县监。至子而绝。三男寿喜亦至子而绝。公之世至此。而三派俱绝矣。天之不佑善人至此哉。 朝廷初封李公视公。其后李公因其家愬。 锡官赠谥。极其褒大。而公家既不幸。所后孙再辅数愬于 朝曰。臣祖与惇五死等耳。惇五独褒。而臣祖不及也。事下礼部。辄持不可。 肃宗乙酉岁。江都守臣闵镇远采舆诵言于 朝曰。姜某之死。比诸忠烈祠诸配食有过之。无不及焉。姜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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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配食忠烈祠。事下政府。又持不可。 上特命旌表其门闾曰忠臣之闾。时亦未及举行也。忠义之立名。亦有幸不幸者存耶。然忠义之节。扶持宇宙。万古一日耳。岂可以此而有所轻重也哉。是时公弟子翯守宁远,金化,柏田之役。从监司洪公命耇死之。 仁祖朝。赠都承旨。一家义烈。可谓盛矣。公好文学。著述颇多。而并失于公殁之时。其所佩绝命之章。公孙女崔得一之子溍欲献之 朝。亦失之。惜哉。再恒曾王考都事府君。与公为同高祖兄弟。再辅又与再恒为从父兄弟。再辅嗣训于世绝之后。不能通知家典。缀其一二。使再恒就加笔削。公之大节。固不待状也。姑撮其大槩。以俟君子者采择。且诏太史氏。以为万世忠义之劝。谨状。
伯父折冲将军佥知中枢府事省愆斋府君行状
府君姓姜氏。讳酂。字子镇。号省愆斋。系出晋山。始祖以式为高句丽元帅。御隋炀帝东侵之师。至胜国之季。有讳蓍官至三重大匡商议门下赞成事。晋山府院君。谥恭穆公。恭穆公显于恭悯之世。卒事恭让王。高丽亡。不事 本朝。家居九载而卒。恭穆公后三世有讳澄。官至嘉义大夫礼曹参判。生讳亿中直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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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谏院正言。于府君为高祖。曾祖讳德瑞通训大夫弘文馆应教。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都承旨。祖讳胤祖通训大夫义禁府都事。考讳恪。妣南阳洪氏。参奉讳勖之女。左议政益城府院君讳应之后。府君自祖考以上。世居京师。都事公避丙子乱。始居安东府之春阳县。子孙因家焉。今为春阳人。府君以崇祯后丁亥五月十八日丑时。生于春阳县寓第。幼端悫不好弄。敬信长者之言。不烦程督。而读诵不怠。年十一岁。遭外艰。哀痛号擗如成人。朝夕馈奠必亲执。时我先府君尤少。府君友爱尤笃。先府君诵书或不能举。府君必挞之。先府君泣。府君亦泣。傍人亦为之泣。十三岁。又遭内艰。伯父山阴县监讳恰收鞠之。府君事山阴公。如事父母。事必先意承顺。山阴公亟称之曰。吾弟不亡矣。稍长。受小学于郑抱翁瀁。深体而力行之。郑公亦称之。山阴公卒。府君丧之如父。不脱衰麻。夜则寝于殡侧。天虽寒而不为小离。期年不肉不入内。每哭踊。傍人不忍见。至有挥泪痛哭。以助其哀者。伯母沈氏年老。府君事之如母。虽所居稍间。而定省告面如他日。遇时新之物。沈氏未及尝。则府君不先尝。四时衣服。沈氏未及服。则府君不先服。沈氏有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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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衣不解带。药必亲尝。及沈氏卒。府君丧之如山阴公。府君尝谒明斋尹先生于酉峰。遂以师礼事之。既退。复以书疏请问甚多。先生亦称之曰。年纪老大。讲问不辍。存省不懈。钦叹不能自已。其见推如此。今 上三年。府君年八十一岁。 朝廷覃优老恩。例授副护军。已而拜佥知中枢府事。己酉四月二日。府君年八十三岁。考终于寝。其年五月二十八日。葬于春阳县西面三宜谷乙坐之原。府君孝友谦恭。慈详恺悌。早丧二亲。常思慕悲痛。自称罪人。每中夜仰思。辄歔唏流涕。语及辄流涕。值忌辰。则先其半月。不预燕乐。祭之日。哀慕遑遑如初终。朝夕食粥。亦不食饼果之属。凡祭祀。洁斋虔恭。如或飨之。馔品必洁净。预为备储。家虽屡空。而粢盛不乏。年既耋而亦不以筋力自怠。丘墓省扫之礼。亦必身亲。不以风雨寒燠有替。子弟谏止。则曰吾年至矣。行祭之日无多。安得而不行也。其遇伯父母忌。哀痛如父母。祭需必助。或时自办行。语及必流涕。生日辄愀然不乐。家人设酒食。府君却之曰。古人不云乎。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况如我者天地间一罪人。更何忍设酒食会宾友。以为欢也。其除佥枢也。又悽然曰。吾早失父母。苟延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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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人世。独忝非分之职名。此吾所痛恨于心者。岂可以此为喜哉。所居之室。仅庇风雨。而犹曰此惟过于父母所居之室。至临终。犹以不及先忌为痛。其终身之慕盖如此。府君于同气之间。怡愉和乐。二弟不幸早夭。唯我先府君在。府君保之如婴儿。诲之如严父。先府君疏于治生。家常艰食。府君常经纪而周恤之。或推与已稼之已熟者。先府君稼未播。府君为之播。未耘。府君为之耘。凡饮食器用。必分于先府君。先府君未及服。府君不能安焉。视再恒兄弟如己出。由是家庭之内。上下老少。不敢二视焉。及先府君下世。府君悼念终身。至临终。亦呜咽流涕。任氏妹有奇疾。府君为迎医合药。其药多罕僻奇怪之物。府君竭其力以求之。终无缺绝之患。人以为至诚所致。妹竟卒。府君痛之。数迎其女养之家。视继室子如己甥。亦收而教养焉。与宗族修其敦睦。饥寒困穷。周恤必尽。疾病死丧。情文备至。虽功缌之戚。不与宴乐。卑幼之忌。不设酒肉。亦不以亲疏远近而有间也。与人交。诚意悃款。久而能敬。平生无尔汝之交。亦不以贤愚贵贱而有异也。府君常曰。君臣父子。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惟忠惟孝。可以尽其常分。凡厥庶民。既无才德可以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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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王廷。补衮职焉。惟当服田力穑。谨其职贡。以不负生成之德。亦其一事。故租赋之入。常先于人。府君自治甚严。日必晨起盥漱。危坐终日。洒扫室堂及庭。简策几案。必整顿有方。无一点尘埃气。衣服俭而必主于洁。饮食淡而必主于精。不以平服入内。不以亵服见子弟。燕居独处之时。未尝倨肆惰慢。群居收拾身心。不使放倒。虽歌舞喧笑之场。温克之容。未尝不肃如也。侪友莫不敬叹畏服。至于异趣之人。莫不以府君为君子也。府君清不遗世。介不绝俗。喜扬人之美。匿人之过。至于朝廷利害。边报警急。部党是非。州县得失。不出于口。奇邪华靡之物。不蓄于家。僧尼巫觋之属。不入于门。家素清贫。而早屏举业。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布衣粗笠。自奉甚薄。而处之裕如也。若其不义之财。匪分之荣。视之若浼焉。府君于书无不读。而潜心熟复。字求其训。句寻其义。鱼鲁亥豕之谬。必辨乃已。平生尊信而服行者在小学。而用功则于变礼为多。至于异端邪僻之书。闾巷鄙俚之谈。则不接于耳目。府君平生不向日月便旋。不履虫蚁。儿时见偷盗者。终身不言其人姓名。盖其德性如此。府君临终。屏去妇人。不使之近。盖数月而殁。其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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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事又如此。配 赠淑夫人安东权氏。将仕郎讳輂女。右赞成 赠领议政忠定公讳橃之后也。以辛卯七月四日。生于乃城县酉谷里第。年十五。笄而归于府君。事伯公姑。如事舅姑。每朝晨起栉縰笄。从诸从姒。拜伯公姑于堂下。诚敬备至。伯公姑嘉悦而亟称之。府君性峻整。遇家人。无毫发假借。夫人敬顺无违言。辛未十一月十六日卒。享年才四十一。别葬奉化县东法田村牛陵洞坤坐之原。距府君墓五里而近。生四男三女。男再周,再辅出继。再维,再秀。女适洪世全,朴胤宗,任灏。皆士人。侧室女一人。适权苞。再周娶士人黄璀女。生三男二女。男最一,会一出继。致一。女适朴昌云,李重远。皆士人。再维前娶士人崔夏瓀女。生二男。处一,汝一。后娶士人柳元式女。生三男一女皆幼。再秀娶士人李天成女。生一男三女。男幼。女长适士人李德显。馀幼。洪世全生三男四女。男适,逵,遇。女适县监李桨士人李世泰,金翼景孙重泰。朴胤宗生三男。庆基,庆膺,庆绥。任灏生一男四女。男幼。女长适士人金龙骏。馀幼。最一娶士人丁处重女。生三男。长泺。馀幼。致一娶士人赵德恒女。生二男一女。皆幼。处一娶士人赵䄄女。呜呼。府君下世今已有年矣。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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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等将谋所以寿其传者。命再恒状次其行。再恒知识浅短。文辞凡陋。固不足以承当。而窃念再恒尝撰辑家中旧事。奉禀于府君。府君深以浮誇为戒曰。昔退陶先生欲托身后文字于奇高峰。而以为张皇无实之事。取笑当世。祖先之事。岂可分外妆点。要为美观乎。再恒受以识之于心。不敢忘也。于今状行之文。岂敢复有衍辞溢语。以负我府君平日谦冲之心。而重欺当世知言之君子乎。伏惟深谅而俯加采择焉。谨状。
先考潜溪府君行状
府君姓姜氏。讳鄅。字叔镇。号潜溪。系出晋山。三国时。始祖以式为高句丽元帅。御隋炀帝东侵之师。高丽末。有讳蓍三重大匡商议门下赞成事晋山府院君。谥恭穆公。恭穆公显于恭悯,恭让之世。逮我 朝受命。不仕而卒。阳村权近志其墓。在临江榛足里。后三世。有讳澄嘉义大夫礼曹参判。葬安山石谷。湖阴郑士龙实铭其墓。参判生讳亿中直大夫司谏院正言。正言生讳德瑞通训大夫弘文馆应教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都承旨。于府君为曾祖。祖讳胤祖通训大夫义禁府都事。考讳恪。妣南阳洪氏。参奉讳勖女。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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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政益城府院君讳应之后也。以崇祯后辛卯九月二十六日申时。生府君于春阳县星岑里第。生数岁。丧二亲。鞠于伯父山阴县监讳恰。及长。性宽厚有容。仁爱恻怛。见人过失。未尝斥言。尝以未及反哺为至恸。每遇丧馀之辰。必栖遑终日。哀慕之诚。达于容色。遇生日。亦必愀然不乐。家人欲设酒肉。则必禁之曰。我天地间一罪人。何以酒食为。承事伯父母。如事父母。每事必先意承顺。生养死丧。极其情礼。值其忌辰。哀慕之诚。无异终身之丧。语及必流涕。与伯氏友爱尤笃。日往拜伯氏。伯氏或使人问之。必俯伏听受。凡时新之物。必先致之。然后乃敢尝焉。凡出入必告。凡事必禀。承候颜色。执事愈恭。年既老而畏敬不衰。伯氏尝止之曰。君亦老矣。何乃尔耶。府君曰。吾上无父母。所尊敬惟兄。小学不云乎。年既耆艾。虽欲悌。谁为悌。今不于兄而安所施乎。府君有一弟妹幼稚。府君哀其幼稚而早失父母也。尝自抚抱。日夜不离。弟竟夭。府君痛念之。祭之终其身。妹嫁而病。府君寻医剂药。竭诚力而救之。妹竟不起疾。府君抚其女与女之子尤笃。教子弟。必以检身饬行为先。遇事必引物方比曰。如此则当理。不如此则不当于理。不加呵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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谆谆不倦。常引出门如宾承事如祭。闻人之善扬之。闻人之恶讳之之等语。戒之曰。戒之戒之。毋或敢忘。尤喜马伏波戒兄子书曰。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此真实切要之言。古今人教子弟者。何尝不然。又曰。养小儿。可以常示无诳。不可以惊吓虚妄。又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非特一命之士为然。虽凡人。亦不可以不存此心。出见虫蚁。必旋马避之。不使伤害。诸子幼弄雏。府君俟其睡也。必还其故处。常曰。我志在利物。而利不及物。吾诸子有能成吾志者耶。其心仁爱皆此类。府君性严。或发怒过当。则必召诸子而告之曰。吾因怒过差。汝则戒之。治家严而有礼。内外之间。恩义斩斩。与人交。诚信而主敬。平生无尔汝之友。人以此多爱敬之。性喜修洁。晨起必净扫一室。书策几案必整顿。使无一点尘埃气。所居颇有岩石池台之胜。朝夕燕处。粗粝不继。而萧然自适。庚子二月十七日。考终于寝。享年七十。孺人真城李氏。处士讳世俊之女。进士讳长亨之孙也。孺人以崇祯后壬辰八月十九日卯时。生于礼安温溪里第。幼端悫温柔。事亲至孝。处兄弟有恩。父母甚爱之。所赐物常多于兄弟。孺人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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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辞而不受。及归于公。内事不专。教子严而有法度。常曰。养子者不患无其爱。而患不知所以爱也。诸子或与人较。所执或是。孺人必责诸子曰。汝长此不悛。则将来便成何样人。诸子嬉游废业。则孺人不与之食曰。犬马不负所食。人而不事事。曾犬马之不若也。勤于女红。晨夜不休曰。人生在勤。勤则不匮。府君喜远游。或阅岁不返。而孺人养蚕绩麻。饭牛课奴。使衣食不失其时。待婢使曲有恩意。庚辰七月二十九日卒。享年才四十九。生五男四女。男长再淑。次再徽早夭。次梦泉不成而夭。次再恒。次再龙。女长次夭。次适士人金瑞兼,朴孝元。再淑娶士人金泰寿女。再徽娶士人朴昌锦女。生一女。养从兄再周子会一为后。再恒娶士人金信女。生一男二女皆幼。再龙娶士人崔日观女。金瑞兼生四男一女。男厚源,巨源,永源。馀幼。女适士人权正忱。朴孝元生一男女皆幼。诸孤以府君没之岁四月二十九日。奉其柩。葬于星岑新居之后寒泉之麓负丁之原。孺人初葬顺兴东。至是迁祔于府君墓左。从遗命也。呜呼痛哉。夫以我先考忠信仁爱。遭时不佑。沦落遐乡。诸孤愚无知识。不能奉承遗训。以自表见于世。而嗣续未能蕃滋。使先迹掩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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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彰。不孝之罪。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而亦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者也。窃自惟念士之不遇于当时。而犹有待于后世之传者。惟有文字可以著其不朽。而人子所以图报其万一。而小伸其罔极之痛者。亦惟在于此矣。而抑自近古以来。所未敢废者也。玆敢略叙其平生志行之大槩如右。以请于当世立言之君子。伏惟悯恻而俯垂采择焉。谨状。
再从兄佥枢公行状
公讳再烈。字光甫。姓姜氏。系出晋山。考讳鄗承仕郎。祖讳恰通训大夫山阴县监。曾祖讳胤祖通训大夫义禁府都事。高祖讳德瑞通训大夫弘文馆应教。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都承旨。其先出自句丽元帅以式。历三国高丽。入 本朝。名德相望。勋伐最著。九世祖大提学讳淮仲。当 太祖开国之初。始家汉城山阴。公避金寇。踰岭居奉化之法田里山阴。公有高行。以事继母闻。承仕公娶顺天金氏讳光远女。以我 仁祖二十五年丁亥四月四日。生公于春阳县星岑里寓第。祖母沈氏淑人养视之。及长。姿状雄伟深沉。有局度。喜怒不形于色。常有大志。读书不治章句。好观前代兴亡之迹。通韬略。究玑衡。治九章。尝谓人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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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家尚文教而遗武略。自 祖宗号为极治之世。而少有警急。则上下波荡。不能自保。自壬辰至丙子。丧败相仍。至今未弭。而朝野恬嬉。讳言兵事者数十年。前志有之曰。国虽大。忘战则危。当今劲敌之人。日伺间隙。且国耻未复。而所以捍边圉饬戎备者。无毫发可恃而威敌者。吾所以汲汲于此者。将以应世需也。国家若无变则已。若有之则吾必出而当之矣。然公器大才高。不妄求之于人。而世亦无人知者。独公妻祖任参判有后深知之。勖令赴试。辄中汉解。已而见屈。则弃去不为曰命也。间游西北塞下。见边备龃龉。归则又颓然曰。吾不复当世念也。公事亲孝。祖母沈氏年高。公承顺无违。甘旨必备。未尝经宿于外。兼治医方曰。事亲者不可不知医。病卧于床。委之庸医。古人谓之不孝。地理家有人子须知之书。吾则以医方家为人子须知。居丧尽礼。三年不见齿。不见妻面。尝之畿西省坟。路遇强盗。刀刃伤其面鼻。公终身自废以罪人曰。古人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也。吾不慎于行。伤父母遗体。吾何颜以对人乎。自是足不出里闾者。几四十年。与二弟友。将析产。推其田宅奴婢之善者于二弟曰。使若足。吾谁与不足。使若不足。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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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足。二弟尝分移居外。公戒使返之。仲弟无家。公撤己屋与居之。与二弟坐一室。终日怡愉。无甚故不离也。有一妹贫甚。公迎致之。为营其资产。视诸甥犹己子。有庶弟废疾不自食。公抚之不使失所。与宗族通有无。裘马服玩。常与共之。弊而无憾。昏丧大事。公必自主张营办。与人交。不为笑语款洽。而不修表襮。惟以诚信相孚。人亦以此久而不能忘也。平居不治生产。先故之业不瘠。而常穷居食淡。人或讥其不能自庇。公曰。吾与其劳心而食饭。岂若无营而吃粥。平生未尝言人长短。部党是非。若不得已而言。则就人论人而已。不为偏私之见也。南相国九万,李相国尚真闻其贤。使人求见。公终不应。其所自守又如此。今 上丙午。 上用优老典。例授副护军。已而迁西枢。己酉十月二日。考终于寝。享年八十三。其十二月某日。葬安东府之才山县西某坐原。配礼川任氏。通德郎讳翊豋女。即参判讳有后孙也。夫人贞静慈仁。先公卒。男二人。鼎一,圣一。女二人适士人尹明采,尹明启。孙男三人。外孙男五人女四人。再恒从公久。得窃瞷于公。公言若不出诸口。而言必有中。行若不异于人。而执守不移。世之有抱负者。类多不顾细行。而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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谊醇备。未尝为诙诞诡激之事。不遇于时者。类多抑菀感慨之气。而公安其义命。百年丘壑。终不见有几微怨尤之色。其中所养。又可知矣。当乙巳讹言之变。大小惶惑。有若燃眉之祸迫在呼吸。而公以一言镇之。卒以无事。人亦以此服公之量而高公之识也。呜呼。淮阴不遇文终。则不过裤下之贱夫。曲逆不遇无知。则终为睢上之亡卒。骐骥盐车。凤凰枳棘。千古一叹。可胜道哉。公不知再恒愚不可教。尝欲以兵志见授。而遍及于仓扁九章之数术。再恒谢不敢受。亦不敢忘也。诸孤以公状德之文见属。亦不敢辞。谨叙家世爵里志行大致。以俟闷才君子者采择焉。谨状。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九
 传
  
琴孝子传
孝者百行之源也。而行之者鲜矣。孰非人之子也。而豺獭报本。慈乌反哺。人而不知孝亲之道。曾禽兽之不若矣。孝者人之常行也。圣人称之。盖所以励众人而勉不肖也。自己,奇,曾,闵以下记传所载。亦可谓详且尽。而穷阎僻巷之间。虽或有至性纯行之人。而不能表见于世者。又何可胜数哉。若吾里琴公。亦其类也。琴公奉化县人也。后徙安东府之春阳县牙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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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为安东人。讳弘达字俊卿。高丽侍中英烈公讳仪之后也。公生有至性。尝读书父侧。时春雨新晴。雉雊鸣。父戏曰时哉。公即以麻丝为罟。施诸雉径。得雉以供父。父叹曰。吾儿有至诚。是时公年才十一岁。比长。奉养二亲。爱敬备至。父母亟称其孝。及父卒。公哀毁过礼。几不能胜丧。公痛父早世。不克终身奉养。事母。愉色婉容。先意承顺。家贫。力耕以供。甘旨之供。未尝乏绝。公病当夏乏鱼鲜。堂前凿二池养鱼。以供朝夕。必自钓自烹炙以进。母年益高善病。公谢绝人事。躬自扶将。所需饮食必躬哺。亵衣服及便旋臭污。必躬自浣涤。朝夕躬燃灶下。以适暄凉。冬温被。夏扇枕席。积十馀年未尝少懈。母尝病思银口。公投渔者求之。时秋深水涨。鱼尽下。渔者难之。公以诚意恳于渔者。渔者感公之为。与公荷网下矶。水盛不可网。公独彷徨洲渚间。沉吟眺望。如有待者。忽闻鱼有跃水声。回顾见一银口落在浅水上。取以供母。母病遂愈。母又病思卵雉。时又秋深。雉之卵育非其时。公挟弓矢入山。终日不得。将归。忽见草树间有物如蛇。其首隐见。审之雉也。一矢获之。果卵雉也。所服汤液。乏草豆蔻。求之远近不能得。忽见庭树上。有乌衔白纸裹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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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之。发而视之。即豆蔻也。闻者咸嗟异之。以为孝子之感也。盖是时。故大丘知府沈公宅在五里所。其家方曝药。有乌衔一药裹而去。检之。小豆蔻一裹怪之。后闻之乌投公家者。即其家药裹。而封裹标识。宛然如故云。母八十七。以天年终。时公年几六旬。泣血枕苫。如不欲生。既葬。朝夕哭墓。风雨不废。既卒丧。哀慕不衰。当朝夕。辄掇食悲痛。逾年未已。祭祀必自供。务令精洁。亦不令他子弟代之。邻人权尧弼往候公。见公冬月凿冰浣亲衣。心悦之。亦以善养闻。乡人欲以公行闻诸官。公闻之瞿然曰。事亲人子之常分。曾闵犹不敢以孝自居。我尤不及凡人。岂可以此欺人而诬世乎。使人固止之。又诫其诸子曰我死。慎勿受人文字张皇。使地下羞愧为也。故诸子亦不敢述行迹具状志。公亦可谓自知不足者欤。公兄弟三人。公次居中。而兄弟初不分异。同居一室。命其堂曰式好。长枕大被。怡怡如也。同爨十五年。闺门雍穆。庭无间言。其季先殁。公痛念之。作歌哀悼。闻者悲伤。与伯处。每佳辰令节。辄置酒作乐。子弟歌舞欢娱。或为婴儿杂戏。以娱悦其心。世称琴氏寿亲曲者是也。公睦于宗族。厚于邻里乡党。薄财好施。谨租赋为闾里率。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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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魁颜长大。美须髯。性醇厚愿款。对人常谦谦自卑。人见之。无不自得者。 明陵甲申岁。公卒。年七十二。有子二人。孝友醇实有父风。
赞曰。余生也后。不及拜识公。然余与琴氏子弟游。多醇厚和柔。与他族异者。退而闻父兄所称道。始识公身教之化。建于子姓者然也。世或恨公美行之不上闻。旌褒不以加也。然公行不愧于心。克自全以归。何荣之加焉。噫。
将仕郎李翁传
月城之李。出于罗祖功臣谒平。谒平有苗裔。曰三重大匡光禄大夫月城君之秀。之秀四世。有曰大司宪绳直。绳直仕于我 世宗时。以清白厚德。为时名臣。绳直生时敏。时敏有俊才。登上舍将显。遭门祸被锢。既解而卒。时敏有四子。长曰崇准。次曰宗准号慵斋。又次曰弘准号讷斋。皆有重名。宗准死于燕山主戊午之祸。崇准五世。有曰处士再炫。再炫生达时及址。址字厚卿。即世所称李翁者也。处士三娶生达时。再娶生一女。其甥曰李景白。翁其傍出也。翁生三岁。丧母。达时方六岁。达时之母卒。其明年。处士又卒。时翁已有室。壮而有子女。既殓殡。请于门内诸房长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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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中父老曰。私家务众。而先父不以属我。孤子𥠧弱。而先父不以托我。且春秋窀穸之事。又非我一贱孽所敢主也。诸房及我固请于李景白。权摄家事。以待孤幼之长。而李兄不以顾也。李兄之不我顾也。徒以我在故也。我若死若亡。则以李兄深仁高义。必能顾我家事。而我既不能死。又不能亡。使我家事无所主。孤幼无所托。祭祀不得恤。而大事不得襄。则天壤之间。吾罪益加重矣。然家业所传。无问巨细。皆非吾所敢专。请收贮一库。以待孤幼之长。皆曰善。乃尽取家中器用。件件标记。纳于库中。具日月。请诸房长老及里中父老押署券末。上锁后使长房标识。藏其券匙于长房所。既葬上食。俾达时开寝户。达时幼。其长不及锁。翁叠数几。使达时升而上匙。然后从而入。无敢或先。无何达时遘疹。症甚危恶。翁百方疗治不得。数日而绝。翁恸哭不欲生。抱达时怀中。勺饮不入口。卧房内不出。积至数日。人或劝之曰。死生有命。今病不可为矣。公且食。无徒伤生为也。翁搏膺而麾之曰。先父亡而唯此儿在。今吾犹生而弟独死。他日得死于地下。先父若问儿所在。将何辞以对乎。弟果终死。吾必不复生矣。五日。达时苏。里中父老咸叹曰。此子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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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死者复生。至诚哉。达时既长。娶妇将入室。翁绐谓其妻文曰。日者谓堂神在君。君其少避。妻出避外舍。明日。翁复请诸房长老及里中父老皆来会。告之曰。弟娶妇已入室。请以前所藏器用致之。皆曰诺。乃割标上匙开库门。考券悉致。又取己所私备悉致曰。此皆大家钱市买。吾无与也。凡财谷盖藏。一无所私。既毕致讫。乃召其妻入曰。所以使君出避者。恐妇人有所私吝意也。妻曰。丈夫所为。妇人何敢与焉。翁因泣曰。郎君长而今有室。宗祀有托。吾事毕矣。然吾闻之物莫两大。此盛彼衰。理之常也。吾子女已多。而郎君孤弱。吾居此。恐或有庶盛嫡衰之患也。吾将避之。妻曰。避之何往。翁曰。牛川峡中任命铁吾家奴也。忠义可仗。吾将依此奴。烧山种粟以为生。妻曰善。乃请得一牛于达时。载其妻。又借二马。分载男女四人。将行。妻持绵絮一圆毬而出。翁问何为。妻曰。峡中无绵。将缫而为丝。翁曰。峡中麻丝犹胜于绵。何以绵为。还其绵于达时妻。行至牛川。命铁果虚其室而处之曰。主能为人所不能为。奴亦何敢不为主所为乎。尽委其家资与翁。独与其妻孥出。邻里相谓曰。有是主。固有是奴。争以财谷遗其奴。富于其旧。翁长身魁梧。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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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款。旽旽有至性。人亦以此敬重焉。翁轻财好施。睦于宗党。 显宗辛亥之岁。翁方主家。时八路大饥。翁遍请内外诸亲男女七十二人会之家。谓曰。岁饥。财谷幸有馀。吾若因此时。营赀产买田宅。而不恤骨肉之饥。天地祖先其谓我何。朝夕为粥饭。与共一年。诸亲皆安之。翁又使人各饲一犬。每食时一犬不至。诸犬为之不食。鹤驾山有群盗数百。斫大木立路傍。白其面而书之曰。闻李家犬七十二头。一犬不至。诸犬为之不食。此义犬也。若劫李家。一犬噬。诸犬必争噬。慎无犯也。翁在峡中。距宗家二百里。岁时祭祀必往。风雨寒暑。无或敢废。达时妻有娠。翁先时往候。达时妻举子男。过三七还。语其妻泣曰。新妇举子男。宗祀自此无乏。吾得死可以报父母于地下。翁常戴竹蔽阳子。衣巨纑着秸屦而行。人或讥之曰。公贫乃尔耶。翁笑曰。贱人之分也。且吾郎君俭矣。服用有不如我。我其安于心耶。讥者乃服。翁既殁。诸子将析产。翁妻文氏谓诸子曰。乃翁与郎君已殁。小郎君兄弟来往渐疏。盍分田与之。俾得仍此成来往也。诸子喜其言。以门前二斗麻地与之。乃达时二子也。二子悉败其产。又质其麻田于人。二子死。皆无后祀绝。翁之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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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迁处士以下庙主于家。奉其祀。翁以 肃庙戊辰之岁终。年六十一。命铁无后云。
赞曰。君子盖悯鲁隐公之死。而惜其久居嫌疑之地。翁之居峡亟者。所以远嫌也。呜呼真大丈夫也哉。虽然是岂翁所自为者耶。翁之世自大司宪慵斋,讷斋以下。笃行多矣。传曰芝草无根。醴泉无源。是岂笃论也哉。可尚也已。可尚也已。
金德龄传
金将军德龄者。光州石底村人也。字景树。县监翊之曾孙也。母梦两虎入室。已而有身生德龄。德龄生有力。能手橶猛虎。骑马出入房闼。德龄少好兵。常立木为阵。处其中以观。骑马过山坂。挥长釖左右击以驰。草木皆披靡。慷慨有大志。好读书。事亲孝。母尝病。德龄寻医行数百里。一日而返。人皆异之。万历壬辰。我 宣祖二十年也。倭酋平秀吉入寇。 宣祖西狩龙湾。求内附京师。贼遂连陷三都。声言渡江。辽左震动。天子遣提督李如松等击之。二十一年。如松击贼平壤城破之。贼遂退屯岭南。日益兵谋再举。官军及诸义兵皆溃。天兵亦观望不战。国人汹惧。时德龄持母服家居。郡人金应会德龄妹夫也。素俶傥有义气。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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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劝德龄起兵赴乱。德龄以服为言。应会责以义。于是潭阳府使李景麟,长城县监李贵闻之。交荐于观察使李廷馣。廷馣闻于 朝。德龄遂以墨衰。起兵于潭阳。移檄湖南诸郡。得精兵数千人。请命于元帅。时都元帅权慄在岭南。号其军曰超乘军。湖南诸义兵皆属焉。是时光海君为世子。抚军湖南。十二月。至全州召德龄。拜翼虎将军。德龄益慷慨励士卒进兵。二十二年春正月。 上使使奖谕。拜德龄忠勇将军。德龄益感激知遇。雪涕誓将士。移檄岭南。引兵而东。二月。次南原。以南原人崔聃龄为别将。进至咸阳。军声大振。移檄对马岛及日本。剋日航海。贼闻之大恐。号曰石底将军。以为德龄从石底出也。清正购得德龄像见之惊曰。此真将军也。稍敛兵以避其锋。德龄至元帅营受节制。贻书郭将军再祐。与合谋击贼。再祐者玄风人也。先起兵宜宁。破贼有功。德龄至晋州。朝廷以全州出身及诸路义兵。皆属德龄。德龄素号飞将军。诸将倚以为重。德龄遂勒兵。诸将士咸奋勇思战。德龄知士卒可用。数请战。 朝廷方与贼讲解。戒诸将无得辄进兵。德龄遂进屯岳阳。分兵屯田以待命。德龄在军中。常夜不寐谓人曰。吾与贼对垒。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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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兵之策。故不寐。德龄被甲戴冑。佩双铁椎。重各百斤。跃马而出。贼不敢近。德龄怒。两眼如双炬。尝谓从父弟德休曰。吾怒。十里之内若白昼。吾夜行常有两虎夹之而行。德龄喜食生肉。人问之。曰吾食此神旺。九月。体察使尹斗寿至南原督战。使别将宣居怡将兵数千人。由求礼出河东入固城。悉发诸营兵。会固城击贼。时贼屯巨济。都元帅权慄自山阴至泗川。督诸将下海。统制使李舜臣自闲山具舟楫逆之。先是郭将军以星州牧使助防将。治岳坚石门。已而弃石门。以义兵大将。进兵嘉力。德龄及洪季男,李时言皆会。再祐以李光岳为副将。德龄,季男为左右营将。季男者利川人也。勇力亚于德龄。是时德龄所将。皆湖南才武。德龄与季男。跃马挥釖。往来倏疾。士皆勇壮。衣甲鲜明。锦绣耀日。军中才人应募者多也。贼望见气夺。再祐谓德龄曰。人谓今日之事。将军致之。然耶。德龄曰否。再祐曰。今贼已据险不出。将军将何策以破之。德龄曰。今贼已据险阻不出。其势不可破。今悬军而攻。吾未见其有功也。再祐叹曰。今国家之所赖而收功者唯将军。诸将之所依倚而取胜者。亦唯将军。今日之事。实不可轻进。不集则徒取侮耳。即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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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告元帅曰。贼已据险。攻之非计。不如持重以待其变。使者日三至。慄不从。诸将遂进兵。贼大治战具。凭高以待。宣居怡谓德龄曰。今日乃将军效勇之秋也。德龄乃建两将军旗。张乐鼓噪而进。贼恐惧不敢出。发炮丸如雨。诸军遂退。德龄益治兵。请乘便利击贼。不许。德龄威名日盛。诸将皆忌之。德龄知功不成。𥚁且至。忧愤成疾。日饮醇酒。初德龄将起兵。入瑞石山铸釖。釖且成。山有声如雷。白气从谷中出亘天数日不灭。州有故将军郑地墓。德龄衣地铁衣带釖。祭地墓。告以起兵。釖忽自解坠地者三。人怪之。先是军中有光阳人犯法。将斩之。会海原君尹根寿至湖南。光阳人妻子。号泣求哀于根寿。根寿以为言德龄。即出之。及根寿去。卒收斩之。言者以为德龄杀人。即下德龄狱。宰相郑琢言于 上。上即召德龄见之。赐马慰谕而遣之。二十四年。李梦鹤反于湖西。都元帅慄遣德龄击之。未至。梦鹤败。引兵还。先是忠清兵使李时言,庆尚右兵使金应瑞尤忌德龄欲搆之。会梦鹤反。时言以书告首相。德龄有反状。首相欲以其书闻。宰相金应南,郑琢以为私书不足烦。首相不听卒上之。 上大惊。已而时言密启至。时有飞语云金崔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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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谋反。及贼将韩徇囚。元帅慄鞠之。曰金德龄,崔聃龄,洪季男。又郭再祐,高彦伯皆我腹心。慄又以其语闻。 上问诸大臣曰。德龄今之飞将军。将何策以禽之。大臣对曰。德龄勇士。可密令慄及晋州牧使成允文诱致军中。因以禽之便。承旨徐渻曰。德龄忠孝人。必不反。若欲禽之。一武士足矣。且以诈行执。何以使下。 上怒曰。汝易言。汝禽来。遂遣渻往。允文等既得密旨。以书请德龄。德龄曰。此必 朝廷执我也。即驰见允文。允文与诸将坐。起迎德龄。德龄入。允文以密旨示德龄。德龄即免冠下阶伏。诸将不忍执相顾。德龄曰。德龄以虚名致此罪。若不严具械。诸公且亦有罪。诸将皆流涕。遂具械下晋州狱。渻至云峰。德龄已械至矣。遂与德龄立复驰至京。再祐等亦皆被执至京。再祐等得释。德龄独下狱。按验无所得。时言恐狱不成。教贼二人引德龄。德龄曰。吾受国厚恩。誓欲灭贼。岂从逆雏反耶。且吾欲反。肯奉元帅令击贼。贼既平。又肯引兵还耶。且吾忘哀起兵。无尺寸功以报主恩。不伸于忠而反屈于孝。是吾死罪也。 上问诸大臣。金应南,郑琢皆力言德龄不反。独首相不对。 上怪问之。对曰。纵虎还山。谁能复禽乎。 上颔之。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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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疏救德龄。应南请署。首相不肯。自是无敢复为德龄言者。德龄受讯八次。胫骨不折。朝廷以为勇。以大木铁锁挟而梏之。德龄笑曰。吾若欲反。是焉能禁吾反哉。怒而奋迅。铁锁尽折。遂死于狱。年二十九。国人怜之。金应会亦坐系当诛。久之得释。德龄既死。诸将人人自疑。郭再祐解兵辟谷。李舜臣方战免冑。自中丸而死。崔聃龄亦辞兵柄。贼闻德龄死。恐其诈。使人诣权慄。求见德龄。慄谓德龄归家终丧。既而贼知德龄果死。大喜曰。湖岭以南。无足畏者。德龄既死。南人以义兵相戒。二十五年。贼复大举。陷晋州残江东。西屠南原益北。至振威而还。湖岭之间。千里无人烟。顺天人金大仁起兵讨贼。人无应者。后大仁亦死于狱。德龄兄德弘从高敬命击贼。败死锦山。德龄妻李氏。避寇潭阳。骂贼不屈死之。德龄无子。其后大臣李景奭等白 上。屡赠兵曹判书。立祠光州。号义烈。
赞曰。德龄才器。于中兴诸将为绝伦。然卒不成丝毫功。以谗死者何也。盖名太盛才太高迹太露。忌嫉者众焉尔。或曰金应会。乃牛溪成先生门徒也。时人必欲甘心于牛溪。故设此机阱。而使德龄独死。呜呼。党𥚁之所从来。其亦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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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应河传
金将军应河者。铁原人也。字景羲。高丽名将上洛公方庆后也。应河早孤。独与弟应海处。及长。膂力过人。善骑射。观察使朴承宗行县。至铁原阅武。应河射矢辄中。承宗奇之。已而选武举。数岁不得调。会承宗为兵曹判书。荐授宣传官。当路有忌之者黜之。未几承宗复为湖南观察使。召应河供幕职。时有国哀。承宗饬所部莫近酒色。他幕僚莫不犯。而应河独不犯。承宗亦以此奇之。鳌城府院君李恒福闻其贤。擢拜庆源判官。又落职家居。承宗复为兵曹判书。复召应河。四迁至北虞侯。应河长八尺馀。慷慨有大节。判庆源时。客饰小艾以献曰。此贵家女。公岂有意乎。应河叹曰。应河故贫贱。贵家女难畜。并妻则乱。以妾则怨。且人福兮如布帛。尺寸有限。岂可因一女子致之乎。且今法不得将家。念昔日糟糠。更何忍用此乎。及至。观察使韩浚谦黜之。及浚谦废。应河先人往问。人曰。韩公于公何如也。公乃如是。应河曰。韩是我旧帅。岂有芥滞于怀也。尝病疫将死。其友持药碗大声号曰。子常自许死国。今何因一病寂寞死。谁知之者。应河闻言。即张目饮其药立尽。朴承宗葬其父。有中使来。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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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应河曰。中使见公状。必称于上。公宜加礼。应河叹曰。大丈夫宁可附阉寺得荣利乎。且因此得尺寸。独不内愧于心。闻者皆服。明神宗皇帝万历四十六年。建酋奴儿哈赤叛天子。大发兵。四路讨之。且徵兵于我。属都督刘綎深入击之。时我光海君十年也。光海君以姜弘立为都元帅。金景瑞为副元帅。发兵二万以应诏。时应河以助防将宣川郡守。隶景瑞麾下。应河自度偏裨无所用。请于朝愿无属大帅。独于咸镜路江上当一面。不许遂行。应河分必死。与家人诀别。封职帖印章授郡吏。且致书承宗托其孤。谓部将吴宪曰。吾夜梦击贼。贼斫吾首而去。吾将多杀贼。不浪死。尔其识之。其弟应海欲俱往以相救。应河曰。吾分当死。汝从吾死无益也。止之。遂佩二弓百箭而行。诸将怪之。四十七年春三月。行至深河堡。刘綎与游击乔一琦将燕蓟兵三万为前行。弘立,景瑞将我兵殿后。刘綎等至富车岭。遇虏伏战大败。綎死之。一琦败走。虏乘胜直薄我军。时应河为左营将。以三千人居前行。使人告弘立曰。今我以孤军遇大敌大军。若不齐心协力于死中求生。事必败。愿急令右营兵来助战。弘立即令右营将李一元往助应河。应河谓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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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我兵多步。虏兵多骑。步兵利据险。骑兵利平地。今我兵在平地。若虏以铁骑蹙之。必立尽矣。不如移兵屯岸。一元不从。已而贼纵精骑数千。横截两陈间。一元不战遁去。一元军乱。贼大败一元军。遂萃于应河军。应河申令坚陈以待之。贼陈在一里外。可五六万。纵精锐薄应河军。应河传发火炮。贼兵却已而复进。如是者三。贼终不得纵。时乔一琦在中军望见弹指曰。平地。以步卒支吾铁骑如此。真可谓善战者也。叹不已。会天风大起。飞沙砾抟面。铳药皆飘散。贼乘之。军遂乱。应河知事不济。被重铠倚柳木。射杀贼数十百人。贼不敢进。环而射应河。矢集如猬。应河不动。矢且尽。应河拔所佩釖击贼。复杀数十百人。先是弘立使通事河世图(一作国)于虏军。至是虏呼世图。应河愈怒战益力。釖折。复易釖击之。前后所杀伤无数。弘立已与虏通。见应河急。敛兵不救。应河大呼曰。姜元帅胡不战。始吾王敕吾等云何。玉音犹在耳。生固不惜。如王命何。况刘都督已死。吾义不可独生。复引釖击贼。釖凡三折。应河持半釖向贼。贼犹不敢近。以槊从应河后刺应河。应河遂死。贼既杀应河。招弘立,景瑞。弘立,景瑞以八千人降虏。虏既杀应河。降弘立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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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曰。柳下将军勇无双。朝鲜若有此辈数人。岂易敌哉。后数月。虏人敛天兵及我兵死者。应河颜色如生。右手釖柄犹在。虏共射其目。事闻。累 赠领议政。立祠江上。其后弘立以虏兵入寇。 上如江都以避之。崇祯九年。虏又大至。陷江都围南汉。请盟而去。崇祯十七年。虏竟下燕有天下。应河弟应海官至节度使。亦壮健使气义。有兄风云。
赞曰。世言帝闻应河死。封辽东伯以褒之。又有伪撰诏命者。及怀川作应河庙碑。亦题曰辽东伯。南伯居克宽生曰此皆非也。为之考论颇详密。故不录。然亦烈矣。我之诚心服事于明。亦足暴矣。
林庆业传
林将军庆业者忠州人也。字英伯。为人精悍短小。闲弓马。然慷慨多大略。尝自称大丈夫亦喜读书。尝喟然叹曰。吾受天地之气。不为物而为人。不为女子而为丈夫。惜乎。生此偏邦。将局束而终世也。天启六年。金人来侵。初建州夷奴儿哈赤叛。西略开原抚顺。北并关外诸夷。东取江边野人。南侵辽东沈阳。自称大金国汗。 天子忧之。遣经略杨镐。督诸将杜松,马林,李如柏,刘綎等。发兵十万。会我师击之。诸军败绩。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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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之。我将姜弘立等降。至是弘立以虏兵入寇。 上如江都。遣使输平。时庆业未甚知名。独奋曰。与我精炮四万。将直捣巢穴。歼灭丑虏。洗釖鸭水而归耳。何城下盟为。崇祯六年。明登州将孔有德,耿仲明叛入虏。 天子遣水军都督朱文郁。会诸将监军御史追击之。及于狄江。庆业率舟师会之。先登败之。有德,仲明走。 天子为赐敕书。赉金币褒嘉之。九年。金人又大举来侵。入 王京陷江都。以我 王世子大君北。并执斥和台臣洪翼汉,尹集,吴达济等。入沈阳将杀之。所过郡邑。皆畏逼莫敢问。时庆业为义州府尹。出迎执手谓曰。士大夫得其死难矣。公名将与太山北斗争其高矣。饮食赠贿甚厚。谈笑而别。绝无嗟劳语。金人将袭椵岛。因劫发我师为前导。虏素知庆业名。必欲用庆业。使我将庆业。庆业诡谓虏曰。岛中子女货宝。前部当尽有之。虏恐不果使。庆业使别将金砺器。报岛帅沈世魁曰。我之从贼约也。不汝虞。虏甚强。不可敌也。须先为之备。无使虏生心。初相臣崔鸣吉建议。使人赍奏咨都督陈洪模。冀陈本国情。未能达。至是又使庆业主其事。庆业募得申钦者。变服为僧。命曰独步。赍奏入海。抵登州帅黄宗艺。 天子嘉其义。赐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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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号曰丽忠。遣还。十三年。金人将寇锦州。庆业率舟师至石城。使二舰佯遇风。至登州报宗艺。宗艺义之。并独步置军中。庆业遂与虏兵会。至盖州洋。与汉兵相遇。虏使人来觇我情伪。庆业随机应。虏未之觉也。将战。庆业使我兵用炮者去铅丸。潜以泥丸易之。汉人亦故射不及。两军一无伤。庆业使善泅者二人佯坠水。入汉军输其意。且刺虏中情形。庆业一日慨然谓同志曰。平生之志。在此行矣。其意盖欲因此归汉也。其人曰然。奈本国何。庆业默然叹息而止。及师还。虏不欲我师涉其地。使从水路归。庆业曰。役久矣。岂不欲乘舟遽归哉。奈舟楫圮折。粮食不继何。虏然之。遂从陆路还。庆业每从虏战。若力战者。而屡进辄退。如不能战者。虏亦以此不甚亲爱也。会明锦州守将祖大寿叛。降虏言庆业与汉相通状。虏亦自觉其见欺。怒䝱我执庆业。庆业闻命。即仗釖行曰。天生大丈夫。意岂偶然哉。我不可虚死虏庭矣。行至金郊驿。夜亡走山谷间。扮作僧人服。走幸州。劫商船入海西。北走登州。至三山岛。遇飓风。飘到海礼。海礼人疑之。将杀之。已而囚之。守臣有以其状白者。 天子义之。命释之。庆业遂往登州依宗艺。虏闻庆业亡。愈益恨怒。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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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我甚急。我甚恐。宗艺闻庆业至。大喜握手。欢如平生。因问我事甚悉。庆业为言之。且曰。弊邑世受中朝厚恩。修岁事惟谨。至壬辰。几为倭所灭。 神宗皇帝动天下之兵。以拯济之。弊邑得有今日。秋毫皆帝力也。弊邑岂敢忘之。特为虏所逼。以至于此。尚何言哉。虏荡覆我 王京。殄灭我宗邑。围我南汉。虔刘我士女。系累我老弱。俘我 王子。凌辱我 寡君。逼我 世子。戮杀我斥和诸臣。弊邑君民痛入骨髓。誓不与虏俱生。岂可得哉。庆业因扼腕而进曰。庆业为虏所忌。脱身到此。大丈夫宁畏一死哉。顾虚死不如立节。灭名不如报德。庆业虽驽下。若因中国借力。剪灭此虏。上以报皇上之恩。下以雪弊邑之耻。庆业之愿也。虽死无所恨。宗艺大义之。为具奏盛言庆业忠义知勇状。天子议封庆业平虏将军以击胡。时有海寇数千人据岛作难。官军讨之不能克。宗艺忧之。庆业为设计禽之。宗艺喜。庆业因陈平胡策。宗艺善之。庆业又进说曰。仆常守龙湾。与虏出入者五年矣。其地之险易。兵之强弱。将之能否。尽知之矣。今将军诚能因五家之良舳舻千艘。长驱而北。则海傍三卫。(伊州,盖州,海州。)可不战而复矣。三卫地沃饶而近。鱼盐利于屯田。弊邑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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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折而入于虏。君臣父子含怨忍痛之日久矣。朝廷若以一纸徵兵。则虽妇人孺子。亦将奋臂鼓勇。北首争死贼矣。使出屯江界。以绊其西冲之势。西鞑蒙古今虽附于虏。夷狄无亲而贪利。若以重赂诱之。则其势必贰。西鞑若贰。是断虏之右肩也。然后水军出北海。陆军渡辽水。分据辽阳诸处。使我根本渐固。战守益备。然后大军出关。轻车突骑。且战且进。则锦州可复。然后五军分道。更战迭进。则女真虽强。兵罢力分。自救不暇。夫安能与我敌哉。如此则不出数年。虏贼可灭。辽东可复矣。宗艺大喜。且欲奏行之。会闯贼李自成陷京师。 毅宗崩。关中大乱。宗艺闻之谓庆业曰。国亡矣。吾将奈何。遂委军事于其将马登。(一作马弘胄)因夜亡去。庆业欲自杀。马登止之。遂与马登移军石城。已而征辽将军吴三桂以虏兵击自成走之。虏遂入京师。 赧帝即位于南京。改元弘光。弘光元年。虏将高山(一作八九山)略山东。且至登。恐欲执庆业降。庆业与独步谋。将奔南京。步泄其谋于登。登遂执庆业降。高山大喜。欲䝱降之。庆业骂不屈。又欲薙发庆业。又不可。高山叹曰。此南朝忠臣。不可杀。归诸汗。汗又欲降之。䝱辱万端。庆业终不屈。又欲薙发庆业。又不可。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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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士不可屈。遂囚之。是时金自点当国。使谓虏曰。是背我投南朝。欲犯上国。请得而甘心焉。汗犹不许。后我使入虏。虏因归之。自点遂杀之。庆业临死大呼曰。天下事未可知。我不可杀。自点竟杀之。国人哀之。尼山贼柳濯叛。自称庆业。声言且欲灭虏雪耻。民信之。从之者如归市。远近响震。延阳君李时白自请以禁兵讨之。已而民知其诈也。即时溃散。濯无以自立亡去。道臣执诛之。尽灭其党与。
赞曰。庆业委命。跳身使虏。几复生事。而 主上为之旰食。此固循常守故之士所不取。然其志岂苟焉而已者哉。盖欲为天下雪国家之耻焉尔。其不成天也。不可以成败论也。或曰方虏之深入也。庆业上书自请曰。虏倾国以来。沈阳空虚。愿得奇兵四万。径走沈阳。覆其巢穴。则南汉之围自解。时虽不能用。其智计又何可胜道哉。
张义士士珍传
张义士士珍者仁同人也。大父张潜。乡人所谓竹亭君者也。义士少慷慨有气义。善骑射。万历壬辰之乱。义士所居军威县西昆村少年数十人。谋结党避乱。议推义士为领。来请义士。义士叹且泣曰。我国家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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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二百年。所以待士大夫者。至甚厚矣。而狂寇一朝犯顺。岭外七十州所在瓦裂。曾无一人义士向贼发一矢。以殉国家之急者。而乃欲顾妻子偷生为。拔所佩刀断其衣。众皆感激泣下。乃聚少年百馀人。袭贼于麻岭大破之。斩首数百级。时游击裴庆男将重兵屯上江。义士以兵小。移书庆男。请合兵击贼。庆男畏不敢从。或劝义士夺庆男军以击贼。义士曰。 命帅也。益自召募至数百人。贼谋以夜劫义士营。义士诇知之。潜移老弱于山上。设伏于下。邀其归路。贼果夜至义士营。得空营大惊欲走。山上鼓声震天。贼众大惊溃乱遁走。因起兵追击。射矢如雨下。贼自相蹂践。死者无算。遂大破之。义士长八尺馀。美须髯。常骑白马。贼谓之白马将军。相戒勿犯白马将军。是时郭将军再祐屯天生。义士往从之。与郭将军再破贼天生下。其明年。义士从天生还军威。欲益募乡兵击贼。与十馀骑出梨岘。道值贼大出。见义士䜣曰。白马将军单出矣。纵兵围义士。义士自度不得脱。下马北向再拜而起曰。臣持身不密。虚死于此。不能小酬殉 国之志。是臣之罪也。仍上马突斗。杀数十百人而死。事闻。 命赠水军节度。旌其门。义士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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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曰。壬辰之变。湖岭起义者众矣。其死事者又多矣。然义士之起义破贼也。进士李永男率诸生。请于监司。愿以义士易庆男揔兵。事虽不从。其一时威望可知矣。余就义士族孙志韩所撰家传。述其大槩如是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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