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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阳集卷之十五 第 x 页
冠阳集卷之十五
序
序
冠阳集卷之十五 第 500H 页
青囊妙诀序
千事之扰。不如一事之简。千言之烦。不如一言之要。非特儒者之谓也。在杂术之家亦然。苟非深湛精妙之识奇才异能者。夫孰能当是称哉。试以医家论之。上自黄歧苍越。下逮刘张朱李辈。其所以著书论难者。亡虑数十百家。天下之学医者。虽敏手疾读。日夜披究。有不可胜尽。或自黄口诵习。老死书中。竟茫昧不知其要者。往往皆是。岂不大可恨哉。西川郑君有医名。雅善余家。余家诸昆弟。皆尪羸数病。病辄饮郑君药。药无不奇中。余每叹以为异术。则君笑曰有是夫。吾非有异术。乃有异书也。顾手探其囊。取出其书示之。书则郑君所自述者也。其编数若干。目录若干。随录论症。随症悬药。井井凿凿。皆中肯綮。若列诸案也。若指诸掌也。大略以入门之要指。兼医鉴之规模。而其要且简。则比二书特欲过之。虽百馀纸之小。而居然有数十卷之实。使向之老死而茫昧者。皆将瞭然乎有睹矣。不其善哉。姑无论其用心措意可以合乎歧黄苍越乎否。而若然者。即谓之深湛精妙之识
千事之扰。不如一事之简。千言之烦。不如一言之要。非特儒者之谓也。在杂术之家亦然。苟非深湛精妙之识奇才异能者。夫孰能当是称哉。试以医家论之。上自黄歧苍越。下逮刘张朱李辈。其所以著书论难者。亡虑数十百家。天下之学医者。虽敏手疾读。日夜披究。有不可胜尽。或自黄口诵习。老死书中。竟茫昧不知其要者。往往皆是。岂不大可恨哉。西川郑君有医名。雅善余家。余家诸昆弟。皆尪羸数病。病辄饮郑君药。药无不奇中。余每叹以为异术。则君笑曰有是夫。吾非有异术。乃有异书也。顾手探其囊。取出其书示之。书则郑君所自述者也。其编数若干。目录若干。随录论症。随症悬药。井井凿凿。皆中肯綮。若列诸案也。若指诸掌也。大略以入门之要指。兼医鉴之规模。而其要且简。则比二书特欲过之。虽百馀纸之小。而居然有数十卷之实。使向之老死而茫昧者。皆将瞭然乎有睹矣。不其善哉。姑无论其用心措意可以合乎歧黄苍越乎否。而若然者。即谓之深湛精妙之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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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才异能者非耶。嗟夫。郑君业成者有年矣。顾扼于时。不得与选待诏之列。又其先有大功于国。法当得一命官。而卒无在上者援而进之。遂沉滞在野。独能以其精妙深湛之识。发之此书。使昧者有得以明。昏者有得以晓。庶免求活人而杀人之诮。此其功岂云少哉。世之学医者。苟不必浪费精力苦事汎滥。苟能知熟读此书。亦足矣。譬则汉高祖取天下。其最属意者。不过萧张数人而已耳。若其普济斯民。使无夭促札瘥之患。而置之寿域之上。则又可与皋契同功矣。呜呼美哉。余亦有范希文佛前之愿久矣。望郑君毋私靳肘后之馀妙。而少有以教余也。
李判书(周镇)画像序
大宗伯李公文甫。生于奕世宰辅钟鼎绮纨之家。身值 圣明。历践四藩。荐擢两铨。京师士夫素富贵而享富贵。无如李公者。公尝在湖南。使湖南画工梁后孟画公像。后孟技拙。像既成。不类公甚。寒窭寝陋。乃反若古所谓遗下兔园册者状然。见者传笑。公亦欲去之未果。戊辰春。 上改摹 肃庙御像。公实提举役事。 上至孝。自始画至讫工凡十馀日。终日亲蕫。公与诸僚亦终日侍 上侧。或有言公亦有画像而
李判书(周镇)画像序
大宗伯李公文甫。生于奕世宰辅钟鼎绮纨之家。身值 圣明。历践四藩。荐擢两铨。京师士夫素富贵而享富贵。无如李公者。公尝在湖南。使湖南画工梁后孟画公像。后孟技拙。像既成。不类公甚。寒窭寝陋。乃反若古所谓遗下兔园册者状然。见者传笑。公亦欲去之未果。戊辰春。 上改摹 肃庙御像。公实提举役事。 上至孝。自始画至讫工凡十馀日。终日亲蕫。公与诸僚亦终日侍 上侧。或有言公亦有画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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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不类者。 上亟取观大笑。教曰。宰相形貌岂如此。此峡中两班也。又教曰。礼判画像。思之每觉发笑。怆慕中因此一笑。可谓礼判有助矣。自此每谈及公。以峡中两班称之。 上素眷公特厚。及是又朝夕左右。间以善谑。 君臣之际。蔼然可观。一世相传。咸以为清朝盛事云。时诸公画像多登览者。亦多有名工善画。然独后孟画公像。有闻于一时。向使后孟画能不至甚拙。固未必得 上取观。虽或取观。不过一览而置之。如诸公例耳。又何以得明主之一笑哉。后孟远方人。既以此得 明主亲赏。又使公得 君臣相悦。旷世罕觏之殊 恩。后孟于画。诚不可谓善矣。然谓之不善。亦不可。何则。虽不善于肖公。抑善于能得 君也。噫。公今日可谓荣矣。然大丈夫安能终身甘豢富贵而已哉。使公佐 明主。治定功成。一朝乞身而退。山颠水崖。耕钓优游。自命以田夫野老。当此时。发后孟此画而观之。庶几有一二近似者。而 圣上所命峡中两班云者。亦或为 圣人之前知也。余于是窃以此勉公晚节。未知公以为何如。始上敕公勿去此画。公徵某使记颠末。故谨书此以复之。
征蛮录后序
征蛮录后序
冠阳集卷之十五 第 501L 页
壬辰之乱。义城吏李擢英隶于巡察使金晬军中。手记其时事。为征蛮录二篇。擢英贤吏也。其所记述。又详悉可观。大而征伐进退号令机变之际。小而奔窜流离顿颠危迫之状。皆若指掌焉。李子曰。呜呼。一治一乱。理之常也。方其来也。人事若不可得与焉。然自古圣君哲相。未尝不区区用力于其间。如或可以遏而距之者何欤。诗曰乱匪降自天。此言乱之始由人而不由天也。书曰制治未乱。保邦未危。此言人苟制之保之。则可使不至于乱且危也。诗又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言人材之盛。所以宁人国家也。故世之将治。即必有一代之人物。不幸而或至于衰乱。则人必恻然致伤于贤才之不生。然若其贤才既众矣。而又不能太平者。于古盖未尝有记焉。余尝闻父兄长老每谈本朝人材。必太息言 穆陵之世。穆陵之世。诚多人材。纯儒大贤如李文成,成文简,柳文忠,郑寒冈。名公卿如尹海原兄弟。郑寅城,李汉阴,鳌城诸公。不可胜数。此其人其身不用。其言必已行。其言不行。其所指导教授者。皆骞腾显扬。其教又皆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以至于治国平天下为要务。尊王道黜伯术。明天理淑人心。扶树名教。弘畅仁义为己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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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非尧舜周孔濂洛关闽群圣群贤之说。则不敢言。当是时。一世文章。烂然可观矣。然一朝倭奴渡海。长驱蹂躏。八路势若风雨。是年四月。 上如松京。下罪己教。领议政李山海远窜。左议政柳成龙。右议政李阳元罢职。遂渡浿水入义州。六月登统军亭。东望痛哭。臣成龙,臣澈等侍左右。相对流涕云。于是 神宗皇帝遣经理使杨镐,都督李如松,刘珽,麻贵等。大发川浙兵十馀万击之凡八年。仅克之。夫身为宰相。持人国家之命。既不能深防未然之祸。又不能逆折方来之寇。计穷势迫。则奉 君父挈庙社。苍黄乞哀于千里邦域之外。若是者。一庸人亦足矣。岂必待西崖诸名公之材然后。始可能之欤。此六七公者。平居读圣贤书。纵谈天下之义理。当世士大夫。皆服其贤。而虽 明主。惟恐其不得用。然其效卒止于此。保人国家则终不足。丧人国家则仅有馀。将其道非欤。其人实不才欤。二者吾皆决知其不然。然后始知治乱常理。果非人事所可与。而古人所以区区用力者。诗书所尝丁宁垂戒者。皆不必尽信也。不然。为人材如西崖诸公。可谓难矣。得贤用之而如 穆陵之世。亦可谓无憾矣。而竟不免有壬辰之变者。诚以谓何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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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昔明儒有评南北宋史者曰。议论多而成功少。文容盛而武备衰。其言可以尚论 穆陵诸君子。然此则后之君子在焉。余何敢言哉。
劝从侄曾孝读古文百选序
为天下万事皆有道。道者古今四方所共由者也。今夫燕之与越。若此其远也。东海之距西海。若此其广大也。而苟得其道而从之行。则势无有不至者。此道之所弗可弗由而均为其道耳。顾不能无迂捷艰夷之殊。徇乎迂者行必淹。遵乎捷者往必速。而艰则窘步。夷则安驱。此又道固不可不由。而亦不可不择者也。故舍道而不由。诚不如不行。而既由之矣。复不知择之者。亦不可谓知道之人。盖余尝学于文。而恍然有悟于是。始吾之少而妄也。辄大言以为苍颉之书既作。天下万物之名。各有其字。而字各有其义。掇其字循其义。发之以吾心之所欲言。联属之而记出之于纸笔。则文章即是也。及其散漫颠倒。绝不成语。理意满于口。而手莫知所措也。然后反而取古人已成文字者。博观以读。然后始知读书之为学文之道。然吾生也不幸而出于千万世之下。千万世之上。群圣贤人俊杰才士。各为言语。其书如山。今我以有涯之生。
劝从侄曾孝读古文百选序
为天下万事皆有道。道者古今四方所共由者也。今夫燕之与越。若此其远也。东海之距西海。若此其广大也。而苟得其道而从之行。则势无有不至者。此道之所弗可弗由而均为其道耳。顾不能无迂捷艰夷之殊。徇乎迂者行必淹。遵乎捷者往必速。而艰则窘步。夷则安驱。此又道固不可不由。而亦不可不择者也。故舍道而不由。诚不如不行。而既由之矣。复不知择之者。亦不可谓知道之人。盖余尝学于文。而恍然有悟于是。始吾之少而妄也。辄大言以为苍颉之书既作。天下万物之名。各有其字。而字各有其义。掇其字循其义。发之以吾心之所欲言。联属之而记出之于纸笔。则文章即是也。及其散漫颠倒。绝不成语。理意满于口。而手莫知所措也。然后反而取古人已成文字者。博观以读。然后始知读书之为学文之道。然吾生也不幸而出于千万世之下。千万世之上。群圣贤人俊杰才士。各为言语。其书如山。今我以有涯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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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不长之见。欲穷无量之文字。岂不尤难乎。即又闻古人有为抄选简节之捷道者。则更从以勉学焉。盖其困而未得也。尝抚然而悔矣。旋复眩然而惑也。终既闻道而进。辟门而入。则瞭然乎目。乃有睹也。用力少而成功多。施劳寡而收利博。其实诚不可诬矣。余从父兄子曾孝问于余曰。学文有要乎。曰有。嗜读书是耳。曰读书复有要乎。曰有。务精选是耳。于是以近世清城公所抄古文百选。使归读之曰。嗟乎。此清城公所谓江南健儿贯寨之骑耳。清城已尝亲用之。以夺龙门之标。而建艺苑之帜者。小子勉之。或曰。兵家用奇。可以一试而不可屡见。清城公既试之矣。尚复欲用之。是所谓求神于已祭之狗者欤。余曰否。兵无常形。胜无常地。得地而据形者。百发而百中之犹可也。况于再三乎。乡之役。史建塘以游骑数百。压垒而大噪。夺朱温跋扈之气。狼狈失魄而死。则是贯寨之骑。再用而有功者也。小子识之。
奉送嘉陵先生反官燕歧序
先生之南也。匡德宜有言。顾嘿然已。既而先生唱第大庭。擢丙科。赐花游三日。以荣谒先墓。复引而之官。于是匡德乃肯言曰。先生殆将达矣。小子事先生。盖
奉送嘉陵先生反官燕歧序
先生之南也。匡德宜有言。顾嘿然已。既而先生唱第大庭。擢丙科。赐花游三日。以荣谒先墓。复引而之官。于是匡德乃肯言曰。先生殆将达矣。小子事先生。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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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久矣。而先生之出处显晦。小子又久识之。即小子不及识之。乡党父老能识而具言之。先生少而英敏。长修于行。孝友爱睦。温恭而有持操。挟其文而试于有司。有司不明则矇过之。有司明则得先生文。辄优奖也。然竟六十年不遇。顿挫佗傺老。顾为小子师。小子拜先生时。已寡居不娶十馀岁矣。家益贫窘。天大雪。持一襆被。抱两幼子。寒凛冽不能起。而日高数丈。视厨中尚未炊也。先生当是时。提絜儿稚。粥饘呴哺。则老妇子也。扫堂宇。长日斋居。则贫道定僧也。而披数卷尚书或论语。篝灯坐夜。诵读之声。琅琅然与更鼓相应则固先生也。毋论先生自视。亦小子视先生终身。亦若是矣。然先生行不踰户庭。名则高当世士。一布衣耳。公卿大臣。交相荐引。恐不能当先生意。而先生乃起从吏役。无何登上第专大城。拥车骑出都门。光耀赫然。道涂人或指目之。吾则意先生倏已变化恍惚。殆非昔之隐几者。而整其貌敛其气。温然乎进退揖逊。卒不殊也。世不有乎。乡人窭子。得一盂饭。辄施施然色骄。大幸得一命官。呼唱辟人。左右视。自光辉甚者。闻先生之德。亦可以少沮矣。阨穷困苦。既不能沮先生之气。而荣华光宠。又不能夺先生之
冠阳集卷之十五 第 504H 页
志。则既曰荣华光宠之不夺矣。所阨穷困苦之不能沮者。而阨穷困苦。若可以沮先生。则荣华光宠。又安所由来乎。孟子尝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则必先困苦其筋骨。怫郁其心志。因举大舜,太公,胶鬲,百里奚以明之。此其人皆尝困于河滨。困于棘津于渔盐于饭牛。然太公胶鬲事。吾不能徵言之。而以传记所载睹之。百里奚暑不张盖。劳不坐乘。行国中。不从车乘。盖与扊扅以来时。已不敢大改其度。况于富有四海。贵为天子。而被袗衣鼓琴者。顾足以少荡其茹草木友木石之志乎。大舜诚圣者。即君子不幸穷。遂以死则已。或者天使之达。则是不必二三其德然后。行乎国政。以其君霸。功名藏于府库。德泽纪于后世矣。吾故愿后世宁公孙布被。毋莱公烛泪成堆也。宁张汤家无十金之产。毋管夷吾三归。何则。恶其淫也。呜呼。穷达之际。可以观大丈夫矣。以先生今日。视向阨穷时。诚有间矣。先生终不肯变一朝猝加之卿相之位。坐庙堂。奔走百执事。廪食万钟禄。其能动先生毫发否。其向也阨穷。所先生有今日也。噫。先生殆将达矣。岁癸巳孟冬。李匡德拜手序。
苍崖子画帖序
苍崖子画帖序
冠阳集卷之十五 第 504L 页
苍崖子。赵沧江先生之外裔也。沧江公善画。苍崖子亦善画。然世或知苍崖子为善画。而不知其有他矣。余尝一见其画。决知其当为孝友节行君子无疑也。盖天地间。有一种清淑灵粹之气。而昔者沧江公实得之。发以为诚孝纯笃之行。廉耻耿介之节。又往往溢而见之于曲艺小技之际。夫善画者。固不能有孝友节行。有孝友节行者。亦不必善画。而自其得是气者言之。俱无不可得全之理。何者。气清则心净。心净者。可以据德。可以游艺。故凡世所传沧江公画法。皆是气之溢也。孝友节行之馀也。沧江公既没。画亦不可复见。然余固疑是气也。必不肯销毁澌灭而止。其不散之于物。则必复钟之于人。其不化而为鸾凤芝兰诸福之徵。则必将聚而毓之于子孙骨肉胚胎生息之间矣。苍崖子幼无师傅。长不学习。一朝恍然展卷落笔。见之者大惊。咸以为沧江公复出。而方其槃礴欲画之时。华者为草卉。翔者为虫鸟。江山之吐吞。烟霏之渺莽。风雨交发于笔墨之中。若有鬼神者凭。而虽苍崖子亦不能自知也。然其实有盖使之然焉者存焉。即所谓清淑灵粹之气也。沧江公所尝贻诸后人者也。然是气之在苍崖子。寻常发见者。必不但
冠阳集卷之十五 第 505H 页
今日此事而已。子之侍于亲。或尝有油然爱敬之心欤。处于兄弟。或尝有怡然和乐之意欤。于一切世间得失荣辱声色货利之属。外物芬华可喜可欲之事。有或尝泊然不动者欤。此数者。苍崖子试反而思之。必皆有之。则皆是气之发见者也。子之生也。与是气俱长。日用而不自知。而气之积也久矣。见之于事亲。见之于处兄弟。见之于接外物。卒乃大发灵怪于丹青水墨之间。则此殆气不胜其郁而自衒于子也。子于是始知是气之为子有。而将一日慨然自念于善养之道。则凡是气之所可致。沧江公所尝然者。皆可取次而按行也。此余所以一见其画。决知其当为孝友节行君子者也。不然。今世之善画者亦多矣。海上有尹氏。汉北有郑君。山水翎毛之妙。俱不减于苍崖子。而余何独取于苍崖子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