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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x 页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书
  
与沈和甫(錥○己未十二月)
向有书附褫。视至否。至后始成冬候。不审道体何如。无由盍簪款承名理。惟有悬思憧憧。弟值此急景。百感萦怀。兄弟分离。孤孑愈甚。心衰气弱。实有不自聊者。奈何奈何。迩间或不无少辈之相从者。而未见有可以大担荷者。自家分上。又自躝跚废弛。尤无可以相观相及之善。又何可求之于人。秪自愧惕。(己未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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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和甫](庚申十月)
懒于笔札。常自愧讼。郑生昭俭奉致惠札。倾慰何极。第审体中有愆。衰年疾患。非比少壮之时易以苏复。奉虑殊不浅。未知近日已复天常否。弟无他苦痛。而眩气间发。眼视殆于盲废。此为苦耳。周易果数次翻阅而终不得其要领。实非如吾晚学钝根所可从事。启蒙亦数次看过。其于推算处艰难解得者。不过旬日。又复忘之。及其再究。有如初看。似此精力。岂敢精熟。亦岂敢曰见到前日所不到处。秪是浪费心耳。铢累寸积之功。不必彊探力索于知见所不及处。今觉其非欲从事于四书。而平生记性。万不逮人。常承庭训。以为不得于经。参以章句集注。不得于章句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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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看小注。小注是永乐诸儒臣所编入。驳杂不精。间多有违于朱子之旨者。不能精择。反为所缴绕。汝见吾举小注成诵。欲为小注之工。恐无益而反害云。故初不看小注。今则眵矇之视。欲看而不得。甚是闷事。大学正心章章句一有之。退溪以为四者之一。赵月川以为一切有之。沙溪以为少有或有幸有之意。奇高峰同退溪。玄石同沙溪。兄则以何者为正耶。弟则平日受读。如沙溪说。近又思之。一有之。似有留滞底意。未知如何。幸示教也。日昏廑草。(庚申十月)
[与沈和甫](辛酉九月初四日)
一味病慵。久阙候问。恒自耿耿。郑台叟历候而来。细闻动静。极以为慰。而第所苦似有源委。神气亦未清洒。奉念殊切。先贤每以爱养筋力保惜精神。谆谆戒人者。岂偶然而已。而吾辈全失摄养之道。乘此气衰而发。此则兄与我之所共悔而无及者也。奈何。春间惠复。承领一有之义。人见之各异如此。不是大义所系。如此看如彼看。俱无所妨。而孟子浩然章气一则动志。志一则动气。虽不无主客之辨。孟子之意则似不甚低昂于其间。而程子以为志动气者十九。气动志者十一。程子直是大槩说否。若细推而言之。如耳目口鼻之欲。是气也。而志为所动亦多矣。活看则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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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置疑者。而每不能犁然于心。幸为发蔀如何。弟三夏至秋。三经危疾。长卧度日。无以自振衰非可悲。尸居久视为可苦耳。纸促不备。(辛酉九月初四日。在易箦前十四日。)
答李子渊(真洙○丁酉三月)
昨冬南归之后。每欲以一书奉候。而疾病沈淹。懒废人事。阙然如相忘。中心耿耿。第不能已。即者续承两书。其为慰豁。奚啻百朋。不审信后起居又何如。弟病只是宿症之添加者。而五朔呻吟之馀。彊策赴赵拙修葬。仍以添病。神气惫脱。若不可支。只自怜闷。近事之次第层出。料之已久。至今迁延。犹是怪事。须不足惊。而前头事机。又未知转上几层。私情危蹙。何可胜言。然求诸史册。若此类者何限。是非之公。固非人主之所可勒定。岂以一时之绌。而憧憧介介。苦不能舍哉。缕缕教意。寔出卫道之义。而弟意则终恐不然。未知如何。儒林简通。闻已自新昌来到。此中士友。亦有响应之意。而疏路既闭。宁有得彻之道。而虽或得彻。安有回 天之理。终不如一切任之。以俟天理之自然昭著。 上心之自然开悟而已。且当此 违豫幸温之日。烦渎似甚未安。又闻讼翔之章。将发于衣缝掖者云。今日之并出。岂不重为士林之羞耶。然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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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难遏之境。只得任之而已。(丁酉三月)
答赵稚晦(显命○丁巳腊月)
东源稽颡再拜言。续承惠札。谨审台候神相。区区哀慰何已。人才蒙此申谕。顾于台。岂敢有隐。台既当铨。欲恢公搜罗。一洗挽近之弊习。相爱者欲相厚。宁有极哉。顾以贱蛰之分哀苦之私。终觉踰越。守株如初。愧负愧负。第闻 光陵斋郎缮工初仕。累拟得人。虽或有言。何能踰于此等辈人也。持此心以求。冀北将空矣。亦何藉于分外之妄言也。东源苟活至今。值此急景。哀苦益切。只希岁改。神劳岂弟。哀迷不次。(丁巳腊月)
[答赵稚晦](庚申正月)
获闻进当匀轴。仰念之切。有倍于前。今承求助之教。不知所以仰对也。东源之念绝当世。执事者岂不知之乎。如是之故。凡于世间事。一切不留心头。岂能有以仰裨者。第能以此心求之人。则必有争门而至者。最忌先主己意。自高慢人。以绝刍荛之言。舜之所以为舜。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孔明之所以为孔明。由于勤攻吾阙。虽如田文之无足言者。犹曰有能扬文名止文过。私得宝于外者。疾入谏。古之诚于取善者如此。且意所偏向。甚害事。其心初出于正。而不知不觉。自陷于邪枉。意之偏。则虽正亦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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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善亦非。此皆似为执事者困于所长者。故敢略布之。东源仅支。无足仰烦。令胤知已加冠。恨无由即相见也。千万纸促。只祝鼎茵加护。(庚申正月)
答姜久之(再恒○壬子十一月)
东源少尝隅侍祖考。屡倩手奉答左右及尊叔父处士丈书。因此惯知奕世交契之笃矣。顾此懒散废抛。不能旋旋于人事。未果奉咫尺之书。以贽于四方之贤士友如吾左右者。恒自愧恧而已。昨岁之冬。沈弟以惠札一纸来示。即又栗峰邮人来致长幅。满纸郑重。不减面承诲晤。拜戢倾慰之馀。又审起居状。荷幸不容喻。第书出已经三时。不审即日雪寒。静履益福。东源本以科场之弃物。少侍洒扫于家庭之间。人或疑其有得于诗礼之训。而考其实则只空空一乡人耳。今承肝膈之要。诚不知所以仰对。非苟谦也。乃实情然也。先稿昨年始为印行之计。私力甚窘。了毕尚远。而先以校误一本付之沈弟。使之觅便传上。似未及达耳。病馀自力廑草。(壬子十一月)
[答姜久之](戊午十月)
窃闻筮仕入洛。为之深喜。非敢以世情人事奉待也。秪以一命有济。可以行其所学。公私期望。不自轻也。孤露馀喘。屏蛰穷山。无由一际晤。又不能以一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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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素。恒自耿耿。承拜惠札。披复之馀。忻审仕履珍福。东源老而衰固也。霜雪盈颠。视听俱废。无所猷为。将泯泯以趍死耳。何足言者。莼菰乡思。自是骚人之漫兴。故山猿鹤。或怨主翁之不归。想宦游经年。必有不怡于心者。奉念之私。又不自已。凭便草复。(戊午十月)
[答姜久之](庚申十二月)
顷蒙枉顾穷谷。获成一宵联枕。而无以抒发平昔慕仰之怀。奉送山门。怅仰愈切。迩来怀想。无日不憧憧于座下。今奉惠札。倾慰无极。第书出已久。未知其间政候更何如。禄仕已与素心相违。何待临政而后知之。明道先生未尝从众为应文备责之事。而处之裕如。亦未尝大违于法。此等大贤事业。虽非末学之所可轻易效嚬者。而犹当于法制中游移前却。不至于自我病民。而或能一分有益于人。不悖于政法则几矣。此似为为下不倍之义。打乖矫激之事。后世或有取之者。而恐非君子之正法也。既感问寡之义。略效所闻。未知以为如何。东源廑支。而值此急景。心怀自不怡。无所事事。将添一齿。小人之归。其可免乎。悚息悚息。(庚申十二月)
答李绥之(锡禧)
 祖妣大祥后。又遭私亲丧。前丧吉祭。自是丧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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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行之祭。锡禧家。虽无递迁之节。考妣祫享与合椟。俱是大节。葬后当依要诀服中行祀仪。以平凉子,孝巾,布直领。择日行祀无妨否。南溪云本亲丧中。参继后家庙祭。当用黄草笠,白布直领,淡黑带等服。以此行时享。似无不可否。
本生亲葬后。行所后家吉祭。恐无疑。虽无改题递迁之节。祫享合椟之礼。实系重大。似不可以生亲之服。有所稽迟也。庙中服色。依要诀。以平凉子,布直领行之者似得之。祖考尝以私亲丧。方笠为不是。出入服。当用平凉子,布直领云。且续问解中童土所问黪巾白衣云云。是吾曾王考代草者也。我祖考与曾王考所论。正是一般意也。○玄石所答黄草笠云云。祖考尝曰。草笠。乃华美之服也。虽所谓极粗者。比诸粗布笠则侈矣。祖父母丧。着草笠。无所依据云云。据此则舍布笠而着草笠。恐未安。未知如何。
 值先忌日。不得与祭。或宗家有故。不得祭。支子别居者。用纸榜设祭抒哀。亦不悖于礼否。
此不可径情行之。支子之设位行祀。终恐未安。曾闻炭翁。以夫人之不能往参其私忌。许其设位哭祭。祖考尝举似此事曰。至情虽难遏。不如据礼之为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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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私祭。亦然云矣。
 晨谒条曰。焚香再拜。而云不启中门。未知焚香于何所。尊家见行之礼如何。
所谓中门。指祠宇出入户而言也。不启中门。焚香则当于两阶间香卓矣。鄙家晨谒。无焚香之节矣。
 出入必告。近出瞻礼。尊家何以为之。而瞻礼亦有节次欤。凡人出入无常。数数行礼。亦恐烦渎如何。
出入必告。近出瞻礼一节。祖考曾行之。而鄙人则出入频烦。正如来教。有烦渎之嫌。不能行之。所谓瞻礼。就两阶间。鞠躬拱揖而已。无他节次矣。鄙人经宿则出反再拜。旬望远出则焚香告由。未知如何。
 正至朔望参条祭馔。尊家酌定之数如何。朔日正至。馔品并无增损。而望参亦设酒否。鄙意朔日则欲依要诀脯果随宜之文。二器果外。添设脯殽中一器。望则只设一器酒果。正至则别设数品。以示差别。未知合宜否。
正至朔望参。先儒所行。所论各异。鄙家则自祖考以来。有定行之规。朔日则酒果脯醢。望日则用果二器。以杀于朔参。正朝则是四大节日。并设糆,饼,汤,炙。至如上元三三九九七夕腊日。则如望参而添设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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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行之耳。所示亦好。而吾辈何可自为刱礼。不如从先儒所定一说而行之。庶免汰哉之诮也。
 出主一节。时,忌祭则固当如礼。而参礼出主人家。鲜有行之者。且数数奉主出位。亦似未安。正至朔日。则欲从俗如何。尊家则一并依礼行之耶。
祭时奉主身出椟。礼则然矣。而祖考尝以此为未安。祭时奉椟近前。以代出主之节。又欲作双窗椟。并主椟。奉安于双窗椟。祭时则奉主椟出。安于双窗椟之前。以代出主之节。而有意未就。鄙人亦至今迁延未成先志。常所悚然者也。
 
有事则告条。告科甲授官贬官。嫡长子满月而见等节。尊家则一一行之耶。设参有因事大小。用朔望参例之别。而窃意用朔参例。则当具干支告祝。用望参例。则只告所当告之语。为宜欤。○介子孙科甲授官。亦当如礼告祝。而若于宗子为尊属。则以卑幼而书诸父祖之名。亦似未安。何以为之。
科官,贬秩,冠昏告文。鄙家皆行之。嫡长孙满月见之礼。曾行之矣。鄙人有兄。庙见数岁而夭。祖考以为既庙见。而养育之难如此。鄙人之生。遂废不行矣。告时设参则力不赡。不能一一为之。只于家中人科官,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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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冠礼时。依朔参行之。其馀则否。设参则具干支告之。否则不用。○宗子卑幼而有尊属。其为告文。则自当直书某之伯叔祖某伯叔父某。盖宗子于其宗内。有君臣之义。祖庙之前。不嫌于名尊者耳。
 祭馔合设。本出于五礼仪。我东诸贤所论。既以各设为正礼。家力可及。则固当从礼。而但寒士家。事力及堂室,床卓之节。多有拘碍。曾闻尊家祭馔各设云。未知无拘牵难行之端耶。
祭馔各设之难。诚如来教。而合设终非礼意。鄙家祭馔器数有定。加减不得。世俗所谓肝纳。礼家所未有之馔。故祖考曾命勿用。以此床卓不至甚窄。而鄙人犹是祭三代之家也。若或祭四代之家。又有累代前后配之合享。则如时祀并祭之时。实有窒碍之虑。心常闷之。而未得其恰当道理。至于家力等事。称家行之。有何彊所不及。违于行潦蘋蘩之义耶。
 报本之礼。莫重于时享。而今俗重生忌轻正祭。寻常慨然。如鄙家贫。与其欲待盛设而废正祭。曷若随力略设而不废之为愈。曾闻重峰采水芹作汤炙。设白饭以祭。慎斋先生亦用一石鱼作脯佐饭云。鄙意则虽一饭一羹。必欲勿废正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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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时享一节。正合鄙意。钦服正见。无以为喻。不特重峰慎斋两先生之事而已。我祖考尝曰。祭物务精洁。不苟备器数。虽一盂饭一器汤。尽吾诚可也。一毫有苟艰之念。非享先之道也。神其不歆矣。庭训如此。虽如鄙人之不肖。不敢以苟备为心。承问敢及。
 时祭受胙之仪。礼家多行之。今欲遵行。但告利成后。有与在位者再拜之文。此则似是贺主人受胙之意。然则如服中不受胙时。不必行此拜否。
受胙之仪。好礼者自当行之。鄙家祖考时。则以继祢之宗家。族众大。无无服之时。每言以此不能讲行云。先人则丙申之后。不敢备礼如平常。而厥后又连以功缌之戚。无受胙之时矣。但人家执事鲜少则亦难行矣。告利成后。祝与在位者再拜。乃贺主人受嘏之拜。若不受胙。则此再拜当废。虞卒无此拜礼。非为告利成而拜也。
 祝文。宗子未能躬莅。则用使某之文。而但替行者若是宗子尊行。则使字似未安。南溪使用属字。未知合宜否。或用替行自告之礼。未知有据否。
替行者。虽尊长。宗子有君臣之义。祝文不嫌用使字。自告则大不可。恐非礼意。如侍养家或外先奉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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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虽非奉祀之人。行祀者。以其名告之无妨。
 禫时吉服变着节次。不见于家礼。备要只云陈吉服。而下引退溪说。有不知禫服除在何时。吉服着在何日等语。未知变吉服当如何。鄙家禫事后。不即行祫享。禫月尽后。服色依杂记终祥至吉凡服有六之说。改着黪布笠带布袍。欲待吉祭。如何。
禫时吉服变着节次。家礼不言。家礼乃未成之书。落漏无疑。备要补入。亦以此也。其下引退溪疑之之说。以示当依大小祥陈服易服之节。今之行礼者。当依大小祥易服行祀。有何疑乎。六服之说。今难尽行。而禫后祫前。不可纯吉。黪布笠带布袍之示得矣。
 男子盛服。用五礼仪绦带笠子之制为当耶。要诀有无官者用红团领,布直领之说。而士子服团领,直领。不无骇俗之虑。代以青袍如何。
五礼仪。 国朝典礼。而知礼家不用。盖其论说。专出杜撰。又出于开元礼之下故也。红团领。本是我东儒生之服。黑团领则中古以上。士子皆服之。红袍则犹嫌骇俗。黑团领岂有此虑。至于直领。尤是上服。鄙家亦用之。今士子不服而传与武夫。心常笑之。青袍亦无妨。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27H 页
答赵飞卿(震彬○庚申三月)
闵友袖传惠札。满幅缕缕。仰认致意之厚求助之勤。不特阻阔之馀。开怀已也。所谕因循迟疑。不能用力矫揉云者。在贤者何必然。真是鄙人之顶针。至于宿昔之志。非无意云者。尤令人三复慨然。安得促席以受钳锤之益也。既承问寡相须之义。则亦不敢默默以孤盛意。以左右气质之清明。立志之高远。又方逊志下学。何做不成。而第念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者。是何等真实。何等力行。后来学者。实无力行所知之意。而每欲求新奇别般于四子濂洛之外。未知左右者果能尽行小学六篇所言者乎。其于九容,九思,四勿,三省。行得尽无碍乎。如有一毫未尽。正宜反省于此。不必彊求单传密付之妙法。未知如何。且后人气质。渐不如前。故自程朱以来。又有使学者摄生意思。而栗谷先生圣学辑要。特叙摄养一章。虽为 宣庙言之。故特致深意于此。而大要有志者。尤不可以无年。此所以后来诸贤于此一节。提掇示人。盖有深意。如吾飞卿。知其善病。此不可不留意也。未知如何。东源昨过敬庵兄小祥。日月迅驶。痛疚愈切。奈何。士相来留五日。对讨真经。其所开发于蒙陋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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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何幸何幸。枫岳之行。只是一场漫兴耳。何敢援比于先贤遗躅也。(庚申三月)
[答赵飞卿](至月)
一书道此区区。非无意也。衰懒不振。每以为愧。稚绳行。承拜惠札。谨审阳至。调候有相。欣慰何极。东源入秋来。疾病种种。此亦衰至之致。奈何奈何。稚绳科名。其所悦亲则极矣。兄弟联榜过矣。学无实得。理未尽明。而径出世路。出处正法。安可轻论。在渠非幸。相对忧闷而已。勤谨和缓。亦自不易。何可少之也。究其极而言之。一生受用。亦不等閒矣。所教独觉其进云者。不觉惕然而惧。东坡所云下士晚闻道。聊以拙自修者。亦不能自力。则他尚何说。在己者若存若亡。实无真实可据之地。一二相从之人。致无相观之善。大担荷姑勿论。善信可靠之人。亦自难见。如浩然。岂非后来之秀。而亦似无紧着切己之工。而或有浮泛之失。此亦革此习气而后。可论上面工夫也。惟所望于飞卿者。自不浅鲜。其可以副此心期否耶。(至月)
[答赵飞卿]
所询心丧中。期服受缞时。所着服色。未有所考。第念斩衰葬前。无变服之节。而葬后则虽缌为之变服。心丧虽重。既已脱缞。期服亦自不轻。受缞之时。似当着期服所称之服。来教所谓以新遭期服归重云者。正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28H 页
合鄙见矣。至于常时服色。以心制为重。而黑布带则不可不变。鄙宗所曾行者。亦如此矣。客中无书册。不能检看礼书。只以臆对。恐贻汰哉之诮。悚仄悚仄。
答闵士相(钰○甲寅七月)
逢叙既无由。书札亦懒废。秪自向𨓏而已。即承此月惠书。多少诲谕。不减面晤。日间霾炎益炽。不审侍奉学履复何如。东源疟候则更无往来。而精神筋力。太半减前。两脚全痿。殆不能运。此尤可苦耳。书册工夫。只作遮眼之资。而视官太损。少看辄疼。自此又将隔着简编矣。有何可以说与于朋友者。愧惕而已。顾此委靡颓塌。自无吃紧为己工夫。虽日与有志者处。不但无观善之益。终恐为三损之弃。有何言语文字。可以矫时之弊而牖人之迷也。三复来教。不觉悼叹。务实偏则亦做病。苏斋有见于此。而若其告君之辞。则说弊而不觉其过焉耳。来教若以苏斋之言。为中务实之弊则亦过矣。今人始有向学之志。不肯屈首于下学。论性谈理。必骛于上达。此最可闷。所以有志而终于无成者滔滔。士相所从游。果无此弊否耶。(甲寅七月)
[答闵士相](阳月)
京洛喧烦。终非静养之地。而事势拘掣。亦未如何。随遇用工。无非人伦日用内事。只在勿忘而已。如何如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28L 页
何。赵友相从。可谓有邻。此为奉幸。想亦有讲讨之乐。勿以崖岸为高。勿以苟难为奇。从事于日用彝伦之间。以为下学之功。则终亦不自觉其进益矣。(阳月)
[答闵士相](丁巳十二月)
冬候乖常。不审此时学履何如。哀蛰益懒。纸面相候。亦不自力。寻常怀仰。何时可已。东源顽冥苟延。转眄之间。再祥奄迫。哀号穷毒。何以尽诉。近来则儿息避痘。相随于完阡。且有数三学子来从者。数墨之功。姑不废日业。而既无相观之善。益觉庄生灭裂之报。真知言也。赵飞卿所业。近日如何。想益勤励。外除之后。未能更书申慰。负恨深矣。相对为致意也。近觉吾辈病痛。全由于天理人欲。未能明辨。务外循人。终不放下。有此根蒂。或可以弥缝于外。而自心自省。终不自快。此病不祛。学刘元城。尚不得。尚可以希颜,孟乎。士相其能免此否乎。自欺欺人四字。愿与同志者。共力剖破也。目力全丧。重以哀迷。廑草不次。(丁巳十二月)
[答闵士相](庚申十一月)
秋冬以来。佔毕之功。似未专一。而日用事为之间。何莫非学。其能自觉其进。而有日新之趣否。时自向风溯僾也。东源近来频病。衰至亦其势也。奈何奈何。惟是晚学。志又不笃。退托荏苒。若存若亡。以至于白首无成。自分为小人之归。所望于同志之士友。不啻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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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而又无盍簪之期。稚绳又做科。将不免褰裳涉波。未知其终果如何。心怀自无聊耳。(庚申十一月)
[答闵士相](辛酉二月)
即奉惠札。多少辞意。披复再三。奚减面商。工夫之不专。似非徒自谦而已。亦为之奉念。稚绳既与世路相接。最易污染人。能践平日之言。何可预度也。然冬间下来。志则不改矣。闻与飞卿多有相长之益。此诚好消息。前头士相与飞卿。可共鞭策也。此间衰陋。无所事事。只愧后生之来从者耳。将来可望与否。各在当人之诚不诚耳。何可易言之也。(辛酉二月)
答李浩然(养源○辛亥三月)
谓当还第。久伫一枉。即承惠札。谨审侍奉万安。极用慰幸。而第以儿痘。久滞广陵。想向来一场忧挠不少矣。忧病人所不免。忧患中亦自有工夫。此心若不忘于学则庶几矣。东源侍事姑无他。近日陪月谷从兄。会于净庵。始遗稿校役。今姑未毕。而适各有事冗。数日后当罢。旬后可以复会矣。稚绳亦来同。甚思明见与士相而不可骤得。秪自怅然而已。(辛亥三月)
[答李浩然](乙卯正月)
添齿之感。衰者愈甚。如仆者回顾茫然。悠泛以至今。前面日月无几。真可伤悼。至于左右。年方富志方驶。其所伤悼。岂至如仆者哉。然少壮无几。不进则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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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常也。知所惧而有所惩。则即此一念。正为进步之平路也。如何。近看节要书。其用功之笃。勤励之志。至易箦前尚然。时自掩卷。有瞻忽之叹。奈何。稚绳拘于事势。还侍鸿寓。孤悄之怀。殆不自堪。(乙卯正月)
[答李浩然](丁巳十月)
即日学履何似。能免魔障之侵挠。不废程课否。寻行数墨。不是难事。日用省验。最难得力。此正悠泛之失。浩然其能免此否。(丁巳十月)
[答李浩然](戊午六月)
示喻缕缕。可见省察之深。吾辈工夫。正在勿忘勿助之间。勿忘则自无间断之忧。而邪妄之念易乘。勿助则自无作为之害。而颓惰之病又作。此实所尝经历而莫知医之者也。未知浩然则无此患否。向来剡章。区区之忧。无异在己。而此亦鄙人之所曾饱经。妄欲自守本色。以冀人知。而一入窄径。世皆循虚而责实。终不以其人之实状而处之。遂至于此。以今思之。此亦较计之私。而人之责我。亦是所当为者。则不若因人之误我而力修其实之为宜也。外至不虞。干我何事。惟浩然舍置此事。为我所当为而已如何。(戊午六月)
[答李浩然](七月)
老炎愈酷。不审调候何如。职名日限已至。似当递免矣。一入此涂。掉脱无由。勿论其人之情实。一例驱迫于窄径。令人措身不得。无奈何矣。人之自处者。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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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仕为义。已成规例。古无此也。吾家两世所守有别。非人人之所可准则。而自吾两世以来。勿论彼此人。皆用不出之规为正义理。则恐不然也。我之所以自处者。若以行道自任。则其出固不易也。不尔则随分存心于爱物。以试学道之初心。固无害也。下此则为贫禄仕。亦有古义。若以不仕为义。则非以一节自处者。又有以行道自任。儒者志大之嫌。且吾进退伸缩。多所窒碍。左右今番之职。虽缘他职之储望。其实则荫仕之涂耳。有何不可当之理。初不一肃。鄙意恐不然也。奉念之深。第此陈布。(七月)
[答李浩然](十月)
昨永年行回便。承拜惠札。极慰阻怀。第阿睹之病。非特为苦。实妨书册工夫。奉虑不等閒。日间良已否。眼疾虽疏于简编。阖眼静坐。罕与外物相接。其于收心。不为无益。时或念习旧知。其于格致之工。亦大有所得。一息尚存。何处非用工之地。所谓病中有病中工夫者。非此等之谓耶。老悔无及。常有漫忧。耿耿于朋友。信笔布闻。未知以为如何。(十月)
[答李浩然](辛酉四月)
舍弟归自洛。始闻从者呈病而归。方以未即相闻为恨。即因褫承拜惠札。以审归来静处学履有相。慰喜不可言。才知 离筵劝讲有绪。为之喜幸。筵臣之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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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陈说。使人不安于席。世人之好为无实之事每如此。咄叹奈何。然在我进退。固当从容。何至苍黄若迸出者然耶。(辛酉四月)
答苏一浑(凝天)
夙闻盛名。每自向𨓏。忽蒙枉顾。获遂既觏之愿。感戢何可言喻。顾此空陋。无以款承名理。叩发绪馀。只自愧叹。不审行李缭绕之馀。体况何如。瞻溯又自耿耿。窃观雅意。以日用人伦卑近平实底道理。谓不足以尽吾儒之学。而游心昭旷之原。欲求之于圣贤言语之外。此恐不然也。宜莫如屈首下学。自洒扫应对以上。勿忘勿助。循序致精。则终当有所至矣。舍日用常行之间。若有别般奇特底道理。则孔孟岂不言之。子贡以下虽未得闻。颜曾岂不与闻乎。幸更就四勿三贵言忠信行笃敬等语。反躬而求之也。感相与之义。略布鄙见。未知以为如何。千万眼眵。不能一一。
示论语之读甚好。此是圣人问答之语。一一亲切于受用。实如亲承指教于圣门。于此得力。则学者一生工夫。岂复有外此者乎。至于大学之读。鄙意常以为岂有读一书而安能尽通他书。穷一理而安能尽穷天下万物之理。如朴松堂之青山大学。此未曾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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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地。不敢妄为之说。而只就牛栗两先生读书次第。循序致精。则自当有所至矣。别纸所示近思录篇目。曾见先辈亦有此等致疑。祖考常以为既经朱夫子手编。后学不可别生意见。见解通透时。自当无疑云矣。看书浮泛。最为学者之大病。而苦索之人。例不能活看。此亦为病。看书。须戒浮泛。而亦不可太深而失本旨也。优游涵泳之外。有何别般奇特底道理。此似欲速之病。加勉如何。役志于谋生。此固学者之所耻。至于祭祀宾客衣服饮食之节。亦人生之所不可废焉者也。此乃人伦日用之常。至于生计较利害之心。则为私意。若欲一切摆脱。则亦非中正之道也。惟不役志而已。孝经所谓用天之道。因地之利。岂非士子治生之法度乎。丧祭之礼。只当称家有无而已。若踰其分过其力则是僭也。知行潦可荐之义。则一盂饭一菜羹。可致如在之诚。致尽慎之道。则桐棺三寸。布衾敛形。可以恔孝子之心。分外之求非孝也。未知如何。戏谑之损威仪荡心志。不待东铭而可知。如许处。前辈或有以为末节而多不致检者。然君子不为也。此则克治之最易者也。窃观来教。把弄之意多。力做之志少。又有目前计获之病。而殊欠必有事勿忘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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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之意。此于进学。恐非少病。幸于此加功焉。如何。
[答苏一浑](丁巳五月)
再蒙枉顾。哀感藏戢。何日忘之。不可谓不从容。犹不能细叩名理。别来馀怀。亦自耿耿不能已。想今已复路。行役缭绕之馀。体中无愆否。又剧哀溯。知已脱洒藻华。可谓发轫一初上面。自有大小事在。勿退勿转。一意向前。卓然有以自树。区区之祝也。惟是熟处难忘。新嗜靡甘。虽以程夫子之积学。犹有观猎之喜。此不可不猛省也。未知如何。(丁巳五月)
[答苏一浑](八月)
多少俯叩。益见卑约自牧之意。为之感叹。孔门问仁之答。各随其人地。此诚圣人之化工处。则审其受伤来历證候。传变而施之药。岂人人之所可与论也哉。第念自大贤以下。或不无气质之偏。因其偏而做病。虽以孟氏之优入圣域。亦有些英气之议。况此众人。岂能免偏多偏少之患。此则人人之所易见也。气之清者。多欠厚重。志之介者。或少地步。妄见如此。敢以奉勉。然知病为医。改之为药。左右既自知之。何难于改之也。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傅说始告武丁以此。而知行二字。仍成儒门之家计。行艰在此时已然。在今时则愈恐所知之不能行。不忧其不知而迷于行也。至于沛然无所窒碍者。除非元城以上人。恐难轻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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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浑今日所造。未易与论于此。姑从事于日用彝伦上。而勿正勿期。免归助长之病如何。(八月)
[答苏一浑](己未除夕)
终岁不嗣音。愧我之慵。而且不得不致恨于金玉尔音也。冬候乖常。不审静候何如。尔来用功节度。常在何处。愿言之怀。每切于中。东源一家丧威震剥。终年悲疚。自失敬庵兄。考德无地。伥伥度日。此身益觉孤孑。而兄弟俱远。悄悄不自聊。奈何奈何。秋中作海山之游。蹑枫岳遵东溟。五旬而归。秪瘁身心。了无所得。一番浪奔走。还自笑耳。前日小幅。近始搜诸古纸。妄以谬见答去。而摸鼻之诮。恐不得免。悚息悚息。(己未除夕)
 
程子心本善一段。盖指未发而言。但既发不可谓之心云者。朱子以为此段微有未稳处。盖谓已发。亦可谓之心也。第有不善。则非心之本体也。若其或主未发。或主已发。皆随事异指。若仁之专言偏言之殊也。不必疑其未备也。心有善恶。以其发处而论未发。则纯善无恶。存之养之求之者。皆本善之心也。不通之云。恐滞看也。理本善。气亦本善。当其未发。理在气中而固无不善。当其发也。气即顺乎本然之理。则直遂而之善。气或用事而变乎本然之理。则横戾而之恶。故栗谷先生有本然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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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然之气之说。既曰本然之气。则其善可知也。但理无变气有变。故理善而无恶。气善而或不能无恶。来书所谓气未用事。无恶可言者。诚然矣。恐不必疑也。心为已发。朱子初年之见。自以为误者。非程子说也。中年虽改前见。而其论已发未发处。多随事异指。此等处。恐不必局看也。理一而已。气亦一而已矣。理气气质同一气字。何异之有。同是一气而有所同所异者。正以其通正粹驳之异。栗翁所谓气偏而理不偏。气全而理亦全者。正谓此也。气之流行。参差不齐。则同中之异。别无可疑。活看则皆通。心之气。亦气质之气。一身之中。有何二气而可分精粗者哉。朱子所云气之精爽。以灵觉而言也。一气成形。理合而为心。则心与躯壳。非二致也。何必苦苦分析也。既承俯询。不敢不复。而自无明知之见。必多谬误。愧仄愧仄。
[答苏一浑](庚申十月)
晋州梁君星斗来访。谓与一浑相识。且道新寓景物。倍胜于山阴。甚羡一浑之享此清福。而愧无由一访仙区也。第落落相望。无缘合席。此为孤陋之恨。而在一浑精义之功。亦恐有独学易固之病也。理气之说。至退栗大备。而见识迷昏。终不晓然。前日奉复。何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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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其不谬也。气虽对理而言。可谓之形而下者。若其本然之清且粹者。固自若也。虽其翻腾杂糅。变历万劫。其清其粹。宁有古今之殊也。若其气之淆漓者。则恐非指气之本然而言之也。未知如何。心既堕在形气中。则未发之心。无有不善云者。鄙亦尝有不能释然于心者。而亦何敢妄生别义于先儒之外乎。(庚申十月)
答权揆(己未冬)
山海间。幸得见贤者而心爱之。归来。仙区与人。并入梦想。即于便来。获承惠札。备审学履安胜。慰感曷任。区区书中辞旨。足见贤者所志之不凡。而有以述滩翁之遗业。甚盛甚盛。至于请益之意。实非衰陋之所敢当也。贤者已闻诗礼之训。且承读程朱书。求道入德之方。尽在这里。心诚求之。有馀师矣。何待借视听于聋瞽而足耶。惟愿行之力守之固。毋为外物所动也。举业。从古贤者。亦不免焉。但以勿夺为己之志为主而已。若或不透得内外轻重之分。而从流忘返。本实先拨。则为深可惧耳。便遽忙草。惟希雅谅。(己未冬)
答权宅洙(乙卯)
千里相望。尚未一奉颜范。纸面相讯。亦坐讨便未易。未能频。只有耿耿之思。匪意自杨口传来惠札。披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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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复。不特声息之流通。为甚慰幸。词笔已灿然。深喜继述之有人。感叹之私。又不自已。恨无由缩地一遌。叙旧道素。以纾此蕴结也。岁新矣。学履又何似。先状文字。知已草出。发明前人志事。以表于来世。亦是孝之一事。又能留意于此事。诚可谓有后矣。不朽之托。何敢当何敢当。秪愿一番奉玩尔。力疾廑草。(乙卯)
[答权宅洙](己未十二月)
海山能引我。致之于七松双碧之间。得以俯仰先躅。缅怀高风。仍与之畅叙情素。继续旧好。此心忻幸。有言不能喻者。佐弟来致惠札。披复再三。恍如更披襟于东海之上也。即此穷阴。侍奉学履更何如。科业虽不可已。科与学。本不相妨。所惧者夺志。苟知内外之分。而守之固行之笃。则其于致用之道。亦由是而措之耳。阐扬先志。光大先业。岂非后人之责。区区祈望。正在于此。幸有以谅此衷曲也。东源镜湖舟中乍病。滞临瀛一日。不敢复为竹西之计。取大关路入五台。又病作。出山而归。归后姑无它耳。(己未十二月)
答任侄显中(辛酉二月)
冬书迨慰。春中侍学佳否。悬悬。科事自关数。非人所能为。在数者。付之于命。所可为者。在我而已。毋徒系着于博一第。惟从事于远者大者。以扶我一线之脉。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4H 页
其得失果如何也。勉旃勉旃。此间衰颓日甚。而学子相从。只口读而已。未见相长之益。仲寿近读心经。日数板颇精思。甚觉提警昏惰耳。(辛酉二月)
答郑永年(寿延○戊午十月)
夏间惠札。披复再三。有以见读礼之暇。不废修省之工。感叹之极。无以为喻。祥期想已过。孝思廓然。俯就情节。其何以自堪。冬寒恻恻。不审气力亦何如。前书教意。可见谦虚问寡之意。第念朋友规箴。如医之用药。苟不察其表里虚实而妄投药饵。则其不伤人者几希。东源之于左右。只数次相面而已。未尝诊其證候之轻重。则将何以仰答盛问。而亦不敢效庸医之妄投伤人也。然用工之久。既有省验处。则修治节度。毕具于圣贤之书。不待他求。而贤者亦当有所自得。恐不必借视听于聋瞽也。如何如何。东源孤露馀喘。蛰处山间。粥饭阕日。全无猷为。或有少辈之相从者。而句读之间。犹多疑晦。有何相观之善。可以及人。亲胜已资警益之心。到老愈切而终不可得焉。则只泯泯以趍于死而已。愧惕奈何。(戊午十月)
[答郑永年](己未十二月)
多少教意。仰见用工之不怠。为之钦仰。士友间好消息。何以踰此。第勿以所至所能自多。俛焉益致其力。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4L 页
自期于远大之业如何。俛字带俛首意。不特勉字义而已。俛首为下学工夫。乃吾辈急切之事。如扁斋揭铭等事。亦近于外驰。恐非务实之意也。东源秋中作海山之游。三朔而归。秪劳其身。无得于心。真所谓浪走太无端也。敬庵兄初期渐迫。而日用疑晦山积。伥伥之私。时自怀痛而已。(己未十二月)
[答郑永年](庚申九月)
一旬对讨。实有相观相长之益。奉别悄悄。若不可堪。昨人回承书。其慰孤怀。何可言。学如不及。犹恐失之两句。寻常欲从事而未能者。亦见朋友间。少此意思。屡举必有事之训以相勉者。亦此意也。悠悠泛泛。全不济事。折臂知悔而不可及。自讼之馀。欲与共之。未知吾永年。以为如何。(庚申九月)
[答郑永年](辛酉二月)
多少示教。无异面谭津津。不觉山川之脩阻也。病中看书。不可务多。古人病中有病中工夫。此信可法。然若或专以病凭藉自诿。则虽有差时。恐有因循不振之患。此可戒也。东源无他疾病。而悠汎如前。少辈或有来留者。无甚开发相长。李生仲寿方读真经。究索颇精。甚有提醒之益耳。两侄联科。惧其太盛。而稚绳之径出世路。不能无奇明彦之忧也。(辛酉二月)
[答郑永年](七月)
朱门旨诀。正好受用。读此有得。非少幸也。病虽不能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5H 页
读。潜心默玩。当有所得。此亦不能。则阖眼静坐。亦程门教法。何处非用工之地。惟患实心之未立耳。心经戏谑害事注。引孔子百日之蜡一日之泽。非谓百日一蜡。虽三四百日。不害为百日。古人立文命意。多如此。此等处若活看。亦自晓矣。(七月)
答李乔年(戊午十二月)
承欲更始他书。庸学最急。不可缓也。宜循序致精。不可怀急迫之心。如何如何。(戊午十二月)
[答李乔年](辛酉五月)
科事既不能断置。则做工安得已也。惟知内外轻重之分。不至为役则几矣。然缀文。亦看理致。全无理致者。虽科场之文。无足观矣。(辛酉五月)
与李福源(己未六月)
暑热如此。做读之俱不专一。势固然矣。古人诗。要知参回学乃在文字外。虽不得刻意铅椠。心有所事则几矣。抵儿书。有闭眼坐之语。详书意。似缘无聊之致。而程夫子见人静坐。每叹其善学。今君亦因无聊闲静之时。试加收心之功。则不为无所益矣。未知如何。三章和什。极堪讽味。言尽而有遗意。尤可爱也。第首章之意。非吾心里本色如何。雨后暑极。终日昏塌。间有少友之来往者。而无久留警惰之人。尤不能主张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5L 页
心气。将何以挨至凉生。闷苦闷苦。(己未六月)
[与李福源](庚申十月)
知已归侍始读。想勤励不辍。深喜深喜。趁日程课。固不难看得古人用意。或可得而体当吾身最不易。读书而无体验之功。则书自书我自我。只工文辞而已。恐犯鹦鹉之讥。其能免此否。此间仅无大段疾恙。而木落山静。心怀自悄悄耳。(庚申十月)
[与李福源](十一月)
易经虽渊奥难解。初读何可已也。至于吉凶存亡进退消长之几。一一研穷而心悟。有非初学之所可议者。而程传之自成一段义理。殆类系辞之自为一部易。若有得于程传。其益亦自不少矣。勉旃如何。昨沈和甫书来。问年来读易有所得否。答曰。大义姑无论。取象最其粗处。而亦未之洞解。圣人晚而好易。而犹曰加我数年。卒以学易。则如我钝根末学。初欲用功。其亦妄也已。舍置而为从事四书之计云云矣。(十一月)
答郑昭俭(庚申二月)
光绚书报冬春所读。可谓浪游矣。少壮无几。寸阴可惜。何不相与提掇勤勉。可叹。君所患。近来则如何。病虽妨读。勿忘有所事则自当有进。勿助长则不至添病。治心与调病。亦非两道。试如此用功可也。此中少辈相聚。我无可及之善。亦未见有可担荷者。闵士相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6H 页
来留五六日。与讲真经。事故牵掣。昨又告归耳。(庚申二月)
答李兼普(庚申四月)
近何工夫。书贵熟读精思。不熟则无以精思。不精思。终归于卤莽。此不可不知也。幸致力焉。大禹常惜寸阴。凡人当惜分阴。而君则聪明不逾于人。尤不可不加百倍之功也。(庚申四月)
[答李兼普](九月)
科事亲意之所欲。士子之常业。虽不可已。至于利否在数。惟当尽其在己者。勿生苟且侥倖之心。以失吾所守可也。论语熟读一番。亦非等閒工夫。殊喜殊喜。一一体验于身心。则必有所大益矣。承春开欲来。未间勤厉毋怠。以慰此心。(九月)
与弟东浚(辛卯四月)
见书知客况安稳。慰不可言。第有何事故。不能专着于做工耶。非欲以科业相督。既为科业。则专意于所事。无得优游。乃可有成。须勿怠也。且与人会。票轻之习。切不可为。箕踞偃肆。不但败人心思。为人侮不少。言语尤宜勤饬。虽微少事。亦勿放过。毋为人所指点嗤笑可也。(辛卯四月)
[与弟东浚](乙未六月)
得书于阻恋之中。审眠食安稳。又与士载会做。尤以为慰。未知同业者为谁某耶。后便须示之。离亲远去。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6L 页
若优游戏笑而已。则大无谓也。其能知之否。不敬其身。人亦贱恶之。与朋友处。不可不深省也。言语之轻妄。肢体之放肆。此实大病。须痛革之也。不问可知为先生弟子者。岂非大可惕念处乎。若能于胸中。恒存一个忝字。则自不得敢于暴弃也。敬之敬之。此中自去念来栖净寺。校写之暇。翻阅朱子书。静寂稍便于工夫。而暑潦恼人。不能一意着力。是可闷也。竹里兄主亦与之盍簪。而昭夫再明亦来会矣。(乙未六月)
答族子光绍(戊午七月)
节酌工夫。亦可谓不赀。读书。未能体贴得力。自是通患。秪当责志。更有何法。此栖寺稍胜家居。而洪炉世界。何得免乎。近有公山两学子来相守。论大学论语一番。而愧此无相长之益也。(戊午七月)
[答族子光绍](己未四月)
即见手滋知安。慰喜不胜言。敬庵兄主病患。固有深忧。而岂料二旬之间。终违面诀。痛苦摧割。不可言。既失依仰。考德无所。伥伥此怀。无与告诉。此岂但吾一家私痛而已。既知供职。惟职思其居。勿以卑冗而轻之。曾见李方叔先生遗稿。其在斋所也。谓已受禄而受供于 陵。卒为违法。赍粮自食。如此事固过矣。亦非设法本意。而照此顾省。则必有不安于心者。心不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7H 页
安者不为则理得矣。赵飞卿许有答状。即传之。此友操持确而正。与之相从。则必有益矣。乘间一访之如何。辅仁之道。亦不可已也。适有芝山三章录去。和送可也。忙不一一。(己未四月)
[答族子光绍](八月)
前书未复而又承书。其倾慰可胜言。日间连在斋所。所业专静。兴居眠食安否。又自悬悬。前日和诗三章俱好。而自注之语尤好。第于鄙分上。踰其实而过其情矣。绥之则和送。士相浩然。苦涩而不为矣。后书云云。此所谓好消息。君之气质轻清。故言动事为。近浮华而少质鲁。此是学者之大忌。看书则略绰过目。便解大义。而无浸沈浓郁之味。行身则左遮右拦。周遍事物。而欠庄重凝定之实。此所以志学多年。终未有日新之工者也。今此云云。似已觉得此病。甚幸。陆子静云云。朱夫子末年云云。非不然矣。子静之大拍头胡叫唤。亦岂能真尊德性。朱夫子指示本体者。亦岂欲其块然守定本体而已。诚不可一毫偏重。才觉偏重。即为病矣。至于世人之只事谈说。不能体之于身者。则不可以问学为言。固当别论矣。如何。浩然亦成除目。入于仕涂。此亦可忧也。欲其一肃而归。渠意不然。限满呈递。未知谁见为是。而大抵近来士子学未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7L 页
成而名先出。此非小忧也。此间今夏。病暑患泄。末又以疮疾。四旬作苦。今才少愈。士相适来。而吾之枫岳之行将发。与之同。恨君之不可起也。忙草不一。(八月)
[答族子光绍](十二月)
再见俱匆匆。若不见。别去怅怀。迨不自聊。日间阖况安否。知能自抑。而不知不觉之中。自不无暗烁之道。君则忧我。我则忧君之外宽而内削。须自体省可也。今见神气稍静。里面用工。可占外而知。为之潜喜。须益加意沈潜逊志之功。如何。如闵赵两友。频与之游。从以资其浸灌栽培之效。尤所望也。此间仅支。而士普来去太匆匆。孤孑不自堪。近有学子之来从者。而自无相及之实。又未见崭然出角者。恐彼此俱无益。以此为愧惕耳。(十二月)
[答族子光绍](庚申四月)
斋所静便。所业专精否。天理人欲。相为消长。除得一分人欲。始见一分天理。此处若不用乾刚之道。终无收效之理。不知不觉。自陷于坑坎不难也。未知近日于此用功否耶。(庚申四月)
[答族子光绍](七月)
秋气顿生。不审此时为况何似。悬悬不可言。知与飞卿士相有从游劘切之益。喜不胜言。此间虽有相从者。我自无相观之善。彼亦无开发之益。在我为长与不若吾者处。常有下达之惧而已。思得与君辈强辅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8H 页
同处。而恨无有缩地之术。奈何。读论语有新得云。尤思一会而何可得也。疑礼问答。今方聚写为七卷馀。分类修删。又将大费力。经义问难者。收辑写出。亦似为数卷。言行录诸人之段段劄述者。亦稡写一册。年谱草本。亦不可不及时修润。而或成或未始。最吾精力比十年前。不啻减数倍。此甚可闷。恨君在远。不能共此事也。(七月)
[答族子光绍](八月)
近日斋居秋凉。正好着工。秪恐科事之败意。身上佳安则幸矣。缉儿不但痘畏。难于展足。吾衰不任家事。奉先祀。不可卤莽。在渠则养老亦非小事。使之归农干家。自今废科场。省得一事矣。示事在君。何嫌直不疑。虽未中正之道。其视呶呶者。何如也。只恐吾身未能正大光明。若有一毫私意陪奉之。则虽正亦邪。每诵我祖考所云虽不见是于久后。亦何慊焉者。可见信道之笃。真如濯江汉而曝秋阳。往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及。愿与君从事焉。(八月)
[答族子光绍](辛酉五月)
翰事已见节目矣。君之欲不赴者是也。第未知 上意疑其倩占而欲试之。则是与唐时改试无异。恐不敢不赴。而若只翰材简择而已。则此异于科场。求售于名涂。在道理则不可为兄赴而弟不赴。虽有异同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38L 页
之嫌。各其志也。虽父子兄弟。岂无异同之事乎。兄弟同荐极选未安云者。君言是也。至于兄弟争长之疑则不然。此则不必引以为嫌。以兄弟不可同极选为辞而不赴为好。日后因以为执言之端可也。(辛酉五月)
[答族子光绍](五月)
撤院时神版事。鄙见与赵友之见有异。院享乃士林事。初非子孙之所干预。其享其撤。子孙何预焉。士林享之。 朝家命撤。则当初崇奉之士林。埋安于净处洁地而已。试以己巳两贤黜享时事言之。不过如此。三百馀州县子孙。何能遍往奉来耶。此似决不然。飞卿无亦误思耶。昨林川守朴云卿亦以此来问而曰。人多言。当如奉来家庙之仪。而埋安于墓所云。人见似多如此。而吾意则定知其不然。未知如何。幸更与飞卿或他士友商议而示之也。(五月)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杂著
  
芝山三章(己未)
芝山之下。有邱有壑。小溪中泻。可饮可濯。依归松楸。于焉夷犹。遗绪茫茫。使我心忧。
于以采芝。于暮之春。于以濯缨。于涧之滨。采芝谁赠。濯缨谁共。怀古硕人。愿言靡从。
香芝之山。白云之洞。林木葱茜。好鸟吟哢。怀古莫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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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焉惆怅。并世何人。德音我贶。
入万川洞
清秋驱马入仙山。千叠玉嶂眼不閒。何事万川洞里水。却辞灵境出人间。
灵源庵
迥绝深山里。幽兰处处薰。居僧惊客至。为扫满楼云。
次车紫洞三五七言
崔孤云。杨蓬莱。金刚万瀑洞。伽倻学士台。孤云蓬莱今何处。赤松安期閒去来。
自玉流台。上九龙渊。望见飞瀑挂空。半途而止。士深,士相遂前进不已。独归玉流石上。仍赋怀。
石如玉水如玉。由来名称不虚得。今人游古人游。谁人真获二者乐。褰衣欲上九龙渊。危磴斲石路倾侧。忽然崖断石如削。垂索扳援高百尺。君辈少年犹可耳。老我不量非狂惑。遥望呀然山坼处。千丈飞瀑下碧落。山僧仔细为我言。恍如分明亲经历。翛然而来浩然去。玉流盘石卧竟夕。
宿金马狮庵(戊午)
信宿岂前期。我心非恋着。惠好二三子。此游难再得。白云生塔下。青海杳西极。威仪好相摄。卫诗咏三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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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与示周行。奚啻百朋锡。谈屑古今窄。细酌三杯足。仰看天月白。俯听松露滴。清风时拂面。此怀谁与告。明日浩然归。惆怅却相忆。心期若不负。来年倘再续。
次李仲寿(乔年)韵以赠
主翁何处去。非走却沈昏。世上无争友。书中敢尚论。敬时宜处静。老去转厌烦。结屋松楸下。耳边喜绝喧。
书赠李甥(福源)
才难自古然。况此季末世。自非生知资。不免有偏滞。五性人皆具。形气使之然。若无克治功。何以辨愚贤。美质见吾甥。当世超等伦。真实而无伪。志静又行醇。外无物欲婴。独葆赤子心。如斯岂不贵。此处好量斟。文章是馀事。科业非吾学。立言贵不朽。行道亦我责。非为此两件。秪是役于外。苟不志其大。终恐为心害。质美不可恃。兰随萧艾变。为学在立志。勿退当如战。以尔天赋厚。志伊学则渊。圣道非高妙。何远不可前。只在日用间。啖饭与着衣。事事必求是。这处便天机。一欲占便宜。却是自私意。圣人虽与居。雕圬竟无地。尔无习俗累。唯少激昂气。夫子取狂狷。是岂徒为尔。乡原恐乱德。恶紫恐夺朱。堂堂一服药。眷眷三字符。爱尔心无斁。期望情独偏。都忘我空疏。妄欲芸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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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似归庭日。庶或不我愆。
独坐
物理有来往。天时无古今。谁将今日事。料得古人心。夜静清风至。山高月色深。超然成独坐。幽兴费孤吟。
岩川处士朴公钓台记(甲寅)
鸡龙之西。鲁城之东。有孤山焉。大兼培塿。三面平野。山之坎裔。有石镇断岸。自成渔矶。而两川合而绕之。是为故处士朴公钓鱼处也。公以世家子。沉晦丘园。蓑衣箬笠。手一钓竿。朝于斯暮于斯。樵牧与伴而鸥鹭与亲。如是四十年馀。人不知其为何人也。及其季贞简公壕按本道。始知其为成谨甫先生之宅相。而自托于松江渔者。南安翁之流耳。其殆忘形忘心。遐举而灭其迹者欤。公没。葬于钓台之上。子孙仍居一洞。今七八世而愈蕃衍。我族曾祖龙西先生表其墓。公之五世孙谦等实经营之。我再从兄敬庵先生大书六字。刻于钓台。公之七世孙宗赫等。实先后之。今后孙虎文等。又徵记于东源。谨书之如右。而抑又有感焉。闻公之仍寿春。勖其族人曰。凡我后裔。寻先祖所乐之何事。思所以继其志蹑其武。不以外累汨其心。显晦二其操。庶不忝世德。而无愧于登是台。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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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也。苟如是。人将指点而称之曰。此是朴公之钓台也。朴公之肥遁如此。朴氏之无忝如此。朴公之贻谟如此。朴氏之善述如此。则山可夷石可泐。钓台之名。将传之无穷矣。我钦朴公之高躅。聊以此谂夫朴氏之为公后者。
定斋朴公临命笔帖跋(丁未)
呜呼。此乃定斋先生朴公临绝笔也。先生当己巳 坤仪易位之日。与诸名流抗疏谏。触 天怒。拷掠备极惨酷。比下幕。闵学士震炯。葱竹旧也。方以史官入侍。见其奄奄就幕。握手泣曰。君平日喜书字。今复能之乎。先生索纸笔。写此以与之。闵对人语此。必涕下云。吾友李喜寿仁叟得之。藏弆以为宝。间以示余。俾书一言。噫。血肉摧剥之馀。仅馀喉下一缕。倘非平生所养之气以直而无害。则笔画之飞动遒劲。其何能如此哉。人皆知慕先生之忠节而宝先生之笔画。余独以为先生之精忠卓节。由于善养其气。而笔画特其末艺耳。徒以忠节知先生而笔画为宝者。岂非浅之为知也耶。噫。此可与知者道。不可与不知者道也。遂太息流涕而书之。
鲁陵志跋(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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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 鲁陵志。即我从曾祖童土先生所编也。其所次辑之义。先生所自著志跋若庵记详之。古人有言。读出师表。不下泪。无人心者也。小子于此亦云。盖先生所编。所以祈望于 圣朝者有二焉。雪六臣冤。啜食庑下。如蜀汉之君臣。讲行坠典。追复位号。如 皇明之景泰。树一国之风声。扶万古之纲常。此诚天理民彝之所不容已者。而二百年忠臣义士之所同心也。特自先生发之也。逮我 肃庙辛未。命复六臣爵秩。多士又建祠于 鲁陵庙侧以祀之。焄蒿相接。歆嗅相求。庶几彷佛乎当日君臣之际矣。岁己卯。又因言者。将举旷礼。 进是编而览之。复 王号封寝园。且以一体祭祀同之义。 命勿移六臣祠。积冤深郁。一朝得伸。而其将永有辞于来世。至此而先生之耿耿血衷。辛勤次辑者。庶幸朝暮而遇矣。呜呼。先生之所祈望者。今无遗憾矣。是书也藏之巾衍。久未锓梓。而有所谓 庄陵志者。刊行于世。虽原于是本。而猥穰颠错。颇失先生编次之旧矣。今因遗集之役。继印此志。噫。是将为太史氏所采。则岂独为一家之所私也。后之览者。或有因此而感发其忠义之心焉。则其于世教。亦岂小补也哉。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1L 页
书赠李君叙(锡九○壬辰)
君叙将行。责吾一言可无赠乎。今君叙自治也笃。故责人也严。存诸中者肃。故发于外者厉。见人有不善。不胜其忿慨之心。发于声徵于色之不足。又动其气。此在朋友则固善矣。而犹不若以恻怛之心。详勉恳诫之为易动也。若以此加之于俗子辈。则其流也不特无益。亦恐招怨尤。此责人严之当戒者也。诗云温温恭人。惟德之基。维其温温也。故有和悦之容而无忿戾之气。以之接人则祥和袭外。以之应事则雍容不差。若一于厉而不以和济之。则身心安得以舒泰。德器安得以浑成也。此厉色之当去者也。惟此二病。君既自知之矣。若加以克治之功。庶乎其损过而就中矣。君叙以坡山之士。早志此学。徒步请业于我祖父门下。五朔而归。其从师问道。诚笃如是。而第恐一去之后。重来不易。独学难专。苟能无负此心期。则千里之远。亦何异于合席而讲讨也。君叙勉之哉。
示书斋诸生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今诸君相聚。不以圣贤之训为准则。而只戏嬉燕狎。自丧其威仪而已。则丽泽观善。竟是何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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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读书。亦复何为。外面收敛而后。内功专静。玆掇取前贤遗意录数条。以与诸君共之。
一。日业有程。毋敢怠惰放慢。
一。居处有常。毋敢错杂散乱。
一。行步出入。毋敢轻佻票忽。
一。言语威仪。毋敢哗喧亵狎。
一。坐卧起居。毋敢自择便利。
一。论议谈话。毋敢评人短长。
 九容九思。常诵而服行之。定出直日。一人有犯此者。直日告于会中。施面责之罚。
 
朝夕设再会。相揖而坐。相揖而罢。相会时行罚。
竹树书院追享申判书(鋿)
昔我 中庙。求治如渴。群贤汇征。如茅斯拔。时赵文正领袖衿绅。尧君舜民。矢见吾身。善治日兴。将宋元祐。羸豕踯躅。巧谮忽构。北门夜启。东京祸憯。如兰之焚。如草之芟。公时同道。谓治有渐。不诡为直。不矫为廉。敦厚平恕。已甚有戒。调柔甘辛。独持大体。非夷非惠。可否之间。若权与李。所守一般。是以淫祸。竟不及公。幸免匪荣。殄瘁为恫。汲公本末。有道身世。志节一致。生死无愧。盖公平生。閒靖寡欲。森森仪标。肫肫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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悫。心存善类。行服异趣。高风卓范。百世流芬。人争宗慕。愈久愈真。矧玆湖南。按节当时。棠茇遗化。至今未衰。眷言绫乡。竹树旧庙。静庵当座。配惟学圃。西壁一卓。敬妥新位。生同其志。死同其祀。缛仪载陈。奠此芳洁。于昭明灵。惠我耿光。庶俾后人。无有坠荒。否短泰长。惟永无疆。
中和祠追享徐万竹(益)
猗我 穆庙。右文为治。圣作贤蔚。鸾翔凤仪。时李文成。左右明辟。国家元气。儒林宗嫡。一世誉髦。俱托龙门。猗欤我公。师友希文。道义周旋。辉光亲近。六条才授。一老不憖。龙亡虎逝。舞䲡号狸。谓阳为阴。谓正为邪。视昔程门。义同淳夫。迹虽下邑。敢忘陈谟。爱君卫道。身任距辟。矧是党论。亡人家国。徙薪一疏。烛破逆竖。炳于几先。谁与公武。不用则去。古训是式。徜徉物外。复我初服。脩竹万竿。君子比德。时有污隆。道无荣辱。不有直方。讵此树立。不有素养。岂能自慊。顾我市津。桑梓旧乡。祭社之礼。盖有未遑。公议久郁。非适今时。中和旧祠。姜公其尸。于焉合祀。士论是咸。爰举缛仪。而崇而严。日吉辰良。牲洁醴甘。英灵如在。尚我临监。庶垂阴骘。惠此后学。吾党有赖。永世无斁。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3H 页
祭再从兄敬庵先生文
呜呼天乎。此何事耶。先生之存。斯文不坠。士林之所考德。宗党之所依庇。咸属于先生之一身。而今焉已矣。士林失其考德。宗党失其依庇。而斯文一脉。又失其托。安得不使我彻泉之有陨。而吁天而长恸也哉。呜呼先生。自数方之年。日侍我祖考。所以开发其知虑。陶镕其性情。鼓化于炉鞴之中。而致力于善信美大之业者。积数十年。迨祖考易箦。而先生年已不惑。则其所见而知之。学而能之者。殆无馀憾矣。噫。我祖考门下。英才不为不多。而或挠于外累。或辍于中途。或苗而不秀。或秀而不实。充其天赋者盖少。惟先生初无科宦之挠。终无一篑之亏。而考槃在阿。君子曰终。继家庭之学而无忝。绍前贤之统而有光。在先生。君子之能事毕矣。顾我不肖少弟姿才鲁钝。重以习气之累。少无远大之志。躝跚废弛。甘作暴弃之人。而浪得虚名。受人嗤点。不思反身修省之道。妄有随世俯仰之计。先生每忧之勉之。而终不能承受。其于革习矫质。祛私存理之工。不曾逊志下手。辊过半百之年。虽欲悔之。嗟已晚矣。庶几自今改心革虑。以卒受先生之钳锤。溯求家学之渊源。以无负多少馀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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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焉已矣。义理之蕴奥。经训之疑难。何处考质。仪文之纠纷。事为之短长。何处禀裁。伥伥如失乳之稚儿。彷徨于中路。其将冥行擿埴。没没泯泯。以趍于死耳。呜呼痛哉。噫自程朱以来。以至于牛栗。道大而谤随。曾未有如吾家两世之所遭也。绪正遗文遗事。以俟百世之公眼。是诚吾辈后人之责。而委靡迁就。荏苒岁月。今先生又逝。独埤我以无穷之责。呜呼先生。胡忍于此。独立斯世。无与告语。心之悲矣。我怀摇摇。荐此菲薄。万古长辞。尊灵不昧。庶垂歆格。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墓志碣铭
  
高阳郡守李公墓志铭
友人李君道载。以其先考郡守公遗事。命东源为幽堂之志。辞不文不获。东源尝屡拜公床下。见其有恂恂君子风。得于舆诵。亦以长德称。则铭公庶无愧也。谨按公讳观寿。字国老。 太宗大王别子孝宁大君讳补之十一代孙也。曾祖讳楘。大司宪。 赠领议政。有清名直节。祖讳之恒。副提学。考讳重龟。义兴县监。妣朔宁崔氏。文贞公恒之后。郡守汝㞳之女也。公以戊子三月十五日生。幼而粹美。长益端重。乙卯。中司马两试。丙辰。丁义兴公忧。公方染厉。殊而还苏。扶疾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4H 页
卒敛。克致无憾。奉大夫人。穷居志养。甲戌。除禁府都事。未几换冰库别检。丁丑。升司仆主簿。以公格递。旋复刑曹佐郎。出宰定山县。时公仲弟方守安城郡。板舆往来。便养备至。属岁荐凶。清约律己。竭诚赈饥。民无饿莩。阖境赖安。又择境内老人。捐奉存问。岁以为常。庚辰。忤上司弃官归。行李萧然。不以一物自累。癸未。复工曹佐郎。甲申。移军资判官。乙酉。由水运判官。拜安山郡守。为政一如莅定山时。蓄财设厅。以纾民力。丁亥。遭内艰。公年踰不毁。而祁寒盛暑。不脱衰绖。躬亲馈奠。观者感悦。庚寅。复禁府都事递。辛卯。复户曹佐郎。壬辰。出守高阳郡。访孝子贞妇。给米肉蠲户役。甲午。以微事坐罢。戊戌十月十四日。卒于家。享年七十有一。以其年十二月。葬于果川贵仁坐甲之原。公性质温淳。器度宽厚。平生无疾言遽色。不务矜持。接物不设畦畛。而内有操守。事亲则朝夕侍侧。愉色婉容。务适亲心。追远则必诚必敬。哀慕以没身。处兄弟则忧乐甘苦。靡不与共。终身同爨。庭无间言。抚爱孤侄。无间己出。施及于同堂兄弟。蔼然如同气。教子侄。常以义方。平生不喜交游。虽少时亲友。当要津。不一踵门。见人之非。不肯明斥。而亦不随人俯仰。见非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4L 页
于人。不曾强辨。而终亦无所芥滞。不置私财。不营产业。居处服食。人所不堪。而亦不屑意。居官莅职。冰檗之操。终始如一。任真而行。无所作为。常曰。为官。无显疵无旷务可矣。若以督察为明。省蠲为事。要名衒能。不但才不逮。亦所不喜也。少时读经史甚熟。末年教儿孙。犹口授不错曰。老而读书。益觉其味之无穷。临没。言不及家事。惟再三诵乐夫天命复奚疑之句。可见公平日之所养也。配海平尹氏。梧阴斗寿之后。判书阶之女也。先公一年殁。祔公墓左。慈惠淑哲。在家孝友。及归。舅姑称孝妇。生长绮纨。绝去芬华。不以贫约为忧。公之清德。亦不无内助云。举三男三女。长道源进士。次道运县监。道载县监。参奉具万喜朴师仁县令郑达先。三女婿也。道源三男。时复时济时鼎县令。道运一女适朴师一。继子时采。道载三男一女。女适金人行。男时采时垕并夭。一幼。具二男二女。朴四男三女。郑二男二女并幼。内外孙曾不尽载。迹公平生。盖以孝悌为本而行之以忠信。此盖得于天赋而亦家庭之教使然也。虽不以学问自居。而常取小学论语。圣贤格言。朝夕讽诵。必思以身体之。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其殆子夏氏所称吾必谓之学矣者夫。铭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5H 页
曰。
孝且友。性之得也。廉而洁。志可则也。胡赋之丰而施啬也。羸躬裕后。理不忒也。我铭非华。以诏尔无极也。
亡女李氏妇墓志
进士延安李福源之妻。即坡平之尹也。生以丁酉二月二十八日。死于戊午十二月二十一日。以觐归。以产死。两胎俱不保。遂无子。其舅保叔闻其死。甚伤之。以书来曰。渠为吾妇六年。一不见其不是处。心甚爱重。夫妻相贺老境之有托。岂谓渠先我死。欲埋小志。以识其藏。子其图之。噫。女子有行。其贤不肖。著于夫家。非乃父所知。敢辞。保叔责以相诿。仍录示小状。略曰。妇事舅姑。谨以诚。处群从娣姒妯娌之间。无间言。清介有行。不喜芬华。凡于佩帨茝兰。泊然无所好。常有痼疾。往往若不支。痛少定。辄盥梳以见舅姑。姑尝为买一铜器。俾供病时烹饪之用。渠退语小姑曰。内厨在。其敢私饮食之具。姑终不能强。随舅郊居。意甚乐之。绝不思京第。亦可见其恒性异他妇女云。余又叩诸其夫。其言曰。室妇貌寝少言。而实有明识深虑。行己处事。惟以真心。不为世俗女子外面人事。如飨馈服用之不逮人。不以为歉耻。亦无艳慕之色。父母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5L 页
不特爱之。心实信重之。不料其福薄命短如此。今而思之。或太洁而近隘。此或其兆也耶。噫。舅姑与夫其知之矣。是女也庶乎其不愆乎礼也。夫女在吾家。未尝忤父母意。自幼虽线针之微。无私藏。以至妆奁之具。无少私吝焉。尝曰。妇之于舅姑。当以诚事之。若累吾父母。以生色于夫家。岂诚心事舅姑之道乎。凡百有无。当随分而已。在夫家。不曾告艰于父母也。死之前日。余执手坐。忽曰。曾闻古语矣。死生之际。虽父子之亲。男女有异。毋久坐为也。噫。此可见女之志行大略也。其舅哲辅今安东府使。即月沙,白洲之后。参判讳正臣之叔子。其姑朴夫人。晚休尚书讳泰尚之孙。县监讳弼纯之女。其父东源。文敬,文成之孙。大宪讳行教之子。其母郑氏。牧使讳复先之女。以今二月某日。葬于南阳参判公墓东午坐之原。己未正月下旬。父芝山老夫含泪而记。
赠户曹判书赵公墓碣铭(戊午)
东源屏蛰乡曲。世鲜相知。一日金知县润。以其表兄赵都正儆托铭书来。仍致都正之言曰。先考妣孝烈。欲托节孝家人。铭其墓。顾一世。莫子家若。所以舍词林巨手而托之子也。若是则非谓余能文。秪以先德。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6H 页
何敢辞。按状。公讳世发。字子章。平壤人。鼻祖咨议都佥议司事贞肃公仁规。自后奕世公卿。有按廉使胤。丽亡。我 太祖躬驾起之。终不屈。遗命子孙不仕。四世而至讳溥。始文科副提学。曾祖讳寅。 赠执义。光海屡徵不起。作歌以见志。祖讳廷翼。有文章学行。号乐道斋。 仁庙褒其孝。丁丑。与配李氏殉节于江都。 特赠左承旨。夫人㫌闾。考讳猷。统御使。志复雠。膺命投笔。 显庙命李浣,柳赫然两将举代。皆以公对。未及用而卒。妣全义李氏。宣务郎贞吉之女。文贞公慎仪之孙也。以 孝宗壬辰六月二十八日。生于南阳庄舍。幼而容貌温粹如玉。眼彩炯炯射人。稍长。风仪洒落。敏悟善断事。先辈长德。期以远大。文词警拔。诗律淡雅。往往有惊人语。又工笔法。效松雪体。写七月篇。殆逼真。人多宝玩之。笃于内行。事父母至孝。十四。遭统御公丧。哀毁如成人。人不忍见。戊午丁内艰。执制踰礼。病不姜桂。暑不脱绖。涕泪着荐。为之腐。羸瘁成疾。见者危之。而犹不少降。庚申。将改卜统御公葬。术者言不利中子。公序居中。人皆疑之。公曰。术家既不足信。况安厝吾亲。虽死何恨。竟以其年十一月十二日。未终丧而卒。灭性岂公之志。是公之不幸也。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6L 页
配骊兴闵氏𣴗女。 赠参判垶曾孙。参判公亦于江都之乱。一门十三人。同日死之。夫人与公同年九月十日生。归于公。妇德咸备。姑甚宜之。及遭公丧。不更衣不盥栉。馈奠只洮手。以至蚤虱疮肌。亦不顾也。祥日。泣诀妯娌曰。今可以决吾志。因掩袂十日而尽。壬戌十一月二十二日也。屡改葬。癸丑。合窆于金浦县内负艮之原。呜呼。乐道公既一室三纲。闵公亦阖门杀身。而公又死于孝。夫人死于烈。两家毓美。两美配德。祖孙相继。节行炳炳。所以立人纪树风教者。求诸故家名门。鲜有伦比。吁其盛矣。公没后。以弟府使讳世成之次子儆为后。三女婿李世仁,许昙,尹沃。儆武科前训练都正。娶同枢郑道徵女。生子东复夭。继子东升。二女婿李至泰,柳惠基。再娶姜柱五女。有子女皆幼。公以子贵。屡 赠至户曹判书。夫人从封如例。知县又言公兄弟娣妹语及公。必呜咽流涕。此亦公至行之感。宜不间于昆弟也。铭公无愧。愧我揄扬未工。秪令后世知为孝子烈妇之墓而已。铭曰。
夫是节义双全之孙。妻亦阖门成仁之裔。死孝死烈。视昔无替。我铭不谀。以树人极。庶使来者。勿樵勿牧。
延安府使郑公墓碣铭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7H 页
公讳锡圭。字国宝。郑氏系出东莱。我 朝有讳光弼。领议政。谥文翼。德业伟然。为国人所宗仰。即公八世祖也。自是世躔台阁。人比汉之杨氏。高祖讳广成。刑曹判书。曾祖讳万和。礼曹参判。生讳载海。兵曹佐郎。讳载汉。有文行早卒。号寒溪山人。考讳复先。罗州牧使。以佐郎公次子。后于寒溪公。妣连山徐氏。郡守必成之女。公以乙卯十月生。丁未二月卒。中己卯司马两试。筮仕 章陵参奉。内则缮工监奉事,尚瑞院直长,通礼院引仪,司仆寺主簿,工曹佐郎,翊卫司翊卫,户曹佐郎,正郎。外则新宁县监,丹阳郡守,延安府使。葬于长湍治北津县内方木里酉坐之原。公冲约淡雅。刚介有守。与人未尝阿随。为官耻于衒鬻。屡典郡邑。清简不烦而事自理。民不知喣喣之惠。终有去后思。辄立石讼德焉。公聪悟工文词。人莫不期以立扬。而顾局于一第。栖遑枳棘。寿才中身。其亦命矣。疾革。了无怛化色。惟以不得终孝慈闱为至恨。处家事有条理。屏去妇女。使不近前。可见平日所存也。娶达城徐氏。进士宗鲁女。领议政文重孙。敬尊章和妯娌。宗党称其贤。祔葬公墓。子师俭。女适参议李宗白。后娶海平尹氏世成女。梧阴斗寿之后。东源少赘公门。齿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 第 447L 页
差一甲。公不少视之。尝与论心曰。人家子弟。不忝世德难矣。有所欲。顾祖先不敢为也。其平生律身以此。考其世。亦可以识公矣。公貌不踰中人。而符彩炯炯。言议扬扬。祗今回思如昨日。今公诸弟托以墓道之文。何敢以不文辞。略叙平日所知如此。而又念一子虽病于貌而不病于心。且连生二子。不食之报。其在是欤。是为铭。铭曰。
不顺乎命者寿与贵。自足乎己者文与行。气有时有通有局。庶徵之子姓。
一庵先生遗稿卷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