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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x 页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祭文
祭仙鱼渊文(代府伯作)
维渊浩浩。神宅其间。襟我府居。迄用奠安。越天降灾。凶德荐仍。湍溢流徙。破坏旧防。既荡田畦。又浸邑屋。吏民昏垫。罔居罔穑。由癸历辛。岁罹其割。额额大城。将圮将柝。肆有 朝命。堤繇丕作。余忝守臣。其敢不力。发我卒徒。峙厥楗石。方规方度。剋日以筑。神无震惊。惠我阴庥。约束阳侯。复其旧流。我堤克完。我邦永固。于千万年。敢忘神祐。岁岁报赛。不懈以诚。惟神听之。歆此洁牲。
祭文
祭仙鱼渊文(代府伯作)
维渊浩浩。神宅其间。襟我府居。迄用奠安。越天降灾。凶德荐仍。湍溢流徙。破坏旧防。既荡田畦。又浸邑屋。吏民昏垫。罔居罔穑。由癸历辛。岁罹其割。额额大城。将圮将柝。肆有 朝命。堤繇丕作。余忝守臣。其敢不力。发我卒徒。峙厥楗石。方规方度。剋日以筑。神无震惊。惠我阴庥。约束阳侯。复其旧流。我堤克完。我邦永固。于千万年。敢忘神祐。岁岁报赛。不懈以诚。惟神听之。歆此洁牲。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66H 页
里中狸沈祭文
古者。山林丘陵坟衍。咸在祀典。不独赖其利材用。盖亦以神明所宅。储祥蓄灵。使疠虐阴戾之气。不得于其间。以害民生也。玆者不吊于旻天。饥馑荐臻。民方殿屎。维时疠毒之鬼。乃敢肆其侵虐。使我一洞东西南北凡百有数十家之人。莫不骚然若逢寇难。焦然若在燎原。死亡相继。呻痛相闻。夫岂惟我民之不幸。抑亦惟神之羞。是敢与里中人齐心洁诚。恭荐牲酒。用祈于明明之神。惟神克奋威灵。驱逐厉鬼。俾我里闾清净。老幼大小。罔不安全。永无灾害。则虽千百岁。其敢忘神之赐。
(右祭山林丘陵之神)
在昔生民。肇厥宅土。必于川泽涧溪之傍。盖以瀜结之
古者。山林丘陵坟衍。咸在祀典。不独赖其利材用。盖亦以神明所宅。储祥蓄灵。使疠虐阴戾之气。不得于其间。以害民生也。玆者不吊于旻天。饥馑荐臻。民方殿屎。维时疠毒之鬼。乃敢肆其侵虐。使我一洞东西南北凡百有数十家之人。莫不骚然若逢寇难。焦然若在燎原。死亡相继。呻痛相闻。夫岂惟我民之不幸。抑亦惟神之羞。是敢与里中人齐心洁诚。恭荐牲酒。用祈于明明之神。惟神克奋威灵。驱逐厉鬼。俾我里闾清净。老幼大小。罔不安全。永无灾害。则虽千百岁。其敢忘神之赐。
(右祭山林丘陵之神)
在昔生民。肇厥宅土。必于川泽涧溪之傍。盖以瀜结之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66L 页
初。莫不有神居之。其灵明清淑之气。流动发越。吐纳休祥。使民赖以生养。无灾无疾。以终其天年。肆先王列之于祀典。俾享报赛。厥灵昭昭。终古不诬。今者疠毒流行。侵我无辜。若火之燎于原。不可扑灭。我一洞之人。东西南北凡百有数十家。呻吟之声相闻。或至于死亡。饥馑馀民。将靡有孑遗。夫纵彼疠鬼。为民生害至于此极。实为有神之羞。玆敢与里中人。齐心洁诚。恭荐牲酒。用祈于明明之神。惟神亟奋威灵。驱除不祥。廓清里闾。俾我大小老幼。罔不安全。永无疾沴。则虽千百世。其敢忘神之赐。
(右祭川泽涧溪之神)
里中祭山川文
食为民天。匪农不食。农作之利。繄牛是力。服我耒耜。载耕载殖。谷民之腹。功无与匹。邦用是重。禁其屠戮。俾遂厥生。以就蕃息。维时孔厄。疾疠肆虐。田功未半。毙死相属。沴气方炽。如火益热。若斯不已。将无遗孑。有田莫耕。有耒何服。以人扶犁。昔闻其说。不幸此患。复丁今日。事倍功半。十亩一辟。田卒污莱。民转沟壑。民之既尽。国不为国。无国无民。神其焉托。维山与川。寔护民物。罹此酷灾。神岂不恤。肆用虔诚。荐以芬苾。冀神鉴格。亟赐阴骘。奋发灵威。荡除疠毒。俾我馀畜。不病而茁。民安耕作。邦有蓄积。于千万岁。不忘神德。
(右祭川泽涧溪之神)
里中祭山川文
食为民天。匪农不食。农作之利。繄牛是力。服我耒耜。载耕载殖。谷民之腹。功无与匹。邦用是重。禁其屠戮。俾遂厥生。以就蕃息。维时孔厄。疾疠肆虐。田功未半。毙死相属。沴气方炽。如火益热。若斯不已。将无遗孑。有田莫耕。有耒何服。以人扶犁。昔闻其说。不幸此患。复丁今日。事倍功半。十亩一辟。田卒污莱。民转沟壑。民之既尽。国不为国。无国无民。神其焉托。维山与川。寔护民物。罹此酷灾。神岂不恤。肆用虔诚。荐以芬苾。冀神鉴格。亟赐阴骘。奋发灵威。荡除疠毒。俾我馀畜。不病而茁。民安耕作。邦有蓄积。于千万岁。不忘神德。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67H 页
祭辛亥厉鬼文(代本府伯作)
维昔辛亥之事。尚忍言哉。天降大杀于一国。民之死于饥馑疾疫者。不知其几千万人矣。方其父不保子。兄不保弟。夫不保妻。流离四散。或仆于道路。或颠于沟壑。骸骨暴露。而为乌鸢之食。子孙灭绝。而为饿馁之鬼。至今五六十年之久。而彷徨焉无所归。叫号焉靡所诉。则哀尔诸鬼。何罪何辜。而罹此孔酷之灾也。今者岁序环复。又丁辛亥故老之孑遗于当日者。为之追说。悲伤流涕而不已。矧尔诸鬼其悽怆而怀思。郁结而烦冤。必有甚于常年者。是安得不伤天地之心。干阴阳之和。以召饥疫之灾乎。今玆大扎之馀。继之以大旱。屡月不雨。嘉谷将尽。祈于社稷。而社稷不能救。祷于山川。而山川不能沮。使我一邦生灵。大命近止者。未必非尔鬼冤气之所感也。呜呼。祀典之有厉祭。实为诸鬼之死于非命无所归者。而或物品不蠲。仪文不虔。使鬼神不肯顾享。而无以慰释其冤郁。则是为守令者之罪。非民之罪也。府使为是惕惧。敬承方伯之意。粢盛牺牲。不敢不丰。时日执事。不敢不择。筵席帟幕。不敢不饬。用享尔诸鬼神。维尔有神。来飨饮食。既醉既饱。释其烦冤。解其郁结。助宣天地之和气。使旱魃戢其虐。疾厉消其毒。以活我赤子之命。则继今以往。敢不岁谨厉祭。不懈益虔。以答尔鬼享锡之恩乎。呜呼。昔年辛亥。尔鬼之所怨毒也。若使今辛
维昔辛亥之事。尚忍言哉。天降大杀于一国。民之死于饥馑疾疫者。不知其几千万人矣。方其父不保子。兄不保弟。夫不保妻。流离四散。或仆于道路。或颠于沟壑。骸骨暴露。而为乌鸢之食。子孙灭绝。而为饿馁之鬼。至今五六十年之久。而彷徨焉无所归。叫号焉靡所诉。则哀尔诸鬼。何罪何辜。而罹此孔酷之灾也。今者岁序环复。又丁辛亥故老之孑遗于当日者。为之追说。悲伤流涕而不已。矧尔诸鬼其悽怆而怀思。郁结而烦冤。必有甚于常年者。是安得不伤天地之心。干阴阳之和。以召饥疫之灾乎。今玆大扎之馀。继之以大旱。屡月不雨。嘉谷将尽。祈于社稷。而社稷不能救。祷于山川。而山川不能沮。使我一邦生灵。大命近止者。未必非尔鬼冤气之所感也。呜呼。祀典之有厉祭。实为诸鬼之死于非命无所归者。而或物品不蠲。仪文不虔。使鬼神不肯顾享。而无以慰释其冤郁。则是为守令者之罪。非民之罪也。府使为是惕惧。敬承方伯之意。粢盛牺牲。不敢不丰。时日执事。不敢不择。筵席帟幕。不敢不饬。用享尔诸鬼神。维尔有神。来飨饮食。既醉既饱。释其烦冤。解其郁结。助宣天地之和气。使旱魃戢其虐。疾厉消其毒。以活我赤子之命。则继今以往。敢不岁谨厉祭。不懈益虔。以答尔鬼享锡之恩乎。呜呼。昔年辛亥。尔鬼之所怨毒也。若使今辛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67L 页
亥之民。由尔之故。而遭尔之所遭。则是岂明神仁恕之德乎。尔鬼神尚其鉴念哉。
祭白云山神文(以蟾津镇将请作)
蜿蜿维岳。维镇所依。维岳有神。厥灵有赫。攘灾降福。亮无不为。肆昔虔祈。必有其应。今我来此。其敢慢焉。卜日齐诚。寔遵旧俗。维神降格。歆我芳馨。扬灵锡休。福我佑我。我岂足恤。重在关防。俾我愚庸。永无凶患。下逮裨校。爰暨吏民。与蒙阴庥。不罹于咎。
冶隐吉先生祠堂重修后祭文
于休先生。夷齐之匹。高标卓节。百世可师。 圣祖褒崇。 神考赞咏。 天章所揭。士类耸瞻。况在裔孙。景仰曷极。顾玆祠庙。刱自南公。中废改为。繄二侯力。寔至今日。又踰百年。拓旧重新。子孙之责。矧惟遗像。俨然在堂。历世绵悠。未免蠹蚀。岂无善画。而不改图。肆用惕心。乃营乃度。乃建栋宇。乃摹真容。庙貌既成。仪刑不爽。载涓吉日。还奉神栖。巍冠裒衣。清风凛凛。敬荐蘋藻。感慕弥深。英灵是安。惠我无极。
祭本府伯李公(震休)文(代人作)
惟公名门显胄。 清朝巨公。文彩炳蔚。地望隆崇。入居卿辅。时论称美。出佩铜竹。治绩最异。念我东民。亦天之氓。维天幸惠。 王命惟良。下车二载。政通弊革。修城葺馆。官府有翼。蠲租赈饥。黎庶以悦。簿领伊暇。留意教迪。
祭白云山神文(以蟾津镇将请作)
蜿蜿维岳。维镇所依。维岳有神。厥灵有赫。攘灾降福。亮无不为。肆昔虔祈。必有其应。今我来此。其敢慢焉。卜日齐诚。寔遵旧俗。维神降格。歆我芳馨。扬灵锡休。福我佑我。我岂足恤。重在关防。俾我愚庸。永无凶患。下逮裨校。爰暨吏民。与蒙阴庥。不罹于咎。
冶隐吉先生祠堂重修后祭文
于休先生。夷齐之匹。高标卓节。百世可师。 圣祖褒崇。 神考赞咏。 天章所揭。士类耸瞻。况在裔孙。景仰曷极。顾玆祠庙。刱自南公。中废改为。繄二侯力。寔至今日。又踰百年。拓旧重新。子孙之责。矧惟遗像。俨然在堂。历世绵悠。未免蠹蚀。岂无善画。而不改图。肆用惕心。乃营乃度。乃建栋宇。乃摹真容。庙貌既成。仪刑不爽。载涓吉日。还奉神栖。巍冠裒衣。清风凛凛。敬荐蘋藻。感慕弥深。英灵是安。惠我无极。
祭本府伯李公(震休)文(代人作)
惟公名门显胄。 清朝巨公。文彩炳蔚。地望隆崇。入居卿辅。时论称美。出佩铜竹。治绩最异。念我东民。亦天之氓。维天幸惠。 王命惟良。下车二载。政通弊革。修城葺馆。官府有翼。蠲租赈饥。黎庶以悦。簿领伊暇。留意教迪。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68H 页
春秋考艺。劝课有法。既作堂宇。又典廪谷。综理密勿。科目明详。克勤克诚。庶几有成。凡我民士。孰不化服。交相教语。罔敢或逆。民曰我侯。维我之父。匪父我抚。我民其瘉。士曰我侯。伊我之师。匪师我导。我士其蚩。廉来何暮。孔归勿遽。庶无疾病。于我久处。嗟民无禄。奄忽捐馆。玉轸响辍。凫舄影断。府之儒士。奔走来哭。府之吏民。撤市以泣。呜呼哀哉。顾玆愚贱。蒙眷踰分。抚躬感激。私自矜奋。况我先墓。眉翁有铭。片石已具。昭刻未遑。幸会来殿。猥陈情愿。大度矜许。挥洒不靳。数尺螭龟。字字龙蛇。先德不昧。厚恩无涯。聚首相感。颂祝交至。今当厌世。长恸何已。抚摩遗迹。哀泪滂滂。永念嘉惠。没世难忘。呜呼哀哉。昔侯来斯。隼𣄣熊轼。今侯往矣。丹旐素绋。仁爱在人。去思犹切。矧尔此别。便即永诀。岭云含悽。江日寡色。哭送灵车。我怀曷极。单杯荐诚。言不尽意。尊灵若在。庶几歆止。
祭从叔父适庵先生文
呜呼痛哉。天将割吾门。而使不得扶持耶。吾门之所恃以扶持者在于公。而公则至斯。天将厄吾乡。而使不得仪表耶。吾乡之所望以仪表者在于公。而公乃至斯。抑亦子弟后生之不幸。而俾不得成就耶。子弟后生之所资以成就者。亦惟在于公。而公不得永年。然则公之亡。不但为子弟后生之恸。而乃吾门之所共痛也。又不但
祭从叔父适庵先生文
呜呼痛哉。天将割吾门。而使不得扶持耶。吾门之所恃以扶持者在于公。而公则至斯。天将厄吾乡。而使不得仪表耶。吾乡之所望以仪表者在于公。而公乃至斯。抑亦子弟后生之不幸。而俾不得成就耶。子弟后生之所资以成就者。亦惟在于公。而公不得永年。然则公之亡。不但为子弟后生之恸。而乃吾门之所共痛也。又不但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68L 页
为吾门之所共痛。而乃一乡一邦之所共悲也。乡邦之人。闻公之丧。莫不赍咨涕洟。相吊而言曰。风流空矣。耆德亡矣。吾谁与为善。至于一家之人。则又奔走痛哭而言曰。门户衰矣。贤父兄丧矣。孰成尔学。孰养尔才。夫一家之人。亲族而已。一乡一邦之人。乃或有识与不识。而其痛之也如此。惜之也如彼。则以叔侄至亲之恩。而兼师生莫大之义如圣铎者。安得不为之长号大恸而不自止耶。呜呼痛哉。小子以管蠡之见。虽不足以窥测公蕴奥之万一。而其周旋门屏之间。目击而心悦者有年矣。则岂可以谈龙画蛇。为不自量而终无一言而已乎。公事亲孝。与兄弟友。睦于宗族。信于朋友。继述乎先德而惟恐其或不逮。诱掖乎后进。而惟恐其或未尽。接人待物。薰然而可亲。敝袍菜羹。晏如而不忧。则公之于德行。可谓充于中而形于外矣。公少事曾大父瓢隐公。濡染于道德风节之懿。继游锦翁葛庵之门。得闻君子之大方。而晚岁林泉。屏绝世事。惟以坟籍古训自娱。自经史及洛建诸书外。虽稗家杂录。靡不涉猎。领略乎兴亡治乱之迹。旁通乎孙吴韬略之法。苟出而施之。庶可以为当世之用。则公之于学。可谓沿其流而溯其源矣。公为词章。必清劲遒峻。不喜世俗冗腐语。其论文也。必曰马迁东坡。其论诗也。必称开元大历。其构于思而出于口也。必惟是之准则。公之于文词。可谓杰然者矣。公风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69H 页
神堂堂。气宇磊磊。虽平日不知者。一见便知其为巨人长者。性喜饮酒。而不至于乱。每当酣畅之时。必浩歌数曲。或间以吟诵。剧谈古今。慷慨不已。则公之于人物。可谓伟然者矣。呜呼。公之德如此。而德不能显于时。公之学如此。而学不能施于用。文词之杰然而不登于礼部。人物之伟然而淹屈于陋巷。白首穷养。终止于一寝郎而已。则天之所以赋于公者。何其才之丰而命之啬。德之厚而福之浅也。呜呼痛哉。小子于乙亥岁。执论语一部。拜见而请教焉。公幸不斥而肯许之。我性昏惰。而公之所以警之者。必以勤敏。我质庸下。而公之所以导之者。必以远大。不但以课业句读为勉。而必就行事处提撕。不但以决科小成为望。而必举古人事诏谕。其教之也至。而爱之也切。其责之也严。而期之也深。虽以资禀之愚鲁。暴弃之自甘。而不能践其万一。其不至于马襟牛裾。得列于乡贡之末者。秋毫皆公之赐也。呜呼。小子之所望于公者。不啻若泰山乔岳。所祝于公者。不啻若灵龟仙鹤。而天不假年。使我小子。不得以卒其陶冶之化。则小子今日之痛。虽声彻天而泪及泉。岂足以尽吾无涯之抱也耶。呜呼痛哉。今岁仲春。小子与再从兄。赴进士试。公躬赆之以物。且命之曰。男子不可以科目终身。不如早了此一事。余拜受教而行。及得科之后。固不自知其荣。而惟以慰亲意副公望为幸矣。三月十七日。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69L 页
到丹阳。得亲书。则公以头痛及诸證。弥留五六日云。余心虽惊虑。然犹以为此特偶感。匪久当勿药矣。呜呼。谁谓公竟以此疾不起。而易箦之辰。便值到门之日耶。闻公疾革之后。犹不忘我等。必问曰。圣铎辈方到何处。其所以眷眷于小子者如此。而小子之视公。不如公之视我。当其属纩之际。既不得入诀。袭敛之时。又未得躬亲。过一朔之后。始伸凭棺之痛。则小子孤负之诛。安可逃于幽明之间耶。呜呼。公以成就后学为己任。尝依朱夫子白鹿洞规。每以月朔。齐会于陶渊松石等地。或讲读以课其勤慢。或制述以考其高下。使勤者益劝。惰者知奋。稍稍有振作兴起之望。而辄为世故所碍。未得卒成其志。又尝谓小子等曰。古者州有序。家有塾。其作士之道至矣。今于里中閒僻处。筑数间屋。我居一室。汝等又居一室。使之朝夕游息。讲左纲仪礼等书。则庶几有成就者。呜呼。此公平日之所拳拳。而卒不能行之。则又岂非今日之一大痛恨处耶。呜呼。日月有期。即远已迫。一宵之后。便隔千古。虽复欲接仪形而承謦欬。不知何处寻陪也。一杯荐诚。文不能尽哀。灵若有知。庶几鉴此衷曲也。呜呼痛哉。
祭葛庵李先生文
维 上之元年乙巳十一月二日丙申。先师葛庵李先生之柩车。自申石旧原。移次于内林新兆。奉襄之期。实
祭葛庵李先生文
维 上之元年乙巳十一月二日丙申。先师葛庵李先生之柩车。自申石旧原。移次于内林新兆。奉襄之期。实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0H 页
在八日壬寅。前一日辛丑。门下后学孤子金圣铎。衔哀致诚。谨具菲薄之奠。使子晋行。敢昭告于灵筵之下曰。呜呼哀哉。人之生于世。得遇大贤真儒而从之游。岂非大幸哉。夫大贤真儒。非世世出者也。旷远者或屡千百岁。以屡千百岁一出之难。而吾之世适与之相遇。觌其颜范。聆其音旨。而列于门下士之末。此若非偶幸。岂可以望其必得者哉。三千之徒遇仲尼。万章,陈臻,公孙丑之辈遇邹孟。游,杨,谢,尹遇程。黄,陈,吴,蔡遇朱。此固尚矣无论已。若至我东方之士。得生于 明,宣隆熙之际。上而及于陶山夫子之教。下而出乎诸先生门下者。其幸又如何哉。先生以豪杰之才。奋兴于东海之滨。倡起斯文。寻绎遗绪。以续夫诸先生相传之道。而以达于陶山。其亦可谓大贤真儒旷百岁而一出者。而小子晚生虽不获及先生盛时。以久辱其教诲。其登乎门墙。而进于函席。仰见其道德文章之盛。俯承乎礼乐诗书之教。盖有年矣。则其视生乎吾后者之不可必其得遇者。斯亦幸矣。然小子以庚辰事先生。至甲申仅五岁。而先生见弃。自甲申至今。居然二十有二年。当时以丱角趋拜者。颠发已种种矣。而先生之教。日远日忘。小子之业。日退日荒。又自思今之世。不复得如先生者而事之。则甲申以前五年之幸。何其短也。而从甲申至今。从今至于没世。其不幸又何长也。虽然。此则小子之私耳。方先生之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0L 页
存其道。虽不幸畸于时。而其所以阐明正道。放斥淫辞。使假伪乱真之学。诡经悖理之说。不得肆行。以幸我一世之人者。其功实大。自先生之没。二十馀年之间。吾道晦而异端盛。正论熄而邪说炽。其流弊将至于灭天理败人纪。相率而趋长夜之界。而先生已远矣。茫乎以俟后来之大贤真儒以救之。而其近而百年。远而千岁。未可知也。则斯世之不幸。岂不尤有大于小子者耶。呜呼。小子既自悲不幸。又哀世道之若是。其于今日之迁奉衣冠也。奔走执绋。临圹以号。庶几少伸上公下私之恸者。岂在他人后也。惟小子罪积不孝。祸及先考。方恤恤乎衔荼茹毒。委身苫块之间。日者。谨据古人已行之事。一恸柩前而退。至于从诸宾客士林后。以相斩板之役。有所不敢于礼也。此则又小子不幸中之不幸耳。瞻望长痛。曷有其极。然小子窃犹有冀幸于心者。先生之言。载于遗集。先生之学。传之贤子。小子倘得保延残缕。不底死灭。则尚或有以讲习馀训。而不患其无所考质也。惟其昏愚之质未易变。颓懦之习未易化。日暮途远。终于无闻。卒不免为忝辱门下之归是惧。惟先生其幸终有以阴相之哉。文不尽意。酒不亲酹。区区哀诚。无所自效。孤负平生涕泣而已。呜呼哀哉。
祭苍雪斋权公文
呜呼。古人有言。全者难得。以枚,马之词华。而学则未闻。
祭苍雪斋权公文
呜呼。古人有言。全者难得。以枚,马之词华。而学则未闻。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1H 页
以歆,雄之经术。而节有未卓。在古昔犹难于其选。况今日愈下而眇然。猗欤惟公。庶几其全。夫以聪明英伟之资。周通宏博之识。立帜诗垒。则羽翼乎开元,大历之家数。骋镳文场。则驰骤乎庐陵临川之轨辙。穷经则不但主于章句训诂。而能洞见夫义理之源头。禔躬则匪徒事乎少廉曲谨。而必先立乎伦彝之大节。是虽其天赋超绝之才气。有所殊者。亦可见世德师友之源流不可诬焉。盖忠定乙巳之大贤。而公为之孙。葛翁近世之宗儒。而公游其门。德行气节。是公家之茶饭。格言至论。即公身之佩服。是犹弘璧琬琰之美。而生于蓝田。楩楠豫章之材。而就于匠石。况乎声诗之道。习之于松谷之堂。文章之则。讲之于荷塘之室。知音不求异代。而刻羽之调信其弥高。会文不出懿亲。而联芳之稿居然无敌。此所以大雅一振。而淫哇尽废。清文试用。则黼黻可期。坟典讨论之工。有专门名家之所不逮。名行砥砺之实。匪愿人曲士之所敢几。是故子弟仰其模范。乡党推为领袖。操觚之士。得其片翰。而宝之如拱璧。问业之人。聆其绪论。而爽然若发覆。此殆所谓儒林之钜人。庙堂之重器。夫岂但如一官之知效。一乡之行比。呜呼。天既畁公以高世之才。而胡不并畁之通显之命。天又与公以出人之德。而胡不并与之隆膴之仕。始低徊于郡邑。仅试割鸡之牛刀。晚擢用于台署。未效补衮之色丝。独使章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1L 页
奏之间。谠议昭著。无奈朝廷之上。贤路嵚崎。丘园阅休致之年。天不遗老。邦国属殄瘁之运。岁适在己。前辈之典刑绝矣。后生之帲幪撤矣。文风何所由而复振。儒教何所赖而不坠。小人何畏而不敢为非。君子何恃而乐与为义。譬如大川涸渴而众流无所归宗。乔岳崩摧而群峰各自高峙。呜呼。昔在丁酉。季氏短命。而东南之髦乂气丧。粤在壬寅。叔氏捐馆。而违近之儒绅心死。乃今不幸。公又至此。一家之金玉并碎。满堂之鸾鹄俱亡。岂天理之可知。嗟我怀之徒伤。圣铎藐尔生晚。后公卅载。幸我大姑。为公贤配。方公盛年。虽未周旋而辱教。及公未耄。尚能因缘而获私。不知不肖之躯。难觊于进取之道。辄以向上之业。谬期于提命之时。质虽未逮。意何敢忘。宿舂之道路匪遥。久旷时候。不孝之罪逆至重。仍遭巨创。苫块残命。猥蒙长者之记念。札牍哀讯。特先知旧之唁慰。铭镌之感实深。拜稽之礼节敢缓。窀穸之事未毕。号诉之哀情莫遂。何期未踰旬月。遽启手足。念斯世不可复得。纵长恸而何追。顾此生无以为归。倍孤蒙之堪恻。尝闻持衰之人。不敢相吊。经训固知其难越。虽然。好礼之家。亦或有行。公丧。吾何为不哭。惟事故之多掣。亦忧戚之相迫。岁月屡更。人间之线息虽延。墓草再宿。袖中之瓣香未荐。负平生知爱之厚恩。孤往年恤问之深眷。玆当企及之制甫阕。准拟匍匐之义自伸。而痘患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2H 页
之复梗。奈险途之难遵。渍绵而致其诚。终不得再拜而酹。缄辞而授之仆。聊以寓一哀而已。盖上为公下为私。苏子哭驱之恸难尽。生有来逝有为。傅公骑尾之灵不死。遥冀来格。北望泣涕。
祭族兄正言公(昌锡)文
呜呼惟灵。子谅其德。英秀其资。孝弟为根。文艺以饰。词藻颖发。鲍逸庾新。草圣张颠。丹青顾陆。三绝之誉。擅于当时。人诵琼篇。家藏宝墨。既有其具。乃荣其身。发轫名涂。历扬清显。七翁龟老。是公同堂。一时联翩。为世所望。先风不坠。门户有光。庶几无彊。惠我子弟。胡天不吊。椓丧我家。去岁夏初。七公弃世。曾未几月。公又至斯。风流雾消。文彩烬灭。家门何托。后生何依。如我愚芚。又何可仰。俛仰长恸。泪若河倾。呜呼辋川一区。是公所卜。筑亭临水。名以梦仙。公卧其间。左松右竹。吟弄风月。遗兴忘情。或挥草书。或拈画笔。江山有主。物色生辉。如何一朝。人事异昔。楼台寂寞。落花堆阶。顾瞻徘徊。令我陨涕。呜呼。公有侧室。矢心靡他。不爱其生。自决以殉。其节之烈。其情之哀。今当葬公。归骨山足。寔从其愿。灵或有知。即远有时。灵车将发。一杯敬荐。万古长辞。物薄情深。文不能尽。呜呼哀哉。
祭殇子初期文
岁次乙巳十二月(干支)朔十六日。(干支)父告于亡子阳童之
祭族兄正言公(昌锡)文
呜呼惟灵。子谅其德。英秀其资。孝弟为根。文艺以饰。词藻颖发。鲍逸庾新。草圣张颠。丹青顾陆。三绝之誉。擅于当时。人诵琼篇。家藏宝墨。既有其具。乃荣其身。发轫名涂。历扬清显。七翁龟老。是公同堂。一时联翩。为世所望。先风不坠。门户有光。庶几无彊。惠我子弟。胡天不吊。椓丧我家。去岁夏初。七公弃世。曾未几月。公又至斯。风流雾消。文彩烬灭。家门何托。后生何依。如我愚芚。又何可仰。俛仰长恸。泪若河倾。呜呼辋川一区。是公所卜。筑亭临水。名以梦仙。公卧其间。左松右竹。吟弄风月。遗兴忘情。或挥草书。或拈画笔。江山有主。物色生辉。如何一朝。人事异昔。楼台寂寞。落花堆阶。顾瞻徘徊。令我陨涕。呜呼。公有侧室。矢心靡他。不爱其生。自决以殉。其节之烈。其情之哀。今当葬公。归骨山足。寔从其愿。灵或有知。即远有时。灵车将发。一杯敬荐。万古长辞。物薄情深。文不能尽。呜呼哀哉。
祭殇子初期文
岁次乙巳十二月(干支)朔十六日。(干支)父告于亡子阳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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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哀哀尔死。忽已一期。尔生何短。我命何长。父子之间。本同一体。生既相依。死也何异。魂兮归来。于我乎托。自我生前。及汝兄身。年年此日。不忘尔祀。有酒在觞。有食在豆。供之者尔母。酹之者尔父。尔无彷徨。尚其来飨。
祭密庵李公文
呜呼哀哉。哲人之生。盖不偶然。间世一出。一国一人。父子授受。连代继起。求之古今。厥惟不易。杨乌未成。韩昶有愧。温嗣不足。野远不类。其惟无忧。曰我先师。以公为子。继之述之。陶山遗绪。先师是承。公乃引之。不至坠荒。异说诐淫。先师是辟。公克守之。俾不充塞。西山有沈。文定有宏。灵芝踵瑞。景星重光。不出一家。不待百年。匪天所相。其孰使然。于惟我公。天赋聪明。自少读书。缕解刃迎。天道之微。人事之显。礼乐纷纭。经史千万。公实探赜。包络贯穿。钜细靡遗。本末俱全。观世学术。恒患舛驳。公袭前烈。谨守旨诀。主敬致知。不越准的。观世文章。惟事藻饰。公以理胜。森其典则。折衷华实。尤长叙述。惟昔陶翁。节要朱书。世传讲录。出自门徒。往往疏谬。反累师说。刊补之功。匪公谁克。事光前哲。人拟拱璧。亦越大全。近有释义。考据虽博。精覈则未。是岂足传。待公下笔。弥厥年岁。颇用精力。惜未脱藁。遗慨后学。呜呼哀哉。惟天生贤。不拜畁时。以公文学。曾不少施。况自甲戌。世路险巇。大老摈斥。北塞南荒。公侍严程。脚血鬓霜。 天恩暂霈。
祭密庵李公文
呜呼哀哉。哲人之生。盖不偶然。间世一出。一国一人。父子授受。连代继起。求之古今。厥惟不易。杨乌未成。韩昶有愧。温嗣不足。野远不类。其惟无忧。曰我先师。以公为子。继之述之。陶山遗绪。先师是承。公乃引之。不至坠荒。异说诐淫。先师是辟。公克守之。俾不充塞。西山有沈。文定有宏。灵芝踵瑞。景星重光。不出一家。不待百年。匪天所相。其孰使然。于惟我公。天赋聪明。自少读书。缕解刃迎。天道之微。人事之显。礼乐纷纭。经史千万。公实探赜。包络贯穿。钜细靡遗。本末俱全。观世学术。恒患舛驳。公袭前烈。谨守旨诀。主敬致知。不越准的。观世文章。惟事藻饰。公以理胜。森其典则。折衷华实。尤长叙述。惟昔陶翁。节要朱书。世传讲录。出自门徒。往往疏谬。反累师说。刊补之功。匪公谁克。事光前哲。人拟拱璧。亦越大全。近有释义。考据虽博。精覈则未。是岂足传。待公下笔。弥厥年岁。颇用精力。惜未脱藁。遗慨后学。呜呼哀哉。惟天生贤。不拜畁时。以公文学。曾不少施。况自甲戌。世路险巇。大老摈斥。北塞南荒。公侍严程。脚血鬓霜。 天恩暂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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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阱犹纷。冤深覆盆。路绝叫阍。抱痛靡吁。若穷无归。敛迹圭荜。与世相违。乐彼锦水。先人旧躅。架有遗书。庭有新植。箪瓢屡空。沟壑不忘。家贫义肥。身穷道亨。 圣人在上。侧席明扬。好爵与縻。亦云遭逢。先诬未白。义有难进。固守东冈。甘我素分。年高德卲。成己成物。有来自远。不倦诱掖。饮河果腹。人各有得。世道方颓。屹若灵光。寿岂不多。尚祝无彊。天不慭遗。奄启手足。儒林气索。苍生望绝。呜呼哀哉。念我小子。质本朽木。幸从先师。蒙被教育。岁月未久。楹梦遽惊。冥途伥伥。孰示周行。赖有我公。承家秉拂。事若先师。屡倍丈席。公不我愚。惠我孔大。曰子无画。先人所爱。尔性虽敏。尔功不笃。敏人钝功。斯乃有得。又曰晦翁。有言可谂。南轩俊伟。东莱详审。详审固好。俊伟尤善。于汝发药。学张宜勉。余拜敬受。期不坠失。性偏难克。伎俩犹昔。我则负公。公犹我眷。恢我志局。鞭我步倦。有时请益。不厌应酬。世人自用。暖暖姝姝。公恢其量。从善不吝。以余迷昧。亦许自尽。岂曰有知。实感好问。惟此一节。何处复见。使公遐寿。我犹庶几。公今至斯。我安归依。先师遗诀。不可复闻。君子令德。再觌无因。山颓之痛。前后若一。甲申馀泪。复洒今日。呜呼哀哉。南山有谷。公所乐者。取义紫阳。拟筑精舍。文成劝缘。世无法莲。屋子未就。人事已迁。一丘萧瑟。月惨风悲。不知精爽。倘来游斯。日月有期。佳城载辟。素车来哭。奉奠以诀。薄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3L 页
物荒词。曷尽衷臆。惟灵不昧。尚其歆格。
祭表兄郑埙叟(万阳)文
呜呼哀哉。自公厌世。岁月再易。学者失依。公私痛切。苟尝知慕。靡不用情。或酹于墓。或吊于堂。余独何人。终始两阙。内外弟兄。匪疏伊戚。矧厥景仰。星斗于天。道里岂遥。宿不三旃。由葬至祥。胡不一哭。奠不在物。绵鸡匪薄。胡不荐诚。以逮几筵。有怀终默。有哀莫宣。人所不忍。我独忍之。纵云有掣。孰信我辞。呜呼哀哉。先哲一远。儒教不明。众盲模象。群聩寻声。不有豪杰。孰振大方。美哉古川。圃老旧乡。遥遥姓裔。兄弟者出。河南伯叔。武夷静默。天赋既卓。家教亦至。申国正献。罔专其懿。世人遑遑。利名是逐。公蚤不屑。独探圣学。菀彼普贤。有溪名横。洁清绀寒。可濯我缨。公曰叔兮。盍往考槃。诛茅缚屋。硕人之宽。庵曰太古。亭曰玉涧。世累无撄。理义犹豢。埙唱篪和。有讲有述。乐以终老。穷不为戚。溪山寄兴。经籍玩心。古人此语。公可承堪。道既积躬。善亦及人。有来自远。执经盈门。随材成就。颇有达者。河汾讲学。复千载下。呜呼哀哉。公于人伦。笃厚恳恻。家政无间。九族以睦。世人偷薄。忘其自出。公则尽诚。不替肇卒。享祭必助。吊庆必及。事舅如母。礼无或觖。嗟公此事。在古亦稀。我若不言。人鲜克知。呜呼哀哉。自顷以来。道为世裂。各立标榜。互设畛域。暖暖姝姝。习一先生。公疾其然。坦怀无妨。惟学是求。
祭表兄郑埙叟(万阳)文
呜呼哀哉。自公厌世。岁月再易。学者失依。公私痛切。苟尝知慕。靡不用情。或酹于墓。或吊于堂。余独何人。终始两阙。内外弟兄。匪疏伊戚。矧厥景仰。星斗于天。道里岂遥。宿不三旃。由葬至祥。胡不一哭。奠不在物。绵鸡匪薄。胡不荐诚。以逮几筵。有怀终默。有哀莫宣。人所不忍。我独忍之。纵云有掣。孰信我辞。呜呼哀哉。先哲一远。儒教不明。众盲模象。群聩寻声。不有豪杰。孰振大方。美哉古川。圃老旧乡。遥遥姓裔。兄弟者出。河南伯叔。武夷静默。天赋既卓。家教亦至。申国正献。罔专其懿。世人遑遑。利名是逐。公蚤不屑。独探圣学。菀彼普贤。有溪名横。洁清绀寒。可濯我缨。公曰叔兮。盍往考槃。诛茅缚屋。硕人之宽。庵曰太古。亭曰玉涧。世累无撄。理义犹豢。埙唱篪和。有讲有述。乐以终老。穷不为戚。溪山寄兴。经籍玩心。古人此语。公可承堪。道既积躬。善亦及人。有来自远。执经盈门。随材成就。颇有达者。河汾讲学。复千载下。呜呼哀哉。公于人伦。笃厚恳恻。家政无间。九族以睦。世人偷薄。忘其自出。公则尽诚。不替肇卒。享祭必助。吊庆必及。事舅如母。礼无或觖。嗟公此事。在古亦稀。我若不言。人鲜克知。呜呼哀哉。自顷以来。道为世裂。各立标榜。互设畛域。暖暖姝姝。习一先生。公疾其然。坦怀无妨。惟学是求。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4H 页
不避指目。众诟焱起。智者亦惑。久而未定。名亦日盛。氓隶颂德。侯伯起敬。荐被 除命。没登荐书。有美必彰。其亦信诸。呜呼哀哉。方公无恙。吾道犹旺。密翁在北。法门相望。士林有柢。小子有陶。呜呼庚戌。百六是遭。两贤之丧。间以一月。斯文若线。几何不绝。尚赖篪翁。岿若灵光。扶倾振坠。惠我后生。胡天不遗。又遽易箦。岁仅两期。不远祥日。日观仙掌。次第摧剥。山河寂寥。士类何托。念我平生。不数承颜。每期从容。款听谆谆。诚乏向德。荏苒时月。今焉已矣。痛怀曷及。抱经靡订。有疑靡质。日暮途远。伥伥独立。灵筵虽撤。禫月未除。及今追酹。礼或可许。缄词寓哀。物薄情深。英灵不昧。庶鉴我心。呜呼哀哉。
祭顾斋李公文
维岁次乙卯四月辛丑朔十五日乙卯。即近故振谷先生李公即远之辰也。侍生金圣铎。适有京都观光之役。不得以素车从宾客之后。使再从孙始亨。奉薧鱼之奠。谨告于灵筵之下曰。呜呼哀哉。天之生公于世道交丧之际。而留公于群贤既没之后。付公以薖轴考槃之山水。而假公以优游閒暇之日月者。盖若有意焉。卒乃位不得早縻。而竟止于一命。寿不及大算。而仅踰于六耋。进不能行诸当世。退不能传之后学。抑何理欤。鸣呼。哲人之存亡。运也。斯文之兴丧。命也。乔岳既颓。群峰谁仰。梁木其坏。众榱何望。此吾党之士所以涕泣而相吊。慨
祭顾斋李公文
维岁次乙卯四月辛丑朔十五日乙卯。即近故振谷先生李公即远之辰也。侍生金圣铎。适有京都观光之役。不得以素车从宾客之后。使再从孙始亨。奉薧鱼之奠。谨告于灵筵之下曰。呜呼哀哉。天之生公于世道交丧之际。而留公于群贤既没之后。付公以薖轴考槃之山水。而假公以优游閒暇之日月者。盖若有意焉。卒乃位不得早縻。而竟止于一命。寿不及大算。而仅踰于六耋。进不能行诸当世。退不能传之后学。抑何理欤。鸣呼。哲人之存亡。运也。斯文之兴丧。命也。乔岳既颓。群峰谁仰。梁木其坏。众榱何望。此吾党之士所以涕泣而相吊。慨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4L 页
然致惑于天道之未定也。呜呼。不佞鲰生。于当世大人长德。委己而敬事之者。不止一二。其所心诚仰服。而自知其学而未能者。于公有三事焉。读书则灏噩之经。中和之传。口诵心思。不但于明窗棐几之下。而虽逆旅行迈之际。寝食言谈之间。未尝不咿唔而呻喟。至于玩伊洛之全书。绎紫阳之遗训。则其贯穿瀜会。有若躬造其门屏而亲承其旨意。此其不可能者一也。行己则人皆趢趚而从俗。公则坦荡而遂志。世情之所共谓迂阔。而不悖于古谊。则不以为嫌。物议之所指为打乖。而无愧于吾心。则不以为忌。此其不可能者二也。待人则一言之得。称之不啻若自其口出。一事之善。好之不啻若由其身行。惓惓乎其扶世诲人之意。恢恢乎其听言从善之诚。此其不可能者三也。呜呼。此虽由于天赋之质美。问学之功至。亦岂非家学渊源之所自。圣铎幼而闇劣。晚益钝滞。既先师之弃我。又密翁之倾逝。擿埴乎昏冥之途。若远驾之无所税。幸我公之见怜。意欲以善而相及。盖前后数十年之间。其所以眷我而爱我者。不可以既之于笔舌。我则事之如父兄。公欲忘年而托契。我则瞻仰之弥高。公必自卑而诱致。警我以读书之烂熟。勉我以立志之不局。疑必许我以反复。理必容我以商榷。得侍则谆谆娓娓。莫非心性理气之训。赐书则只字片简。皆是饬励奖劝之说。虽其资禀庸下。志气卑陋。卒未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5H 页
能奉承而周旋。而赖公之扶持提挈。而袪胸次之鄙吝。豁心田之茅塞者。殆不容屈指而更仆。谓受赐之永久。何厌世之斯亟。恸莫暇于为世。寔抚躬而深怛。呜呼。洛江之上。有谷曰振。公卜筑于其间。理玉溪之馀韵。每以书而招我。我未能乎源源。间徒步而往从。猥出迎乎山门。坐我以其石坛。供我以其沼芹。醉我以德容。饱我以格言。盖一日之款。一宿之晤。亦不觉其充然而有得。顾向德之无诚。又事故之相掣。曾未得从容于旬月之间。以饫公不倦之诲。而奉公无斁之意。何数月之贻阻。奄人事之不可恃。方西驾之初旋。已东首而考终。承凶闻而痛哭。曷余怀之有穷。想山斋之岿然。花木郁郁其依旧。主人不在兮岩扉寂寞。忍经过之可又。念此身愚不自晦兮。久矣欺世而盗名。既 误恩之难堪。又方事乎趋营。寔狼狈之可忧。孰为余而唤醒。闻即远之有期。属我行之已启。违临穴而一恸。负平生之知爱。修薄具以替奠兮。聊寓哀于一杯。倘英灵之不昧兮。庶我衷之鉴哉。呜呼哀哉。
祭李和国文
嗟嗟和国。子将奚适。人间九原。其路迥隔。由古及今。死者无作。我之与子。从此永诀。请以一言。略摅肝膈。念昔始觏。岁在单阏。我有征迈。宿于西岳。有容跨驴。随以书笈。揖余楼上。神采颖发。及道名字。方识和国。联床晤语。
祭李和国文
嗟嗟和国。子将奚适。人间九原。其路迥隔。由古及今。死者无作。我之与子。从此永诀。请以一言。略摅肝膈。念昔始觏。岁在单阏。我有征迈。宿于西岳。有容跨驴。随以书笈。揖余楼上。神采颖发。及道名字。方识和国。联床晤语。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5L 页
亹亹不辍。诘朝相别。缟纻欲脱。而后再逢。皆于场屋。心虽相爱。分则未熟。协洽岁暮。君栖水阁。我时叨忝。虎院贰列。往来相就。或至信宿。五老宵登。板阁烟歇。君唱我和。情见于什。交于是定。矢以金石。十四五年。敬爱无斁。旬月不见。鄙吝山积。凭笺替面。攒若笋束。去岁之春。获并解额。我趋京师。子靷偕结。中途暂歧。为我踯躅。立马长亭。至于日夕。鸟道晨陟。丹驿夜入。雪城风雨。我马颠踣。匪君相将。殆不能役。维时上党。枭獍肆逆。羽书旁午。干戈阻塞。生丁不辰。罹此乱瘼。戴天愤深。望云情切。庆安复路。惟子余一。我后子前。七颠八蹶。可兴留仆。玉江戒楫。夜深招招。使我利涉。士方困阨。可见义节。大路有梗。转入江北。层崖硉矹。下临深碧。舍马徒步。攀木引葛。䝱息足趼。神𢥠魄怵。险阻艰危。子岂尝历。况骏其乘。疾驱谁遏。不惮同苦。人所叹啧。及踰竹岭。乃脱荆棘。历拜尊府。喜溢于色。曰吾知儿。好归已度。君念我惫。赊酒慰渴。追思终始。繄子是力。蠢彼凶孽。又出南服。倡义黉堂。与子偕作。逆乱既歼。科试复设。一月京华。再同旅食。落魄南归。曾不陨穫。徂玆不幸。令季丧室。余以书慰。君辞甚戚。既又相见。颇怪损削。归不数日。闻子有疾。中心隐忧。欲省未克。有音西来。报君不淑。迨我往赴。已戢一木。松泉有斋。是君所息。入门无见。但设魂帛。嗟嗟我友。胡遽冥漠。大声长恸。我怀欲裂。呜呼哀哉。君始在京。家世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6H 页
乔木。余实贱士。生长乡曲。南鳞北羽。落落难合。谁言晚契。乃成胶漆。我于当世。固多朋益。知我爱我。盖莫子若。今焉丧子。吾谁为质。有事靡商。有过靡责。蚷蛩势睽。山水弦绝。独立踽踽。痛曷有极。呜呼哀哉。子之资禀。宜寿而促。子之才行。宜达而窒。祸福之理。一何乖错。子有父母。年迫七耋。以子诚孝。胡若是恝。子有少妇。伶俜稚弱。以子情义。宁莫是恤。子于慈幼。天性是笃。螟蛉呱泣。胡不芘育。子于友爱。无愧棣萼。二弟孔怀。何视之邈。是岂子心。机缄所掣。嗟嗟和国。奈何乎若。凡子平生。有可铺述。余于诔辞。已叙大略。今所告者。交契本末。同心之言。无间存没。灵其来格。鉴我衷臆。
祭李汝刚文
呜呼哀哉。昔岁庚辰。余方丱角。执经抠衣。从先师于锦水之侧。维时师门。学者如云。及观于庭。又多贤孙。君甫弱冠。恺悌端亮。言行之饬。问学之强。盖不独称其家儿。抑亦秀出乎辈伦。顾余质之庸驽。望骏步其焉臻。惟臭味之不爽。寔中心之相爱。嗟日月之几何。奄山梁之颓坏。门馆阒然。徒友尽散。天道如何。法门祸荐。数年之内。兰摧玉碎。君既返于故土。而又就食于江之外。山川间阻。盍簪愈阔。时邂逅而相接。不一岁之一日。索居穷巷。悔吝日积。抚岁月之晼晚。叹彊辅之远隔。壬寅之春。余寓锦驿。与君相遌。密翁之堂。时顾老之来会。伟讲说之
祭李汝刚文
呜呼哀哉。昔岁庚辰。余方丱角。执经抠衣。从先师于锦水之侧。维时师门。学者如云。及观于庭。又多贤孙。君甫弱冠。恺悌端亮。言行之饬。问学之强。盖不独称其家儿。抑亦秀出乎辈伦。顾余质之庸驽。望骏步其焉臻。惟臭味之不爽。寔中心之相爱。嗟日月之几何。奄山梁之颓坏。门馆阒然。徒友尽散。天道如何。法门祸荐。数年之内。兰摧玉碎。君既返于故土。而又就食于江之外。山川间阻。盍簪愈阔。时邂逅而相接。不一岁之一日。索居穷巷。悔吝日积。抚岁月之晼晚。叹彊辅之远隔。壬寅之春。余寓锦驿。与君相遌。密翁之堂。时顾老之来会。伟讲说之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6L 页
洋洋。太极阴阳之变。四七性情之分。各呈所见。是非纠纷。惟子论之最精。得密翁之点头。苟非穷不废学。讵所得之斯优。余暗叹而心服。徐又察子之内行。而闇然而自修。比往昔其愈竞。岂志业之独姱。抑旁通乎艺术。律历卜筮象数之学。沿流溯源。靡不探赜。是盖有用之通儒。匪但一节之可局。士友望其远到。密老期之以付托。何大业之未究。遽中道而罹疾。一卧他乡。经岁不归。非药饵之不良。奈證情之愈危。彼狐死犹首丘。矧怀土之人情。谓作伴于青春。会亲懿于锦阳。欸归路之未登。竟溘先于朝露。孤魂翔兮故园。旅榇寄兮南土。福善之理何徵。仁寿之言谁设。颜回圣而短命。伯牛贤而有疾。自前哲而不幸。何必吾子之独厄。念先师之所传。羌在子而密庵。密庵百世之后。顾非子而孰堪。即子存与子亡。谅关系之不轻。想钵衣之无托。剧禅宿之忧伤。况如圣铎之愚。更谁与而为学。立暮途之苍茫。独伥伥其靡适。愿密翁兮万寿。惠我蒙兮无彊。共贤从而周旋。庶百年之相将。倘英灵之念旧。尚默相乎冥冥。呜呼哀哉。四月维夏。兄乃倾陨。及今丧归。秋色已尽。严霜凛以洒帷。寒风凄以拂旌。生而往兮死而归。送者泣兮迎者伤。瞻佳城之所卜。接锦里之山川。魂无南而无北。永玆土之归安。追平昔之谊分。忍不诀于泉路。惕霜露之感怀。将往扫乎先墓。恐归期之淹迟。或未及于窀穸。肆操酹文。预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7H 页
告衷臆。物菲情深。言短意长。灵其不昧。尚歆故人之觞兮。
祭李韬仲文
呜呼哀哉。惟灵法门贤嗣。吾党善流。擩染家庭。有识有行。奉亲居约。不匮其诚。求之古人。无愧负米。干蛊之暇。问学孜孜。与人善交。坦怀相接。风流长厚。士友倾心。天丧斯文。粤在庚戌。学者相吊。若无所归。尚有吾君。励志继述。夙夜怵惕。撰德裒文。庶几将来。遗绪不坠。如何不幸。而不永年。才喜胜丧。遽惊示疾。朝而言笑。夕焉告终。大贤之门。衰败乃尔。基业荡覆。孤寡流离。彼苍茫茫。不可究诘。呜呼哀哉。我昔丱角。趋拜先师。先师诸孙。君尤俊拔。退自函丈。日从君游。质性虽悬。趣味不远。首尾三纪。莫逆于心。有时从容。曰我而儆。养而志气。大而规模。忠告之言。展我药石。不堪是惧。其何敢忘。君居锦阳。我居川上。间以一水。往来源源。壬子之春。国内大疫。共君栖泊。于彼伊湖。险阻艰难。虽则备历。晨夕磨戛。其乐未曾。古称友生。拟于兄弟。惟我与子。骨肉何殊。谓言平生。永资丽泽。谁知临老。奄失良朋。惟昔先公。立言立德。子图不朽。不于其人。谓我亲薰。谬加属托。忘分拙斲。血指汗颜。方资讨论。未及缮写。自惟不敏。愧负幽明。追念孝诚。寤寐感惕。敢不努力。用答冥冥。若夫遗文。有讷翁在。校次釐正。功绪将成。君若有知。可以瞑目。呜呼哀哉。自
祭李韬仲文
呜呼哀哉。惟灵法门贤嗣。吾党善流。擩染家庭。有识有行。奉亲居约。不匮其诚。求之古人。无愧负米。干蛊之暇。问学孜孜。与人善交。坦怀相接。风流长厚。士友倾心。天丧斯文。粤在庚戌。学者相吊。若无所归。尚有吾君。励志继述。夙夜怵惕。撰德裒文。庶几将来。遗绪不坠。如何不幸。而不永年。才喜胜丧。遽惊示疾。朝而言笑。夕焉告终。大贤之门。衰败乃尔。基业荡覆。孤寡流离。彼苍茫茫。不可究诘。呜呼哀哉。我昔丱角。趋拜先师。先师诸孙。君尤俊拔。退自函丈。日从君游。质性虽悬。趣味不远。首尾三纪。莫逆于心。有时从容。曰我而儆。养而志气。大而规模。忠告之言。展我药石。不堪是惧。其何敢忘。君居锦阳。我居川上。间以一水。往来源源。壬子之春。国内大疫。共君栖泊。于彼伊湖。险阻艰难。虽则备历。晨夕磨戛。其乐未曾。古称友生。拟于兄弟。惟我与子。骨肉何殊。谓言平生。永资丽泽。谁知临老。奄失良朋。惟昔先公。立言立德。子图不朽。不于其人。谓我亲薰。谬加属托。忘分拙斲。血指汗颜。方资讨论。未及缮写。自惟不敏。愧负幽明。追念孝诚。寤寐感惕。敢不努力。用答冥冥。若夫遗文。有讷翁在。校次釐正。功绪将成。君若有知。可以瞑目。呜呼哀哉。自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7L 页
君之逝。岁月几何。遗墟属他。祠宇独立。草堂三径。鞠为荒芜。每一经过。伤心惨目。幸有所慰。可念二儿。骥子凤雏。毛骨自异。况闻遗腹。又得奇男。理固有还。天岂无定。归成可必。子又奚悲。闻君初期。即在明日。病忧交掣。欲进末由。单杯只鸡。缄辞替奠。言不尽意。物不将诚。不昧者存。尚鉴我臆。
祭李敬仲(之燔)文
呜呼哀哉。昔我先生。道大德姱。进未获施。退传于家。西山之庭。有九峰贤。克继克述。不失真诠。惟君兄弟。又生丹穴。毛羽已成。文章自别。君于其中。尤号超敏。擩染诗礼。不待鞭纼。讨文讲学。晓解精明。匪徒言之。亦著于行。父母曰孝。昆弟于友。出与人交。人莫之右。允矣佳士。展也奇俊。循此以晋。孰碍其轫。鹏图可远。骥步将展。嗟哉天道。培覆有舛。数年以来。丧威荐臻。青春埋却。几个好人。尚幸吾君。兄弟无故。曾未几时。遽相继夭。季君先逝。君亦随亡。可哀金昆。又没他乡。比彼芳兰。次第㓏霜。亦如珠璧。并翳其光。彼之不知。所哀者年。此之有知。惟才之怜。天若有知。曷为生之。若既生矣。曷又至斯。诹神无路。视天茫茫。静言思之。使我心伤。呜呼哀哉。自君之没。事不忍言。荡析分离。莫能保存。两家东还。一弟南漂。鹤发凄凉。孤寄无聊。凡在亲知。罔不涕洟。暨彼行路。亦共赍咨。君独长逝。不知其悲。生平孝友。一何其衰。重泉莫
祭李敬仲(之燔)文
呜呼哀哉。昔我先生。道大德姱。进未获施。退传于家。西山之庭。有九峰贤。克继克述。不失真诠。惟君兄弟。又生丹穴。毛羽已成。文章自别。君于其中。尤号超敏。擩染诗礼。不待鞭纼。讨文讲学。晓解精明。匪徒言之。亦著于行。父母曰孝。昆弟于友。出与人交。人莫之右。允矣佳士。展也奇俊。循此以晋。孰碍其轫。鹏图可远。骥步将展。嗟哉天道。培覆有舛。数年以来。丧威荐臻。青春埋却。几个好人。尚幸吾君。兄弟无故。曾未几时。遽相继夭。季君先逝。君亦随亡。可哀金昆。又没他乡。比彼芳兰。次第㓏霜。亦如珠璧。并翳其光。彼之不知。所哀者年。此之有知。惟才之怜。天若有知。曷为生之。若既生矣。曷又至斯。诹神无路。视天茫茫。静言思之。使我心伤。呜呼哀哉。自君之没。事不忍言。荡析分离。莫能保存。两家东还。一弟南漂。鹤发凄凉。孤寄无聊。凡在亲知。罔不涕洟。暨彼行路。亦共赍咨。君独长逝。不知其悲。生平孝友。一何其衰。重泉莫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8H 页
开。逝水难回。漠漠冥冥。亦已焉哉。呜呼哀哉。惟我与君。不足相䢝。年较一岁。才远十驾。粤在白龙。余拜函席。仍以识君。交道如结。我时童蒙。蔑尔无闻。仰被陶镕。俯袭兰薰。如彼井蛙。观于巨渤。始恍而惊。终焉自乐。春斋之夜。秋堂之夕。三益在座。四难同席。清标照眼。琼屑爽襟。蒹葭倚玉。不觉倾心。尘虑并散。俗论俱失。左经右史。以磨以切。古称文会。庶几近之。于君何辅。我实有资。念在癸冬。半月师门。朋徒适散。我独留焉。君时就我。同我睡榻。余昧闰法。叩君一柝。君不我靳。为我布筹。抄分忽解。如烛照幽。我是庸懒。粗窥其略。是其丽益。实多开发。愿言努力。期以平生。如何不幸。人事遽更。才哭梁摧。又惊弦绝。转眄之顷。便成冥漠。独立人间。谁与相从。有疑无释。有过无攻。如蓬失麻。若蚷违蛩。永念良朋。何处更逢。岁月渐绵。泉路逾邈。畴昔之乐。不可再得。缅焉兴怀。潸焉出涕。彼苍者天。云何斯厉。呜呼哀哉。居诸若流。终祥已迫。空山一杯。墓草再宿。万事已空。陈迹俱虚。朋知之痛。又将焉如。我来今夕。过彼锦阳。遗墟芜没。秋色荒凉。西州叩门。山阳闻笛。千秋之感。一般今昔。酒以酹诚。文以侑酌。一声之恸。万古之别。
祭李公(师中)文
呜呼哀哉。广陵之李。分处南国。有赫门阀。亦世文学。石潭醇儒。归岩名卿。孰丰其源。而不流长。有祖如此。允宜
祭李公(师中)文
呜呼哀哉。广陵之李。分处南国。有赫门阀。亦世文学。石潭醇儒。归岩名卿。孰丰其源。而不流长。有祖如此。允宜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8L 页
有孙。惟公之生。如玉出昆。少小擩染。敦行孝悌。馀事翰墨。畴类逊避。凡世之儒。腐而无用。惟公特达。精鍊该综。时务缓急。事机失得。人皆睢盱。莫措一画。公独默算。夐出凡臆。朝章国体。故事遗籍。老吏达官。亦多迷惑。公在韦布。靡不辨晰。以彼干具。以彼材智。何施不可。何用不利。廊庙展布。众望所期。惟时不幸。而数之奇。才登太学。终阻一命。良材委弃。国选谁柄。呜呼哀哉。昔在辛丑。拜公京第。公推世谊。猥辱容际。而后再见。色笑愈亲。及公南归。叨附婚姻。息女无教。过蒙恩慈。中心感激。其敢忘之。情义之笃。不啻畴曩。我惟不敏。旷不时省。公不我咎。眷眷无已。有便书问。有拜色喜。时获从颂。曾莫我斁。凡所教诏。俱可佩服。念我痴呆。临事蒙蔀。苟经指挥。庶免悔咎。往者之事。失于禀决。于今困厄。噬脐何及。呜呼哀哉。穷累罪大。重以私艰。残喘酷罚。理不久延。恐遂溘死。未及归拜。曾是不意。闻公示惫。千里忉怛。窃祝勿药。天何不佑。奄启手足。耆旧凋丧。士流咨嗟。矧余私情。悲恸若何。胸臆所畜。言不可极。所悲承孙。又罹忧服。栾棘毁瘠。惧不扶持。冥冥有知。尚阴护之。呜呼哀哉。日月流迈。几筵已撤。异域孤囚。一恸终阙。此生此恨。曷其有穷。英风已远。謦欬莫承。独立穷途。抚躬悲涕。菲薄替奠。准拟及遂。路远后时。今始送荐。有烛一双。有香一瓣。香以寓敬。烛以表心。尊灵不昧。庶几格歆。呜呼哀哉。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9H 页
祭南云举文
呜呼哀哉。嗟嗟云举。胡至此哉。器由美觖。木以秀摧。苦窳拳曲。乃久而寿。异哉天理。莫诘莫究。嗟嗟云举。子死可悲。凡世之士。有志者希。在古犹难。矧今愈衰。向余蒙恩。出陆来斯。子时见访。年甫胜冠。醇悫质直。异彼便儇。俄起有言。伟然其志。厌俗之为。厥有所企。余心窃叹。谓可与学。既去复来。挟册请益。顾余庸陋。重为世僇。岂敢抗颜。唐突丈席。惟昔从师。薄有所闻。章句训诂。或可相传。试为子讲。子不厌鄙。有疑求通。诚见愤悱。寒窗冷榻。志坚思苦。借我盲瞽。期于有睹。由浅及深。从粗至精。教而知困。我实惭赪。首尾六年。几多相长。假子以年。而竟所向。则其成就。胡可限量。嗟嗟不幸。天夺之忙。志何云长。命何云促。如玉在璞。未卒其琢。如骥在涂。未驰而蹶。人孰无死。子死可惜。子死可惜。吾生可悯。独立穷途。谁与为善。呜呼哀哉。自我居此。濩落孤羁。四顾无亲。惴惴自危。苟非同志。孰肯与我。岂无与我。莫如子者。我病子忧。我穷子恤。馈遗问讯。相属不绝。我遭母丧。子为我戚。视我成制。送我奔哭。我练而祥。子莫不在。厚谊深情。患难愈倍。我有骨肉。远莫之暨。微子眷眷。我怀谁慰。嗟嗟云举。我独何人。而病不省。而没不奔。匪我无情。有绊莫脱。承实长恸。永负平昔。去岁仲秋。余观玉龙。子适惠然。并马相从。熊岭如束。一溪中泻。两岸锦树。有石可坐。临
呜呼哀哉。嗟嗟云举。胡至此哉。器由美觖。木以秀摧。苦窳拳曲。乃久而寿。异哉天理。莫诘莫究。嗟嗟云举。子死可悲。凡世之士。有志者希。在古犹难。矧今愈衰。向余蒙恩。出陆来斯。子时见访。年甫胜冠。醇悫质直。异彼便儇。俄起有言。伟然其志。厌俗之为。厥有所企。余心窃叹。谓可与学。既去复来。挟册请益。顾余庸陋。重为世僇。岂敢抗颜。唐突丈席。惟昔从师。薄有所闻。章句训诂。或可相传。试为子讲。子不厌鄙。有疑求通。诚见愤悱。寒窗冷榻。志坚思苦。借我盲瞽。期于有睹。由浅及深。从粗至精。教而知困。我实惭赪。首尾六年。几多相长。假子以年。而竟所向。则其成就。胡可限量。嗟嗟不幸。天夺之忙。志何云长。命何云促。如玉在璞。未卒其琢。如骥在涂。未驰而蹶。人孰无死。子死可惜。子死可惜。吾生可悯。独立穷途。谁与为善。呜呼哀哉。自我居此。濩落孤羁。四顾无亲。惴惴自危。苟非同志。孰肯与我。岂无与我。莫如子者。我病子忧。我穷子恤。馈遗问讯。相属不绝。我遭母丧。子为我戚。视我成制。送我奔哭。我练而祥。子莫不在。厚谊深情。患难愈倍。我有骨肉。远莫之暨。微子眷眷。我怀谁慰。嗟嗟云举。我独何人。而病不省。而没不奔。匪我无情。有绊莫脱。承实长恸。永负平昔。去岁仲秋。余观玉龙。子适惠然。并马相从。熊岭如束。一溪中泻。两岸锦树。有石可坐。临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79L 页
流酌酒。赋诗相乐。玉洞幽幽。松泉㶁㶁。徘徊玩赏。三日乃还。余恐子惫。子不为艰。一别经年。遂成永诀。那知此游。已为陈迹。子之手墨。尚在我箧。触手生悲。不忍再目。呜呼哀哉。有亲已老。有室新迎。子胡恝然。一逝冥冥。青山有宅。子将归即。子之朋友。莫不临穴。我独不送。岂乏素车。子知我心。庶或原余。薄物替奠。文不尽臆。不昧者存。庶冀歆格。
祭伊湖公文
呜呼。昔公之未丧兮。士类有归兮。子弟有仰。今公之既没兮。乡党萧条兮。门户寂寞。呜呼。忠信而敦睦。乐善而好德。识正而不滞。量洪而有节。求古人其亦鲜兮。岂今世之易得。然则使公不幸。而不百年其寿者。实宗人之所共痛。而乡人之所共惜。呜呼。生离死别。昔人所悲。自穷累之去国。几年涯角之相违。念枯槁之危喘兮。剧朝露之易晞。谓公之将悲我于朝夕。而不料我之悲公于今日兮。死生脩短之理。诚不可以推知。呜呼。家世遗范。师门馀徽。非公则莫之述。而公则已矣。唉后死其谁与归。呜呼。锦里空矣。云谷荒矣。三十年从游之旧迹。但碧草与流水。纵异日不死而得返。奈举目其皆涕。闻几筵之将撤兮。悲日月之迅速。缄辞千里兮。聊以寓哀。嗟余之怀兮。其谁知之哉。
先妣再期日为位设奠文
祭伊湖公文
呜呼。昔公之未丧兮。士类有归兮。子弟有仰。今公之既没兮。乡党萧条兮。门户寂寞。呜呼。忠信而敦睦。乐善而好德。识正而不滞。量洪而有节。求古人其亦鲜兮。岂今世之易得。然则使公不幸。而不百年其寿者。实宗人之所共痛。而乡人之所共惜。呜呼。生离死别。昔人所悲。自穷累之去国。几年涯角之相违。念枯槁之危喘兮。剧朝露之易晞。谓公之将悲我于朝夕。而不料我之悲公于今日兮。死生脩短之理。诚不可以推知。呜呼。家世遗范。师门馀徽。非公则莫之述。而公则已矣。唉后死其谁与归。呜呼。锦里空矣。云谷荒矣。三十年从游之旧迹。但碧草与流水。纵异日不死而得返。奈举目其皆涕。闻几筵之将撤兮。悲日月之迅速。缄辞千里兮。聊以寓哀。嗟余之怀兮。其谁知之哉。
先妣再期日为位设奠文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0H 页
呜呼痛哉。凡世之人。孰非人子。不孝无状。孰若子甚。少而多疾。实多贻忧。长无善行。曾莫慰心。竭力奉养。是人子职。子何恝然而不恭为。承颜顺志。是人子道。子何罔念。拂违常多。凶年饥岁。母粥子飧。隆冬盛寒。母襦子裤。子既壮大。鞠之如幼。子既无恙。视若有伤。人谁无母。孰不爱子。恩斯勤斯。莫如我母。德同天地。报蔑毫丝。仕不禄养。志乖显扬。所受身体。亦不全归。追思痛伤。永负劬劳。呜呼痛哉。人之有子。所赖以安。母氏有子。乃反为祸。哀哀往事。尚忍言哉。凡子于亲。一言不忘。子何愚昧。不顾亲老。飞蛾扑烛。妄干大僇。苍黄被逮。形貌惨愕。母时不宁。人负出诀。慈情弱念。何等惊怖。牢狴受刑。汤火鸡命。消息传闻。往往危恶。凡六朔间。积几煎熬。 圣德宽大。减死投荒。邈绝殊方。星霜四变。平时告出。邻比之间。日夕不还。倚望犹勤。矧乎屡岁。地角天涯。音书往来。岁不三四。以子顽愚。犹不胜慕。慈天至爱。思念若何。时奉手书。辞意悲切。上祝 天日。庶几回光。下戒不肖。尚慎无疾。日月之下。申以望思。想惟此时。肠断心折。忧能伤人。少壮犹尔。况在笃老。讵复堪此。以母精力。以母德善。宜享神祐。跻于上寿。一朝捐背。惟子之故。子积罪戾。理合死灭。天胡不殛。祸反及母。呜呼痛哉。枯鱼衔索。几何不蠹。风木之悲。自古所同。然念他人。在侧终孝。自始尝药。以至含敛。躬亲用情。亦庶无憾。哀哀不肖。胡独罹此。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0L 页
病不及知。讣不时闻。家中哭擗。子方谈笑。家中免髽。子方袭吉。既殡数日。凶闻乃至。攀号莫凭。叩叫无及。遗衣远到。何忍奉持。临绝有教。何忍叩闻。束制未奔。忍过旬朔。民莫不谷。我独不卒。彼苍者天。曷有其极。幸蒙 国恩。特许归葬。虽则得归。亦复何逮。千里远离。几年乃返。母兮何往。而不我见。不见慈颜。但见一木。冥冥漠漠。一语莫承。推胸大号。五内崩坼。日月有时。祔葬先墓。开封遇水。几不克襄。仓卒移穴。无异权窆。为亲卜兆。事孰此大。不诚不慎。委诸水泉。前后罪恶。可通于天。恨不以身。下褥砂砾。虞祔既毕。畏法难留。一辞几筵。复落荒陬。三霜之内。庶或复归。罪何其重。命何其穷。岂无 霈泽。而不获沾。欲往陈诉。谁因谁极。怼彼日月。曾不少留。一奉馈奠。终莫遂愿。瘴海荒江。是何绝域。于焉练变。又将除丧。先王制礼。虽不敢踰。不忍而忍。此何人哉。呜呼痛哉。子生三年。始免于怀。通丧自尽。人情之常。子独何为。乃不能然。穷途抱疾。过于惜死。居不避安。食不避甘。苟全性命。不恤礼法。名虽企及。实同短丧。不仁之罪。奚啻宰予。丧制一阕。不可追复。三年之爱。何时可报。愿言亟死。追养地下。但恐地下。不如人间。思之茫茫。奈何奈何。呜呼痛哉。至情无文。礼虽有训。抑闻前哲。或有行者。岂非所遭。异他衔恤。情迫痛切。有不得已。玆设神位。文以告哀。恭惟神气。无所不之。山川虽远。有感则通。倘其来格。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1H 页
鉴我哀诚。山有时崩。水有时渴。哀哀此痛。其何可穷。一觞敬荐。万古永诀。呜呼痛哉。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哀辞
安羲仲(瑞骏 )哀辞(并序)
吾友安君羲仲。恺悌士也。年三十五。今年冬十一月。遘疾不起。后一月。其仲父知县公将葬君于卧龙山下。既卜日。遍请于所尝知君者求诔语以相绋。以不佞圣铎。亦尝有一日之雅。而以一幅纸见投曰。亡侄有孝友至行。志学未就而死。盖切痛而深惜之之辞也。呜呼。羲仲之孝友。非独其父兄知之。不佞亦知之。且非独不佞知之。乡之人举知也。传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悌焉。可谓士矣。羲仲其庶几哉。羲仲生于贵势家。所耳目进取。利达之事耳。而乃退然自守。不以逐名利求速化。为第一义。时从先生长者。订经史质疑问难不倦。若循是以进。大肆力以终其年。其所就胡可局也。惜乎。其志学未就而卒早夭。如知县公所痛也。不佞与羲仲。分洛南北以居三十里而近。然不能数数相接也。前年春。羲仲惠然来访。欢与语半日。其秋又相逢于宣城之乌川。不佞每见人。辄称羲仲温恭详雅。无觕厉扰攘态。人亦莫不以为然。今年秋。不佞避痘临河之秋月。既而移接于县里。而羲仲误闻不佞尚在秋月。乘暮来寻不遇。怅然而归。后数日。不佞闻之。亦怅然不觏羲仲也。嗟乎。孰谓羲仲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哀辞
安羲仲(瑞骏 )哀辞(并序)
吾友安君羲仲。恺悌士也。年三十五。今年冬十一月。遘疾不起。后一月。其仲父知县公将葬君于卧龙山下。既卜日。遍请于所尝知君者求诔语以相绋。以不佞圣铎。亦尝有一日之雅。而以一幅纸见投曰。亡侄有孝友至行。志学未就而死。盖切痛而深惜之之辞也。呜呼。羲仲之孝友。非独其父兄知之。不佞亦知之。且非独不佞知之。乡之人举知也。传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悌焉。可谓士矣。羲仲其庶几哉。羲仲生于贵势家。所耳目进取。利达之事耳。而乃退然自守。不以逐名利求速化。为第一义。时从先生长者。订经史质疑问难不倦。若循是以进。大肆力以终其年。其所就胡可局也。惜乎。其志学未就而卒早夭。如知县公所痛也。不佞与羲仲。分洛南北以居三十里而近。然不能数数相接也。前年春。羲仲惠然来访。欢与语半日。其秋又相逢于宣城之乌川。不佞每见人。辄称羲仲温恭详雅。无觕厉扰攘态。人亦莫不以为然。今年秋。不佞避痘临河之秋月。既而移接于县里。而羲仲误闻不佞尚在秋月。乘暮来寻不遇。怅然而归。后数日。不佞闻之。亦怅然不觏羲仲也。嗟乎。孰谓羲仲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1L 页
不数月而遽至此耶。不佞既惜羲仲志行如此而短命。又尝辱羲仲见爱颇深。故为作哀辞一章。以抒其悲云。词曰。
玉未琢而觖。骥未驰而蹶。善人志学。中道夭折。难测者天。莫诘者理。呜呼恺悌。不复见已。
李生槃哀辞(并序)
李生槃。安陵人。葛庵先生之庶子也。 上之二十六年春。先生自南州配所。蒙 恩放归。讲道于锦水之阳。南州士人及四方学者。坌集门下。执经请益兟兟如也。圣铎以适庵从叔父命。执贽谒先生。请教讫。退而与诸君子揖让周旋。时生方成童。及其两兄若伯阳,来卿诸君。实朝夕相从。日有讲劘之乐。生年最少。颖敏才艺。独出诸人上。诸人皆推服。自以为不能及。先生亦爱其才。常令在侧执役。不少去也。后五年。先生弃世。门下人皆散归。而伯阳,敬仲及生之二兄。寻亦相继夭没。生遂不乐于锦阳。孑孑东归。东即南谷故土。已而。又自南谷。移家于青凫。青凫东南之山中也。既深僻且远。与余合岁不一再。旷者或数岁。于时余上抱子贡安仿之痛。下畜子期山阳之感。而顾二三知爱幸存而无恙者。其隔阔如是。则又有西河离索之叹。独幸密庵公再筑于遗墟之傍。来卿,韬仲。皆侍焉。余时时为往拜之。得从容于二子。问生辛苦窜泊状。相与俯仰感慨。悲往事之不再已。又
玉未琢而觖。骥未驰而蹶。善人志学。中道夭折。难测者天。莫诘者理。呜呼恺悌。不复见已。
李生槃哀辞(并序)
李生槃。安陵人。葛庵先生之庶子也。 上之二十六年春。先生自南州配所。蒙 恩放归。讲道于锦水之阳。南州士人及四方学者。坌集门下。执经请益兟兟如也。圣铎以适庵从叔父命。执贽谒先生。请教讫。退而与诸君子揖让周旋。时生方成童。及其两兄若伯阳,来卿诸君。实朝夕相从。日有讲劘之乐。生年最少。颖敏才艺。独出诸人上。诸人皆推服。自以为不能及。先生亦爱其才。常令在侧执役。不少去也。后五年。先生弃世。门下人皆散归。而伯阳,敬仲及生之二兄。寻亦相继夭没。生遂不乐于锦阳。孑孑东归。东即南谷故土。已而。又自南谷。移家于青凫。青凫东南之山中也。既深僻且远。与余合岁不一再。旷者或数岁。于时余上抱子贡安仿之痛。下畜子期山阳之感。而顾二三知爱幸存而无恙者。其隔阔如是。则又有西河离索之叹。独幸密庵公再筑于遗墟之傍。来卿,韬仲。皆侍焉。余时时为往拜之。得从容于二子。问生辛苦窜泊状。相与俯仰感慨。悲往事之不再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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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生之文学所诣。则密庵公啧啧亟称。且自谦以难。其兄因出示其所编述朱门善观录者。余读之。信乎其辞之娴雅。而纪次之有法。嗟乎生之穷厄甚矣。贫贱极矣。流离饥冻之忧。有人所不能堪者。而观生学业方进而未已。不少沮而愈自力乃尔。虽其才故不可及。苟非其志之固穷而心诚嗜学者能之乎。余尝闻生与富人为邻。一不以沾丐干其门。惟闭关读书而已。生之自守故如此。余于是又以知生之贤于人也。呜呼。自山颓之后。门人学者罕有能讲明其遗旨者。而密庵公独绍述家学。溯洄渊源。卓然为当世宗工。又有聪颖敏妙之才。如吾生者寔左右之。庶几乎端绪未绝。而馀润之及于人。虽以余之甘暴弃。茅塞其心者。尚或觊其有所资而自奋也。而生不幸短命死矣。贞志敏求之士。不可得而复见。密庵公将谁与讲传其学。而来卿,韬仲及吾侪若而人。将谁与更为善矣。悲夫悲夫。且吾闻之。天之祸福人。因其所积善恶。今以生之才之行之美。宜其名显身立。且有后矣。而生而有卑微之叹。死而无嗣续之延。与其两兄。俱泯然如风烛之无光者。何也。且我先生之积道德于躬。泽及后学。而其子孙多夭折穷困者。又何也。吾观世之贵寿尊显子姓蕃昌者。未必皆仁人君子积善之家。则天道之不可知尚矣。于生独奚疑焉。然生有所著文若干篇。题其稿曰潜窝。而又记之以见其志。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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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于王符节信潜夫论之意。而所寄尤深远矣。密庵公方且校次其卷。叙而传之。俾世人知生志业文辞之懿。有若此者。呜呼。生其可以不没也夫。其亦可以有所慰也夫。生之葬既卜日。来卿以书告。且求所以相绋者。噫。微来卿言。吾其忍无一语耶。乃为之流涕。作哀词一章以送之。词曰。
有兰斯猗。在彼隰国。香未闻霜雪集。根摧芽绝萎穷壑。谁其识者我心恻。眷彼锦水泪横臆。事往迹湮成古昔。潜窝有稿密翁惜。叙而传之慰冥漠。身虽夭阏名不辱。适来适去可瞑目。
柳明哉(后潜)哀辞(并序)
余尝游海上之丹丘。与朴兄汝兴相善。汝兴善士。其取人必端。对余亟称其季妹婿柳君明哉也。明哉。商山人。其宗族多居于丰山之河上。河上人亦往往称君兄弟。为其家千里驹云。记余十年前。觏君之仲氏于九潭。时方弱冠。秀雅端俨。有老成人气度。余竦然心敬之。既别惘然自失。若戴良子之初见黄叔度也。未几闻其夭。为之嗟惜之深。仍思得见其兄弟者。如见斯人焉。久后与明哉。相遇海上。留凡十数日。得五六接焉。目其貌。耳其音。仍遂窥测其所存。亦端粹岂弟。酷似其仲焉。语曰。沃土多嘉禾。大海多明珠。盖丰山氏之族。硕大昌显。为东方右阀。而君之高祖曰西厓先生。曾祖曰修岩先生。故
有兰斯猗。在彼隰国。香未闻霜雪集。根摧芽绝萎穷壑。谁其识者我心恻。眷彼锦水泪横臆。事往迹湮成古昔。潜窝有稿密翁惜。叙而传之慰冥漠。身虽夭阏名不辱。适来适去可瞑目。
柳明哉(后潜)哀辞(并序)
余尝游海上之丹丘。与朴兄汝兴相善。汝兴善士。其取人必端。对余亟称其季妹婿柳君明哉也。明哉。商山人。其宗族多居于丰山之河上。河上人亦往往称君兄弟。为其家千里驹云。记余十年前。觏君之仲氏于九潭。时方弱冠。秀雅端俨。有老成人气度。余竦然心敬之。既别惘然自失。若戴良子之初见黄叔度也。未几闻其夭。为之嗟惜之深。仍思得见其兄弟者。如见斯人焉。久后与明哉。相遇海上。留凡十数日。得五六接焉。目其貌。耳其音。仍遂窥测其所存。亦端粹岂弟。酷似其仲焉。语曰。沃土多嘉禾。大海多明珠。盖丰山氏之族。硕大昌显。为东方右阀。而君之高祖曰西厓先生。曾祖曰修岩先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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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遗风馀泽。其未斩者然也。向使其仲氏。尚无恙。昆弟交相切磨。俱进于道业者庶几哉。其陈家之二难乎。汝兴氏之亟称。其为人也足信。嗟乎天之生美质。非无意也。即长养而培殖之。以成就其才志。使之为家国之光。此理之宜也。而今吾明哉。以彼资性。不幸短命。秀而不实。与其仲氏。俱泯然如风烛之无光。悲夫悲夫。向所谓天意者。果何如也。于是汝兴氏不胜其痛惜。哭之过时而不已。且哀其妹氏芳年失所天。独有一孩女无知思。有以慰解于幽明。因其葬。请诔于素知明哉者。余亦明哉之友也。乃挥涕而作哀词以遗之。词曰。
彼愚而顽兮。或寿而耋。此明而粹兮。乃不幸短折。木秀者易摧兮。器美者易觖。天道洄泬兮。厥故谁知。逝者已矣兮。哀此孤嫠者之无依。
李显道(天焕)哀辞(并序)
墨洞处士李公有贤子。曰天焕显道甫。余与显道。少相交游。爱其质美容秀。文行志业具备。称其为先生长者家子弟也。既而。又遍游于显道之诸从兄弟。大抵皆端人善士。然未尝不交口称显道孝友俭勤。克守其家业。咸自以不可及也。处士公自中岁倦游。少当世之念。而一意于读书讲道。以求其志。就所谓墨洞者。结茅种松竹。为终老计。玩心经籍。翛然与禅衲相对。不欲以俗累经心。而举家政。专付于显道。显道奉承不敢怠。乃于诵
彼愚而顽兮。或寿而耋。此明而粹兮。乃不幸短折。木秀者易摧兮。器美者易觖。天道洄泬兮。厥故谁知。逝者已矣兮。哀此孤嫠者之无依。
李显道(天焕)哀辞(并序)
墨洞处士李公有贤子。曰天焕显道甫。余与显道。少相交游。爱其质美容秀。文行志业具备。称其为先生长者家子弟也。既而。又遍游于显道之诸从兄弟。大抵皆端人善士。然未尝不交口称显道孝友俭勤。克守其家业。咸自以不可及也。处士公自中岁倦游。少当世之念。而一意于读书讲道。以求其志。就所谓墨洞者。结茅种松竹。为终老计。玩心经籍。翛然与禅衲相对。不欲以俗累经心。而举家政。专付于显道。显道奉承不敢怠。乃于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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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诗礼之暇。课僮仆。力耕农。既不废旨甘之奉。又有以给宾祭畜弟妹。不为处士公遗忧。夫为人子者。其道莫善于养志。莫大于干蛊。而显道于此。皆无愧焉。则其至亲兄弟之间。津津焉称说不去口。岂无以乎。惜乎。显道年三十七。无一丈夫子。而不幸遘疠虐疾。不救而死。天之所以报施于善人孝子何如也。且处士公之不以家干为累。而得专意讲道于寂寞之滨。恐未必复如昔时。则此又远近人士所共悼叹不已者也。处士公既丧贤子。哭之过时而悲。及葬。以圣铎之忝游从也。告之以月日。且要一言以诔。会 国有大丧。继而有忧戚之私。未遑濡笔作词。效虞相之歌也。今则显道入地已数月矣。悼亡之恨。不可以终不抒。而处士公之意。亦不可以终无慰也。遂叙显道志行之大略。而继之以词一章云。词曰。
呜呼显道。生为孝子。养父之志。死而无嗣。伤父之意。呜呼显道。积善之家。笃行之士。而竟至于斯。其悲也已。
郑埙叟哀辞(并序)
外兄埙叟郑先生。启手足于永阳慈川之寓舍。享年六十七。讣出。远近人士。嗟痛相吊曰。往者密翁云亡。今者埙叟又至此。今年非辰巳。何一月之内。丧二贤者。夫人谁无死。而独于二先生之死。其恸若是者。盖二先生。斯文之所托也。二先生亡。而斯文若赘旒然。后学伥伥无
呜呼显道。生为孝子。养父之志。死而无嗣。伤父之意。呜呼显道。积善之家。笃行之士。而竟至于斯。其悲也已。
郑埙叟哀辞(并序)
外兄埙叟郑先生。启手足于永阳慈川之寓舍。享年六十七。讣出。远近人士。嗟痛相吊曰。往者密翁云亡。今者埙叟又至此。今年非辰巳。何一月之内。丧二贤者。夫人谁无死。而独于二先生之死。其恸若是者。盖二先生。斯文之所托也。二先生亡。而斯文若赘旒然。后学伥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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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归。则于是而不嗟痛相吊。岂人情也哉。圣铎于密翁门生也。于埙叟内弟也。既为作挽歌酹辞。以哭密翁。又为埙叟哭而哀之曰。呜呼。自陶山李夫子没。门下诸先生及后私淑之贤。相与守其道。仅以不绝。诸先生丧而大义乖舛。道术分裂。靡所归正。近世有东州李先生兄弟者出而后。陶山之学复明于世。及其没而其学传于家。即密庵公也。上师葛庵。下从密庵。卓然自立于一方。为东南学者之宗。则埙叟先生及其弟篪叟先生。岂非其人哉。埙叟自少服习先上舍公及我姑氏义方之教。厉志古人之学。孜孜不懈。虽尝为亲屈首公车业。而非其好也。既孤即辍举。携篪叟入普贤山中。缚茅横溪上。为终老计。联床讲道。唱而和之。世间尘杂营为。毫发不以累灵台也。其学本于六经四子。而达于濂洛关闽之书。天命精微。人事仪则。礼乐之大。象数之奥。靡不讲究。极其归趣。旁通百家。咀华摭实。以为博学之资。包涵停蓄。宏大深厚。未易窥其涯。略其见于行。则平居俨然若思。无惰慢之容。其言讱而确。其声气和缓。不疾不厉。朱子所称延平先生终日无疾言遽色。叫人不至。声不加于前云者。先生近之。笃于人伦。而仁于乡党。忠于为人。而谦于自牧。谓古道必可行。谓世俗不必尽徇。谨于丧祭。勤于为礼。自其修于身。施于家庭者。皆有法可则。可谓忠信笃敬君子者矣。其为文章。以理胜为主。下笔滔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4L 页
滔流出。不屑屑文人口气。而自然条畅可爱。兄弟所著述诗文编为一集。号曰埙篪录。盖皆儒者之言。非当世藻绘者所可几也。远近学子。闻其风。束脩请益者。接于门。随其人才性。诱掖成就。以文学知名者。往往有焉。而侯伯星使之入其境。干旄书币交于道。以故声名闻于 朝。与篪叟先后除 陵署郎。而皆病不赴。岭南素称邹鲁之邦。数十年来。儒教衰微。人物眇然。然密翁在北。先生兄弟在南。隐然有大川乔岳之望。则其生也为士林所归。其死也为士林所痛。盖有以哉。然自东西党论以来。人各师其师。贤其贤。分朋角立。不合不公。先生兄弟。独以为君子不党。况草野之士。何与于朝论。苟其人之有名当世者。不拘于标榜。不嫌于指目。或不远千里。而致书相往复。要必广资博取然后已。以此世之攻者。哗然而起。虽有识者。亦以为阔于事情。非随时处身之义。先生兄弟初不屑意曰。世人岂知余哉。当俟后世公论耳。然自是。亦敛约自守。一意尚友于黄卷中人。盖先生之志则大矣。道则广矣。而自世俗观之。其惊骇而讥斥之。无足异也。其是非得失。后必有能辨之者。圣铎不敏。平生盖尝再登先生之门。而不能信宿从容。每以为及先生无恙时。复得从游玉涧静观间。考德质疑。奉绪言以自幸也。呜呼。先生今已矣。圣铎之所以痛。又岂但如士林而已哉。先生之葬。篪叟命余以哀辞曰。勿用挽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5H 页
家例。其叙述之尽。圣铎于先生。何能尽其志业言行。但以其所窥测于平昔。嗟痛于今日者。略抒一二以遗其孤。而以慰篪叟先生之悲云。词曰。
陶山已远兮。群哲泽衰。斯文之遗绪兮。若缀旒之危。吁嗟埙叟兮。于是而亡。乔岳崩摧兮。儒林恫伤。顾瞻锦水兮。密庵又空。道德仁义兮。孰从而听。玉涧有亭兮。太古有窝。呜呼篪叟之独存兮。无与唱和兮奈何。
朴见卿哀辞(并序)
上之十四年戊午七月十七日。太学生畸轩朴公卒。年五十九。将葬。其孤熙学。不远七百里。送一幅纸于南海上晞阳之蟾湖。请挽语于公之友累人金圣铎。圣铎方负罪斥逐。虽为亲旧哀诔文字。亦不敢自同恒人揭竿。以烦于数郡毕至之日。遂抑情忍哀。泯然无一语以副其孤之请。厥后公之族南浦老人怀英氏。以书督之。仍送示其所为哀辞一篇。余读之为怆然哽涕。然犹荏苒不得下笔者久。既乃思念吾二人平日相与情义。不独吾二人自知之。虽他人。亦莫不知其为金石胶漆。而当死生存亡之际。不泄一哀以告冥冥者。则亡论古人所谓幽明之间。负此良友。即人之尝知我二人平生者。其谓如何。况罪废之踪。畏约无穷时。而岁月逾迈。已及两期。若过数月。则虽欲为一句辞。得乎。乃抆泪而为之言曰。公讳龙相。字见卿。本绵城人。而自中世。世居宁海府。
陶山已远兮。群哲泽衰。斯文之遗绪兮。若缀旒之危。吁嗟埙叟兮。于是而亡。乔岳崩摧兮。儒林恫伤。顾瞻锦水兮。密庵又空。道德仁义兮。孰从而听。玉涧有亭兮。太古有窝。呜呼篪叟之独存兮。无与唱和兮奈何。
朴见卿哀辞(并序)
上之十四年戊午七月十七日。太学生畸轩朴公卒。年五十九。将葬。其孤熙学。不远七百里。送一幅纸于南海上晞阳之蟾湖。请挽语于公之友累人金圣铎。圣铎方负罪斥逐。虽为亲旧哀诔文字。亦不敢自同恒人揭竿。以烦于数郡毕至之日。遂抑情忍哀。泯然无一语以副其孤之请。厥后公之族南浦老人怀英氏。以书督之。仍送示其所为哀辞一篇。余读之为怆然哽涕。然犹荏苒不得下笔者久。既乃思念吾二人平日相与情义。不独吾二人自知之。虽他人。亦莫不知其为金石胶漆。而当死生存亡之际。不泄一哀以告冥冥者。则亡论古人所谓幽明之间。负此良友。即人之尝知我二人平生者。其谓如何。况罪废之踪。畏约无穷时。而岁月逾迈。已及两期。若过数月。则虽欲为一句辞。得乎。乃抆泪而为之言曰。公讳龙相。字见卿。本绵城人。而自中世。世居宁海府。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5L 页
始海滨远京师。俗颇陋。及公高祖节度使 赠判书公。以武略遇乱世。立勋绩。然其所以饬躬治家教子弟。率用儒雅。故其子孙至今以诗书文学相传。为世所指名。至曾祖经历公。得同乡李先生兄弟者为婿。二先生以道学倡一乡。乡之俗。于是益丕变为文献邦。而公之先考迂溪公早从二先生学。得闻道德仁义之说。风标行谊。卓然出于人。虽不幸早世。而乡之人士。久而称慕诵说。至欲举祭社典而未及焉。公资禀既颖敏。又及教于先公。甫成童。已能通经史。为文辞。以才俊称于乡。然方其年少气锐。不肯拘束法度中。往往以风流豪荡自喜。已而折节改操。一以文学为事。公家自经历公时。藏书屡百卷。公皆目览手抄。涉其流探其源。犹以为不足也。闻人有异书。必亟求得见乃已。余尝与公赴试京师。及其失意且归。公见余有抄书二程文集者。亟叹其未曾见也。即移写一册子。自朝至日将午。仆夫促发然后止。夫落拓困顿之际。人鲜不戚嗟自沮。意不暇及其他。而公乃能独如此。苟非性于文学而诚心笃好者然乎。李先生有子。曰密庵公。尝爱公之才。见公必为陈说前言往训及文章轨则。公亦乐闻而尊信之。由是闻见益博。而步骤益进。密庵公尝谓余曰。吾乡后进之秀。未有如朴某者。其诗文雅丽。无村学秀才口气。公既富于辞章。而又能旁通字学。虽仓卒挥洒。必谨其点画。未尝苟率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6H 页
循俗也。自少从事举业。有声场屋间。坐数奇。屡试屡屈于人。晚而成进士。卒不第以终。世之知公者既少。其知者又未尝当路有气力。故竟不得以才荐闻于 朝。及公既老。丰原君赵公显命。闻公之名。会秉铨欲荐之。闻其死。甚惜之云。呜呼。岂非命哉。公前后凡三娶。皆先卒。有二子。其季又先公夭。晚卜小室。寓居于府城西门外南陇。生事濩落。至称贷以为调度。其穷厄甚矣。公不甚以为意。惟曰沈酣坟典。吟诵风雅。乐以忘忧。其自号畸轩。用庄生畸于人不畸于天之语也。公天性孤介耿直。不苟合世俗。亦不能容人之过。或面斥不少饶。然以其任性无他肠。人亦不以为嫌。愈益喜从之游。其居家孝友。处宗族和以睦。然至或有过。则亦上规下责。不为掩藏容护。始若有忤。而卒乃洽然无间。尤笃于朋友。其志同气合。则披露肝膈。不设畦畛。与余最相善。虽其才性贤否不相逮远甚。然自公胜冠。而余为童子时。至两皆白首。情好之密。有隆无替。其合也。文史诗酒以相娱乐。两忘其所之。而睽则又以诗篇简牍相往来。时月之间。殆无旷递焉。丁巳夏。余以妄言触大罪。系狱受刑。凡百四十馀日。始蒙 恩栫棘于海外。公手书以唁。又为次余在狱赴谪时诸诗。而各重之为二篇。至举朱博巢谷事。恨不得效其所为。又不已而用沈隐侯诗韵。赋一长律。以致其冤悯痛伤之意。及余以翌年秋蒙 恩出陆。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6L 页
到晞阳。则公已以背疽不起矣。乡亲书为言。公自余被祸后。常慷慨悲叹。或至流涕。呜呼。公之于我。其交谊终始不衰。于患难时。益笃有如此者。所谓士穷见节义。岂独一柳州而已。公之死今二年。而余以刑祸馀喘。流离瘴海。尚累然独存者。何也。以四十年知己之契。而终不得一哭几筵。其于人情。何如也。嗟乎悲夫。此余所以不忍无辞者也。辞曰。
东海之上有美木。楩耶楠耶异樗栎。文章外焕中理直。若天生之非偶植。有能剪伐加砻斲。为器为材无不适。惜无匠石弃道侧。过者千人竟何益。终然枯槁混榛棘。异质奇文蝼蚁食。江南逐客泪垂臆。仰天欲问天漠漠。天漠漠兮理难测。为作哀歌吊冥寞。
李和国哀辞(并序)
吾友松泉子李君和国。东厓公之长子也。生于 肃庙己巳。至今 上己酉年四十一而没。呜呼惜哉。世之人论人寿夭祸福。其说多矣。有以禄命断。有以形貌定。而乃若君子之言。则曰仁者必寿。又曰。天道福善祸淫。和国于玆数者。有何不符。而至于此哉。禄命形相之术。吾未之详也。然吾尝闻有为季主麻衣之说者。或称和国以寿贵。而不以穷夭处和国也。虽以余所见。和国神完而气固。语声清厉。平居节嗜欲。善自补养。此皆宜寿。未见其夭也。而至于其处心行事。则吾又覸之熟矣。虽不
东海之上有美木。楩耶楠耶异樗栎。文章外焕中理直。若天生之非偶植。有能剪伐加砻斲。为器为材无不适。惜无匠石弃道侧。过者千人竟何益。终然枯槁混榛棘。异质奇文蝼蚁食。江南逐客泪垂臆。仰天欲问天漠漠。天漠漠兮理难测。为作哀歌吊冥寞。
李和国哀辞(并序)
吾友松泉子李君和国。东厓公之长子也。生于 肃庙己巳。至今 上己酉年四十一而没。呜呼惜哉。世之人论人寿夭祸福。其说多矣。有以禄命断。有以形貌定。而乃若君子之言。则曰仁者必寿。又曰。天道福善祸淫。和国于玆数者。有何不符。而至于此哉。禄命形相之术。吾未之详也。然吾尝闻有为季主麻衣之说者。或称和国以寿贵。而不以穷夭处和国也。虽以余所见。和国神完而气固。语声清厉。平居节嗜欲。善自补养。此皆宜寿。未见其夭也。而至于其处心行事。则吾又覸之熟矣。虽不
霁山先生文集卷之十四 第 487H 页
可遽谓仁人。岂不亦翩翩当世之善人佳士者耶。呜呼。和国资禀英发。气度俊雅。若将有需当世者。又其行孝友。东厓公所称二弟之所言。人不敢间焉。余每至其家。察其处父子兄弟之间。盖融融怡怡如也。和国本京师人也。生长贵势家。宜若有声色纷华之累。而常以儒素自持。耻为绮纨子弟态。自落南后。处城府三十年。未尝闻和国从豪士为声妓之游。虽其家世遗教所渐渍。亦岂非天性志尚然哉。和国性刚不徇物。意所合。倾心吐肝。无所阂。而于其所不悦。则未尝假以色辞。甚或若浼己。虽取怨怒而不恤也。然其自处恭逊。用心仁厚。事贤者长者。必为之尽礼。振人患阨。恻然如不及。而至于达官贵人。非其心所慕悦。亢然自守。不肯屑屑求亲也。和国为亲老。从事公车业。然非雅志也。顾尝好深居读书。家本文学富书籍。而宅畔有泉甚甘。上有老松。荫之盘屈若张盖。和国心乐之。就其上构一茅茨。定省外。日夜处其中。吟讽诗书。不以生产营为动其心。其所自号为松泉子者。盖识其居也。和国虽布衣。于国朝典章故实。颇通练谙熟。尤详于东方名哲事迹。历历无遗漏。虽世所称博雅君子。或有不及焉者。呜呼。和国以彼质行之美。才志之良。何福不求。而卒不免穷且夭焉。倘所谓寿夭祸福之说。果不足凭耶。韩子曰。生而不淑。谁谓之寿。死而不朽。孰谓之夭。夫颜渊之夭。盗蹠之寿。其脩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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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矣。然颜子万世而荣。盗蹠万世而辱。及至近世。愚鄙恣睢。操行不轨。人所唾骂。而有寿耇通显者。或修身洁行。被服礼义。乡党所爱惜。而有穷厄夭殁者。是固天道之谬。而太史公所惑也。然命之善。不若行之善。使人贼其老。不若使人惜其死。岂以寿贵如彼。而穷夭如此哉。今和国虽不幸。人之闻和国死者。莫不咨嗟叹息曰。斯人至于斯也。其最深者。往往哀之若兄弟也。呜呼。使和国寿耇通显。而其志与行。无足称者。人之所慕爱叹惜。岂如今日乎。命短而行善。身穷而名显。和国其尚无憾哉。东厓公之言曰。亡子未尝得罪于君子之林。诚心相说者。固有之。又谓余曰。吾有满架书。皆与亡子相对说读者。亡子死而吾不忍看。嗟乎悲夫。贤父其诚知子哉。其所恸念不已者。岂独慈情而已乎。余性孤拙。平生少胶漆之契。独于和国。晚合而情最密。盖自辛卯夏。相遇于云台寺。及乙未冬。定交于庐山书院。而往来游从。磨戛肌骨。岁月之间。书牍若笋束。至于今二十年。而相得愈深。患难相从。情义益见。其殆庶几乎古人所谓金石无缁磷者。而和国今死矣。知我爱我者。今世岂易复得乎。东厓公尝为余泣曰。亡子临终。奄奄不能言。但连称振伯振伯云。呜呼。和国于余。至死尚不忘耶。和国两娶皆无子。余闻先病数十日。其季进士君生男。而丧其妻。和国请以其儿为己嗣。和国方有少妇。产育未绝。而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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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其后事如此。其亦异且悲矣。和国之葬。在今二十六日。余既哀和国之夭。又自悲知己陨丧。为叙其志行大略。而仍论其寿夭祸福贤否荣辱之分。以慰东厓公之悲。末言吾两人平日交契。以告逝者而抒余悲。又系之以辞曰。
嗟乎和国。寿不必仁。贵不必贤。或贪愚而高位。或险狠而永年。子之才行。乃夭且穷。自古已然。子独何伤。嗟乎和国。令名之寿。寿于黄耇。懿行之贵。贵于三事。子之平生。可称者多。今虽止此。亦且奈何。嗟乎和国。父失长子。妇失贤夫。二弟孔怀。嗣子呱呱。束诗书于尘架。垂蕙帷于空斋。已矣已矣。竟何为哉。竟何为哉。
嗟乎和国。寿不必仁。贵不必贤。或贪愚而高位。或险狠而永年。子之才行。乃夭且穷。自古已然。子独何伤。嗟乎和国。令名之寿。寿于黄耇。懿行之贵。贵于三事。子之平生。可称者多。今虽止此。亦且奈何。嗟乎和国。父失长子。妇失贤夫。二弟孔怀。嗣子呱呱。束诗书于尘架。垂蕙帷于空斋。已矣已矣。竟何为哉。竟何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