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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岩集年谱
凤岩集年谱 第 x 页
凤岩集年谱
 年谱[上]
  
凤岩集年谱 第 507H 页
凤岩年谱[上]
癸亥 皇明毅宗皇帝崇祯五十六䄵(本朝 肃宗大王九年)正月丙辰(十四日丑时。)先生生于清州金川里第。
 先考佥枢公年逾四十而无嗣。尝与柳夫人。每正月上元。必前期斋沐。中夜上龙星山。祭祷七星者累年。及有娠。佥枢公有黄龙驯养之梦。先生生而端秀超颖。迥异凡儿。
甲子(先生二岁。)
乙丑(先生三岁。)
 柳夫人口授滕王阁序及聚句。辄成诵。一日柳夫人负先生。步于园中。樱花方开。蝴蝶争飞。先生指示曰。此乃纷纷雪耶。闻者异之。
丙寅(先生四岁。)
丁卯(先生五岁。)
戊辰(先生六岁。)
始受学。
 佥枢公以其晚生。不严课督。而天资绝伦。不待教而自能解书。未数年。尽读通史。文理大进。语多惊人。世称奇童。
己巳(先生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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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先生八岁。)
 聋溪李尚书秀彦闻先生聪颖。一日委来见之。指席上砚滴命制诗。先生即应曰。尔本河滨物。元无苦窳处。不忘苍梧丧。犹服缟素衣。聋溪公惊叹曰。此儿必昌大蔡氏之门。○佥枢公指初月命赋诗。先生即应曰。月出东山上。形如太极初。见者已知有理趣。
辛未(先生九岁。)
壬申(先生十岁。)
随佥枢公。读书于山寺。
 佥枢公尝与李公先稷栖寺。先生随之读尚书。李公有新造粉帖。先生爱玩之。李公曰。闻汝才多。能解期三百注。则当以此帖与之。先生即 解不少差。李公叹曰。不意十岁儿之至此也。
癸酉(先生十一岁。)
甲戌(先生十二岁。)
魁公都试。
 考官见所作而异之曰。此儿文誉太早。为父兄者。姑勿许赴于覆试为宜云。
乙亥(先生十三岁。)
丙子(先生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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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先生十五岁。)
戊寅(先生十六岁。)
中式年生员解。
己卯(先生十七岁。)
八月。聘尚州朴氏。(履庆之女。己卯名贤世勋之后。)
庚辰(先生十八岁。)
 自是留意学问。不专治举业。远近士友推重焉。
辛巳(先生十九岁。)
秋。始拜寒水斋权先生于清风之黄江。遂执贽请学。寒水先生久闻先生名。及见。极加称赏曰。蔡某资禀近于生知。乃吾师也。非师吾者也。深有倚重之意。自是逐岁往来。讲四书六经心经近思录及冠昏丧祭之文。而有疑义可质者。则以书往复。
十一月。子复休生。
壬午(先生二十岁。)
癸未(先生二十一岁。)
游俗离山。
 与同志诸人偕游。
甲申(先生二十二岁。)
正月。子益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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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先生二十三岁。)
丙戌(先生二十四岁。)
丁亥(先生二十五岁。)
九月。一女生。(后适参奉郑橹。)
冬。柳夫人疾笃。血书露祷。
 柳夫人宿疾沉淹危笃。先生竭诚救护。至有咋指出血。书十数行文。设坛于家后。每中夜。必跪读而祷于天。虽隆寒冻雪。不废焉。如是者凡三朔而疾瘳。一日柳夫人见先生手。惊问曰。何为而伤指也。对曰。洗手。触盥盆而然。是以柳夫人竟不知也。独夫人朴氏窃知之。后二十馀年。犹见旧簏中有血书。而字画年久色变。
戊子(先生二十六岁。)
九月。陪寒水先生。入华阳洞。随参尤庵先生院享。仍留旬日讲学。退与尹晦甫焜,韩永叔弘祚。论本然气质之性。人物五常之说。
 尹,韩二公以为喜怒哀乐之未发。是本然之性。已发是气质之性。又以为禽兽草木。亦尽得五常之性。此说盖本于巍岩李公柬。而作一争端于湖中。先生辨之曰。性则一也。当其天赋之初。圣凡同得者。本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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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也。物受之后。偏正不同者。气质之性也。盖本然者。是说性之本初也。才得性之名。此理便已堕在气质之中矣。由观本然之性字。即亦气质性字也。岂可以本然气质二性字。别为两物看耶。且未发者性也。已发者情也。性才动处即是情也。若以已发为气质之性。则未知何者为情也。今若曰性如尘垢中宝鉴。虽为彼所昏蔽。本然之明。未尝外此云尔则可。若谓物受之后。性不在气质之中。则是性为悬空凭虚之一物。而理与气判然为二物矣。审然则性之为字。何以从心从生而目之以吾心所具之理也。窃意贤辈惩热于俗学认气为性之病。而反以理与性随处混看。卒不免胶滞之患。未知其果合于古圣贤说性之意也。妄意以为人生以后。无一时离气之性。故曰本然之性。是就气上。单指理而言也。气质之性。是兼气而言者也。性虽堕在于气质之中。而事物未感之前。气不用事。故当此时节。可言善而不可言恶。岂有未发之性。常超在于气质之外。已发时。始自外趱入于气质之中乎。且以本然气质谓非一性则是二本也。二公又云。孟子曰人性本善。然则彼将非欤。先生又辨曰。性本善之说。须当于本字上着意看。本者何。即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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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天地之性也。此只是说成性上面继善之时也。专以理言之也。若所谓人物之性。是以理杂气而言。理既杂气之后。则安有无不善之理。程子曰。人生气禀理有善恶。此乃恶亦不可不谓性之验也。二公又云。先儒言性太极之全体。又曰物物各具一太极。若如子说。乌在其各具一太极之义欤。先生又辨曰。太极者所以然之理也。性者物所受之名也。所以然之理。物物同有。而既受之后。自不得不异。故先儒之论性处亦不一。有专言理者。有兼言气者。后儒于此等处。不能分别看。故每有穿凿窒碍之患。又论大命之性。则曰天以健顺五常之性。同赋于物者为命。物各以清浊粹驳之气。受而有之者为性。所赋之理一也。所受之气不同。故理亦有偏全之异。今夫天之降雨也。以净器受之则清。以污器受之则浊。天之降雨比则命也。以器受之而有清有浊。比则性也。晦甫曰。不然。天命之者言气也。物受之者言理也。比如谷米入于磨中推转之。则有碎之大者。有碎之小者。有方者有圆者。物性之不齐。有如是夫。先生又辨曰。尹兄此说。载在何书。若如此说。则物性之不齐。不由于气禀之不同。而直由于天赋之适然。然则人物之性。各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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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自古及今。未有禽兽得人之性。草木得禽兽之性者何也。又辨禽兽五常之说。则曰君臣之义。父子之仁。物或有仅存而不昧者。然既已气化之后。谓之得尽其性则不可。此其语病在尽性二字。当改以人物同得所赋之理然后。下语精密。攧扑不破。若如贤辈说。仁义礼智之粹然者。物物同得之耶。是不知气或不齐。性仍有异者也。大抵未发时本然性之说。二兄之见极是。但其所论。惟知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而以为五常之性。自与气不相干。故至发禽兽草木尽得五常之论。略无人物偏全之别。殊未可晓。第其未发时。此性如不丽于气质之中。则及发。安有差了处也。若如二兄所论。以本然气质之性。分未发已发而言。则虽飞禽走兽。其未感于物之时。莫不各有仁义礼智之德。而及发。始为气所蔽而然耶。草木枯槁之物。全无未发已发之可言者。则是元无本然气质之性者耶。妄意以为勿问人兽草木。必以天所赋之理。为本然之性。人物既受之后。为气质之性然后。通达无滞也。且以已发为气质之性者。是以用为性者也。莫是葱岭带来语耶。仍作山中问答一篇。后寒水先生见之。以为高见实合于鄙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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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丁柳夫人忧。(居丧诸节。一遵朱子家礼。)
己丑(先生二十七岁。)
二月。行窆礼于金川方可洞负巳之原。
 日往拜墓。终三年如一日。时方盛壮而眼枯须白。几不保。寒水先生屡书戒之。
庚寅(先生二十八岁。)
二月。行禫事。
移家卜筑于玄洞。
 移卜旧居南一里许。读书精研。有疑则辄质于师门。
辛卯(先生二十九岁。)
始停废举业。
 以书禀于师门。略曰今之为学者。其资质固美矣。志向诚好矣。因循担阁。鲜克有终者。患在不能脱然于科臼之中也。若余鲁质。妄窃有意于斯学。居常心目之所接。一切不及于时文。及其临渴。略事掘井以要万一之幸。直可谓适越而北辕矣。不惟有违于修人待天之道。反使为己之工。作辍无常。惯熟无日。是内有以欺心而外有以欺人也。先辈所谓科举理学两无所成者。诚今日急忧。乞赐一言。俾免出处二歧之惑。答书以为昔年鄙人之志。一如来谕。庚申。拜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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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板桥。以停废举业之意。禀于侍寝时。先师快许之。厥后科第学问。两无所成。而区区此心。未尝少有悔恨。今于辱询。宁不喜闻。若亲意肯许。则谢绝浮荣。专心此事。岂不是大幸也。先生自是绝意荣途。不复应举。作诗以见志。(诗见本集。)
秋。往拜寒水先生。先生手书斋扁曰三患。作小记以赠之。
 斋记云。记曰君子有三患。患不得闻也。患不得学也。患不能行也。友人蔡君范筑小斋。读书其中。名以三患。此明诚两至之术也。由是而早夜孜孜。何患不至于圣贤。余闻而感叹。遂书此。俾揭之。
十月。遇南塘韩公元震于说乐斋。讲道。多有契合者。遂与定交焉。
与同志诸人。重游俗离山。(有酬唱诗及序文。)
十一月。二女生。(后适士人李硕祚。)
壬辰(先生三十岁。)
秋。筑书室于新居之南。
 先生自废举业。时文草藁。尽收以涂塈。日与门徒讲学。有时讽咏于梧竹莲塘之间。自号舍藏窝。盖取舍则藏之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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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先生三十一岁。)
秋。往侍江门。(讲朱子大全。)屏溪尹公凤九亦来会焉。遂与定交。讲劘义理。
往游湖右。历宿巍岩。与李公柬,尹公焜论禽兽五常之说。力辨其异。仍以诗赠之。
 诗。烦君此意真看得。莫谩纷纷枉费功。
归路入全义县。谒栗谷先生祠版。(时栗谷后孙綖为邑宰。)
甲午(先生三十二岁。)
春。发江门行。
 行到忠州。路遇寒水先生。陪往丈岩郑公家。讲讨而还。
八月。三女生。(后适士人曹允升。)
乙未(先生三十三岁。)
秋。往拜丈岩郑公于楼岩。论中庸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义。转往江上。浃旬而还。
后数月。又往侍江门。
 时湖南儒柳奎者。以家礼源流事。投进凶疏。侵斥寒水先生。语甚凶悖。寒水先生将上疏辨之。与先生议搆疏草。○寒水先生抵书金参议镇玉。称先生曰。子国有颜子。知之乎。时金公方知清州故云。后金公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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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退而语人曰。蔡某诚真儒也。可谓名不虚得。
撰华阳岩栖斋重建上梁文。(文见本集。)
丙申(先生三十四岁。)
二月。患疠阅三朔几危。
 时同门士友以辨诬疏事。书请者屡。而疾不能强焉。疾㞃。寒水先生寄书曰。病虽如是。天生奇秀之才。不必草草。是祷是祷。○疾三日待变。洞里民人数百馀户。家家明火。达夜祈祷。其平日感人之深如是。
七月。往侍江门。(校正朱书劄疑。)
十月。子百休生。
十一月。往参华阳书院致祭。
 肃庙始下斯文大处分。 亲书院额以赐之。仍遣礼官致祭。
冬。被 御史荐。
 时黄判书龟河为 御史。以别单荐于 朝曰。蔡某聪明才艺。济之以学问。见识明透。志行修洁。远近人士多从之学。
赋华阳行。
 先生尝感 万东庙刱行之义。著诗数百馀句。以寓匪风下泉之思。(诗见本集。并载尊周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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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清州乡校六贤升配时改建上梁文。
丁酉(先生三十五岁。)
三月。迎拜寒水先生于槐山。
 肃庙幸温宫。寒水先生以 御驾近临。义当奔问。发向 行在。先生迎拜于此。
哭仲姊李氏妇丧。
 留槐山数日。闻讣即还。后以寒水先生命。复往槐山。与尹公凤九,俞公默基陪杖屦。自清州转诣温泉。寒水先生入对 行宫。翌日。寒水先生闻子病猝重。留疏急返。先生与同门诸友陪还江上。是日。寒水先生竟遭子丧。留治初终而还。
十二月。冠子复休。
往侍江门。(校疑礼问答。)
戊戌(先生三十六岁。)
八月。往侍江门。
 校尤庵集程书分类等书。
除 王子师傅。
 英宗大王时为延礽君。丈岩抵书于寒水曰。师傅得人。吾党之幸。
自江上赴外舅朴公迁葬于报恩。闻有除 命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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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路历访俭岩宋公相允。与之同游菩萨寺。
九月。呈辞递职。
己亥(先生三十七岁。)
二月。往侍江门。
 历宿平沙。与南塘对讨。时南塘公自结城移寓平沙。
十二月。冠子益休。
庚子(先生三十八岁。)
二月。往侍江门。
 寒水先生有书曰。宋景徽㜈源欲送先师遗集。当不日来此。若贤者来会。则可以同力校勘。先生承书即发。历拜丈岩。联枕稳讲。翌日到师门。校尤庵集栗谷为学图,疑礼问答诸书。凡二十馀日而还。
六月癸卯(八日。) 肃宗大王升遐。陪寒水先生。参哭班于忠州。时 肃宗患候弥重。寒水先生进驻于忠州。先生迎侍丈席殆浃旬。丙午。闻 讳音。陪丈席望哭。丁未。陪丈席。同参哭班于州庭。
辛亥(十六日。)成服。陪丈席。随还江上。留数日归家。
每月朔望。入本州官门。行哭班礼。
 有故则率诸学徒。行望哭礼于门外坛上。○寒水先生在忠州时。吏曹佐郎申晢来谒问曰。先生之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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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经学称者。异日之托。将在于谁也。答曰。鄙岂有门下之可称者乎。然近有蔡某学识才行。已自超类。其所期望。诚不浅鲜。而名位未显。此则尊辈当知之矣。翌日。申晰来见先生而去。
十二月。孙文燮生。
辛丑(景宗大王元年。先生三十九岁。)
正月。奉佥枢公。移居于松湖。
 距金川三十里许。盖取溪山之胜也。日与学子数十人。逍遥于其中。
三月。往游江门。
 
归时。与再从兄直长公之淑,屏溪尹公同舟而还。至可与分别。有诗。
八月。哭寒水先生。
 七月。闻先生疾患猝㞃。苍黄诣江上。则患候差歇。遂辞归。八月十九日。寒水先生易箦讣至。先生即奔哭丧次。与同门士友依黄勉斋服晦庵仪。白布巾加绖素带以丧之。食素外寝以终期年。每值朔望。为位望哭。
九月。除 王世弟侍讲院咨议。陈疏辞。不 许。
 九月二十六日。 英宗大王册封为 王世弟。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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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先生首除是职。即陈疏辞。(疏见本集。)批曰。尔勿撝谦。将父入城。辅护 东宫。
十月。操文祭寒水先生。(文见本集。)
与同门人会葬于忠州束谷。虞祭。先生行亚献礼。
 所馆行初虞。本家要先生行亚献。盖仿师门旧规也。
卒哭后。与同门诸公治任而还。
 相别。有诗曰。寒江秋月尚依依。中夜临歧失指挥。痛哭斯文坠地尽。几人今世似而非。
归路入忠州府。谒同春宋先生祠版。
 时同春之孙尧佐为州牧。
十一月。 东宫送掖隶 赐食物。
 东宫下教于掖隶曰。蔡之洪山人。不必在家。尔其不拘期限。必须跟寻面授而还。亦异数也。先生为位于正堂。拜受焉。
壬寅(先生四十岁。)
五月。 东宫又遣掖隶 赐送节扇。拜受如礼。
再上辞疏。仍陈戒时事。
 上即位未久。疾患弥久。贼臣耇,辉,镜梦等缔结宦妾。祸机交煽。 先朝旧臣。诛戮殆尽。 东宫至有出閤辞位之举。国势缀旒。人皆惴惴。先生因辞疏。附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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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言甚剀切。人有危之者曰。群凶方肆。惨祸相继。此实讳言之时。况山林之人。不必干预时政。止之甚力。先生曰。吾方职在宫僚。此非出位之言。虽以此卒罹世祸。宁有可悔者乎。遂上之。
遭台劾
 逆臣弘锡以台官论劾曰。咨议之职。即是参下清选。苟非学行兼备。超出辈流者。莫宜居之。咨议蔡某名称未著。滥厕宫僚。请汰去。
六月。 上赐送节扇。
 赐扇之命。在于台疏之前。而自县道追送于职名既递之后。故即还纳礼曹。其后复自礼曹还送。辞受之际。事甚难处。先生曰。胶守区区之见。亦涉不恭。遂拜受。
辛酉。(八日)入府庭。参哭班除 国服。
八月。往参寒水先生小祥。
 有祭文。(文见本集。)
癸卯(先生四十一岁。)
正月。奉佥枢公。移寓于九云山中。
 时事益乖。斯文日否。先生有深入之计。奉亲移寓于云峡。距华阳数十里。自是益无意于世。日以杜门读
凤岩集年谱 第 515H 页
书为事。远近学子请业者众。
三月。往留黄江。与权敬仲定性(寒水先生之孙)议勘先生年谱。
八月。往参寒水先生大祥。
 与南塘,屏溪诸公。仍留说乐斋。参校年谱。数日而还。
九月。答权尚书尚游(寒水先生弟)书。辞寒水先生行状之撰。
 先是尚书公既面托状德之文于先生。至是又书曰。吾家谱草。已属之于德昭。早晚似当了当。而若其状德之文。非吾友。无可以泚笔者。故顷对时已及之矣。似闻吾友有欲辞之意。信然否。固知谦德。不欲轻先自当。而窃念吾友服事先生者。已至累十年有馀。则今日知先生而形容其万一者。果谁人哉。其在道理。决不可过自谦让。幸须更加思量。从速出藁。使此汉得见于未死之前。先生自承此书。不无泚笔之意。忽有飞语自起。仍答书辞谢曰。状文屡承勤教。义所不敢辞。而亦有所不得不辞者。此不但人望笔势万不近似。窃听士友之间。异论峥嵘。见今如此。日后可知。顾此灭劣。安敢轻自代斲。以犯伤手之戒哉。切望俯加细量。以俟百世立言之君子如何。小子虽甚无状。其于父事之地。敢生规免之计哉。窃恐无补于大事。而贻讥于座下耳。更与敬仲十分商量。俾无后悔。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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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后往拜尚书公。则又复申托缕缕。而先生终辞之。公曰。然则吾当搆草。吾友与相修润如何。先生曰。此则甚好矣。
冬。寒水先生被诬追夺。
 贼臣致云 启请追削寒水先生职。语意惨毒绝悖。诬蔑并及于尤庵。盖致云以贼冕之孙。素怨山人次骨。必欲甘心于寒水先生。嫁祸斯文。以逞宿憾而媚凶党。再 启依 允。
答郑达夫彦兼书。论辨疏当否。
 同门诸人方议辨诬。郑达夫以书来议。先生答曰。师门受诬。痛泣何言。此时此事。虽非意外。措辞之绝悖。如是罔极。宁欲无生。一番伸白。在所不已。而此诚自有斯文以来。所未有之变怪。吾侪处义。亦岂无参酌于其间乎。以事势言之。则不但无益而已。炎炎祸色。将不知至于何境。以道理言之。则功利虽不可谋计。道义亦无以明正。苟依外面体貌。作此苟艰之举者。未知如何。父事之地。恐不当如是之不诚实也。如弟者杜门穷谷。绝意当世事者久矣。惟当忍痛含冤。以俟百年而已。盖先生之意。以为时事罔极。明义辨诬。此非其时。如欲深言痛辨。则还有添祸师门之虑。只
凤岩集年谱 第 516H 页
自依违吞吐。则又不如不辨之为愈也。宁姑守括囊之戒。以待可辨之日为宜。故其言如是。又贻书屏溪,南塘二公。申谕此义。后同门诸疏未彻而止。权尚书贻书先生曰。闻贤者初不与于疏举。可见立脚牢固。可服。丙午。先生因辞疏极讨致云诬蔑之罪。
甲辰(先生四十二岁。)
二月。往保宁。历见巍岩李公,屏溪尹公,南塘韩公,冠峰玄公尚璧而还。
三月。往黄江。谒寒水先生画像。拜权尚书。
 尚书公病淹床笫。见先生。喜而挽止。累日讲讨而罢。
撰寒水先生画像赞。(赞见本集。)
四月。哭权尚书。
 有祭文。(文见本集。)
闰四月。孙奎燮生。
六月。孙商燮生。
八月乙未(二十五日。) 景宗大王升遐。丁酉闻 讳。设位望哭。
 翌晓。入府庭参哭班。
九月壬寅(二日。)成服还。
 朔望哭拜之礼。一如庚子 大丧时。
乙巳(英宗大王元年。先生四十三岁。)
凤岩集年谱 第 516L 页
二月癸未(十五日。)哭淑人朴氏丧。
 淑人性仁孝勤俭。奉佥枢公。竭诚殚职。凡菽水之供。岁月之制。皆手备无阙。先生尝敬重之。每以为夫妇间知己。
三月。除 世子翊卫司副率。
 上即祚以来。朝著清明。辛丑之冤枉者。得以少伸。诸贤之窜逐者。一皆蒙宥。复寒水先生官爵。 赐谥文纯。先生亦除是职。
往清安邑底。迎拜丈岩郑公。一宿而还。
 丈岩公自薪岛宥还。
四月庚午(三日。)葬淑人于坐龟山下负戌之原。
 后移祔先生墓右。
上赐送生姜。拜受如仪。
呈辞递职。
冬。以大臣 筵启。被选 经筵官。
 闵相公镇远 启曰。 经筵官之任古有之。而今则不复设行者久。实非 圣朝崇儒重道之意。请极选经学之士。使备 经筵官。以责其实效。 上依施。于是先生被选。
撰黄江书院新建上梁文。(文见本集。)
凤岩集年谱 第 517H 页
十二月丁丑(十四日。)行淑人练事。
丙午(先生四十四岁。)
正月。 上致祭于华阳书院。往参焉。
二月。行淑人祥事。操文以祭。
上降别谕召之。陈辞疏勉 君德。仍讨致云之罪。极辨师诬。
 自 经筵被选之后。 上眷颇隆。特 降别谕召之曰。君德成就。责在经筵。苟非经学之士朝夕讨论。左右献替。则顾何以裨寡躬而资治道也。惟尔早游贤师之门。讲究经传之旨。此实众论之所推许。天官之所选进。而寡昧之必欲召致者也。矧予即祚以来。慨然有愿治之诚。而朝著甫创。才未毕登。当此日开讲筵之时。其有望于宿儒庄士之补予不逮者。果何如也。且士生斯世。幼学壮行。乃其素志。苟不以予为不足与有为。则顾何可固守东冈之陂。而终阻延英一步之地耶。玆降别谕。示予至意。尔其即日造朝。以副予侧席之望。于是因辞疏。极陈诚正之学。以勉 君德。又讨致云之罪。以辨师诬。(疏见本集。)下 批曰。今玆别谕。意非偶然。尔其勿辞。俟间上来。
六月。又 降别谕召之。上辞疏。复申辨师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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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谕曰。古先哲王。苟有志于讨论经史。讲究治道。则必资经术之士出入筵席。朝夕启沃。此予所以别抄经筵之官而必欲召致者也。惟尔早服贤师之训。令誉夙彰。此实众论之所推许。天官之所遴选也。噫。君德成就。责在经筵。矧予即祚以来。非无愿治之诚。而学问之工。未有实效。岩穴之士。不能旁招。当此讲筵之时。其有望于宿儒庄士之补予不逮者。果何如哉。顷日别谕。罄悉心腹。而尚无造朝之意。此实予诚意不能相孚之致。其为愧忸。何可尽言。玆以复降别谕。示予至意。尔其即日上来。以副予侧席企待之望。于是陈辞疏。复申前疏。(疏见本集。)下 批曰。顷日别谕。已悉予意。尔其勿辞。从速登途。以副至意。○盖此再度疏辞。俱以讨奸辨诬为言。而 批语一无提及。先生益无意于世矣。
闻黄江书院成。往参寒水先生神位奉安礼。
八月。发向黄江书院。历入槐山郡庭。参哭班除 国服。(景宗大王祥日。)仍到书院。
行院享。还到楼岩。拜丈岩而还。
十二月。往黄江书院。焚香参谒。
 先生以多士请。方任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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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先生四十五岁。)
三月。 上降别谕召之。陈疏辞。
 谕曰。帝王之学。异于韦布。苟非逊志以求。终始典学。何能措诸事业。做得至治哉。然学问之道无他。必致岩穴之士。以资讲劘之益。则舍经术穷格之士而何求哉。惟尔早登贤师之门。闻道既多。造诣且笃。天官选举。畀以经筵之任。则今日启沃讲讨之责。微尔其谁。予自即祚以来。夙夜忧惧。讲究治道。而学不足以涵养本源。政不足以挽回世道。其有望于贤士开导之益者。宁有既耶。噫。幼学壮行。君子自期。致君泽民。圣人所贵。尔读圣贤之书。有抱负之重。而予之招延敬礼。亶出至诚。则岂可固守东冈之陂。而恝然于君德成就之责耶。玆降别谕。示予至意。尔其幡然上来。庸副予侧席𨀣待之望。即陈辞疏。(疏见本集。)
升六品职。
 诸臣入侍时。吏曹判书沈宅贤 启曰。顷因大臣陈达。咨议李颐根才已升六矣。蔡之洪曾经 王世子师傅。与咨议方欲付职。而参下则无闲职可付之窠。至于升六。臣不敢仰请。 下询于大臣而处之。 上曰。大臣之意何如。闵相国镇远曰。蔡之洪自少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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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之学。取重于士友间矣。 上曰。是谁家子孙也。闵相曰。先正臣权尚夏门人。而自是名家世阀。 上特命升六。闵相退而言曰。吾知蔡某是松村公某之曾孙。而忘未详达。可恨云。
除冰库别提。
孙衡燮生。
往黄江。参书院延额礼。
五月。除扶馀县监。
 先生曰。前日 恩除。不敢一番膺 命者。实以职皆清显。非所堪任故也。今则亲年已高。 朝家欲使之便养。有此外邑之除。何可固守初志。不为一时便养之地哉。遂定赴任之计。
戊辰(十三日。)发 肃谢之行。
辛未(十六日。)入京。馆于南城门外。
 时先生以山林之人。始入都下。大臣以下搢绅士友。竞相来见。
癸酉(十八日。)谢 恩。
甲戌(十九日。) 上御熙政堂。特令以经筵官入侍。先生辞不敢膺 命。更以外宰 召之。乃进对。
 上曰。前后别谕。不啻再三。而缘予无诚。终不膺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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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对曰。臣在草野。资质鲁莽。无所知识。而屡蒙 谬恩。致辱 召命。惶恐待罪矣。 上曰。前后下教之意。想必知之。而山林之人。每以爵禄为难进之一端。今此经筵官之选。非予刱始。予意则此与高官美职有异。庶或易致矣。只缘诚浅。终不上来。自反之外。更何言哉。顷者铨曹。拟尔外邑。方以经筵官召之。则不当外补。而山林之人。或除外邑。则有膺命者。故有是命矣。昨见肃单。始知入来。而近适有病。欲俟气平酬酢。未即召入。今日疾尚未愈而急于相见。使之入侍矣。对曰。前后 召命。实有万万不敢当者。故一未膺 旨。而且臣之老父疾病沉剧。臣无他兄弟。势难相离故也。今承字牧之寄。草野之人。生疏于职事。决知其不敢当。而只为一时便养之计。将欲赴任。而性本疏迂。触事龃龉。虽欲竭力奉公。有不可得矣。 上曰。尔父方安在。对曰。方在乡矣。 上曰。圣人云幼而学。壮而行。士不但幼学也。欲壮行也。山林之人。亦岂可忘世乎。今日之选召者。不但为一时观瞻而已。 宣庙朝。儒贤蔚兴。山林之士。或有致高位者。至于退溪则位至礼曹判书。 孝庙朝及 先朝。林下幡然者何限。今日之事。莫非诚浅。不能仰体 祖宗朝诚意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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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而以道理言之。则幼学壮行之义。不可若是也。曾在私邸。尔经师傅。虽无授受之事。到今出入经筵。庶几裨补。以追 先朝之盛意。罔念予之诚浅也。今日比前日。所资益尤何如也。对曰。 下教如此。不胜惶恐。臣自幼从事师门。而鲁莽蔑学。今当字牧之任。决无一分报效之望。其于经学。空疏尤甚。虽使之出入经筵。有何仰补于 君德成就哉。司御臣韩元震才识之颖锐。实非如臣之比。臣在草野。伏闻元震承 召入来。屡参 经席。前后陈达之言。多有裨补于 君德。区区微忱。窃不胜喜幸矣。旋闻非久还去。此岂圣上诚薄而然哉。只以臣师权尚夏往在辛壬年间。受诬孔惨。即今则 圣鉴洞烛。特 命复官 赠谥。崇奖无憾。一国士林。莫不瞻仰 圣德。而况出入门下之人如臣等者。其为感祝尤何如也。然而谗人犹未快斥。至今偃息于牖下。此实士林之所共愤惋者也。元震何心久留京邸。晏然从仕乎。此其所以决去而不返也。如臣之才识。既无一分有补于 君德之望。而情迹之不安。与元震一㨾。则岂敢留连京邸。当其不敢当之任乎。 上曰。韩元震来侍经席。旋即下去。心甚缺然。今此赐对之意。欲留尔也。更思之。对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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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一分裨益之望。则 圣教之下。敢不祗承。以古人言之。自 宣庙朝。膺 命者何限。而此皆才分学识可堪者也。大抵人才降杀。不及古人。如臣鲁劣。尤何敢比拟于古人乎。自知其不敢当。而乃敢承 命。则是不诚实也。私情公义。决难更留于京邸矣。 上曰。尔之上来。有异承召。今既上来而不能挽留。则予心何如。更思之。对曰。 圣教如此。更无可达者。而目今人才林立。其所陈达之言。无非可以致治者。草野朴陋之人。有何眷眷挽留者耶。臣自幼时。受学于先正臣权尚夏之门。窃有所闻者。人君学问之要。治平之道。不外乎诚意正心四字。伏望 圣上必加着念于斯二者。而十分践履焉。臣又闻 君父之前。非尧舜不陈。臣不敢以古圣贤之语自證。亦何敢以非尧舜之道仰陈乎。夫尧舜之道。不过精一执中而已。所谓精一。即大学之格致诚正也。格致诚正之说。自古人君必听之以迂儒之陈谈。而曾子于大学论治平之道。必以格致诚正为本。臣恐人君之欲治平者。舍此更无他道也。夫格致属知。诚正属行。知不能穷到极处。则行不能真实做得。苟能十分真知。更无馀蕴。则行处亦必不期尽而自尽矣。若其行之之要。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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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为先。所谓诚者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凡人既知其善之当为恶之当祛。而心之所发。不能实用其力。好善不能如好好色。恶恶不能如恶恶臭。则此之谓自欺而意之所以不诚也。所谓如好好色者。好色是人情之所同好。必诚心好之。表里如一。无一毫矫伪之杂。故好善必如此然后。方可谓好之以诚也。所谓恶恶如恶恶臭者。恶臭是人情之所同恶。必诚心恶之。惟务决祛。无一分留难之意。故恶恶必如此然后。方可谓恶之以诚也。切愿 圣上好善恶恶。必皆以诚焉。大凡为学之要。为治之本。惟在于好善而恶恶。故大学以好善恶恶。为诚意之目。更愿 圣上好善。无或有文具外貌之饰。恶恶。无或有假借容贷之意。虽于幽独之中一念之萌。必察其善恶之分。知其善则扩而充之。知其恶则遏而绝之。使私欲净尽。天理流行。则其于为治也。何有。 上曰。所言略而尽。可不各别体念焉。咫尺筵席。尚不挽回遐心。一时龃龉之别谕。不能召致。固无足怪也。今日必欲留尔者。非为文具也。必欲其闻道也。勉留之意甚恳切。勿为强辞也。今此赐对。有若凡守令之陛辞。则日后岂无惭愧之心乎。对曰。臣既以实情告于 君父之前。肝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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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无不毕陈。而一向 敦勉。至于如此。无益而久留。势将狼狈。更无可达矣。 上曰。累次下教。终不回心。所谓狼狈者无他。不过径还之意也。今尔此去。只为老父便养之地。故不使挽止。而予数日病。不得开讲。今日有差胜之势。数日内。必欲召对。更为入侍。则庶慰缺然之望耳。此则不可已也。对曰。臣不学无闻。无可仰补 圣学。岂敢出入 经席乎。 上曰。子夏曰吾必谓之学矣。似为抑扬而此非抑扬也。虽曰不学。皆是得力于学问之语也。今尔早游先正之门。岂无所得者乎。非不欲强留。而重违便养之愿。故使之留在。以为一参召对矣。对曰。 圣意若是缱绻。辞 朝之前。若使复入。则岂敢固辞乎。乃趍而出。 上曰。年岁几何。承旨李瑜对曰。四十五云矣。
乙亥(二十日。) 上又命召对。讲心经君子反情和其志章。
 玉堂赵明泽,李亮臣读毕。 上曰。召对例讲史记。而扶馀县监昨日入侍时。使之同参召对。故今日之以心经进讲。不无其意。顷者已有经筵官先进文义之规。须先陈文义可也。对曰。此注孔氏曰云云。与末端陈氏说不同。孔说固好。而陈说似益精紧。故先正臣宋时烈与臣师先正臣权尚夏膺 命编进释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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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陈说为胜矣。盖孔氏则曰。反情。反去情欲也。凡人日用云为之间。为害于此心者。无如情欲。必反而去之然后。可以和其志。比类。比拟善类也。所谓比拟者。非谓只拟一事而可以成行也。正如孟子所论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非义袭而取之之谓也。苟能比拟善类。积久不已。则何患其不成行也。其说亦好。而陈氏则曰。反情。复其性情之正也云云。复性二字。尤当着念。人性者。即仁义礼智之理。朱子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理亦赋焉。凡人之生。既已均赋五行之气。则其孰不具得五常之性也。此则尧舜与人同。而但气禀所拘。人欲所蔽。流荡忘反。失其本性者多矣。必须从事于颜子四勿之工。使之无一毫己私之杂。则天理不期复而自复矣。区区愚衷。窃望圣上十分着力。无一分未尽处也。所谓比类。分次善恶之类也。不入于恶则行无不成云者。此为人主所必着念处也。臣之昨日前对。尝以好善恶恶之说。妄有所陈达者。此亦一义也。夫好善恶恶之心。人孰不有。彼之为善为恶。实难觉得。既知之后。诚心好恶。无一分未尽处。则善有所劝而恶有所惩矣。朱子所谓奸声乱色。不留聪明。如孔子之教颜子。所谓非礼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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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听言动是也。从事于斯。克去己私。以复其天理然后。有天下一日归仁之功。而所谓己私。亦非一二。  殿下天资超迈。 圣学高明。夫岂有他虑乎。但人主燕閒幽独之中。与接贤士大夫时不同。苟于此或欠谨独之工。则不可以克己复礼矣。不独燕闲之中。凡于政令之间。或有一毫私意。不顺天理。则大有害于为仁矣。所谓私者。不是直用私情也。凡于当为之事。或疑人以此为私意所发。而趑趄未果则是亦私也。大抵私之为私。实难觉察。秉心虽或至公。审慎太过。则私意起而反惑矣。工夫到此。至微且密。此尤所当戒者也。伏望各别着念于克去己私之工。省察于将发未发之际。庶有天下归仁之效。百体从令。一出于天理。则百体之欲。不能害于其心矣。若或有一毫己私未去之弊。则学问讲论。反归虚地。伏望孳孳于去私循理之功。则此实一国臣民之福也。此章看过。有似泛然。而详细体念。则自非礼勿视听言动。以至百体从令。圣贤之道。于斯极矣。张子云云。此横渠东铭说也。张子则勇于改过。固无所用工于过言与戏动。而以他人言之。无戏言戏动。犹或为之。无过言过动。其工尤难。上自人君。下至匹夫。知而能改。则可以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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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矣。人非尧舜。每事安能尽善。或有言动之过。能知而戒之。益加悔悟。则此事不复作矣。若以一时过举。谓之此何大伤乎。则是所谓长傲遂非。其弊尤大矣。必也着念于此。或有过言过动。克加省悟而改之。则实地工夫。莫大于斯矣。至于巧言令色鲜仁之言。诚为切实。虽以匹夫论之。朋侪相从之际。易为巧言所欺。而况人君取人之际。尤可不以此为戒乎。是以古人云必于犯颜谏诤之中。得贞亮死节之臣。臣意贞亮死节之臣。必不在于阿谀苟容之类。而在于抗颜直谏之中。更愿 圣上凡于臣僚谏诤之中。求得其死节之人。色或悦目而勿为亲近。言或逆耳而勿为厌薄。必察其善恶而用舍之。斯可以得人矣。人臣事君之道。固不可以巧言令色。人君取人之道。亦何可以言语容貌为也。凡于臣僚中。能以药石之言。补益君德者。是乃君子也。惟 圣上必取而用之。则其有关于治道者。不为小矣。张子有言。正其衣冠。尊其瞻视。古人于言语容止之间。虽不为令色。而亦不当以惰慢邪僻之气。施于四体。故孟子曰。持其志。毋暴其气。此乃内外交养之道也。夫耳之欲声。目之欲色。鼻之欲臭。口之欲食。四肢之欲安佚。凡所以攻吾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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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类何限。而苟使此心作为主宰。不为外物所役。则耳目口鼻四肢百体。自然听命于此心。外貌不期肃而自肃矣。上项张氏说自古人衣冠。止能敬于内云云。此说虽好。然徒见其外之肃而便谓之能敬。则必多见欺于小人之患。然巧言令色之人。一无所忤逆于君心。故人君虽知非正人而自不能退斥。齐庄整肃之士。必有所违咈于君心。故人君虽知非小人而自不免厌薄。此正治乱兴替之机也。切勿以外貌取人。而洞察其心事之如何可也。况人主一心。万化之源。外虽庄肃而内不操存。则其害尤甚。须加存诸内之工。十分无欠。则自能发诸外。而人皆仰德矣。 上曰。心经进讲。不无其意。知尔早游先正门下。多有师受者矣。首尾讨论之辞。勉诫之言。皆甚切实。平日欲见之心。到此始副矣。可不各别服膺焉。对曰。初见 君父之日。臣不敢有所烦渎。而文义适如此。故敢有所达。而臣亦只能说得而已。行未践言。愧怍以度矣。仰惟 圣学高明。必无知与行相反之弊。伏望益加实地之工。无用文具焉。如臣者无补国事。虽枯死岩穴。当感祝 圣德矣。 上曰。言行相反之说。乃出于过谦之意。而讽谕亦在其中。可不各别体念焉。明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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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 经筵官所达。诚为切实。伏望 体念而力行。仍使出入 经筵。以补 圣学。甚幸。亮臣曰。今闻 经筵官所达。诚为切实矣。 圣上亦以各别体念为 教。是诚臣民之福。更加挽留。使之出入 经筵。仍参书筵。幸甚。承旨林柱国曰。闻 经筵官所达。诚为切实。而不过一二次讲论而已。则恐无其效。各别勉留。使之出入 经筵。如何。之洪曰。昨承 圣教。曲察私情。不为强留。使之一番入对。故不敢辞 陛。而今又入参诸臣之后矣。若称以 经筵官。使之入 侍。则臣虽万死。决不敢入。而今此 召命。有若庶人召之役则往役。且有守令引见之规。故臣敢入 侍。而今此玉堂所达。责以 经筵之官。臣诚惶愧。不知置身之所也。 上曰。玉堂承宣之言。不是过语。讲毕后将欲言之矣。明泽曰。大旨已尽于 经筵官所达。而戏言与过言。最是难辨处。此当惕念。 上曰。其言好矣。亮臣曰。文义已毕于 经筵官所达。而前后首尾。俱有条理。于此 体念。则是诚臣民之福也。 上曰。其言诚是。当体念焉。明泽曰。巧言令色之为非忠。犯颜敢谏之为忠。必加详察焉。 上曰然。之洪曰。三司诸臣之中。能犯颜敢谏者。乃是君子也。夫逆耳之言。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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忤于 君父。以其自为之计言之。则可谓不善矣。世道变嬗之后。人惩斩伐之祸。各怀伤弓之戒。皆为日后之计。姑为强谈而实欲远祸者。固无足怪也。能有不顾祸福。当事敢谏者。可见其忠直也。虽有过当之言。若加摧折。则大有损于国体。大有妨于言路矣。臣在草野。或有所闻。朝臣中不顾祸福而敢言者。知其为君子也。媚悦世路而或受褒赏者。则此乃士类之唾鄙也。臣诚愚妄。素有区区之怀。故敢达矣。 上曰。其言尤为切实。当加意焉。之洪曰。上自人君。下至匹夫。非知之难也。但为耳目百体声色臭味之欲所拘。不能作圣。若无是欲。则人皆可以为尧舜矣。人君于纷华波荡之中。燕闲隐微之际。谨独工夫。与匹夫尤有异焉。必加刚制之功。则 宗社灵长。臣民蒙福矣。真能克己复礼。益勤儆省。则一蹴可到于尧舜之域矣。若或悦而不绎。从而不改。则其所讲论。揔归虚语。此实自古有国者之通患也。臣虽无似。所言者皆圣贤之绪言。幸伏望勿以人微而废言。益加着念焉。 上曰。其所勉戒。出于眷眷之意。可不体念。今此心经与四书有异。讲章中别无他可达者。而既有使之入侍之意。此外更为解释如何。孔孟之门弟。岂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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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资质也。子曰。必也狂狷乎。盖圣人各随其质而教之也。其资质与今人一何异乎。以其见于经史者言之。一闻圣人之言。举皆服行。此虽亲炙。然其时一言之闻。似不及于经传集注之详尽。而孟子之外。更未闻有圣人。人禀渐下而然耶。克己复礼之功。未及古人而然耶。对曰。天生是人。一理均赋。仁义礼智之禀。夫岂有古礼而今啬者乎。自宋以来。降及后世。虽如臣辈。皆赋阴阳五行之气。世道渐下。人不胜其情欲之私。故气质所害。天理牿亡。作圣工夫。未臻其极。故圣贤之人。古多而今无也。天理则岂有是耶。今若能行尧舜孔颜之事。则岂不为尧舜孔颜也。只缘工夫十分未尽。故朱子一人外。更无闻者。岂不慨然哉。若曰天之禀赋。由古迄今。渐至降杀。则三代之于今日。凡几千载乎。人物殆尽为鬼蜮矣。此则已有先儒之定论矣。是以孔孟后寥寥千载。真儒不作。至宋朝而后。程夫子出焉。以我东方言之。则箕子以后数千馀载。道学不明。至我本 朝。右文兴化。真儒辈出。有若文正公臣赵光祖,文纯公臣李滉,文成公臣李珥,文元公臣金长生,文正公臣宋时烈,臣师文纯公臣权尚夏接踵而出。以此观之。则人生禀赋。本无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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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殊者。可知矣。 殿下若能着力于经传之上。从事于作圣之工。言尧舜之言。行尧舜之行。是亦尧舜而已。非但孔孟地位。一蹴可到。唐虞至治。何患不做。惟在 圣上着工之如何耳。臣但念尧舜作圣之工。不过精一执中。即臣之昨日所陈格致诚正之学是已。夫以大舜浚哲文明之德。有精一执中之学。而其所为治。必先举十六相。罪四凶然后。天下咸服。盖人君为治之道。莫先于劝善惩恶。而即今则劝惩之道不明久矣。善者将何以劝。恶者将何以惩乎。玆以为恶者无所忌惮。虽或弑父与君之贼。尚且恬然而不知惧。以致世道日渐乖离。彝伦日渐斁败。如此而至治可做乎。若此不已。臣恐乱逆之徒。将接迹于后矣。惟圣上决祛为恶之类。而无一分顾惜假借之意。则将见朝著清明。 国祚灵长。伏望 圣上益加意焉。昔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人君必明示好恶然后。群下知所趍向。人君苟不明示好恶。则群下将何以知所趍向乎。今 圣上苟能孳孳道学。导率群下。则何患乎真儒之不复作也。此在 殿下导率之如何耳。 上曰。亲炙师门之人。义理明白。知无不言。故其所剖析。如是详尽。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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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别留意焉。闻老父年深。虽以一时为闷。而姑无他疾病。则夫马留滞。有何所妨乎。姑为留连。更为入侍。是所望也。予之下教。亦非不知尔之情势。而只欲望裨补之益也。春坊非无其人。而山林之人。工夫最专。勿以咨议为嫌也。顷日韩元震亦为入侍春宫。春宫之病尚尔。姑未开书筵。而召对时更为入参。详陈所知。则年少之有效。必胜于予之晚学也。虽无玉堂之言。必欲为此下教矣。仍传曰。扶馀县监进来。乃进伏床下。 上曰。古人有从师学问者。得家信。有平安二字。则不见而焚之。一士之攻业。犹尚如此。况幼学壮行之功乎。予虽无可补。家庭若无紧故。则差待数日。亦何难乎哉。更思之为望。对曰。 圣教如此。惶恐万万。更无可达者。而若以臣谓之 经筵官。使之入 侍。则臣尤不敢当。故果以短疏。毕陈难进之状。送于政院。则 召对已下。不可陈疏。且以扶馀县监使之入对。故更无可辞之言。依昨日 下教入对。守令引见。盖有其例故也。而若使之连日入参 经筵。则外邑守令之常侍 经筵。岂有前例也。 上曰。昨已言之。君臣之间。岂可欺隐乎。情势如此。势难沮遏也。若为强留。使不得遂便养之志。则事虽出于礼待。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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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孝心。亦不可沮遏也。今日之召对者。或恐辞陛之在迩。达宵耿耿。今所欲留者。岂是五六日留连之语耶。俄者不见家书之教。泛言之也。家有病父则情势不然。对曰。此与无病者有异矣。 上曰。若知其病势无加。则一番进参书筵如何。若以咨议称之。则必以为不安。以扶馀县监入侍。教其不逮。是所望也。若此则庶慰缺然之心。对曰。 圣教至此。更无可达矣。遂退出。
玉堂赵明翼等上疏请留。俾责 讲筵。
 疏曰。臣昨见 传教。有扶馀县监蔡之洪引见之命。继有 召对入参之 教。虽在静摄之中。崇儒好学之诚。未尝有间。窃不胜钦叹之至。闻其奉老赴官。实无久滞京邸之势。而 殿下既置蔡于徵招之列。趁此入城。使之姑缓辞 朝。频参 讲筵。则必多裨益矣。伏乞并留 圣意焉。 批曰。蔡之洪事。尔言正合予意。而但未能强留者。情理固然故也。明日欲为复召矣。
丙子(二十一日。) 上教入对 东宫书筵。讲孝经一章。
 早朝。 东宫下令曰。扶馀县监入侍。乃诣通德门外。与辅德闵应洙,说书尹汲,卫率尹凤五同坐。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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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司谒来言于春坊曰。顷日司御韩元震职在桂坊。故接待之礼。与宫僚无异。今此扶馀县监则乃是别引见。与宫僚有异。坐次及言语接待。当何以为之。春坊曰。坐次则似在春坊之列。而言语接待则惟在邸下处分。臣等何敢仰论乎。司谒入去良久。出传 下令曰。禀于 大朝则 下教以为扶馀县监。虽与师傅宾客有间。然亦与宫僚有别。直拜不为之可也。曾闻 显庙朝。有进善引入之事。其时规例。令春坊考出以达云矣。春坊方取考日记之际。司谒复出曰。大朝下教。又以为此与进善有别。除直拜入侍云矣。仍促令入侍。乃进至閤门外。行直拜。遂入 讲席。讲孝经自古者明王事父母孝。止言有兄也。辅德讲毕。东宫亦读讫。 东宫曰。文义则扶馀县监为之。对曰。此章古者明王云云。盖言父母之于子。犹天地之于人。天有父之道。地有母之道。故善事父者。推之可以善事天。善事母者。推之可以善事地。而长幼顺其序。则推之可以和上下。故曰事父母孝则事天地明察云云。天地既明且察。则神明自著矣。莫尊者天子。而惟父为尊焉。莫先者天子。而惟兄能先之。是故古昔圣帝明王。必以孝悌为出治之本。尧舜之道。不过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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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悌而已。舜尽孝悌之道。而终至于七政齐鱼鳖若。春秋之时。乱逆肆行。故星陨日食之变。山崩川渴之灾。无岁不有。以此言之。事父母孝则天地明察者。其效不啻瞭然矣。古人云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邸下必以孝之一字。为百行之源。夙夜匪懈。勉勉不已。则大舜地。位何患不到。实 宗社生民之福。切须体念焉。 东宫曰。知之矣。又对曰。人物之生。资始于天。资生于地。正如父生而母育。宋儒横渠张子所著西铭。论之详矣。其说曰。乾称父。坤称母。以此言之。凡人生于天地之间者。皆是吾同气兄弟。而至于鸟兽草木。皆吾类也。故西铭又曰。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臣请 邸下善推其事父母之孝心。亲爱臣民。一如同气兄弟。至于庶物。亦加爱焉。君之于庶民。虽有上下尊卑之分。然君者。比如吾父母之宗子也。臣民者。吾父母之众子也。更请 邸下视一国如一家。与同其忧乐。则仁心可扩而治效可成矣。 东宫曰。闻此所达。我心释然矣。文义之外。亦有可陈者。更达可也。对曰。上章居上一句。最可惕念。 邸下睿质英明。学业夙成。由是而益加勉焉。则何事不做。但恐位在人上。骄心易生。昔魏武侯为太子时。有骄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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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其傅田子方戒之曰。国君骄人则失其国。大夫骄人则失其家。骄之一字。其害必至于丧国亡家而不知戒。可不畏焉。 东宫曰。吾当戒之矣。此外亦有文义可言者。更言之。又对曰。孝经一章。是极言事亲之道。而若其事亲节目之详。则载于小学篇中。 邸下想或熟看之矣。盖事亲之道。养志为上。温凊定省之节。抑其次也。 邸下必须承顺 大朝之志。无一言一行之违越。而至于温凊定省之礼。亦皆忘身竭力。毋或怠慢焉。 大朝之辅导 邸下。必以其正。望须十分奉承。以悦 圣心。则此又孝之大者也。 东宫曰。吾当勉力焉。此外如有可言者。复言之。对曰。臣窃伏草野。无所知识。而惟愿 邸下着力于学问之功。得为尧舜之圣。则臣当讴吟太平以没齿矣。区区所祝。惟此而已。此外更有何言乎。讲罢。仍进曰。伏承 大朝有除直拜之 命。而臣初见 储君。何敢偃然不拜乎。分义终有所不安。故入閤时不得不拜。私分则虽或粗安。而 君命有所不受。不胜惶恐待罪之至。 东宫曰。何必如是。出閤时则不拜可也。遂趍而出。至閤门外。又拜而退。
丁丑(二十二日。) 上复命召对。乃上疏陈病以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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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书筵退出后。感暑呻吟。陈病疏辞不就。 上谕以调理入侍。
庚辰(二十五日。)辞 朝。有入侍之 命。遂进对。
 传曰。扶馀县监留待引见。承旨申,注书韩凤朝同为入 侍。 上曰。扶馀县监进来。乃进伏。 上曰。召对必欲复为之。昨见尔疏。知尔有病。不得为之矣。今当辞 朝。适与次对相值。未能开讲。不胜缺然。对曰。三昨病。未赴 召对之命。不胜惶恐。 上曰。汉时重外轻内。而今则重内而轻外。予不得置尔于经筵而使之赴外任者。虽有乖于重内之意。然百里为政。亦是壮行之一端。切须勉旃。以安百里之命也。对曰。近来凶歉荐仍。民生困厄。八路同然。而扶馀则连入于尤甚灾邑。民不堪命云。以臣才力。实无一分救济之望。 圣教至此。臣实惶恐。罔知攸为也。 上曰。尔之勉力。必不待予言。而到任后如有邑弊之可言者。陈疏以达可也。对曰。臣未及到官。邑弊有无。虽不敢知。然大抵近来白骨徵布。实是仁政之所不忍者。而为守令者。只恐其生事于上司。不得不徵捧于一族切邻。此甚可闷。 上曰。白骨徵布。予甚恻然者也。惟在守令之得人。如扶馀者。尽心为之。是所望也。对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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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也。流亡军额。 国家许令十䄵代颐。盖虑有虚实相蒙之弊。或有流亡之十分分明者。十年之内。势不免徵布于一族切邻。甚至于邻之邻族之族。鞭扑狼藉。剥割殆甚。此等事。欲为之则有所不忍。不欲为则难免上官之责。实未知何以处之也。 上曰。惟在守令处之如何耳。扶馀则居乡已久。此等事必知之详矣。须勉为之。对曰。大凡国家财物。不在上则在下。今日所当务者。孰如损上而益下乎。是以古人论兵食信三者。必以去兵去食为先。伏望加意焉。 上曰然。又 教曰。昨入书筵。东宫详讲文义否。对曰。 东宫屡度询问。故臣自以为毕陈其所知者。而臣本见识空疏。诚意浅薄。敢望有实效而裨补其万一乎。承旨请讲七事。 上曰。七事虽是例讲。至如扶馀。必善为之。除之可也。退至閤门外。 上复召入。 赐腊药三种。祗受而出。入 侍诸臣。出而相谓曰。岂意山野之人。猝当 经筵之责。而动容周旋。若是其中节乎。闵相公镇远来见曰。吾辈立朝已三十馀年。前后陈奏。不啻多矣。而一无如贤者之言切实紧着。可愧可服。
辛巳(二十六日。)发向任所。缙绅士友出饯于南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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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辛亥(二日。)到官。
甲午(九日。)发省觐之行。
丁未(二十二日。)省扫先茔。
壬子(二十七日。)奉佥枢公发行。费五日抵县衙。
 乡里士友。各具壶馔。迎拜于路左。相贺曰。三登 文陛。能令 圣主感悟。百里专城。又使老亲荣享。实吾党之幸。
七月。时事猝变。朝著殆空。遂决赋归之计。
 先生自莅任以来。殚心治务。从容听理。数月之间。恩威并行。邑有奸吏弄巧印章。偷卖良丁。屡易守而不能发。先生一见。得其奸状。又有得罪伦纪。横行州里。为害已久而不能制。先生掩捕穷刑。使不得接迹于境下。吏民咸服其严明。时凶党复用事。善类屏黜。先生不乐在官。决意弃归。
己巳(既望。)乘月泛舟白江。往游黄山。仍谒竹林书院。
 先生谓左右曰。此岂可仕时乎。明日是秋七月既望也。当依苏子瞻故事。一游于白马江上。仍决赋归好矣。即命船载酒。乘月沿流。至于黄山。即尤庵先生所尝栖息之所也。有亭舍书院。院号竹林。又有岩壁湖海之胜。先生晓入书院参谒。登临八卦亭。远眺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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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复休与治下士友若而人从游。
溯流登皋兰寺而还。
八月。投绂奉老发行。
 路出公山。以病故数日淹滞。行资窘艰。方伯金公砺闻而出见。笑曰。儒者事可谓迂𤄃矣。岂有一二日程弃归之官。已使行粮乏绝乎。仍以粮馔送助。至清州。兵使郑缵述亦出见曰。闻监营助粮。行装之艰辛可知。即出营中人马。使之还山。
往黄江。参寒水先生祀事而还。
九月。呈吏曹递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