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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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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五十八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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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随窝李公(垈)行状(壬辰)
公讳垈。字叔固。让宁大君讳禔九代孙也。让宁实我太宗大王世子。而让德自废。以启 英庙之圣治。是号让宁也。文正宋先生以东方之泰伯称云。譓,颎,坦以大君后。三代皆封君。有璘始西叙。赠判书。判书生赠赞成讳元友。是公高祖也。赞成生郡守讳毂。郡守生县监讳光后。县监生司谏讳性恒。司谏历事 仁孝 显三朝。出入台阁。以敢言名当世。娶学谕黄奭女。学谕考长溪府院君廷彧也。以天启丁卯正月二十六日生公。公幼有异质。及长。气度出等夷。见者期以远大。早业科学。晚游文正公门。文正美其器。尝有人举公谑戏。短于文正。文正笑曰。非叔固。不能为此也。 崇祯壬辰。中司马。甲辰。筮仕除 章陵寝郎。未几。坐内摘奸配沔川。实罪该同寀。而公悯其亲老在堂。不自辨。人拟刘柳故事。庚戌。叙拜青岩察访。都事有滥骑者。公曰。于法不可。报巡营。以去就争。壬子。移宗簿直长。甲寅。升主典狱簿。时群凶满朝。视士类耽耽。公遇诬两贤者郭世楗于稠广。面叱之。其党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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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及贼鑴在铨。故以狱官困之。公遂弃归唐津。丁巳。移海美之前川。结小屋。读书其中。文正先生书傍随窝三字。又小记以赠之。盖因前川之名而取程先生傍花随柳之意也。庚申更化。始 除刑曹佐郎。病递。旋拜监察。冬。出为昌宁县监。三年辞递。御史以善治闻。 上特赐表里以旌之。邑民立石不能忘。甲子。又由殿中拜昌平县令。乙丑。以治最移全州判官。台 启以全本文窠争之。 上谓此人治绩素著。不许。其启即止。而公终不赴。丙寅。复入刑曹为佐郎。兼差 尊崇都监郎厅。移工曹。秋。拜咸兴判官。翌年。邑有纲常狱。罢归。戊辰。以惠厅郎。 除仁川县监。己巳春。世道大变。文正迸谪海外。两贤继黜圣庑。公嘅然叹曰。此岂仕宦时耶。遂归前川。当时士类多有弃官者。而实自公先焉。及 坤圣废黜。伦常堕地。公无在世意。日以杯酒自娱。而不复渡汉而北。其后有汉城判官之 除。不就。丁丑。又因留相之辟。拜江华经历。引年竟不起。以癸未十一月七日。卒于正寝。得年七十有七。己亥。司谏公宰宣川。公在京。一日忽肉颤。公惊曰。或者有亲疾耶。即借拨驰省。司谏公已疾病矣。适有拿 命。曳疾寸前。至高阳传舍。竟不救。时夫人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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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津。闻丧。水浆不入口。未踰半月。继没。公方返榇。路闻讣。一日夜疾驰三百里。及至家。含敛已卒矣。公荐遭至痛。哭泣号擗。如不欲生。乡里不忍闻。三年不食菜酱。只进糜粥。毁瘠成疾。几不能倚杖而起。见者莫不危之。惟其禀气之确。幸不至于灭性。而尹淑人从公守制居半岁。终不胜丧焉。公苫块病剧时。先夫人必梦见而劝之肉。则觉辄病愈。如是者数。此可见哀毁之诚。有感于先灵也。居官御下尚猛。吏隶辈不敢仰视。至于递归而有或不知面者。莅民甚字恤。岁时。以酒肉饷邑中耆旧。有过时未嫁娶者。必助需以成礼。律身清约。累为邑而归即萧然。或至菽水难继。而曾不以此见于色也。及其晚年乡居。厌世浇漓。意不到荣辱。言不及时政。乐与村翁野老。谐笑欢饮。而惟其状貌严威。言论正截。故乡人之善者从之。不善者惮之。如有非道理者。私相戒饬曰。若使某闻之。以为何如也。见人之厄困流离者。必隐于心而拯济之。至以衣服车马共之。无难也。凤九家大人以公同门人。遘己巳党祸。将谪而无所归。公先已归。要以舍之。饮食寝处与同之。此古人所难也。庚申。文正自海谪承 命入朝。时诸公新经士祸。时事臲卼。莫不欲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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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先生而劝留之。公独谓文正曰。先生在朝。能救一分世道则可。不然。不如还山。文正叹曰。今日爱我者。莫如我叔固也。及文正殁。为制师服而服之。奔哭于万义。初与尼尹为三从亲。情契甚挚。至其自绝于师门而有慢语于栗谷先生。则移书责之。绝不相问也。当老少际。有名官之羿彀文正者。适遇文正之孙畴锡于公第。称说先生。言貌谄诈。公揖送畴锡曰。此等态。吾不忍视也。无宁君先起。其人面发赪。即谢去。有士友以非罪缧绁。陷不测地。尝与邻交一名官。相对嘅惜。其人及当查启。反构捏益深。实为媚时人计。公以为此非人所为。即绝之。公品性刚果。襟怀开爽。卓荦尚气槩。不肯随人碌碌。而见世之潝潝热者。耻与为交。至于权倖之隆崇者。见其非。严斥之不饶。以此终身困于下僚。而不以为介焉。卒之翌年正月。葬于唐津之先茔坐壬之原。妣尹氏蔡氏祔焉。元妣献纳㻩女。己卯名贤漆林君寿之后。继妣进士弘俊女。有三男三女。男让锡参奉。宁锡,大锡。女适县监崔后徵,士人宋宗锡,安万泰。蔡氏出也。侧室男君锡。让锡男泌,活。活早死。三女朴泰观,沈凤威,具树勋妻。宁锡男澺,汲,潗。二女金恒庆,尹熻妻。大锡男濯。女金德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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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后徵男锡泰进士。婿金益庆,李喜庆,参军李衡秀,正字李大元,林象奎,李崇坤,李奎汉。宋宗锡男长源,海源,真源,斗源。婿成道东,赵和璧。一女幼。安万泰男二幼。婿梁▣▣,益宁都正檀。君锡无子。取从侄波为后。泌一子东朱。内外曾玄总五十馀人。司谏公与权公圣源为知己友。遭光海昏乱。共居南原。己亥高阳之丧。权公闻即赴哭。亲自敛棺。数世因修孔,李好。今者公长胤让锡为请铭于权公之孙寒水先生。以凤九为公故人子。要状公事行。不敢以陋拙辞。谨略书所见闻者如此。敢庸俟我先生财择云。
观澜斋高公(晦)行状(辛酉)
公讳晦。字汝根。远祖维官仆射。兆基官平章。以慷慨清白载丽史。两代皆文谱进。及我 朝受命。有凤智以耽罗星主来朝。 康献大王宠礼之。其子得宗。文科。以直提学登重试。官参赞。始北迁汉师。四子皆登第扬显。太仆正台辅。即第三举也。是生承旨继祖。寔公五代祖也。生父讳省久。儒雅著称。以童蒙教官。秩满升六品职。实贼鑴秉铨时也。遂不仕。归松楸终老焉。生母姜氏。司评𨓯之女。京畿都事 赠判书忠烈公寿男之孙。 赠谥忠烈存斋郭公䞭之外孙。性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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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尤庵先生称真女士云。公皇考于教官公为伯氏。早殁无嗣。以公为子。公生于 崇祯丙子。自幼言笑不妄。举止雅重。见者以远大期。十三。祖母殁。承重执丧。准礼如成人。姊婿张参议善冲嘉叹曰。无愧为是父子。十四五。尽通经书。有志于向上学。不屑公车业。请学于乐静赵公锡胤。赵公曰。吾不足以为君师。作书托同春先生而学。公因游于尤庵先生之门。两先生皆深许之。自此所交游。皆贤士闻人。而为学。亦日仔仔不怠。甲寅。鑴党用事。以礼论构祸。尤庵首被窜谪。追罪同春。至及泉壤。公与同门人洪得禹,赵相愚诸公。上疏辨同春冤诬。共被窜。翌年蒙 宥。归衿川先垄下结茅。杜门读书。惟以绩学为业。时石谷宋尚敏进论礼册子。痛辨尤庵诬。惨被桁杨。士类多株连。而公名出鞫援。知旧为公莫不惴惴。公终不动曰。死生有命。何足虑。庚申更化。大 召遗逸士。文谷金相国诸公。以公交荐于 朝。授 昌陵参奉。公辞不就。张公请于尤庵劝公仕。先生曰。高君见识精明。自当审于出处。甲戌。玄石朴先生在政府。又荐公经明行修。旋 除麒麟道察访。公以为 恩命屡下。一不祇谢。则于义不安。乃诣 阙肃 命而不赴任。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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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 永禧殿参奉,翊卫司侍直。至拟于春坊极选。则朝廷之眷注公者可知。而公皆不起。其为麒麟也。伯氏劝以贫仕。公曰。贫吾本分。亲不在堂。吾已老矣。岂为区区口腹计哉。公之志。盖介如也。公幼受业于闵教官嶪。闵公没。其子世益有狂易疾。不服丧。其家问处变之道。公引朱子丧服劄语。议于玄石。玄石亦以为然。世益之子慎遂代服其丧。公又以此质疑于尤庵。则先生反覆论辨。亦以丧服劄为定论。而使闵氏告于宗伯。以听 朝家指挥。及党人之诬先生。此为一大关棙。公本无意于进取。而其终敛迹不仕者。盖亦有伤于此也。公自以既不从仕。则无关时事。凡于时政得失。未尝刺口腾论。而至其世道日漓。是非日淆。则亦未尝不忧嘅嗟悼。侪友酬酢之际。必痛袪彼此。辨别黑白。诚心所到。莫不信服。有平生知友新登台司。书问公补君之策。公以去私意布公心收拾士类为先。而又引尤庵先生赴 召时请放被谴人故事以勉之。时丈岩郑公浩并三学士言事在谪。某相与四人者臭味不调。而首请蒙 宥。盖以公言议之见重也。公孝友天得。母夫人病病。公尝粪。祷以代某。及丧。居庐歠粥。疚毁踰制。后居父忧如前。事伯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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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父。爱敬备至。尝戒子弟曰。口不可利谈。手不可货持。又曰。为人子者。孰不愿荣显父母。自有定分。不可妄求。况近来科第。类多巧宦家法门。不愿汝曹之效此习也。惟各随才分。读古人书。不陷于不义。无贻辱父母。孝之职也。辛卯。疾沈绵。宋公炳翼。同春先生之孙。往省之。有忧危色。公怡然曰。有生之初。脩短已定。吾何怛化哉。所幸吾死无日。今而后始免上累于先师。可以归拜泉下。但有九十老兄。此难以瞑目也。疾革。季子道中割指灌血。公少苏。开眼责之曰。当以天年终。毋以此乱我。仍语诸子曰。丧固称家有无。且吾不喜纷华。敛袭用亵衣衾。行丧以纸舆驾牛。构草庐一间于墓下。以奉几筵。聊遂我平日之志。以七月十一日卒。寿七十六。配平壤赵氏。进士公益之女。正言滉之孙。副提学仁后曾孙。妇德甚备。粗通女范。事舅姑诚敬。公贫屡空。孺人每对公。色无忧。及闻有 除目。辄劝不出曰。分固可安。近世党祸。亦可怕也。公修齐之实。于是可著。而公安处分。不为妻子累者。孺人与有助焉。先公四年没。至是祔公葬。实衿川之先兆卯坐原也。男长道原早殁。次道说。季即道中。三女为士人崔暻,崔兴道,尹凤昌妻。道原三男。得圣,梦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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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宗圣。女适进士姜孝溥。道说二男。启圣夭。遇圣。二女适宋必重,李崇载。道中三男。学圣,复圣,宅圣。二女长适李秀沆。次幼。内外孙曾总若干人。呜呼。余以故人子。屡拜公终南之下。尝见绿槐满地。几案清凉。公肃然静坐。终日看圣贤书。或弹琴数曲。兴止则已。余时年少识瞢。不知公所造如何。而亦能钦仰公静中閒趣。自得于物累之外矣。晚而登寒水先生门。闻先生言。以为尝于华阳师席。见高汝根答慰书。时汝根在生母忧。其书一用叔母丧书式。一座莫不讶之。老先生曰。君辈不知耳。此真知礼士。不失程叔子义者也。余然后亦知公明于礼学。处之甚严也。盖公禀气端粹。操履贞固。早游大贤之门。得闻为学之要。不事边幅。而内治严密。规模雍容。而持守者谨确。莅祸难而不慑不惧。临死生而恬然如归。非有得于实地。能如是乎。尤庵先生尝记公所居之斋曰。自存心处己。以至接人应事。莫不惟本之务。先生不苟毁誉。而其称许如此。观于此。公所学所存。庶可知已。若其礼节之谨严。气象之閒雅。其亦本之于此矣夫。公之诸胤以为当日拜公床下者惟凤九在。而知公之详。亦莫如凤九。托凤九状公言行。自顾芜拙。无以阐扬其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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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而仰念昔日抚顶之恩。不敢终辞。谨据家乘所录。而又摭平日见闻者。序次如右。以俟知德者财择焉。
一石朴公(惟拣)行状(癸亥)
公姓朴氏。讳惟拣。字时甫。号一石。上世有英。高丽侍中。孝諴入我 朝。官江陵府使。以清白著名。特 恩礼葬。府使生县监原直。县监寔生将仕公。参奉公从父讳应勋。有学行。学者称梧村先生。公学于家庭。诚孝通天。至感其所畜。妣赵氏。重峰先生之妹。性庄严行有礼。通孝经小学。先生尝曰。吾妹女士也。 万历甲辰十二月日生公。公聪悟。九岁。能属文。十岁。代人挽诗。有黄鸟几年悲去国。白头孤迹困他乡之句。脍炙人口。声名播近远。稍长。喜读百家书。于学,庸,易。尤用力焉。就沙溪先生学。得与尤庵,同春两先生为道义交。公性至孝。在父母侧。未尝有大声色。惟亲意是顺。有一弟三妹。尽友爱。与弟居一室。弟或出晚还。则公出门延伫。或不还。竟夜不就寝。弟亦闷公之待。虽夜必还焉。前后丧制。一切用文公家礼。祭祀必尽诚敬。值 国忌。辄斋居。不饮酒食肉。居家制行。自成一则。而乡里多化之者。壬辰。举进士。甲午。 朝廷荐学行。授 穆陵参奉。旋弃归。丁亥。又拜 庆基殿参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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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拜社稷署参奉。或数月而归。惑不拜 命焉。结茅于黄涧物閒山下玉溪之上。后更卜石桥之活溪。爱其林樾幽夐。水石清泂。自旧居安定村。时来去之。作百源之静坐。其堂名一石者。在玉溪矣。公专意为己学。终日俨然端坐。潜心玩究者。必周,程,张,朱书。而日与村儒乡秀。寻行课书。而因其材训诲不倦。每曰。心经,近思录。进修之指南。朱子大全。地负海涵。义理渊薮。惟此可以终身究竟法云。对宗族子弟。言必谆谆。以孝悌勉之。或以先辈嘉言善行教警之。如朝廷是非。官政得失。至于营产冗琐之说。不设于口。家甚贫。瓶粟屡空。怡然不以为意。及尤庵先生荐棘长鬐。公寄诗以示嘅世之意。先生酬云惟怜安定村居士。鲲卧沧溟未脱鬐。其相许公者如此。先生自巨济 宥还。公相迎于松溪书院。与先生谒庙。率诸生行相揖礼。公年七十七。作黄溪志。建置沿革。山川谣俗。土产人物。撰述甚详。时尼尹贻书别人。有诬背师门语。公忧其为斯文祸。寄书警谕。以明生三事一之义。勉其自修盖愆之道。拯答书以为学无实得。处义谬妄。贻羞先人。致累世道。自惟罪戾。死犹难赎云矣。公年踰大耋。犹神健精旺。颜韶不衰。莽苍地。或负杖徒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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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废看书。有时兴至。引壶自酌。索笔题诗。诗思豪健。笔力纵横。尤翁闻而贻书曰。老兄可谓烟火仙。上下千峰。不减诚斋。学何道而能如是。 崇祯再戊辰。即公八十五岁也。自春示惫。二月某日。召子孙男女谕曰。汝曹其兄弟和夫妇敬。宗族敦睦。又招亲党少辈故人子弟。各勉谕之。后数日晨朝。使侍者扶起。盥洗手。自书杜子美诗便与先生成永诀。九原泉路尽交期一句。付诸孙曰。我死。送于尤翁。日未改。便逌然而逝。先生发书一恸。答护丧曰。当此世道之坏。又失此丈。不但朋侪之私恸而已。又送其孙。操文哀之。公娶和顺崔氏。宣教郎德凤之女。文惠公善门之后。有淑德焉。先公卒。洎公丧。祔葬于县之挂榜岭酉坐之原。男含章有儒行。献章有文艺。天章。三女士人李文龟,柳时潭,参奉郭检其婿也。侧室三女。长次为护军金世衡,士人姜硕三妾。季金震敬妻。含章四男。汉舒,汉俊,汉泰,汉恂。一女士人金国辅。献章二男。汉良,汉云。二女士人李义果,沈惟敬。天章一男汉吉夭。内外孙曾数十馀人。公诸孙裒收公遗文。总四呇藏于家。后因远近士论。从梧村公。配享松溪书院。呜呼。余尝观尤庵先生哭公之文。曰兄自幼习闻重峰先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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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之高。以为师法之地。兄之行谊。安得不若天成也。又曰。逐日躬自渔猎。入厨具需。夜而读书。以饬其身。推此而论。馀皆可知。此余所以终始爱敬之不衰也。以先生一言之重。其言之郑重若是。后之尚论公者。诚无以改评矣。盖公以梧村公为从祖。以重峰先生为内舅。其内外世德之懿。已如此。况参奉公至行天得。大硕人女中士行。平日家庭教诫公者。有非他人所可得。而又能取资于贤师友。其栽培之深厚如此。实行之化行州里者。固有由矣。小学称吕荥公之贤而曰。内而正献公申国夫人训诲之严。外而焦先生化导之笃。故德性成就。大异众人。如公亦可以以是云矣。若其明于阴阳之分。忧患世道。则见识之高。度越伦类。而至于大化之日。盥洗题诗。神精不错。告诀者皆勉戒之语。眷眷者只在师友。无一言琐琐怛化之意。非平日持敬之笃而诚于为善者。何以至此。余尝往来湖岭间。闻公之熟。今庆运为示公家状。谒余状行。余于公尝有景行之意。谨撰次如右。以俟立言君子之财之。庆运公之孙。汉俊之子。以文行称。
承政院同副承旨成公(震龄)行状
公讳震龄。字子长。成氏籍昌宁。以讳仁辅为鼻祖。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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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校侍中昌宁府院君文靖公汝完。始大显。文靖有三子。大提学文肃公石瑢,左议政独谷石璘,判书桑谷石珚。俱为 本朝名臣。文肃生观察使概。观察生熺。号仁斋。与从侄三问直集贤殿。同被祸谪金海。仁斋生聃年。号静斋。 成庙奖以忍冬寒蝉。父子皆官校理。静斋生夏山君谥襄景公梦井。襄景取兄府使梦宣男礼元为子。东洲先生悌元兄也。官库令。 赠封昌成君。是生礼曹参判寿益。即公五代祖也。副学公坐检拟郑松江子。恶于仁弘。遭谮诬罹 谴。及废母论起。立异庭议。出补按关东以卒。号烟江。后数世。有隐德养閒不仕。而皆以文词见推。同知公固穷行义。教子孙有法。公生于 崇祯后壬戌十二月十四日。幼聪悟绝人。善疾不学。年十二。始课读。一岁尽曾史七册。暇取春秋胡传易启蒙等书。终日潜玩。盖略通大意。能乐而不厌。公之为学。最善思索。自儿少时已然。自此遍读群书。辄会极于经传。尝言吾十八九时所看书至千馀卷。己卯。丁内艰。时未弱冠。执丧如礼。乙酉。随同知公。迁寓西郊之德坡山下。家事益剥落。殆人所不堪。与伯氏讲读不辍。外物不入于心。自号懒翁。自叙曰。吾懒于名利。懒于交游。懒诗书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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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懒酒懒色。懒博弈谐谑也。冬。凤九携书入古灵山寺。公已读易于山中。甚有新知之乐。公每说得意讲学。于是为最云。辛卯。中进士。越二年擢文科。即 除堂后假官。不就。隶槐院。耻鬼服谬习。亦不肯仕。公自少已留心经学。至登第。遂益专精。仰读俯思。日有所进。尝游湖西。访李公柬,尹公焜于巍岩。剧论太极人物性未发等说。归以屡百言申之往复于二公。丙申冬。出为利仁督邮。寻拟说书不做。翌年春。因微事递罢。邮况素称饶腻。盖以所赋多滥。公以为吏卒之残疲皆由此也。就支供米钱杂物之不正名色。一切蠲汰。奴婢贡布弊甚。多逃散。公以有土无土尤甚。分三等。每等又分三等。视力均俵。其最甚者全蠲减。此朱子南康时下户免税之遗法也。旧自十岁徵布。悉令退准丁。令必十五而徵。吏卒之出使者。每四五人出一人行。馀皆助粮。行三百里外者。官给其费。岁大侵。公躬巡列驿。至诚抚赈。赖而全活者甚多。及还。家人阅归装。惟布衾书卷而已。同知公喜曰。使汝肥橐归养。吾岂乐哉。莅驿不过百日。驿人诵服弥深。绣衣追闻公实政。以恬素清简律己蠲役 启褒之。铨曹用是升叙。翌年冬。始升典籍。戊戌春。即迁礼曹佐郎。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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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 嫔宫丧。 王世子将用易月除衰之制。公遂上疏曰。礼必有是服而后有是名。服十二月。谓之期。服九月五月。谓之大小功。服三月。谓之缌。今名曰期而除衰于十三日。名曰大小功而除衰于九日五日。已非古制。前头当有练祥之节。练练其服也。祥除其丧也。若除衰于十三日。至练而无服可练。至祥而无服可除矣。宋孝宗居丧。视事以朝服。五礼仪。卒哭后视事。用微吉服。未尝除去衰服。必待三年除之。今亦以吉服视事。有事于丧次。服其服临之。以尽月数而除之。岂不合于圣人制礼之意哉。疏奏。令大臣议。大臣或可或否。 上遂下教曰。我朝通丧。定行古礼。而独于期功。用易月之制。诚为欠阙。今某以微末郎官。辄付执艺之义。疏论丧礼。意在复古。其言极是。今宜从此丧始。命仪曹举行。历夏曹郎。旋拜司谏院正言。公自布衣时。以幼学壮行之义自期者重。以浮沈苟容之习。深以为耻。及承 圣褒出常。则益自激仰。必欲直前担当。图报万一。时 王世子听政之初也。持平郑宅河论金取鲁不合瀛选。至于避递。公达曰。郑宅河之论瀛选。非宅河私言。乃一世之公议也。金取鲁之参选。人皆以其性气粗豪。不合玉署为言。顾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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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所压。人皆畏缩。宅河能言之。凛然有乃祖之风。遽置落科。大拂公议。又上所怀书。以人主之心术。为大根本。以敬为治心之要。而又以穷理讲学。为致敬之方。至于为治之道。则以官方之得人。为大纲领。内而六部三司。外而守令边将。莫不历论。又以尊礼儒贤招致朝廷。为求治之急务。而至其论大臣则曰。庙堂之上。贻簠簋之诮。被迎合之讥者。得据右席。何怪乎庶事之丛脞。百度之不贞也。时右议政赵泰采新登鼎席。 上以大臣故。严批责之。公引避曰。大臣之惟思保身。依违迷乱者。至于请停毁院而情迹尽露。推其趋利避害之私心。必将权在君子则附君子。权在小人则附小人。其为国家世道之害。有不可胜言。三司皆引嫌规避。处置最后。掌令金万胄以冒嫌坏乱。请递公职。司谏洪启迪劾万胄曰。成某以一介新进。论劾柄用之大臣。其言虽过。其气可尚。况其避辞。专斥 筵奏书院事。为斯文忧慨之诚有足多者。其在扶植之道。固当奖诩之不暇。万胄不有公议。突出排击。至以坏乱之目。勒加于言事之臣。变乱士林之是非。摧抑敢言之风棱。冒嫌论列等语。尤不忍正视。恐言路杜士气沮。而国不为国。请罢万胄职。所谓冒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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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相之子观彬。尝以公之拟春坊。有云云语故也。自此嗔公者如屋。而连拟台望。又靳 天点。末乃出为京畿都事。则公议惜之。冬。李相成疏诬公高祖副学公曾参废论。必欲挤陷。盖公之在台。剧论相成禁赎之不归公用。秋曹请托。贿赂狼藉。相成至是反詈而诬及公先祖。公击鼓就理。逐条辨破。大司谏尹凤朝,校理赵尚健,正言金砺皆言其诬。而执义朴圣辂白于 筵席曰。成某之高祖某。终始不参庭请。至今人皆以 西宫立节称。反正之后。其子若孙。历扬清华。申讼备至。庚子六月。 肃庙升遐。公以军衔入临。拜兵曹正郎辞递。秋。 除龙岗县令。旋支两敕。一应供费。节缩停当。皆自官措。民间晏然。西俗贸贸。民不知方。乃效栗谷乡约。分布里巷。告以孝悌忠信之道。亲君死上之义。月朔。会父老及村秀子弟以申明之。劝邑子课学。一境兴动。弦诵相闻。时 朝廷以户结布口钱等便否。询问列邑。公悉计本县户结人口及军布元数。审量以对。大略以为田结杂役。移之于户。而结各纳布若干。以充军布之半。则稍可救良役之困。而结布本非长策。五家共出一丁。略效 国初五卫之制。则此尤便宜之良法云矣。平壤民人有与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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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宫讼田者。公以为 王子之贵。不可与民争利。遂判归之民。罢盐税蠲鱼钱弛催科。凡兴利除害。靡不条举。辛丑冬。内迁为正言。盖士类皆欲公复入台地。故有是 除。承召未至。闻三司削黜之 命。遂还德坡旧居。自是时事一大变矣。与世无相干涉。日侍同知公怡愉也。退而静坐。则审理经史而已。壬寅。丁同知公忧。当隆寒虐雪。不处火突。一遵礼制。情文俱尽。今 上初服。世道稍变。寻拜公正言。公尝论斥赵相。而辛丑事可谓死于忠矣。至是陈疏自咎焉。时大论斯张。讨逆方严。简书多自公删定。秋。试士湖南。还拜侍讲院弼善。带三字衔。上疏为陈 东宫辅养之道曰。师傅宾客。接见甚罕。 宫僚 筵讲。数行音释。而寻常游处。阿保与居。阉寺在侧而已。宜令师傅宾客轮日入侍。而广求博识有道术者。以备 宫官。其未仕者。只带书 筵官之名。相与进讲。又无时 召对。从容坐讲。讨论义理。或说嘉言善行。期于晓解。 东宫外内昵侍者。必择淳谨老成之人。而至于休仆之类。俾无浮佻巧佞之相杂。又采四勿敬斋夙兴夜寐箴。或书曲礼弟子职等诸篇。教 宫人内侍。使时时讽诵焉。 上赐批嘉奖。疏则 命留中。左议政闵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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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筵白公经学见称朝绅。 上以为如此之人。久任不迁可矣。冬。移司宪府掌令。公谓人主一心。权衡明正然后。邪正之分。忠逆之别。可以辨察。每当登 筵。必于君心隐微处。陈戒丁宁。一日 筵对。因辉贼事。 上曰。予心泰然。公进曰。泰然之 教恐失矣。贼辉之罪。天理之所当诛。 殿下安得无忿懥之心。 上艴然曰。大学曰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 声色甚厉。未卒发落。诸臣竞进曰。宪臣失言矣。或挽公衣而止之。公徐进曰。大学此章之义。 殿下恐讲之不深。其言心之病处。只在有所字。非谓并与忿懥而无之也。忿懥怒也。是亦天理也。舜之诛四凶。亦只这忿懥之心也。 上色辞小降。 上每引洪范荡平。容贷凶逆。公陈疏辨之曰。贼辉辈谋危 殿下。此正当怒而怒。则真是天理。而 殿下以其事关自己。反虑罪辉之举或涉于私也。故遂百般排遣此心。强欲泰然。是以一国之所当怒。 殿下独不之怒。迟回隐忍。宁拂一国公共之论。而欲成吾含弘广大之名。是真个私意。其流之害。岂止辉贼逭天诛也哉。又曰。荡平之道。不过曰向用威用。各极其至。而使天下会其有极而已。盖诛赏必严者。荡平之实也。善恶无分者。荡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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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也。 殿下欲为荡平。而反以似荡平者为真荡平。此个意思。已横在胸中。故虽知诸贼之罪有不容赦。犹力拒群情而不恤也。又曰。治平之道。其本只在穷理诚意而已。所谓理者。简易平直。无许多屈曲盘回。殿下于念虑之间。头绪太多。反失正理。所谓诚者。取其自慊。不容有些周罗掩遮。 殿下于言语教谕之际。未必皆实。或浅或深。伤于周遮。乱贼之必诛。即天纲地谊。而初以事关自己为嫌。终以失小信为虑。前后 批旨。不曰荡平。则必曰公平。 殿下岂真以容贷乱逆。为荡平公平。只这个说出于古圣贤。故姑借之以悦人之听也。 殿下之所以修齐平治者。无一顺乎理而有其实也。末复以讲学为穷性之本。又以为必待经学之士。乃可以开发资益。遂荐李柬,尹凤九,韩元震,李颐根,参判李縡,护军尹凤朝。请置 经筵之任。且论 太庙之制。请因 先王大迁祔之时。用朱子与先正臣宋时烈之议。移奉 穆祖于 太庙第一室。以为始祖。而 太祖 太宗以下群世室及四亲之主。以次而列。末言追配先正臣宋时烈于孝庙庙庭。亟黜南九万,尹趾完,崔锡鼎三人于 肃庙庭配。 特降严旨。至有谓王言于悦人。朝象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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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定之 教。公又因辞疏。更论荡平之义曰。朱子曰古之欲为平者。必称物之大小高下。为其施之多寡厚薄。然后乃得其平。若不问是非曲直。待之如一。则善者常不得伸。恶者反幸而免。是乃所以大不平也。殿下以荡平眷眷于辞令而施于行事。专以含容为主。听 殿下之言则甚美。考 殿下之实则反是。因举 孝庙心术隐微。最可深察之教。请静加省察。 上批曰。非其心而假借。岂心学之正。荡平二字。常在腔子里。只是心中之出。廷臣果如予志而无渣滓耶。翌日。 下备忘曰。扶直节奖敢言。固治世之美。而近来则政注之际。崇擢过激之人。朝著何时荡平。由是公屡拟台衔。一切 靳除。厚斋金公因求言别谕。疏言公靳点之由。以为闻有一台臣。大忤 圣旨。显示厌薄。谁有犯雷威批龙鳞。为 殿下献言哉。苟如是。虽下求言之教。徒归文具也云。丙午正月。闵相镇远以不克讨逆。呈辞解职。公乃上疏曰。大臣既不能变其所守以循 上心。殿下又不能少屈天断以从下志。大臣所守。苟非其道。虽斥罚放逐可也。苟义所当然。是 殿下所执诚过矣。 殿下改卜他相。其人果贤也。必不肯舍讨复而曲循 殿下。其人果不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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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欲拂君上而以失其宠。是 殿下之得相。贤而无用。不贤而益害矣。疏才到院。而新卜之 命。已下矣。及乙览。 上疑其有指。 批曰。新卜之日。敢揣投疏。语且深密。特 命补山阴县监。政院覆逆启曰。成某累进直言。无所忌避。 圣上亦尝以朴直奖之矣。今其疏出于忧时愿忠。而至于枚卜一事。不过泛论事体。元无一毫深密预胁先探之意。而 殿下不少恕量。至以心术疑之。实非所望于 殿下者也。请亟收还前 命。三司请对。同辞伸救。两司俱发还收之启。皆不从。后数日。 上讲纲目。因汲黯韩愈事而教曰。非以成某谓可比两人也。二君之逐谏臣。予以为戒。即令放还。还拜宗簿正,司成。复 除掌令。公上疏辞职。悉㬥前后情外之 教曰。人臣事君。只如此一个方寸。臣之见疑。乃在此心。 殿下将何用臣哉。秋。以军资正。试士湖西。又承灾伤敬差之 命。仍遍游华阳俗离诸胜。前是凡拟台阁,讲院。几七十馀望。而皆未受 点。及奉命在外。连承纳言亚谏之 除。旋升承政院同副承旨。以在外即递。丁未春。以情地臲卼。出为春川府使。抑豪猾字小民。创儒院以正士趋。改田制以均赋役。其馀量后加赋。峡田之税重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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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者。皆欲变通而未及焉。秋。 上进用一番人。并罢前日伏閤三司。公亦其一也。递寓西湖。戊申逆变起。奔问入城。乱已。还西湖。己酉以后。间为吉州牧使,旌善郡守。其蠲科外之赋。整军制之弊者。一如龙,春例。而若兴学之政。莅任稍久。视前施设尤广。其效益著。其在旌也。以为关东新量率疏谬。民不堪苦。至于疏陈其弊。改正田案。不惮神劳。毫发必察。无有嬴缩。民大便之。士友有贻书公以为虽不免为贫之仕。至于张皇陈请。则谓不识时义。公曰。苟在其位。牛羊会计。随尽其责。此正平实道理。盖公本意。此时有成有烈者为正言。其从兄大烈。公之旧知也。为来公问目下义理之可言者。要得文字。公每叹流俗之讳言。深切世道之忧慨矣。曾不识有烈意。其有志言事。方病宛转。而口呼短疏。盖言乱逆之继起。专由诛讨之不严云。而其言李宗城事。有烈实为人诱胁。自请添入。而公实不之知也。疏入。 上疑宗城事专出党伐。 天怒震荡。设鞫于仁政门外。亲问有烈制疏谁也。有烈以公对。 上以公怨毒国家。即命配黑山岛。有相臣白某非识时人。若以为怨国则恐不然矣。公闻 命即起曰。君命不可宿也。强疾盥巾。精神烨然。谈笑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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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如平日。拜辞家庙。顾谓夫人曰。知君有身。好生男。更无一言及家事。客有唾骂有烈者。公笑曰。不足恶也。即日渡江。时公病委卧。而又寒程疾驱。不肯一日迟留。日添一日。到公山县旅舍。竟不救。实己未十月二十一日也。公之在途也。一士友问今日事何如。公曰。谓我不知人则可也。事苟可言。代述先贤已为之义理无愧。虽死靡悔。临没。族子范朝问家事有可言者乎。公瞑目不答。忾然若叹息者。语音已不了了。而皆君子小人义利之辨。又问今日忠逆之逆。似与称兵犯阙有间否。公忽开眼笑应曰。此盖充类至义之谓也。是年春。公挽人诗曰。吾辈于今同运气。黑山才免即黄泉。人以为谶也。二月某日。葬于长湍坊筑洞九鳞山西负亥之原。士类之知与不知。莫不悼惜相唁。士友门人至有加麻者。而范朝从学最久。心丧三年。吉州,明川,旌善等儒生数十人。千里来赙。旌善士民百馀人。会葬郡馆。此可见公儒化之盛也。若明川则又非公所莅之地。而其儒士之不惮千里而来者。尤岂非入人之深耶。临溟书院门外。有公去思碑。其在院路者。以公兴学正俗之所在也。至今诸生过者。必瞻肃而去云。公前配完山李氏。 中宗五子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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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岐之后。学生停之女。孝友和顺。宗党咸称之。先公七年殁。葬与公同兆。后配水原崔氏。判书辅汉之后。幼学裕庆之女。俱视公秩封诰。男瑞朝殇夭。女长适尹必东。次适金汉复夭。皆前夫人出。取族子德朝为后。今升上庠。男见心今七岁。即公岛配时在腹儿也。尹婿子鼎烈早夭。有一男幼。庚戌秋。 上于筵席教曰。成某屡拟不点者。予有意焉。某在 先朝。论赵相太过。乙巳后乃谢罪。其为人疏雅而染于时俗矣。筵臣有以为人之是非。不必前后皆同。其论之也。亦岂前后之必同也。 上曰。终始有病痛。然不可无取。不欲永弃。至壬戌春。金相公在鲁 筵白 上曰。成某为人朴素。全不閒世态。文学优长。居官。大有清白之名。 圣教每以言赵相事。若反复者然。而故相生时。既能弹劾。则不可谓追逐势利。而又以有殉国大节。故陈章自讼而已。元非反复也。成有烈事。闻有烈实多不从其言。而穷迫援引。故其子不见云矣。 上始命给职牒。昔凤九始与公讲学于古灵。余问曰。近日斯文是非何如。公曰。少年侪友。皆以明斋为是。余亦别无见也。余曰。程子以论古今人物别其是非。为格致之事。今日是非阴阳邪正之所由判。岂不重欤。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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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即吾之天。则尤不可随人而桔槔也。公曰。然则不妨一场打说也。曰。此不可以言语究竟。彼此疏章。往复书牍。世多有之。眼公心明者。见此可辨。子其归而求之。后岁馀谓余曰。尤翁真正大君子。尹拯父子真小人。如许大是非。吾几误着。余曰。何言之易也。曰。前人事。惟文迹可据。吾果尽见之矣。尤翁则言言事事。磊落光明。君子人也。彼则出没离合。皆出私意。而其子于父事之师。无可绝而故绝之。毕竟祸福之各异焉者。心迹可见。非小人而何。此盖公明白洒落。与其处于赵相者。同一直肠。正所谓惟从是处做去也。叔季之世。能保纯心者。殆公一人而已。此岂可与拘儒曲士粗知是非。而苟且媕娿。龌龊缠挛者。同日言也。惜乎。 圣教丁宁。不欲永弃。则庶几可谓知臣。而使其文学见识。终莫能裨补 君德。直节正论。更不得警动朝绅。 圣人度大。岂向者恶闻之言。终为公进涂之病也。直是一展蕴抱。竟阏于公之畸命耶。抑清议行于朝廷。关世道而然耶。呜呼悲夫。公器度浑厚。性情冲和。平生无疾言遽色。于一切世味。泊如也。真孟子其为人寡欲者也。此其存遏界分。不待用力。已占多少田地。是以酷嗜看书。至忘寝食而不徒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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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闻强记之士也。必以圣贤之学为己任。而知日易明。德日易进。及至晚年。渐就朴实头下做。尝曰。道固平易简直。只在父慈子孝夫和妻顺之间。从前枉用工夫。又曰。心放已多。收敛凝聚然后。方有下手处。至其发于言语事为者。则由中及外。一直诚笃。无毫分假借。自流俗观之。或似龃龉阔略。而考之义理。不合者鲜。其事君也。直欲以平日之得于圣贤书者。行之今日。而做时说时。人心我心。初不暇计较。盖不肯苟艰容伪。低手下着也。以此终不能试其万一。而身则狼狈。若以中庸之明哲保身者论之。未知如何。而惟其白直坦荡。至诚怛然。吾道在是。而九死靡悔。则真可谓君子者类也欤。公每叹戊申以后调停之论。打成义理。而士流之初欲自好者。稍稍褰裳。末乃几尽投合。则必以春秋先治党与之法。朱子贼也可恕。便贼边人之说。峻斥侪友之逶迤者。而至举遁卦之义曰。乾之初二变而为遁。遁之阴。即昔之潜龙见龙也。而圣人比之为小人。今日之兰薰混莸而变。无复向来真龙头面。则其可谓阳长阴消乎。丁巳夏。草成封事。首论荡平之说必至亡国。又辨儒者猛兽之 教。将启焚坑之祸。首尾万馀言。公知时事之无可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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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不忍忘。或至慷慨流涕。以为吕祖泰,陈东。不过一布衣。忠愤之激。犹能上疏言事。吾尝与在侍从之列。岂不可一言极论。以冀 明主之进退耶。泥于子弟知友。疏不果上。公犹胸中勃勃未已。闻大谏金公镇商时有 召命。与书曰。此坤六四之时。君子闭藏隐晦。其义固然矣。然沮溺荷篑。岂不当乱世哉。夫子犹以洁身乱伦讥之。朱子遇遁之疏。若其时以侍从召之。初不必谋诸蓍矣。此公之卒蹈骇机而不肯辞者也。亦可见公志之所存矣。公屡典雄饶。归家之日。夕炊便空。在北州。当春换衣。俟其解卧。去旧絮而服之。己未之病。久泄㱡㱡。夫人剪发市米以供糜粥。公揣知之。不忍下咽。甚矣其贫也。其廉操清节。在公虽疏节。而亦足以警世之贪鄙夫也欤。公尝于麟经。殆用专门之工。以为传疏多门。迷所适从。参互考据。虽家汪孙高之微。其可取者。靡不表章。录成一书。名春秋总要。以启蒙易之门户。深加研究。随疑劄录。如图书之三同二异饶乏消长析合补空等处。首列先后短长同异。因附己意。多所发明。至于明蓍策篇。推演象数。而间有独到处。盖凡数十百段。尝于算学。略晓其法。得精于术者而尽学其妙。每言算法与易道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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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吕径围之率。日月度数之分。非算莫究。若全不解算学。与不学数小儿何异。又以为朱子大全。地负海涵。一生受用无尽。三十岁后。已能从事于斯。常随身不离。谓劄疑简篇甚繁。手加抄节。间附己意。而黑山之行。亦携两书载橐。盖欲卒业而未能焉。所著诗文若干卷藏于家。其尝与侪友讲学也。论心则曰。蹠蹻之心。与尧舜无异。以为天地之间。游气纷扰。而湛一之本体。常自若也。惟此方寸之中。通而不塞。虚而不实。气之本体湛一者。即此而存。以心为气则固可。若以为与血气之清浊粹驳。同一不齐。则是朱先生人之神明与虚灵不昧之训。只是形容圣人之心。而众人不得与也。但众人之心。蔽于血气。有时而昏。若血气敛退。则本体呈露。无毫发差谬。与圣人同矣。论性则曰。性即理也。禽兽之性。与人同善。以为理虽万殊。而其实只是一个理。贯乎万事万物之中。天之赋是理于人物。安得分仁义礼智四者。或与之四。或与之一二乎。又安得将四者之全而与人。却将些子仁些子义些子礼智而与物乎。人物既被命以生。则气禀不齐。而理之全体。无处不具。一原即本然之性。本然之性即一原。虽朽木粪秽之中。其一原之理自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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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士友论率性之道以为气质。公辨之以为张子谓由气虚有道之名。朱子释之曰。是虚底在实上见。无形底因有形而见。张子之言。盖以道体由气而著云。非如盛说滚道器为一物也。太极是就阴阳定体上。单指之理也。道即就阴阳流行上。单指之理也。道虽万殊。而其实体一也。遂引竹筒源泉之说以谕之。其论神字则曰。神之一字。本鬼神之神。而仍为神妙之理。若易大传神无方神者。妙万物阴阳不测之谓。神专从理上说。盖屈伸阖辟是气。而所以神妙不测者。理为之主也。平日讲说。不止此数段。而此其大议论也。公与余大小论议。靡不响合。而惟此心性之说。初不相契。而晚余迹蛰穷山。札翰又疏。不得烂熳往复。而终成千古之恨。尤可悲也。上舍君以余为公之故友。谒余状公。顾知公者。非余伊谁。余虽拙芜。岂忍终辞于斯役耶。兹掇家状所载。而添以平日亲讲闻者。录成一通。以俟立言者之财择云。时 崇祯甲申后百二年乙丑。坡平尹凤九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