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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x 页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书
书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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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溪心说曰。其所以为体则实与天地同其大。信斯言也。圣凡之心。其本体之清浊大小。似无异同。而先生尝曰。圣凡之心。自其禀初而异。又曰。圣凡所禀之气。粹驳既悬。则其粹驳之气之精爽。又岂能同乎。然则心体不齐。千万般㨾。而得其清且大者为圣人。得其浊且小者为众人矣。以众人浊驳之心体。谓同大于天地者。岂有是理。
人禀天地正通之秀气以生。此指充体之气而言。犹以为善养。则可以塞乎天地之间。况此心之气。又其充体之气之精爽耶。本来体段则可谓与天地同其大。而朱子谓其正也。不能无美恶之殊。其通也。不能无清浊之异。又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盖气本不齐。自一原而异。何往而非不齐也。既正且通而犹若是不同。心之虚灵。光明洞彻之称。而栗谷先生亦以为虚灵有优劣。理既纯善。气无异同。则天地之造化不成。性既纯善。心又无异。则圣凡何处可别。
孟子集注。告子不知性之为理。而以所谓气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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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儒之说。虽出于程,张。与朱子之言异。则当从朱子。虽朱子之言。大全语类之言。与集注章句不同。则当以集注章句为定论。于此亦当用此例耳。第性则理。故言本然之性处。多以理字代用。中庸二十二章章句。人物之性。亦我之性。此亦从理言。此等处活看可也。此犬牛人性之殊云云。指此而言也。非必谓气质之性也。其殊之也。以气质故云尔。以此看亦通。如此则无前后说不同之疑。如何。
答姜代予(辛巳)
承重祖父丧。既葬未卒哭。又遭其祖母丧。先丧卒哭当行于何时。
同宫有丧。不可行祭。且主人不能梳洗。卒哭虽虞后即行之祭。势当于祖母三虞后。先行祖父卒哭。间一日行祖母卒哭矣。
答姜代予(壬午)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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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初年。因程子人心人欲之说。自谓不能无失。至中庸序后。始为定论。今此云云。亦以不当喜怒而喜怒者。拶归之于人心。似亦初年说也。以庸序所论者揆之。喜怒情也。喜怒之由性命而发者道心也。喜怒之由形气而发者人心也。人心道心。皆有喜怒。何可以喜怒专属之于人心耶。人心道心之论。一以庸序为准说去。则似无难处矣。
答姜代予
所示栗翁论人心道心书屡条疑义谨悉之。义理言议初晚之或异。虽程朱大贤。犹不能免焉。程子人心人欲之说。朱子亦承用之。栗翁之以人心始归之不善边者。顾何异也。朱子虽有此语。至于庸序上智不能无人心之云。顿改前见。则初年之误。无损于晚年之定论。栗翁奉教制进人心道心图说数百言。明白洒落。全弃长书中初说。今此图说。即朱子之庸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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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姜代予
窃观盛意。朱子心气之精爽者。犹有未足言心。而必如孟子章句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应万事之心。始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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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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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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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姜代予
中庸戒慎恐惧。即静时工夫。而沙溪先生以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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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先生讲说。元来的确精深。而况辨疑所载。即慎斋与两宋先生考校整顿。宜无可疑。而此戒慎恐惧兼动静之说。终不能无疑。今以本文子思之意言之。道也者不可须臾离。是兼动静说。而下句将言不睹闻时戒惧。故先以须臾说起。以动静言之。静是须臾时也。因下是故字。以言戒惧于不睹闻时云。则文势精神处。其不在于静时耶。以字义言之。慎独之慎。戒慎之慎。同一慎字。而其属动属静。只在于不睹闻与独知之时。今言慎之于不睹闻。则不睹闻是未发故属静。独知是心之萌发。故慎之于独知之时。则属之动者。十分当然。章句常存敬畏。盖谓戒慎字义。本兼动静言者。而注释之体。敷衍以说。故为言学者治心之工。常存敬畏。而虽不见闻。亦不敢忽。其不见闻而不敢忽者。正释此属静之意。而终归之于存养工夫。朱子之以戒慎慎独分动静说。不独答季随说而已。已自章句而明白无疑矣。末章亦孔之昭。不愧屋漏。子思之意。已分动静说。以结首章动静工夫之意。而此下章句。亦以慎独戒慎分属之。揆之子思朱子之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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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以杨子所谓修性。为不识性。若以修道之修。为修为之意。则与修性之修无别。且修道二字。与道家所谓修道云者。文字面目。无以自别。如何。
性与道。俱是理也。而杨子之修性。体上修为故为病。子思之修道。修为于用上。故为十分道理。此不可不知也。道家虽有修道之语。其鍊气之法。谓之修道。与中庸修道自别。圣人之道循天理。故修为于云为之不合则者。以循于天理。老庄以下。皆主气为道。此所以为异端也。
心与性本二而一。故自古经传与程朱之论。或有合言之者。或有单言之者。盖理气相离不得。有似一物。而其本则理自理气自气故也。栗谷说亦然。以心谓气则是单以气言之。即朱子心气之精爽者也。若人心道心图说。则合性与气言之。亦孟子仁人心者也。不可以主合言者而废单言也。亦不可主其单言而废其合言也。或单或合。宜随所当而言之。今以合理气言者。为晚年定论。则单指气言者。其可以非定论而弃之耶。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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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久庵说。不但不知栗谷说之本意。亦不知理气之元不相离者而言也。盖栗谷之意以为理气之为体段。气则造作运用。而理则只是因此气发用而已。故理气之发也。其发之者气之为也。其所以发之者理云尔。气不发则理在气未发上而理亦不发。气发则理亦著见于气发上。气之发后。则当然之则。流行于气上。即理之用也。栗翁岂不知此而不言当然之则耶。来说此对退溪理发之说言故云云者。诚然诚然矣。久庵之以栗翁之不言当然。谓之脉络不通者。可谓全不识栗翁也。第其七情为人心四端为道心者。牛溪亦如此说。于韩公何可咎也。栗翁之前。东儒论理气者。皆不免听莹于退,牛诸说。一经栗翁之后。此等议论。更无他说。栗翁之有功于后学者。岂不大哉。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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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解冠礼条。只有加冠之答而无服色之答。未知何服为宜耶。
草庐之问。只举三加何冠云。故先生亦只以三加之冠答之。盖幅巾与平定巾不行于世。先生以程冠儒巾云云。平定巾 皇朝太祖所制。而与襕衫同为太学儒生冠服。丘氏仪节。以平定巾为襕衫之冠者。以此也。老峰闵公因寒水先生之言。购其制而出来。今襕衫平定巾之制。皆自此而传矣。三加冠服。既通世之所共用。依家礼。初加用深衣幅巾。再加用帽子皂衫。三加用幞头襕衫宜矣。幞头之制。详于朱子大全君臣服议。可考而知也。平定巾亦从周之义。用之亦可。帽子即今之笠子。辑览图可考。今俗新冠者。必以草笠。亦无不可。皂衫黑色衫子。即今道袍。古之衫子。以青袍代黑袍亦可。士冠礼虽言玄端服。而朱子既已酌古通今。著为家礼。则当用家礼制度。不传之玄端服。言之何为。
答李兴五(翼明)别纸(丁卯)
高允事前日鄙说云云。全不记起。未知遣辞何如。而第以目下所示者言之。刘氏之论高允者似太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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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兴五(己巳)
自天地开辟之初观之。人与禽兽无父母雌雄而始生焉。草木无根无种而始出者。是气之化生也。既有男女有雄雌。有根有种之后。形交气感。次次化生者。是形化也。盖太极图自第一圈无极而太极者说下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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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顺五常。物亦有焉。虎仁蜂义。先儒已言。而又其同类相爱。子母相亲是仁。避凶趋吉。依主背人是义。得食相让是礼。鸣必应时是智。推之他物。莫不皆然。则亦见其全不见其偏也。虽然。人性与物性大有不相同者。物之仁义礼智。仅各明一二路而已。其推去不通处。终不得通。若人则仁极其全体。自亲亲长长而推及于一草一木。义极其全体。自敬亲敬长而推及于至微至细。礼智亦然。故人之与物。不啻悬绝也。人极其全物。极其偏人。极其通物。极其塞未知如何。
此辨人物性偏全之说而极明快矣。第彼主人物性同之说者。非不知此。而每曰惟此偏全。因气之有偏全。故性亦有偏全也。此所以谓气质之性也。若本然之性则只指元初所赋之理之同者。谓之人物之性所同也。盖不知性字之义而然也。性即理也者。实就形气上单指所赋之理而言也。以其理之各具于形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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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性之论。近甚多端。或云单言心。则气而纯清纯粹。圣凡无异。或言心合理气而言也。不可单以气言心。今盛说以心为气之精英。而清浊之万殊。人人不同。可以破二说之非矣。至论明德则曰。主性而观其心。则心为至善之物。天下明德之所同也。主心而观其性。则性有偏全参差之别。此乃明德之所不同也。其论心性之同不同则诚然。而以此而论明德。则未知其恰当。盖心是一身所禀之气之精爽。而虚灵又是精爽上光明处也。精爽虽有清浊之别。而虚灵则皆同。以此虚灵而合性言之。故曰明德。明德之称。只谓其明底德。则初不以善恶相干而言也。然明德之本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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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论人心道心。其意大体皆同。而如人心道心。俱是已发。道心善一边。人心兼善恶。四端指道心。七情人心道心之总称等语。皆得之矣。第人心道心。莫非从此心所发。而其所以异其称者。只以始发之际。或为义理而发。或为形气而发故也。其发虽由于形气。而必合于义理。然后能善。此人心之听命于道心者也。其发虽由于义理。而若或人欲害之。则亦不无过不及之失。此天理之不胜人欲者也。然人心虽听命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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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赵士仰(嵩镇○辛巳)
丧人禫祀冠带变为黪。而身有期功之服。则当持黪制否。
祥禫即渐变之节也。禫之黪制。亦丧服也。虽有期功之服。三月之内。当持此黪制矣。心丧之黪制。心自丧也。黪非服也。期功之服亦重。不可不服也。
答赵士民(镇邦)
小记。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则必为之再祭。如无大功。则缌小功者不得主再祭耶。
亡人之大功亲。即亡人之从兄弟也。无他主丧之人。则礼当主之。其于再从三从之亲。若是宗子而与之同居。则同是高祖之后孙。何不可主丧也。
注。主人饭时。自尸东由足而西。疏说相违可疑。
主人执箱。入至尸东。执事受珠箱。由尸南而西以口。实不由足也。主人则因由尸足而西。家礼本文。与疏说不相违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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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丧长子为主人。或长子死则长孙承重主丧事。礼之当然。而或父生而子亡或孙亡。则其父主之。父之父存。则其父之父亦主之。此大一统之义也。妻子之丧。父虽主之。上食等节。不可皆参。使其子主之。若殷奠或祝文之祭。则不得不其父主之礼。妻子之丧。异于宗祀。何用主妇之礼也。
答闵华甫(百荣○壬申)
自虞至禫则先敛主而后辞神。吉祭以后则先辞神而后纳主。未详其义。
丧中礼多变于常时吉礼。此二节之不同。亦以吉凶异耶。
题主实职赠职。何先何后。
宋时文字。先实职而后赠职。我东文字。先赠职而后实职。或者谓赠职系是特恩。当先书。此亦不必然。生时职名。莫非恩除。有何轻重之可言。以事理言。以先后书之势顺。但国俗皆先书赠职。至于科场秘封。先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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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尹钦卿(景勋○庚午)
程子曰。性即理也。○告子集注曰。性者人之所得于天之理也。又曰。告子不知性之为理。
程朱之此言性。皆指本然之性也。朱子论性即理一句曰。千古无人敢道如此。又于集注。专以理言性。盖自荀杨以后。或全以气言性。或杂气言性。故有性恶善恶混三品等说。纷然于世者。千有馀年。至程子而后。始发得出性即理一句。始明思孟言性之本旨。朱子无人敢道之称。岂不然哉。盖本然之性。实指人与物赋形之初。受天命所与之理以成者也。此中庸章句所谓气以成形。理亦赋焉者也。性字是从心从生。则元来在气之理。而所谓本然之性。各就其气质上。单指此理之称者也。然人与物形气别异。则所受之理。亦绝不同。而单指之性。固不无偏全之异。若直以性即理也之语。而认为人物之本性全无偏全。则此不察程子本意而反自误耳。真所谓金屑虽贵。入眼则翳者也。此不可不知也。
程子释天命之谓性曰。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朱子答黄商伯书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2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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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先生岂不知命与性之同一理也。而以命属之天。以性属之物。其为煞有界分可知也。盖命者指天之以此理赋与万物者言。性者指万物因形气之成而各受此理以生者言。朱子所谓一原理同者。是指人物未生之前。则当属之天命。所谓异体理不同者。是指人物赋形之后。则当属之物性。以本然之性。将属未生前天命之初耶。将属赋形后成性之时耶。于此审察。本然之性。可知其有所属处矣。今之论性者以本然之性。谓天命一原之理。以形气生成之性。归之于气质之性。其果成义理否。
朱子曰。程子说人生而静以上。是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未可名为性。所谓在天曰命也。才说性时。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已堕在形气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所谓在人曰性也。
朱子既称程子性即理也之语。而至于分别性理。则其不肯一毫混沦。明白的确如此。其以此理已堕在形气之中云者。而指此才说性之性。谓非本然之性耶。此云性之本体。则指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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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太极图说曰。五行之生。各一其性。○中庸章句曰。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又曰。各循其性之自然。
语类。朱子又论各得所赋之理而曰。马之性健。牛之性顺。虎狼之性仁。蜂蚁之性义云云。盖言其各禀其性之意也。易以下诸说。各字皆一意也。性字皆形气上言。故虽单言其性。而其不同如此。此以其异体上言。则理绝不同者也。岂可以易彖各正之性。图说各一之性。章句各得各循之性。各自不同。而谓非本然之性耶。
明道先生曰。循性者。马则为马底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则为牛底性。又不做马底性。此所谓率性也。○朱子论循性之道曰。循人之性则为人之道。循牛马之性则为牛马之道。若不循其性。使马耕而牛驰。则失其性。非牛马之道矣。○又曰。天命之性。是就人身中不杂气禀而专言理。若云兼言气。便说率性之道不去。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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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大学或问曰。以其理而言之。则万物一原。固无人物贵贱之殊。以其气而言之。则惟人之生。乃得其气之正且通者。而其性为最贵。○孟子犬牛人三性下集注谓性者。所得于天之理也。人物之生。莫不有是性。然仁义礼智之禀。岂物之所得以全哉。此人之性所以无不善而为万物之灵也。又曰。不知仁义礼智之粹然者。人与物异也。○语类曰。仁义礼智之粹然。物则无之。
或问其性最贵之语。本出于孝经。而孔子既以天地之性言之。则此性字明是本然之性。而与一原理同。对待言之。其以本然之性。与一原之理。所指之不同。明白如此。且谓人性之万物中最贵。则人物本然之性之不同亦如此。至于犬牛人三性之不同。则尤大䡈著。其曰性者天之理。又曰。仁义礼智云。则其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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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四德气上标名。○北溪陈氏曰。元亨利贞。就气上论也。○论语性相近注曰。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气质之性。固有美恶之不同矣。
北溪陈氏曰。理是泛言天地间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理。栗谷先生曰。理在气中者谓之性。若不在气中。则当谓之理。不当谓之性也。但单指其理而言。则本然之性。尤庵先生答朴景初书曰。性固在于气中。然圣贤言性。皆不杂乎气而单言其理。今高明必兼气而言。太无分别。病败叠出。盖朱子及陈氏之气上言之者。与上所言诸说。皆不离气言之之意也。后人以气上言者。必以兼气看。以不离气言者。必以杂气看。诚不知在气兼气之别。不离气不杂气之辨。而汨董看去。以理在气上。不离气言性。则必与兼气杂气者。拶归之于气质之性。若其本然之性。则推上一层尊之于朱子所谓人物未生时天命之科。此所以名位之乖当。义理之舛差也。栗尤两先生之言。亦可以发明在气之理。为本然之性之义矣。元亨利贞。是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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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七条。先引程朱诸先生论性命理气之说。以为辨钦卿书之张本。以下五条。辨钦卿别纸。
性理初无异同。在天之理。即在人之性也。在人之性。即在天之理也。今曰言理则天下之物物无不同。言性则人与物各异。是所谓性果非在天之理乎。若曰在天之理。则又何有人物之各异也。
万物各受天理为性。则就各具上指其性言之。何莫非天命所赋之理耶。然其言人物之性之不同者。非以人之性天理也。物之性非天理云也。虽人与物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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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教以天地公共者谓之理。以物物各得于形气者谓之性。人之性果得于形气者耶。性有本然气质之异。本然者专主理言也。气质者兼理与气言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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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溪之以公共者谓之理。以各得者谓之性。不但其性理之别语甚分晓。实与程子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朱子人物未生之时。只可谓之理。未可谓之性。才说性时。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已堕在形气中者。吻合无欠。鄙故引用陈说。非一再矣。至于栗翁所谓理在气中者。谓之性。若不在气中。则当谓之理。不当谓之性者。尤甚明白。何不于此等处谛察也。今夫理之为物。非有离气而独立者也。然以字义言之。其指而称之者。非就气上言也。只以理之体段而言也。言性则其字义本指贴着在形气上之理而名之也。健顺仁义。亦各就阴阳木金之理而名之也。若以性与健顺仁义而言之。则皆莫非理也。论其所以得名。则其面势体段。各有不同。岂可以性即理之语而全无区别耶。性之得于形气云者。盖以性者实因形气而得名也。观于朱子之气以成形理亦赋焉与理堕在形气中等语。则可知气质之性。以兼气质言者。果见于性相近集注。此兼字与在字不离等语意大不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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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在物。皆具此理。此所谓天命之性。而朱子所谓一原理同。正指此也。今以一原之理。谓不属我而置之本然之上。然则理果在人物之外而悬空独立底物也。所谓本然者。又觅于何处也。盖先生本意以一原为人物未生之前。而一原异体。分作两节。苟如是。朱子所谓理同而气异者。是在无物之前矣。既无是物。则所谓气异者。指何而言耶。谓之气异。则其为人物已生之后可知。既为人物已生之后。则一原之为人物同得之理。亦可知也。何故舍此一原。以为悬空底物。而反以万物异体理绝不同者。谓之本然之性乎。所谓体者。形体之体也。形体各异。气有偏全。则理亦随而有偏全。在人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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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论命性者。全昧程朱命性分属之别。只作一圈中物。盛见亦不免。此朱子一原理同。正指天命也。若性则是异体上理。绝不同者也。今以命与性俱属之一原理同。以气质之性。全属之异体之理。则实非朱子之意也既曰性即理也总以论之。人物本然之性。莫非一原之理。而以命与性对待言。则天命是理之本初。当属之一原。性是此理之堕在形气者。当属之异体之理。体既各异。故理亦绝不同也。虽绝不同。皆是一原之理。以一本万殊言之。一本者天命也。万殊者万物之性也。以太极言之。统体太极者天命也。各具太极者。万物之性也。然则物物之性。虽万其殊。其实则一本之理也。形形色色。虽万各具。其实则统体之太极也。岂可以其殊其各而谓非本体之理耶。且就人分上言之。所赋在我之性。即我之一原也。一本也。统体太极也。其流行于日用事为之上者。即此性之用。则亦如异体之理也。万殊之理也。各具之太极也。如是活看。何有碍处。一原异体之说。本出朱子。而朱子既自以天命属之未生前。以性谓堕在形气中。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3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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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既曰性字气上标名。又曰。此本非兼气言。性之本然。只是浑然一理。不可带气而言亦明矣。而今以为气上标名。则是不离于气也。既不离于气。而又谓之非兼气言者何也。
此亦在气兼气二者。不能分看之故也。今言理者泛说也。性者理之堕在形气中言也。此正栗谷所谓若不在气。则当谓之理。不当谓之性者也。若本然之性云者。就形气上单言其理之称也。气质之性者。兼此气质而有善恶之称也。今并与在气者而同归之于兼气质之性。先贤许多论性者。其将一扫而弃之耶。元亨利贞之理。同一理也。而理之在春木上则标名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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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人物各得其所赋之理。为健顺五常之性。则性与理只是一串贯来。而窃窥先生之意。言理言性。必齐头并立。若二物相对者然。深所未安。且性本是理。人物未尝不同。而下教必欲人物之各异。故执他性字。不全属之理。而曰气上标名。曰得于形气者谓之性。一性之内。理气交杂。所以说得本然者。似归于气质之性。
盛说特因中庸章句为说。鄙亦以章句言之。章句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理亦赋焉。今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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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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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景稷(周翼○戊辰)
示谕诸段悉之。朱子与学者论义理精微处。必戒之曰。且就日用紧切处做工夫。此言正有味。如此等义理甚微奥难见。虽或彷佛于影状。亦难明白说出。虽说得十分亭当。无反身而诚者。干我何事。况平日无体验之实。终无有真知之理耶。此不可不先讲究也。第未发已发者气也。天命之性。即其气中所赋之理也。人之生也。此气此理。一时俱禀得来。元无先后无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5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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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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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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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景稷(辛未)
以亡母题主。既有朱子定论。更何疑。妾母礼虽不世祭。亦有祔于妾祖姑之文。以子某奉祀题主似可。孝字则宜不敢用矣。商之。
答李景稷(乙亥)
三代之法制沿革。固不可详。而意者文王之治岐。则法制未及全备。关市泽梁无所赋。至周公则天下一统而成一王之制。故始有所赋耶。朱子谓周礼。恐周公立此法。却不曾行得尽。未知周公果行此法。而虽行之。必所赋者少。而人不至怨。及周之衰。列国皆以富强相尚。所赋者重。民不堪其苦。孟子为救其弊。而直从文王之不征而言之而已。文王周公则自各有规模义意。不可以战国之赋重弊生。致疑于文王周公立法之异同也如何。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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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踏青日书。传自岩头越数岁阻想之极。心欣然。疾披滚读。二纸屡百言。寄意郑重娓娓。已深感愧。而至于大本源头上下论说。明详周备。令人意洒洒。如豁昏雺也。顷岁蒙枉顾。略承晤言。得之眉睫。固知其精通敏妙。而时文之恶缘未了。犹患其妨工。诚未料义理分上。见得极通透。说得无渗漏。乃至于此也。况与鄙意一一相符合。不啻若自其口出。固知足下曾不见鄙人文字矣。何其言之一如鄙说也。古人每俟后世之子云尧夫。而仆何幸得之今日耶。自幸吾道之不孤也。别纸诸条。无容改评。而字句语意间。不无可论。或有笔误者。更将小幅仰答。未知览之。以为如何。第有一言。今观高明之说。其所知见。不可谓不明矣。然做时不如说时。古今人通患。其收心养性之工。与所知见者。分数何居。横渠谓正心之始。当以己心为严师。此大学毋自欺事。而中庸三达德成就之效。多在于勇上。学庸之紧要工夫。无过于此。须知轮翼之不可废一。勉焉而两进之。则正区区之望也。
栗谷先生虚灵云云。谨悉之矣。大学章句虚灵则明德主性言。一味纯善。故其言虚灵。只指心之光明不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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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三月不违仁云。则以心与仁对待说也。对待说则心以气仁以理言者。已自明白。只言三月不违。则三月之后。违于仁可知。违于仁则其气犹有渣滓之未尽化者。与夫子不踰矩之心。不能无别也。心气之不齐。在孔孟犹然。况圣凡之间乎。颜子心地不可谓血气人欲一例拘蔽。而第其所以拘蔽者。亦有浅深。其有违于仁则不可谓纯于天理也。不能纯于天理者。岂非血气人欲犹有些拘蔽而然也。其谓颜氏子有不善者。亦以此也。观于栗翁答牛溪书。论颜子一毫未尽云云者。可详。
来说亦得之。但专指以下三指三性字。为作三截言性耶。盖在天为理者。即一原之理同也。在物为性者。即异体之理不同也。天命性之性。亦成形上所赋之性。则无论本然偏全。皆从异体后言之也。今于气局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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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张所言生之性与告子言性异者看得好。而最下程子二段说。足破三性谓气质性之误矣。里面义理。不须深究。告子既主气言性。孟子辨析其谬。而又主气言之云者。此已不成事理。况朱子集注。以仁义礼智为人物偏全之性而释之。若以仁义礼智并驱之于气质之性则已不然。复何足辨也。
盛说诚是。天命之性性字。程子谓物所受之性。朱子亦谓气以成形。理亦赋焉。盖性字从心从生。不论本然气质。言性则已属在形气后。而今之说者。必以本然之性。推而上之。为一原理同。以气质之性。直为异体不同之理。不但大悖于程朱论性之义。其所谓本然之性。必先说在人物未生之前。所谓气质之性。不待兼气而与单言之率性等性。同其位置。此不知形气上单言与兼言形气之异。而不复辨义理之若是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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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鄙人曾与克念说者意一般。水逐方圆器者。栗翁论性诗也。今此水器之譬谕。皆合实理。而亦不失于先生本意矣。读之。不觉洒然。
中庸章句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语类。问人具五行。物只得一行否。曰物亦具有五行。又曰。物各具五行之理。以此数语而观之。虽尘芥之微。昆虫之贱。何尝有不禀五行之气而能成形质者哉。有是气则有是气之理。凡物之形形色色。其各禀五气而具五理者明矣。第二五生生。万品流形。独圣人首出庶物。所禀五气。至清至粹。十分均停。无气禀物欲之拘蔽。而从心所欲。惟性之行。众人亦禀得五行正通之气。而其气之精爽为心。虽不无多寡清浊之不齐。惟其灵明神活。故其所具之理。皆能全仁义礼智之性。则与圣人同。至于禽兽草木。莫不禀五行之气与理。但朱子以为仁义礼智之粹然。人与物异也。又曰。物则禀得来少。不如人之禀得全。盖物之所禀。多者偏多。寡者偏寡。以木言则金水火土之气偏寡。木气偏多。而至发用。专是木气。故只以木成名。其理本非不具。随气之偏而亦偏焉。至其成性。则只是木之一性。金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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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3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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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4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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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洪梦瑞(甲戌)
下教谓明德主性言。妄意明德似当以心为主。盖虚灵不昧明也。具理应事德也。三者阙一则不得为明德。而若其统性情而为主宰者心也。然则心统性情者。明德而统之者当为主也。虽然。若不具理应事则只可谓之明而不可谓之德也。所贵者有是德也。归重者亦是德也。下教中主字。亦是归重之意。而非以性为明德之主也。未知然否。
朱子释天命之性性字曰。气以成形。理亦赋焉。其先言气而后言理者。非谓天命之性以气为主也。只性是气上所禀之理。故先言气以明性之体段也。今明德之德字性也。非心也。其曰明德者。以此德之该于虚灵分上。故虽先言虚灵。非以虚灵为主也。其义以此德字带虚灵说来。谓之明德也。先文势而后看义者。非先儒之言乎。试看明德之称。文势所归重。其不在于德字乎。文势既如此。明德之以德字为主者。诚有意在也。若以心为主则心者气也。本不无清浊粹驳之各自不同。主此心而兼性情言。则即所谓气质之性。岂可于粹然无疵的圣凡所同之明德。混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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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教谓大学章句虚灵则只指心之光明不昧处。以为明字张本而已。未暇说优劣者。诚为的确之教。虽然。相龟则妄谓虚灵优劣。固不必搀论混说于明德体段。而第若推本而言之。气禀本色得于有生之初。气质未变化之前。宜若无一刻不在之时。惟其精爽之光明不昧。故为能具理应事。而其气禀本色似当自在。但其自在者既不用事。则固无害于光明不昧具理应事者。故指其灵昭上统性情一味纯善者。谓之明德。而单指此处则圣凡当是无别也。若只就其自在之本色而论之。则圣凡合有优劣也。但此所主而言者。专在于一味纯善圣凡所同之处。而其不同处有所不暇及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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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者具五性而该七情。泛言心则性情包焉。单言心则气也。而是气即所禀躯壳血气之精爽也。人既禀天地正通之气。而又其精爽之所聚者谓之心。故自然有光明而为虚灵不昧。所谓神明也。灵昭也。能知觉也。能运用也。皆指此处言。今究其本色体段而言之。其所禀正通之气者。本不无清浊粹驳之千万各异。而其为精爽。亦不过各其气之精英。故亦不得不千百等差。此栗谷之谓虚灵亦有优劣者也。然尧舜与桀纣。皆禀得正通之精英而为心。故其心之有虚灵则同。愚每谓尧舜心上。也自虚灵。桀纣心上。亦也自虚灵。既有虚灵。则皆能清明焉灵昭焉。知觉焉运用焉。故莫不具仁义礼智之体。该爱恶敬别之用。今只指仁义礼智之体而单言。则子思天命之性。孟子性善之性。而程子所谓性即理也。纯善而无恶。只指方寸所聚精英之气而单言。则孔子从心之心。颜子不违之心。而朱子所谓心气之精爽也。或纯清纯粹。或清浊粹驳之相杂。或全浊全驳也。又若主是心而兼性言。则程张以来气质之性。此善恶并焉。主是性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41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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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谓心之体段。活化不测。虽众人之心。介然之顷。或能极清极粹。并与其本禀之不齐者而浑然俱化。无一些儿渣滓。此明德之所在而未发之体也。又于霎时之间。忽复昏昧。其气禀本色。依旧复生云。此说岂其然乎。窃念气质之清浊粹驳。得于有生之初。苟非变化气质。则固不可以随时有无也。及既变化之后。则浊者为清。驳者为粹。而不可复为浊驳。盖心之体段。虽有不齐。而但其不用事而已。岂可以不用事。遂谓之无自在之本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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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4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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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七 第 4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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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一其性云云。各一是气质。而其性即太极也。论气质之性而言此则主各一而兼言此性也。谓之气质之性固可。论本然之性而言此则主其性而单言太极也。谓之本然之性亦可。朱子说亦多有东西言者。考近思释疑此段则可详矣。第本注毕竟以五行一太极言之。南轩又以仁义礼智言之。则其归宿实在于本然之性矣。此书所论。亦言本然之性。只讨在气质上。而气质之性。亦本本然之性之兼言于气质者云。以下孔子成之者性。各正性命等言见之。岂专是言气质之性耶。须更商之。
朱子曰。太极自是涵动静之理。却不可以动静分体用。敢问其义。
盖自动静分上而言。则谓之静为体动为用。未为不可也。自太极而言。则太极为体动静为用。春夏秋冬分而言之。则固是秋冬为体。春夏为用。而若以四时对天道而言。则天道为体。四时均是用也。太极与动静分体用。亦犹是也。
以图解言之。以上一圈。无极而太极。与第二圈阴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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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朴成甫(九阳○己巳)
意者心之用事也。非心外有别界分也。心之有善恶者情也。辨此善恶者知也。知其有善恶而欲为善去恶者意也。实此为善去恶之意。而必为善必去恶者诚意也。若能诚其意。则其于正心工夫。思过半矣。然心之有将迎之病则犹自在也。事物未至而心或迎之。事物已去而亦或将之。此大学有所与不在之病也。必敬以直之。操而存之。无所谓将迎之病。然后是乃正心也。此等心字。固皆合理气言。意虽心之计较商量来者。而其所以计较商量者性也。意亦不可全属气言也。更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