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x 页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书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19H 页
答朴德汝(峻钦○辛未)
 韩丈师朝问人心善恶。先生答以方发之时。便自有善有恶。未知此说。果无谬耶。夫欲食其当食。欲衣其当衣者。人心之本然也。至于食不义衣不义而后。方始为恶矣。观于朱子易得流于恶之语而可知。果于其发出时。已自有善恶。则直谓之有善有恶可也。何以曰易流于恶云乎。
人心道心。只指人之心发出处名之也。此在情字界分。情几也。几善恶。盖心之善恶。实自萌发初。而已自有分别。道心者。七情之由义理而发。故专属善一边。人心则七情之为形气而发。其欲声欲色欲臭欲味底心。自其萌发之初。也有当也有不当之异。其当者天理之善也。其不当者人欲之恶也。圣人之心。无以议为。常人之心。由是而流于恶者。固多有之。盛意以为体段则本善。而发出后始流而为恶。此看得易流字。似失朱子本意。更商之。
答朴德汝(丙子)
李将军事实。鄙人岂全不考信而徒为之说哉。 肃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19L 页
庙戊子。安城居韩直长如琦率数百多士。以李将军褒节事。呈文本郡。而郡之儒乡亦各查实报官。皆言其倡义战亡明白状。翌年己丑。韩公之孙圣和手书前呈文。率多士。又呈本郡。至癸巳。郡守宋公相曾因观察营关。查举儒乡。姜渭徵等百馀人呈文枚报营门。李将军同时倡义人洪公自修之孙世宪谱书手录及其子震霁季男等为父复雠传檄湖西之文。至是始出。皆登诸报草。而李将军格贼战死之实迹。言之甚详。至于倡义首发。则前后呈文谱录檄文。各以所为主者而为首。盖其同时倡义。故后来所为。而言者无怪其各异。而但以当时事势推之。亦庶几知之矣。檄文谓其父不求闻达。颐养于陇亩之间。洪公之为閒居养拙之一老儒可知。而李公以清选武弁。职经训正。实知其年少有才略。负声望者也。其首倡之出于某人。后人虽不可知。及义旅响合。推以为义旗之贞丈。则归于曾经选职之有才略负声望者。事理之必然。岂以年老儒生。推与将麾耶。既同倡义而终为义将。则以李将军谓首先倡义者。固不异也。况洪将军祭公文曰。檄书一传。远近响应。又曰。弟自獭川。亦往依焉。以其倡义归之于李将军。亦以其李将军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0H 页
为义旗之长而然耶。且洪谱所记佐赞之战。特言李公首冒贼中。先斩十馀贼。贼势太半摧折。仍为三胜云。则不但李将军从涪之战死为卓然。顾此三捷之功。岂不奇伟耶。谱檄二文。皆言李洪两公同死于从涪之战。然而两家忌日。各在数朔之远。此固十分可疑。但洪将军祭文。特言贼揭竿公元之事。继言狼心无厌。遍烧公家云。伊贼先害公。又怨公斩杀之多。旋屠公家烧荡之。祭文盖言此也。至癸巳。淑人金氏以奴名呈官。始成付火公文。而贼来烧烬。实在壬辰八月十六日云。以祭文参看于公文。则公忌之在火烧前者。明有可信。洪家之忌之同不同。在李将军何哉。韩公以名家子弟。出入于先正门下。见闻既多。年已七十。去古未远。而以至呈文请褒。则必有所详信而然矣。及宋倅之状谱录檄文。皆在其后。录署印全纸尚今宛然。故实之可信。莫此为详。而闻今韩洪后孙谓皆不知者何也。此已作经官文字。一乡之所共知。远近之所共闻。而洪氏之请洪将军碣文也。不肯同示于寒泉者何也。及后寒泉之书询校院也。校院之谓无可考文迹者亦何也。俱不可知也。李将军状草。实洪霁之孙婿李凤瑞所撰。以为壬辰春。南报甚急。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0L 页
宣庙命求武臣中可堪阃帅才。西涯柳相国荐公及李忠武。擢公升训鍊正。论其世。李状与公之时相去几等耳。且其见闻。想与洪氏通贯。岂可谓无出处耶。至于李将军子元信军资参奉。 万历甲午岁除拜。印牒犹存。今谓之伪冒云。如洪将军祭文。不过私家文字。直驱之赝本。尤无足怪也。甚矣。后人之不乐成人之美如此哉。李将军与洪氏父子同举义旅。誓同死生。共贞 王室。可谓一体同功。而使李将军事实。不能并及于作者之眼。独受其暧昧。真可惜也。
答朴德汝(戊寅)
 
孔子所言时中。本以用处言。而上面必有未发之中为之体。故朱子则溯本而言之。然章句直解正义处曰。能随时而处中。随字处字。皆着动时。盖字以下总论大旨。则兼言戒慎恐惧。无时不中。戒惧是立大本之工。而为未发底中。无时不中。是行达道之事。而为已发底中。若既以戒惧说未发时工夫。又以无时不中。兼说未发已发。则其论未发者似偏重。且未发之中。则其不偏不倚者。自有一定之体。何得谓之无定体随时而在乎。由是言之。时中似专指已发而言。未知如何。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1H 页
凡言时中之义。程朱皆从事上言之。非故敢有异议。而第以中庸正文与章句论之。其曰君子之中庸。君子而时中。其文势意致。上下两中字。似不可异义看。盖谓君子之能中庸者。以君子而无时不可云尔。两中字明是一意也。章句首释中庸之中。既兼未发已发言之。此云时中。是君子能中庸之事。而今必以时中之中。只带已发之意而已。则不免以单指一义之时中。当包二义之中庸也。岂不偏枯乎。且章句先举戒惧乎不睹闻。以言无时不中。此时字岂不可以兼未发时已发时之时看乎。鄙意以为君子之为中庸。勿论未已发时。皆能随时而中云。如此则正文章句文势义理。完备无欠缺。未知何如。非不知程朱之论时中。多以禹稷颜渊出处及仕止久速就事上言之。而后学之于四书义理取舍之际。程朱说有所异同。则不得已舍程取朱。虽同是朱子说。而有所异同。则亦不得已专主章句集注。今此章句之意。以正文而较看。则其释时中者兼体用。如中庸之中。终为得之。
答朴德汝(丁亥)
向来疏事。当初罪名。非如朝士之循例削职。特是重典。虽因 赦典。外面宥叙。自 上无一言开释。则本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1L 页
罪在身。且无职名辞免之事。则自己之有罪无罪。既不敢辨明。尤何以转及于他事。惟是裕昆录二条。事系师门。无人可辨。自顾一身已是朝暮人。若终不一言而死。则其何以归拜先师于泉下哉。以此处义。不得已短疏陈辨而已。何更汎及于他意耶。疏草末段。初以源流事及之。盖谓此则 圣意非指先师而言也。不必言于辨明先师之章。而 圣教每以斯文之争。极于源流。源流之争。为党论之本云云者起头。而末言 肃庙大处分。以示重斯文之意。自此是非尽明。义理已定。无人复敢言源流之争者。 殿下何忧而有此云云。诸议皆以为过当。如此则 严教之上及先师者。不知如何。众心皆如是。不免遇遁之焚。事实如此。而外人全不相谅。咎谤四集。奈何。一疏之出。上而 严教之重既如此。下而士友之诮又如彼。惶叹不可言。然舍弟之西还。闻伊时入侍承宣来传 圣教之说。 上谓吾于先正。实无他意。又曰。予慨然于其时儒臣请招劝行之言。有所云云。且馈遗一段。虽言之。此实例然之事。予于其时清风府使沈廷辅送乳雉七八首。故受之为 教云云。盖于先师辨明甚悉。因鄙疏而 圣教之丁宁如此。则鄙疏亦不可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2H 页
谓不得力矣。公私之幸。更无馀憾矣。馀外更不须道也。疏草头辞之稍多 国家有大礼之连叠。章疏体例。不得不略言而自至如此。此疏主于伸辨而已。此亦知其不紧处多说。而亦不得不然矣。
答李叔约(守曾○戊午)
 中庸章句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寒水集中。以精粗言之。
戒惧本通动静工夫。而中庸谓戒惧于不睹不闻。故中庸戒惧则朱子属静言之。静有始终深浅。以图说言之。为言静而生阴。静极复动。静与静极。实有浅深终始。不睹不闻。虽属于静。至于湛一虚明。寂然不动之时。则是可谓至静。是故朱子于此着自至二字。以别始终浅深之意。先师所谓精粗盖此也。
 大学彼为善之四字看。以著其善之小人。未知如何。谚解全拔此四字。恐或不然。
朱子说当一从之。而况庸学章句。先生一生工夫处。何敢疑也。谚解之削此四字极是。不须疑也。且以来意言之。为不善之小人有之。岂有为善之小人乎。文势亦不成说。勿复道也。
答李叔约(戊辰)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2L 页
生母丧未期之前。所后母过祥。则当以白衣白笠行事耶。常居服。亦用何服耶。
生母之丧。只是期服。则所后母脱丧。所重在此。其以白衣笠除丧。不须疑矣。然生母之丧亦重。所后母祥后。依间传反重服之礼。还服所生母服。终其月数。及其除也。用前服之白衣笠。似合情礼。未知如何。
 倚杖
葬前则馈奠时。主人拄杖而哭于灵几之前。至虞。倚杖于室外。自祔以后。倚杖于阶下。祥则倚于门外。盖渐有减杀之意也。只言倚杖。则其以杖倚置于室外或阶下可知。主人岂可随杖而渐远于几筵耶。既曰倚杖。则其入哭于灵座也。去杖明矣。自虞以后祭奠时。主人以下不得持杖矣。
答李叔约(丙子)
 中庸篇题。朱子则以不偏不倚为中。而程子则但以不偏为中何欤。不偏不倚者。以心论中之体也。无过不及者。以事论中之用欤。
程子只以不偏二字言中。盖谓心之用有过不及则偏也。不偏则无过不及而中云也。朱子则备言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为中。以序文动静云为无过不及观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3H 页
之。无过不及。只属动时之中。且以或问观之。不偏不倚。皆属未发之静。未发时心体亭亭当当。无所偏倚者。即未发而为静之时。偏者无论喜怒之当不当。此心若有偏向于或喜或怒。则已是发而非中也。倚者谓此心倚着于或喜或怒者也。以偏倚二字言之。其心之为发者。偏较轻。倚较重。盖不偏不倚。皆以未发言之。程子之言不偏。未及兼说未发矣。此所以程朱用字之意不同。详览或问则可知矣。不偏不倚。以心论中。无过不及。以事言者得之。许氏之以不偏之谓中。为兼动静者。未知可矣。不偏不倚。虽皆指未发言。而偏倚轻重之说。先师尝言之。或问果有此意矣。
 天命之性。都是理耶。兼理气看耶。曰单言性则只是理。故曰性即理也。兼言天命之性则须是有此气。故曰气以成形。理亦赋焉。此兼理气说也。
理字理之本称也。性字理之赋与于万物而就其物。指是气之理而不杂气言之也。理与性一也。而曰性曰理者。各有义意。以无极而太极言者。理之本体也。不摄形气而言也。此理在阳气上则名曰健。在阴气上则名曰顺。在水火木金土之气之粹然之上。则名曰仁义礼智信。理之赋于气者。始谓之性。性之理推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3L 页
其本体。即太极之理也。太极之理。言其流行之用。则即万物之性也。以太极言之。万物各具一太极云者。以万物之性。皆自太极中来故也。以万物之性言之。其本亦莫非太极之理也。以此观之。太极之用。即万物之性也。万物之性。其本太极也。性字始出于成汤若有恒性。孔子继言成之者性。犹罕言。至子思天命之性。孟子性善之性。至此盛言之。其成之者性。天命之性。则通人物而言之。故朱子以气成理赋言之。成汤言下民之性。故蔡氏集注以为仁义礼智之理与心俱生者为之性。此则人性之仁义礼智也。孟子之性善。亦只言人性。故每说仁义与四端。此亦仁义礼智之为人性者可知。故朱子于小学题辞。以仁义礼智为人性者此也。盖仁义礼智。虽就人心五气之上言之。单指理而称之者。故为此本然之性。性则一也。而就其成之之性。而单言其理。则为本然之性。兼言其气。则为气质之性。此天命之性。天之所以命之者理也。物之所以受以为性者。亦指其理也。其命之时。非无气也。物之受之。则有是形体而后。具是理者为性。亦非无气也。皆气上言之。而所言者只是理。故此谓本然之性。非兼那气言之。以此性谓气成形后言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4H 页
者而为兼气质看则大不然。试以章句观之。理亦赋下。即言万物各得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此一段。全以理言性。非兼气说。其不可以气质性看者。十分明白。而只以气以成形。理亦赋焉之故。谓此性兼理气者不然矣。
 鬼神之德盛矣乎。集注以性情功效为德者何也。春生秋杀。花开叶落者。莫非二气良能之功效。故朱子曰。良能。功效上认取其德。于此可见鬼神之有德矣。
鬼神气也。德理也。若曰鬼神之德。则是鬼神上。直言理也。正文之言鬼神之为德者。于鬼神不见不闻。体物不遗上。看性情功效之意也。为字有无。煞有义意。不可不知也。首言鬼神之为德。继言视不见听不闻。体物不遗。又于洋洋如在上。特下使字。则此皆鬼神之为也。而末曰诚之不可掩如此。诚者真实无妄之谓。鬼神许多作用。皆气之为。而理在其上。无不著显。故章句曰。为德。犹言性情功效。审玩则可知章句只言鬼神无形与声。又曰。莫非阴阳合散云。其视不见听不闻体物不遗。皆从鬼神而言则气而已。此章下云云。费隐理也。非直以鬼神为费隐也。其意盖曰不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4L 页
见不闻上理即隐也。体物不遗上理即费也云。然后章句言外之意。始可以明矣。
 鬼神能使人云云。其理自然如此。何必鬼神谆谆然后教之乎。
以章下注如在二字观之。人之承祭祀也。齐明盛服。洋洋如在者。言其畏敬之至也。此其鬼神之使也。非必如谆谆命令而然也。使人自然如此者。即是鬼神阴阳之灵故也。
答李叔约
 为出后子降服期。则与众子服无异。
以子服而为从子服。虽同是期而谓之降矣。虽降。无下于从子服之义矣。
 于舅与夫皆斩衰。实有二斩之嫌。
不贰斩之义重。故古礼为舅本服期。圣人制礼之意至矣。家礼因时制从斩衰。今不可有异议。而礼之本意。亦不可不知也。
 题主傍题既书孝子。而三年内祝文称孤哀何也。
题主不可数数改之。以孝子书之。而丧中自称孤子哀子。祝亦以此称之矣。
 只有兄弟与妻而死者。题主孰主之。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5H 页
与宗兄同居而死。将班祔于宗子家庙。则其兄主题。异居而其妻主之。则当依周元阳祭录。题以显辟矣。
 男女冠笄。皆不为殇。长子既冠而死。则继祖之宗。可以服三年耶。
冠笄则只服成人之服。至于三年。乃加服也。未及娶则不得传重。只当服期而已。
 无后之主。父以亡子题主而祔于祖龛。其后立嗣有室而异居。则移奉其主。又为改题耶。
古礼大夫有异宫之制。庶子则各主其妻子之丧。如此则亦宜主其父之丧。而后来无此礼。一用父在父为主之礼。今虽各居。而庶子之子长成。然祖在之前。不可改题。姑用父为主之礼。似得矣。
 山地新卜于先茔侧。先妣两位破旧。将以同日合窆。新丧题主及改葬一虞。未知一时各设于一处而隔障行之耶。或题主返虞后。更往山上幕所。待其成坟后。行改葬之虞否。一时并祭两位。则持服之节。从重而服斩衰耶。若先后而各行题主奠及改葬之虞。则服缌服重。何所适从。
今若迁旧。同窆于新葬。则旧葬行虞于幕次。新葬有魂返室堂之义。题主后返魂而行虞。且先重后轻。其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5L 页
义甚大。今哀家考位是新丧也。平土后即行题主。怀祝而返虞。更上山。行改虞于幕次宜矣。以朱子之言观之。从王肃之议。改葬不必有虞。而今既从丘仪行虞。则考位虞讫。即当行改虞。不必待成坟而行。改虞时。亦当服改葬之缌矣。
 破旧出柩后。当设奠于柩前。备要注有蔬果饭羹。既是奠则饭羹有何所据。
注说自此朝夕奠时酒果及食时饭羹。皆当设于柩前云。非谓出柩奠。必设饭羹也。
 改葬。应服三年者缌。夫于妻。既具三年之体。则改葬。亦当服缌耶。设灵座。朝夕哭奠上食。一如初丧。而灵寝一节。独无所见何哉。启墓出柩。奉还家中后。似当设灵寝。
改葬服制。应服三年者服缌云者。子为父母。妻妾为君也。夫为妻杖期。虽具三年之体。改葬则无服。只吊服加麻而已。古无布头巾。故礼无所论。而布巾始见于家礼附注。故后来五服。皆于布巾上加冠绖。此加麻者。亦着布巾而加之矣。礼吊服加麻。不言带。而带不可无。故亦以白布。如缌服之带带之矣。迁葬一如初丧。则灵寝亦当有之。同春先生迁葬。尤庵先生使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6H 页
之新备衾枕以用。灵寝不可废可知也。但亡人衾枕存留未易。为数日之用。新备亦难。人家举多阙此耳。死而既靷则是即远之行也。旧山破墓。虽在家近。旧棺无还奉家中之义矣。
答权圣章(𧜖○壬申)
诚者理也。天命亦理也。但所指而言者有异。诚为一篇之头脑。而十六章是兼费隐包大小而言。故于此特言诚字也。
所论心性说。大体以性为理。而纯善心为气。而有清浊善恶之分。盖得之。第凡物莫不有气质。又莫不有是理。理即是性也。不必有心而后有性也。然万物之中。惟人所受之气正且通。而正通之气之精爽。该贮于方寸之中。灵灵昭昭。洞澈不昧。此所谓心也。耳目口鼻支体手足。以孟子形色天性之训言之。莫不有性。而若其仁义礼智信之名称。则只就灵昭上指其理而言之也。然则人之一身上形色之性。犹不可以仁义礼智言之。况于禽兽之性也。又况于草木之性耶。虽各谓禽兽草木之性。而其可以人之灵昭上所称仁义礼智之名者称之耶。于此审察则人物性之异同。不难辨也。心是正通之精爽。而其体段灵昭。然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6L 页
其实只是气也。气之不齐。本来情状。就其精爽而言之。亦多般数。是故心之气。比于血气。则虽谓之灵昭。而只以灵昭而言之。则又各有清浊精粗之别。此单言气之心。不能不各异也。然心是盛性底物。而性是该贮于心者。性不能外于心。心不能离于性。混沦无间。故有似一物。若言其性自性心自心。则性理也。心气也。亦不可谓非二物也。性盛于心而无情伪无造作。故惟心之为。而心动则性动。心静则性静。但心之气。不能纯于清粹。故其动也。不能无善不善。而性之乘此而发见为情者。固有善恶之相杂。惟其静也。是心之气。初不用事。而至于寂然未发。则性之纯善者。于此中焉。而本体可见。来谕性与情为心之动静者语错。若谓心之动静。性情可见则可。今言以性与情为心之动静则不可。又曰。有性则便有心。又曰。非各个物。只是一个物云者皆不然。程子心本善之说。试考其本文。曰在天为命。在人为性。主于心而为善。其实一也。心本善。此与孟子仁义之良心本心等心字。皆主性而言。故曰其实一也。然则心本善之心字。于单言气言心者。不可援而为證也明矣。且图说解阳善阴恶。非真以阳气皆善。阴气皆恶也。只以人准天。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7H 页
则五性五行之象。善恶阴阳之象。万事万物之象。以类言之。则阳善而阴恶。此大易以阳为君子。阴为小人。而扶阳抑阴之义也。岂可只论阴阳而分言善恶耶。似皆看文字太泥之故也。
物亦具有五行者。以木言之。非只木一气而成也。必金火土水之气备然后成形。其曰偏者。虽五行之气皆具。而木气偏多。馀四气偏少。是谓之偏也。此段盛说是矣。以禽兽言之。虎狼木气上有些清明。故其性称仁而义礼智则无可言。蜂蚁金气上有些清明。故其性称义而仁礼智则亦无可言。惟人则受天地正通之气。五行均赋。故其性固仁义礼智之全具也。仁义礼智。虽全指理者。而气上言之。故随气之偏全而性亦有偏全。又虽随气而偏全。然单言性。故是本然之性也。
一阴一阳之谓道。即在天而言也。继之者善。即此道之流行而赋人物之始也。成之者性。即此道之赋人物而毕竟成性于形气之中也。故曰成之者性上面。更有一阴一阳继之者善云也。此以其命性次第而言也。昆虫草木形形色色。何尝外此而成者也。
示追后服丧与追后闻丧有异。今或病中遭丧。虽不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7L 页
得与兄弟一时成服。既知有丧。则委痛之中。亦必以丧人自处。此则初期变服。当与兄弟不必先后。若各居丧次。家人以其病重而讳丧不传。病差而后始闻而发丧。则与在外闻讣一也。当依朱子计其日月实数之训。以发丧日退行练祀。若仲子则无别设祭奠。自变服而已。
答权圣章(乙亥)
 士虞礼。侧亨于庙门外右东面。
亨烹也。侧亨。牲用左畔故谓之侧也。设鼎镬于庙门外之右东面侧烹云。初虞是凶礼。在西而向东矣。家礼则只于初祖祭。用此等古礼。其馀祭皆删去。亦删繁取实之意也。更商之。
 朱子合窆虚东一位。而其答陈淳之问曰。祭时以西为上。则葬时亦当以西云者何也。
朱子始有合窆虚东之语。而其后丧时。亦以西为上云者。当以此为定论。
 檀弓。禫前男女异尸异几。祭于庙则无女尸而几亦同。庙祭则何无女尸而同其几耶。
古礼尸法。不可知也。盖丧中则考妣并有丧。各设几筵。故男女各有尸。禫祭以前。各用尸者以此也。入庙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8H 页
则考妣同龛。女统于男。不宜各尸。故庙则无女尸也。
答权圣章
 骆洞判书族祖三年已毕。其孙顼于石洲父子位。为六代五代孙也。其家子孙甚小。无可祧奉处。顼将奉以埋安。而顼之曾祖母金氏尚无恙。金氏于石洲为曾孙妇。于石洲之子为孙妇。揆以情理。未敢遽埋。当别室藏主。以待金氏身死耶。
祧迁埋安之礼。以奉祀孙计世而已。妇人则礼无备论。今何敢刱出无于礼者言之也。尤翁书答递迁之问。以为非惟其母。虽祖母曾祖母生存。亦不可不迁。此则论迁奉于长房。非如权生家埋安之事。而亦可傍照矣。屡代功臣之家。次功臣以下至高祖。虽有别室奉祭之礼。皆主人主祀。而此则有异焉。祠堂四代之祭。宗子主之。先两代之祭。曾祖母主之。则一门之内。祖母与孙。各奉先祀。全不成礼义。情理虽无穷。埋安之外。没他可据而祭之者矣。幸博求商议处之也。
答尹圣通(亨洙○庚辰)
示询心字体段。莫详于朱子说。语类言心气之精爽。气即指人身之血气也。精爽即其气之精英也。又曰心犹阴阳。栗谷先生曰。心气也。心之体段。的是气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8L 页
而朱子又言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气自一原而异矣。既曰。气则何往而不异也。人禀天地正通之气。心又是正通之精爽。故自能虚灵神明。为万物之最灵。然就其中言之。圣人所禀之气。清明纯粹。故其精爽之为心。亦十分清明纯粹。众人所禀之气。清浊相杂。故其精爽之为心。亦不免有清浊分数。是以栗谷谓虚灵亦有优劣。此其所以圣凡之心。实不无多少般㨾也。惟是人心体段。未论圣凡清浊。皆灵明活化。能知能觉。故于此所具之理。皆谓之仁义礼智之性。而发而为喜怒哀乐之情。此所谓明德也。初无圣贤愚不肖而有所异同也。盖形同则性同。形不同则性不同。是以孟子言人性之同而曰。尧舜与我同类。此形同则性同之意也。其言犬牛人三性之不同者。即以其形不同故性不同也。但人之性。若是之同。而众人清浊不齐之心。不能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必圣人聪明睿知之心。独能尽其性而至于容执敬别之为矣。此学者必变化其不齐之心而率其性也。大学之诚意正心以明其德。亦此工夫也。若看来看去。熟复而详味之。则庶可有得矣。
答金寿翁(载亿○壬申)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9H 页
家礼。子侄祔于父。侄之父自立祠堂。则迁而从之。龟峰曰。侄无后则当祔祖。而尚存不得祔。故就祔宗家祖位。及其祖死而其父自立祠堂。乃迁从亲祖也。寒岗云侄之父生。则父家无庙。不得不姑祔于宗子之父。侄之父亡而立祠堂。则归祔于其父祠堂。两说有异。从何为是。
子侄祔于父之子。宗子之子。侄。宗子兄弟之子。父。宗子之父也。言子与兄弟之子死。则祔于父龛。侄之父之侄。宗子从兄弟或再从兄弟之子也。父。宗子从兄弟或再从兄弟也。宗子从侄或再从侄死。而其祖生则无所祔。宗子之父又非其所生之祖。非所可祔。故亦中一而祔于宗子之曾祖。即亡者之高祖也。侄之祖死而其父自立其父之祠。则迁其子之曾祔于高祖者而祔之于其父之祠。即侄之祖也。大略如此。知此则龟峰说是。寒岗说非是。更商之。
 丧礼易服条。妻子妇妾皆去冠及上服。被发。男子扱上衽徒跣。为人后者为本生父母。及女子已嫁者。皆不被发徒跣。未嫁女子既徒跣。而不言妻妇妾何也。
妻妇妾去冠及上衣被发。与男子同。下不被发徒跣。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29L 页
统男子之为本生父母者言。故并言不徒跣。此不徒跣。非指女子已嫁者而言。盖男子着靴及深衣黑履。勿论堂上堂下而不脱。故此必言徒跣。女子上堂无着履事。初不言徒跣。
 士丧礼。楔齿缀足。即奠脯醢。开元礼。五品以上。如士丧礼。六品以下。袭后奠。家礼只言袭奠何也。
古礼多烦琐。朱子家礼。去浮文敦本实。故此等礼节多删去。只存袭后奠耳。
 饭含。世或用三钱。或析一为三。或通用珠。从何为是也。
古者君用珠。通用金玉钱贝。今士庶之通用珠僭也。与士庶之丧。通用香汤者同也。古者金钱而小。故与珠玉同为宝而用之。今钱贱而大。何用为。析而用之。尤无义。
 小敛条。凭尸后袒括发免髽。而辑览图。在于凭尸哭之际何也。
辑览图。凭尸哭时。括发髽误矣。
 杖期义服条。子为父后。则为出母嫁母无服。不杖期降服条。子虽为父后。犹服。两说有异。未知何义。
杖期条则子之为父后者。为出母嫁母无服之意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0H 页
不杖期条则嫁母出母为其子之为父后者。犹服之意也。子则为父之义重。故于出母嫁母。绝恩而不服。母则虽出虽嫁。于子恩犹不绝而服本服也。母子之服不服。各有意矣。更详之。
 齐衰五月。为曾祖父母。不及所后曾祖父母。而杨氏不补何也。齐衰三月。为高祖父母。而杨氏注为所后者之祖父母若子也。抑祖字上。有阙文耶。
齐衰五月条。杨氏之不言所后曾祖父母者。以下条所论通看之也。礼书如此者固多矣。母字下。当有及曾祖父母五字。并上条意始通。
 
夫之从父姊妹缌。而从父姊妹于从父兄弟之妻。不报。
女子为从兄弟妻。不报服可疑。 皇朝制。始著缌服。
 缌服。为夫之舅也。为甥妇。而问解尤庵先生云舅之于甥妇有服。而甥妇之于舅不报。
朱子曰。舅于甥妻有服。甥妻于夫之舅无服。可怪。家礼始著缌条。尤翁云云。似亦指仪礼而言也。
答金寿翁(癸酉)
 论语学而。犯上者鲜。此鲜字。无绝无之意。孝悌而或有犯上者乎。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0L 页
忠孝一理。推而言之。孝悌者必无犯上者。而人之气禀。本自不齐。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能孝悌。其必不犯上。又何可知也。故曰鲜。
 好仁。可谓安仁而恶不仁。亦可谓利仁乎。
好仁恶不仁。朱子皆谓之利仁。知其仁之可利而不可谓安仁也。以夫子所言观之。好仁恶不仁。不无层分。而好仁则不得不恶不仁。恶不仁则自然好仁。其实一层事也。
 好学论。如不能学而至乎圣人。则皆非好学欤。
此设问盖谓所好而学者。果何学欤。此非问其好学也。乃所好之学也。其答以为学圣人之学云耳。
 子夏虽欠远大之见。而必分义利之间。何虑灭公之患乎。
骤看则以私灭公。非于君子所宜言。而密言则贤者之不得为圣人。皆此心私意不能尽除。天理不得流行也。夫子之以义利公私之分。戒子夏者宜矣。
答南子友(尚古○戊午)
 意者心之发。情者性之发。
栗谷先生曰。发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此论理气八字打开处也。在人则气者心也。理者性也。心性虽各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1H 页
为一物。而浑瀜无间。二而为一。元不相离。性之发。即心之为。而心之所以发亦性也。无论心发性发。俱是气发理乘一道而已。既无心性二歧之分。宁又有情意各出之理乎。盖情者随感而发。是发底初头而无暇于假借造作。只可见性之发见处。故谓性发。意者缘情计较。主张恁地。其计较主张。是心之为也。故谓心发。元非各有两道。情不属于心。意不属于性也。亦不如气发理发之判为二歧也。详此则情意之分属。庶几不以言害意。而盛说中语句得失。亦可以分别。
 操心之说。殊不可晓。小子尝于烦挠升降之时。欲操此心。则既非有形底。又非死物。心中尤为挠攘。何以则可操而存之欤。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操心亦如艮背之义。物之来。便忘其彼此而顺理应之。则积之之久。而自然心神安静矣。此意如何。
孔子曰。心操则存。舍则亡。盖心是活物。升降飞扬。无间停息。惟其操存。乃是为心学之要法。如求放心收心心在等许多名目。皆此意也。然心虽不可不操。而若着些意。急迫求之。反为心患。故张天祺之强把这心制缚等语。程子谓非自然。以为操约者敬而已。又以为学者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养其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1L 页
间。可以自得。是知涵养为操心之圣法矣。然操心之操。若如把着有形底物看。则大非圣人立训之意。全成义理不得矣。艮其背顺理应之谕。似得矣。
答南子友(己巳)
 太极图。水阴盛故居右。火阳盛故居左。金阴稚故次水。木阳稚故次火。
水火金木阴阳稚盛。勉斋已以此为疑。问于朱子。朱子亦答以毕竟是可疑。朱子既不解勉斋之疑者。其谁能说之。盖五行之生克变化多端。不可一槩论。濂溪之图。以生出后流行相生者言之矣。水金居右。火木居左。而水虽生于阳而终变为阴盛。火虽生于阴而终变为阳盛。故水金并居于右。火木并居于左。以相生流行者观之。木金之稚。水火之盛。不甚疑矣。来说虽多。第以此意参看。庶可得归宿之地。幸商之。
 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以生字言之。动生之生然矣。静生之生。既静矣。何能有生。当曰动处即阳。静处即阴。此意如何。
生字。本出于系辞太极生两仪之生字。而文字体貌。或不无如母生子之二体看。故朱子于图解。去此生字曰动而阳静而阴云。来示动处即阳静处即阴云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2H 页
者得之。
 才者属气。心之能也。如手之能于运用。足之能于行步。心之能于思量。皆才也。而才有清浊。故有巧拙钝敏昏明之殊。是属气质。孟子曰。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此指本然而言乎。
才者。心之气之能也。孟子才字。朱子以人之能释之。又曰。才是能主张运动做事底。又曰。才心之力。程子又言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以程子说而通观之。其指心之气者可知矣。吕氏论变化气质。以才对性言。而谓可以反同变异。则其才之不如性之同善可知。然心之气。灵觉不局。活化可变。故人之可以变化气质而为尧为舜者。正在于此才也。孟子之意才固可变而为善。而人之不能为善者。非才之罪云。南轩之见。本自如此矣。
答南子友(壬申)
心之不正。乃将迎之故。而有所是将。病之大者。正心章特言此。若无此而心在焉则即正心也。但静时无可下工夫。必动上用工。以至心正。则可以动亦定静亦定矣。大学实言学者工夫。故只就动边说。若有大学之动上工夫。则其效至于未发时湛一之境。或问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2L 页
则备言矣。
与南士古(尚友○丙子)
恸矣夫。子友之亡也。夫人至于斯耶。笃志力学。庶几成就者。惟子友是耳。古人之穷饿忧戚。所以玉成。而今子友则贫无以养亲。劳勤妨工而已。毕竟天夺之速何也。诚不能无憾于天也。况其慈闱之丧。胖卺之亡。俱在渠知觉之时。未知已经敛木而窀穸则靡托。长逝者魂必将饮泣于泉途。念之尤足惨怛。子女几人而子今几岁。寝门一哭。岂足以泄此哀也。
与南士古(戊寅)
青川会下之奉。华阳水石之游。俱属闹沓。还用怅叹。即承月吉惠状。以审岁改静况安善。可喜。方看前山。花事烂熳。杖屦西涧。汀草方嫩。正思春晚鹂渊。百花向荣。潭瀑清滢。一登精舍。以续前日之乐而不可得。今闻为回禄之灾。极令人兴败。甚怅然也。
与南士古(甲申)
每得诸少友书。拟有义理之讲难。可醒耗昏。贤辈之书。每有不能勤学之弊。无一言疑询。此盖常时不亲书册。无审理之工而然也。若左右。不如家贫亲老。菽水奔走之类。又非忙里交邀。驰心声利者。惟閒中日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3H 页
月。静坐一室。何故而不肯看书耶。古人谓老而好学。如秉烛而行。盖秉烛而行。虽不如昼行。犹胜于冥道之行。孔圣之读易。卫武之抑戒。皆在暮年。而朱子又谓三四十岁觉悟。却从三四十岁脚跟做去。幸勿以晚暮自诿。益勤此学。看书如少时日课之法。了得一书。更看他书。反覆研究。须教通透。则自可有日新之效。幸更无作歇后念也。念昔先春府以左右丱童时。携来相托。平日视左右。不啻等閒亲旧。今此发口。亦出念旧之意。无以耄荒弃之也。
答南士纲(尚纪○己未)
 
明德既明。则穷理尽性之工尽矣。而奇高峰曰。明明德虽尽。犹未到穷理尽性地位。此说似未安。
奇高峰之说未敢知。穷理即格致事。尽性即诚正事。何以曰明明德虽尽。犹未到穷理尽性地位也。其以穷理尽性为十分尽头。而以明明德之不得止于至善者言之耶。终不能无疑也。
 定静安虑则未至于圣人地位。而能得然后至于圣人地位耶。
定静安虑。是知止能得间节次而已。不须以圣人地位至不至言也。一事之知止能得。学者亦有之。而若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3L 页
事事而知止能得。则非圣人。不能为至。以定静安虑为学者事。而以能得为圣人地位者。无此道理矣。
 听讼一章。在于止至善之下格致之前。而文义似不续。夫子独言讼者。亦何意欤。
听讼章。不可求上承下接之意也。三章以上。释三纲领。五章以下。释八条目。此则独释本末。不必言脉络承接矣。讼字。只引夫子之言使无讼一段。以释本末之意而已矣。
答南士纲
杂记祭称孝注。祭追养而尽于一身之终丧。孝则为子孙终身行之故称孝。此盖主祭之意。不必为嫌。
递迁埋安。家礼则在大祥时。备要用张子说。吉祭行。奉祀入虽没。三年内则当奉于丧家。三年内既废时祭。只有荐献。虽忌日例行一献。元无祝文可论者矣。
 大学第九章。不言财利。至十章始言之。而反复累言何也。
治国平天下自是一事。治国岂可无财利之政。只言忠恕推化之教而不言财利者。将详言于下章。故欲其互看而初不叠说也。如絜矩之义。自齐家以后所不可无者。特言于末章者。亦如此意也。盖国之兴亡。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4H 页
财利系焉。有国者既不可无财利。又其厉民之政。每缘财利之不谨絜矩。故于此重言复言。使之谨之矣。
答权泌中(辛巳)
尊从叔父奄忽违世。惊悼之极。仍念其充养有素。长德淳厚。颀然为后进矜式。而今日不可复睹。已切士友之恸。况同门诸友零落殆尽。惟此丈同住一世。虽地远。不得与之从游。而时以书尺传神。讲说义理。则其开发昏耄者。不但谓寻常知旧书辞通问也。庶几相依。将以卒馀生。而今遽失之。后死之痛惜。尤当如何。当日所托文字。顾此不敏。尚今迁就。竟不及于生时。益增悲恨也。此自春暮。感气种种侵寻。老人事安得不然。自承尊从叔凶音。欲一书相恸。而无梯为便。权副率亨叔为文集卒役。方往达城。聊作此。俾传之哀庐。屡递之便。能不浮沈否。
答申道中(处权○壬午)
 徐庶之以母故而从曹操。先儒有义之者。而方孝孺不从草诏之教。祸及父母。殃连十族。若言其节。则于孝有憾。敢问节与孝孰重。
不往则母由我而死。庶安得不往。庶往而其母死。则因不甘心事操。先儒之不以庶谓非者。亦有见矣。方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4L 页
孝孺以建文之臣。不从 太宗之草诏。臣节炳然。忠孝不得两全。则所在致死。当然之理。孝孺之不顾族灭。义之至也。岂孝孺之不尽于孝也。
答申道中(甲申)
圣人谓诚者自成。今不止志学而已。立其志十分诚笃。则其为学也。自能慥慥。虽欲已。自不能已。古人岂皆安富无疾忧而为之耶。看书而三不到者。初学之例患也。心为一身主宰。敬又为一心之主宰。戒慎操存之工。莫非敬也。自整衣冠尊瞻视。以至于能主一而无适。则此心随事而在。吃饭在吃饭。着衣在着衣。棐几清窗。肃然开卷。则此心惟在于寻数之间。何更有书自书人自人之患也。心经最切于治心之方。近思录亦修身之大法。四书轮读之际。将此下工。则诚有益矣。另留意也。
答曹大有(辛巳)
素贫行贫之谕。真是救贫之要法。虽躁扰说贫。何益于贫。不如忘之而安坐读书也。
 大敛注綪字
袭与小大敛陈衣服时。袭则不綪而陈于床上。小大敛则綪之。綪屈也。整叠之意也。綪注见袭条。当考。
答曹大有(丙戌)
示深衣之制。旸谷生时。不无相讲之事。昔年旸谷侄行数人之三加也。戒余宾席。旸谷为主人。而其服深衣之法。两衿直垂。正如今所示者。鄙人有违于家礼两衿相掩之语云。则旸谷以为两领直下而无内外衽。衣之当如其制而衣之也。鄙人曰。此衣规矩准绳之法制皆备。而两相掩后为方领之象。矩注说亦明白难讳。奈何云终不归一矣。金山宰之从其师门之规无怪矣。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5H 页
答李仲一(仁麒○戊寅)
满纸缕缕。认出郑重。此无他奉复语。须念乡邻有斗。闭户可也之训。惟静坐看书。绝勿与乡争。开讲之日。谨从事于直月之任而已。与友朋处。口不道閒是非。只以义理相切偲也。贵乡相争。非关于世道隆污。国家存亡。不过以一时所争。两皆公不胜私。激而又激。今则莫可收拾。恐终不免为互乡之称。居是乡者。诚难自脱于胥溺之归。慎之。
 虞祭告伯叔父母祝辞无见处。欲从告兄之辞。则至情如何四字。又似可疑。
服制伯叔父母。与亲兄无异。当用弟告兄之辞。以慰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5L 页
状言之。伯叔父母与兄弟丧。皆言亲爱加隆。至情二字。既用于兄。何不用于叔耶。
 吉祭前一日。告迁于祠堂。父丧则兹以先考云云。而父先亡母丧。则无措语。当依时祭之礼。而无前一日告辞故略之耶。
父先亡母亡吉祭。则无改题递迁之事。初无此告辞。于出主告辞及合祭祖以上祝。皆有父先亡母丧云云之语。独于此无之者。其无告辞可知也。
答李仲一
院祠位次或东西为上。而绍贤则以东为上。今若沙溪西而尤翁东。则终不免尤翁位居沙溪之上。岂不未安乎。所示昭穆云云。此非比拟之例。祠屋未变通之前。追享之论。似不可轻先发之。未知如何耳。
 要诀忌祭仪曰。奉神主盖座。盖座何义。
盖座乃神主椟也。时祭则高祖以下群主。主人盛之一笥。使执事者奉之。至正寝行礼。忌祭则祭止一位。故以座椟奉之云耳。
答李仲一(己卯)
相望落落。盍簪诚难。惟书札一路。可以传神。往复讨难在此。而书来无经义礼疑之示者。诚非所望。盖平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6H 页
日于此无笃实下工。临书无可讲难者而然也。执书怃然。不觉嘅惜也。科学之妨工。程门所已患者。在今后学。固无异矣。贵乡章甫所患。不独在时文也。专意用力。太半在乡论相鬨。只此二事互嬲胸中。何暇念到于圣人之学也。诚贵乡之大弊。曾以此申谕于院儒者多。想亦惯闻之矣。他凡诸生听之泛忽。不之轻重。既无奈何。若仲一于我。既处之自别。于吾言。亦岂肯全弃之耶。窃见尊前后来书。于乡争分上。颇似呶呶。何太不审耶。切宜从此顿绝杂俗思虑。闭户静坐。一意亲近书册。审理则自天地鬼神之高深。以至昆虫草木之细小。无一物之不格。实践则内而心性体用之微密。外而日用酬酢之常变。无一事之或差。修行则亲而事父母兄长之礼。疏而接乡党宾客之节。莫不敬爱逊信。早夜慥慥。念念在兹。常自以一毫不得于此则是我之罪。扛夯做去。则外此纷纷。虽欲暇念得乎。乡争固不关于义理。而一胜一负之际。乖激愤愤不胜者。义理不明而然也。其明义理之道。惟在读圣贤之书明事物之理也。更不须多言。惟冀专心务学。懋哉懋哉。
答李仲一(己卯)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6L 页
别纸悉之。昨年鄙之答疏儒书。只说先师之不欲参论于他疏纷纭之中。故以慎重之意使止之。鄙意固可知矣。以此而至罚疏儒以不举先师云。则彼岂无说。况玄石疏举。鄙书原无举论。则其为否何干于鄙书也。以舍先师于昨年海疏。致罚疏儒者。非疏儒之故也。顷日尹何之来。答以致罚之误矣。无论彼此。言议如此。故每作争鬨之端。可叹。从祀先贤。虽斯文大论。而自五贤从祀时。是非多端。来谕所谓栗牛从祀。沙溪有定论。尤春从祀。遂翁有定论者。全是不知之说也。年少儒生。不读先贤书。不识先贤义理。纷纭参错于士论之际者皆妄也。今日京乡之妄自主张者。何足道也。惟尊闭户读书。无相干涉于乡论之争。专意了得一秩。其所得所疑俱入小册。传示来春膰便。则在吾人分上。全胜于乡论之呶呶矣。以为先贤之道言之。读其书识其义。以传于后者为大矣。何必与不知之徒。争论纷纭。反贻恼于先贤耶。并亦谅之。
答李仲一(庚辰)
 庸序无过不及。言之于安著之下。而下教单言于道心之下。未知如何。
道心之微而能著。人心之危而能安者。自非圣人。则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7H 页
学者之工夫已尽矣。动静云为。始可以言无过不及矣。鄙之前所谓道心之有过不及者。只谓道心。即孝悌忠信之心。可谓善边。而凡人虽有忠孝之心。岂皆尽得之中耶。屈原之忠。伯奇之孝。既皆言过。则其不及者何限。以中庸用其中章句善之中执两端用中者观之。道心虽善。不可谓一例合中。人心则有善不善。道心亦不无过不及者云。鄙之云云。与序文意言之者有别矣。
 子路问强章小注。饶氏云阳强阴柔。而南方风气反弱。北方风气反强。末引坤柔动刚之说为證。窃疑南方虽是阳明。而其卦也离之阴也。北方虽是阴柔。而其卦也坎之阳也。离是阳中之柔。故其气也以宽柔为强。坎是阴中之刚。故其气也以衽金革为强。以坤卦为说。似未衬着。未知如何。
饶氏言南北风气。以阴阳体用之强柔言之者。诚然。来示离坎之云。亦同饶说而好矣。先天之乾南坤北。以体言也。后天之离南坎北。以用言也。南方之阳。体强而用柔。北方之阴。体柔而用强者。与先天后天卦位一也。
答李仲一(癸未)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7L 页
中庸传道之书。其名篇中庸者。中与庸一义而即理也。此书始言性命之理。中间极言万物万事之理。末复以上天之载结之。其必名曰中者。首章未发之中。状性之德。则性理之十分是当处实中也。道之相传。见于经者。自尧舜禹始。序之以三圣所传之中言者此也。盖圣人之学。循性而已。三圣以来。汤言降衷之性。文王演易。首言元亨利贞。孔子又言成之者性。而大学之明德。曾子传而释之。引太甲之明命为德。而子思天命之性所由言也。若孟子则开口便说性善。七篇头脑。全主于性。以至濂溪之太极说。明道生之谓性。伊川好学论。朱子小学题辞。莫不以性理为主。是以程子谓圣人本天。释氏本心。天即理也。心即气也。此言亦可认取也。胡云峰以为大学言心而不言性。序特言性。中庸言性而不言心。序特言心。何其与程子之语相反也。此全不知两序本意也。明德虽心性情之总称。而本体之所重。实在于性。故序之以性为言。以尽性复性。为明明德之极工。此实发明曾子之传。岂可言不言性也。中庸之性道。实原于三圣之中。而其执中之工。本在精之一之于人道心之分。序特引中字而不得不言心字也。明儒取胡说而载之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8H 页
小注果不审。而尤翁之亦引重。诚不敢知也。
答李仲一(丙戌)
人道心说。来示或夺与有合及两胜字。诚然矣。盖人心道心。同出于一方寸虚灵之心。其或相夺或相合或相胜。自然之势也。此或夺于血气之私者。即序文中天理无以胜人欲者也。此有合于义理之公者。亦人心听命于道心者也。危微安著之际。岂无相须之理也。然人心由形气生。虽听命于道心。终焉不危。此人心之善也。不可谓合道心而然也。道心原性命而生。虽见夺于形气。而愈微自是。道心之不中者也。亦不可谓合人心而然也。五峰曰。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今亦曰人心道心相须而行。而体段则各自不同。
答金汝四(宗溟○庚申)
称所生父母谓伯叔父母。此程子说也。何可疑也。书疏之称。则事体之重。较之题主或祝文差轻。称本生父母。亦何至大段害义耶。曾闻尤庵先生则主叔父母之称。同春先生则以为如常时而称生父母无妨云矣。若用父母亡。书疏之称者大不可。称号外他语则不必异同矣。或不在庐下。则祇奉几筵四字删去似好。而第以自己之不克在庐。而擅改先贤文字。亦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8L 页
似不安矣。
答金汝四(丁卯)
 潜虽伏矣。即前所引无贰尔心之意。不愧屋漏。亦前所引视尔友君子章语。前后重复。抑有意耶。
此乃中庸末章也。本与首章相参说。潜伏即慎独意。屋漏即戒惧意。首章始言一理而顺说。故先未发而后已发。末章自万事复合为一理。故自已发而言未发矣。上无贰尔心不愧屋漏。拈出诗经而言学者工夫。此则拈中庸说言之。不妨于重复矣。大抵心经。只择古经格言。以世代前后而为次。元非有工夫次第之可言矣。
 范兰溪曰。所谓至静自若云云。
下段朱子所引百起百灭而心固自若者。与范氏至静固自若者意不同。孔子说操而存者。本非至静一边说也。无论动静。心不失于仁义则谓之存。胡氏所谓百起百灭而心固自若者。亦此意也。范氏之于未尝不动之中。必欲觅得其至静者谓心者。岂不可疑乎。心一也。静固心之静也。而动亦心之动也。心之方动也。更有何心。又有所谓至静者耶。高明所引退溪之说。正好商量。更须体认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9H 页
夜气章附注。朱子说依前无状云云。
凡人之心。朝昼则固无良心之发。而睡才觉则或有夜气之清而良心之发见矣。今辗转牿亡。夜气无所存。故虽睡觉起来。而与前朝昼无状之时。依然无异云。释疑云云。未敢详。
答金汝四(己巳)
 浩然之气注。惟孟子为善养之。以复其初。今此气者。原其所禀。本自不齐。而谓之复初。有若人各有一种浩然之气。自其禀赋之初。元自纯善。如学语德性之本善者然。甚可疑也。
浩然之气。非人所禀气之中。别有此一种纯清纯美之气而名之以浩然也。以此注所谓气体之充者观之。是气也指人所禀正通之气之全体而言之也。且大学或问以为其通也。不能无清浊之异。其正也。不能无美恶之殊云。则原其禀初。岂无清浊美恶之不齐也。未论清浊美恶。其为体段。自然至大至刚。无所限量。不可挠屈矣。只是众人所禀。如或问所云不无浊恶之相杂也。故私欲害之。或多蔽之。所充之体欿然而馁。故无以见盛大流行之妙。惟孟子集义以善养。故能复此正通体段矣。若单言气也。则精爽分上。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39L 页
本不无清浊粹驳之别。况可以体之充之。通言血气者。而谓纯清纯美。一切如德性之纯善也耶。盖此浩然为名者。朱子以为只是一气。而义理附乎其中。则为浩然之气。不由义理而发。则只为血气。以此观之。初非有一种纯善之气也。只以所养之如何而称道之有无也。虽常人。固有此可以浩然之气。而不得直养之前。亦不可谓有此浩然之气也。
 曾子谓子襄一段。朱子谓前一截。已自具得后面许多意思。
此言诚晓人亲切也。不动心。即大勇之所为。而大勇亦养气而生者也。养气工夫。专在于以直二字。此节缩字。即直字之意也。自反而缩者。实以直养而浩然之气流动充满。不慑不惧也。所谓已具后面许多意思者此也。
 敢问既曰二段。多以志字为言。而末以反动其心四字结之。心与志一意耶。抑不无分别耶。
心以全体言。志以心之定向处言。曰心曰志。岂无分别。以此志字言之。气之用。是志之所使然也。皆从理说也。西铭天地之帅。吾其性。张子亦从理看也。
 恶乎长。谓持志养气中有何所长而然云耶。丑问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40H 页
夫子告子之不动心。而孟子只引告子之言以攻其失。至更问然后。云我知言。我善养何也。
持志养气。自是一串工夫。有何长短之可论耶。其以告子血气不动心答之者。即所以明孟子义理之不动心者而犹不知之。故不得已以自家所以不动心者言之矣。
答金汝四
 杂于方寸。察而不杂。两杂字是混杂之杂。虽若病根所在。而亦不可以此而痛袪之。但不可使之相杂也。若以为病根所在而以不知所以治之之治字。为治病之治。则恐归于以人心为人欲之误矣。
上杂字。不必以病痛看。而以下杂字之故。不能不以病痛看。盖人心道心无宾主之别。而纷然杂出于方寸之间。则必至于人心之炽而益危。道心之被其汨扰而益微矣。此所以精而别之。必以道心为主。裁制人心然后。无杂然互胜之弊。顾此不杂云者。非谓遏绝人心不生之也。似可轻轻看也。
 喜怒哀乐未发。心之本体虚静湛然。此程子所谓浑然在中者。当此时节。偏倚不偏倚。固着不得矣。
未发之中。即状性之体段也。其体段之亭亭当当者。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40L 页
以不偏不倚形容之也。本非有病痛底意也。心之发而为喜为怒。固不无轻重浅深。心有所向则谓之偏。有所贴着则谓之倚。以在中之心言之。偏倚俱系发边。故谓非在中也。
 正道定理。朱子以为紧要在正字定字上。
道与理非不美。而昌黎云道与德虚位也。道理之气上流行者。诚不无凶邪。不着正定字。则何以为中与庸也。朱子所以谓紧要在二字也。
 道也。(止)非道。兼动静而言。戒惧单言静。章句依本文注释。故敬畏一句。即释戒惧之意也。或以为敬畏二字兼动静而言。若以敬字单言。则固彻上下贯动静。而若此注敬畏二字。则不可兼动静看。或说恐未然。
畏固敬一般。而戒惧即敬畏之意。单言戒惧或敬畏。则本兼动静矣。经文之言戒惧。是不睹闻时戒惧。实是静边工夫。而章句则备言而敷释之。故先言戒惧之本兼动静。着常存二字。以明君子之无时不加戒惧之意。而其下即言虽不见闻。亦不敢忽。忽字是戒惧对眼。始释此节静时戒惧也。盛说以此节戒惧为静边工夫则得之。至以常存敬畏。并拶归之未发事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41H 页
则恐不然。商之。
 南轩尝谓众人无未发之时。朱子以为其所谓无者。非谓本无此理。但谓物欲交至。无复澄净之时云云。
朱子说亦非一段。有言众人有未发时。亦有言众人无未发时。圣人以下皆谓之众人。如众人之用力于心。学者固不无未发之时。若天资近道。心常安静。则亦或有未发之时。此外馀人岂有未发湛然之时。以此言之。朱子之或言有或言无。皆可矣。先师尝言众人未发。有衬譬谕。人有崇饮者无日不饮。谓之长醉不醒可也。然或以齐戒或病故而不能无不饮之时。以此言之众人不可谓都无未发。以多者而言之则谓无未发亦可云。详味此言则盖可知矣。虽众人下品之类。以喜怒哀乐未形见者。谓之未发而言之。则或多有之。若以湛一虚明时此性之中而立大本者言之。则众人分上。岂多言之。此亦体验则可知矣。
 陈氏又谓去外诱之私。慎独以遏人欲。此则然矣。其下当对待言之曰充本然之善。戒惧以存天理也。乃曰充本然之善。致大本之中达道之和。语意恐未精。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41L 页
章句之意。以去外诱充本然。对待言遏欲存理之工也。去外诱。只是发后慎独工夫也。充本然之善则兼中和而言之。遏人欲。本不可于未发时言故也。
 章下言此下十章。皆论中庸。以释首章之意。十章之内。天命率性戒慎中和之义。何所见乎。
首章备言中庸之道。以下十章。不必皆以中庸之道言之也。二章。只言君子之所以行中庸之道。小人之所以不能行中庸之道者。而三章。只叹中庸之道之久不能行。四章以下至十一章。反复言知仁勇。以为入道之方。此所以为皆论中庸也。其道莫非命性中和之意也。知仁勇工夫。亦不出于戒慎之意也。以此参看如何。
 蔡氏以君子之中庸一节。为子思释孔子之言。然则此下凡子曰以外。则皆子思之所释耶。此说恐不可从。
中庸诸章首称子曰者。章内诸节。皆孔子之言也。其无子曰者。是子思之言也。若十四章十五章首无子曰字。则皆子思之言。而末节始有子曰字。此子思始以己意言之。而末引孔子之言以实之也。今以诸章例言之。第二章二节。亦仲尼之言也。其曰君子之中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42H 页
庸小人之反中庸云者。实反复首节而释之。故蔡氏以为子思之言耶。蔡氏之言可疑。若如蔡说则即是诸章之变例也。朱子必已言之。更商之。
 第九章章句义精。(止)人欲。以经文兼言知仁勇之事。故章句并释之。义精知之事。仁熟仁之事。无一毫人欲。勇之事也。问强章。单言勇之事。故章句亦谓自胜其人欲之私。盖其意以无人欲。专属于勇矣。饶氏所谓欠勇字义及胡氏所谓知仁中之勇云者。似皆未知章句已说勇字之意也。
盛说得之。此章与下章章句人欲之私云云。皆是言勇处。下章专言勇而以非有以自胜其人欲之私释之。则此章之无一毫人欲之私云云。亦非言勇处耶。且此章备言知仁勇。则章句亦必备言三者。可成训释之例。以义精仁熟为知仁之事。而以其下无一毫人欲之私者。谓非释勇字之意。果成说乎。胡饶之云。俱可疑也。
 舜大知章。兼言仁守之意。回为人章。兼言知择之义。而问强一章。只释勇字。不及于知仁。章句择守二字。足以补经文不言之意耶。
盛谕真善看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42L 页
第十二章鸢鱼飞跃。朱子以飞跃谓之费。而遗却气一字何也。
君子之道费而隐。道即是理也。既曰道而曰费隐。则费隐之皆为理无疑。以鸢飞鱼跃言之。飞跃气也。鸢则当飞。鱼则当跃。飞跃上当然之理即费也。其所以飞。所以跃者。理之隐也。朱子岂以飞跃。直谓之费耶。形而下谓之器。形而上谓之道。朱子所谓形而下者甚广者。言气之流行处甚广云。而气之流行上。所见之理。亦随而广。故指其理曰费。此实以形而上之行于形而下之间者为费也。非直以形而下为费也。
 
及其至也。圣人不知不能。章句谓举全体而言。又以侯氏所谓孔子问礼问官。尧舜病博施者当之。既曰全体则礼官病博。乌足以当之乎。小注人多以至为道之精妙。朱子则以至为道之尽处。不知不能。为没紧要底事。道之尽处。亦岂有没紧要底事。
举全体者。即举万物万事而言。以万物万事之理言之。虽有尧舜孔子之圣。犹有所未尽知者。所谓问礼问官。即万事万物中一二事也。以及其至之至。谓道之精妙处。则圣人岂于道之精妙处。有不能知之理。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43H 页
其至字。若自此至彼之谓也。至多之意也。朱子所谓尽字。亦全体之意也。全体众多之中。其没紧要事。圣人犹或有不知者。盖费隐中二节。乃横说竖说也。夫妇节。即横说也。自夫妇之能知能行。至于圣人之不知不能。则中间事物之广且多。可知许多事物无不有当然之理。此所谓费也。鸢鱼以上下言之。即竖说也。上下之间许多事物。莫不有当然之理。亦所谓费也。大小字固以至大至小言之。其亦横说之意也。
 第十八章末受命上节。既言武王尊为天子。则此不必更言受命。窃疑武王之武。似是成字之误。盖周之制礼。在于成王之时。而不在于武王之时。此段所论。皆是制礼之事。恐是为成王时而言。
上言尊为天子。以武王之继志刱业言之也。下更言受命者。备言受命后制礼作乐之事也。不必有重复之意也。制礼作乐。虽在于成王之时。而武王之刱业在阼不满十岁。故未遑于当时。而制作之大体。已具于武王之时。此实武王事也。
 第二十章知斯三者。章句指三近而言。若以治天下国家。只指三近而言。则上文三知三行两段所云。便不能治天下国家耶。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第 543L 页
非谓三知三行不能治天下国家。而只知斯三者为能治天下国家也。盖谓知斯三者。则亦可以治天下国家云。三知三行之能治天下国家。不言可知。
 第二十五章诚者自成。此实诚者之天道。而章下言人道也。则此乃学者诚之之工云云。
诚者自成一句。朱子谓是悬空说。此是着眼看处。盖言诚者自成。是本如此物云也。学者循此性而去做者。是诚之之工。即自道之意也。此所以为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