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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x 页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书
  
答李希天(克圣○丙辰)
 诚意章。单举诚意。而上不曰所谓诚意在致知。下不曰所谓正心在诚意者何欤。
大学工夫。知行而已。知行之间。煞有分别。诚意为行之首。与知自别。而正修二义。亦自此推去。初不上承下接而独作一传耶。然非致知。则无以诚其意。非诚意则又无以存是心而检其身。朱子已于诚意正心章下。特详言承接之意。此所谓补经之功也。
答李德显(精中○丙寅)
 父在母丧初期。既行大祥。则当掇几筵。而世俗或不掇几筵。行三年上食。尊父之道。斯已蔑矣。
父在母丧初期。既行大祥。大祥后掇几筵礼也。岂有复上食之事。况父在故。父主此礼。子岂敢只从私情而不思压尊之未安耶。
 父葬时改葬母。合葬而奠。独行于母位未安。
改葬。不行虞祭。奠而归。朱子说也。但合葬之墓。独奠于母位似未安。然祠堂告文。酒果独设于所告之龛。且父位才行虞祭。势将独奠母位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4L 页
改葬服缌终三月。则朝夕拜哭于墓所。而废祠堂拜谒之礼乎。
改葬缌义重。非等閒缌服。而至于终三月。朝夕拜哭于墓前。于礼无之。不敢言矣。然祠堂晨谒。正礼也。墓与家相近。则并行亦无不可。南轩虽丧三年后。上墓则哭拜。改葬缌服内。虽不行朝夕哭。上墓时哭拜似好矣。
答李汝泂(澈夏○乙丑)
 次子之子出继宗房。而本宗无后。则其父丧。其母主之而显辟题之耶。其子主之而叔父题之耶。
出后之子。当以叔父题主而班祔之。以待立后而改题可也。
答李子方(思奭○庚申)
凡服以始制为断者。此当为定论。而父在时已服之期。何可以父亡而变之乎。题主则当以问解说旁引。以显妣题之。前一日。因朝奠具由告之。似得有事则告之义矣。如此变礼。岂可不告而行之哉。○盖仪礼所谓父卒则为母三年者。父在为母。不得伸三年。故父卒则始得伸服云。疏说演此一则字。必以为父卒三年后之證。终似不免为曲成之归矣。礼缘人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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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斯存。虽不无如事生之礼。然为母三年。亦何等大节。父已死矣。而直以如事生之意。不服三年。终无未安者乎。参以轻重。毕竟可疑。如父死未殡。服祖周之说。亦可疑。礼曰。自仁率亲。等而上之。自义率祖。顺而下之。盖父与祖。时有轻重。而以恩则父重。以义则祖重。今若祖与父偕丧。而身既承重。则重在于祖。且代父而服祖之丧。则如事生之意。亦在乎其间矣。岂可以父死未殡。而为祖服周。至使祖为无主之丧乎。此两节。皆系三年之丧。所关不轻。后来诸老先生亦不无所论者。而讲礼之家不可不相确而定之矣。未知如何。
 赠玄纁先后何居。
赠玄纁实属葬时节目。亦似先轻而后重矣。○既夕礼玄纁。升实宾币于盖注。升柩车。实其币于棺盖之柳中。疏。宾升车。实币于盖中。盖柩行至国门。君使赠玄纁而送之之礼。柳即柳车也。载柩之车也。盖者。车之盖覆柩。如今之竹格也。君赠之则宾升柩车而纳柩车之盖中云。来示盖字。以柩之盖看。而以为玄纁纳于柩上之證。似不然。若以盖为棺之盖。则疏所谓盖中之中字。如何看耶。况本文无上字。恐或失照勘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5L 页
否。家礼既言柩旁。开元礼又言柩东。则其当置于柩东边棺椁之间明矣。
 小记。父母之丧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后事。问解据礼记及朱子说。父之虞祭。葬日行之。母之虞祭。翌日行之云。当依此行之。但葬日父虞。明日母虞。又明日行父再虞。次第仿此。则并失遇刚遇柔之义矣。同日不可并祭之义为重。则日之刚柔。势不得不悖耶。
既窆之后。虞而安之之礼。一时为急。故未及焚祝。返魂行虞。是以祭必质明行事。而虞则葬之日。日中而行之。其义盖有在矣。父母偕葬。则先行父虞讫。同日行母虞似宜矣。第问解说如此。蒙陋何敢质言。初虞若同日先后行。则再三虞亦同日先后行之。刚柔日之差池。不须虑也。小记说。不必言同日葬者也。亦不敢知也。
答郑梦阳(癸亥)
示谕圣狂克罔之说。仰悉之。心之有清浊之分云者。盖以圣凡之气质各异。而心是其所禀气质之精英。该贮于方寸者。故虽其精英。而不能无清浊之可言。此圣凡之别也。然此虽清浊之有别。而既是精爽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6H 页
其为体段。元自灵觉。炯炯昭昭。具此仁义礼智之性。此则无尧舜桀蹠之异。所谓本体也。是以言虚灵则圣凡同。而虚灵所禀底气之清浊则各自不同。故随感发见之际。善恶各异。必省察之明。持养之笃。然后庶几免狂愚之归。而至入于圣域矣。是以孟氏至引孔子操存舍亡之训以明之也。心之体段。虽能灵觉。而本自出入舍亡。莫知其向。若无操存之工。易至猖狂之患。故上圣之从心所欲。不踰矩者。不能无亦保之工。而以下汤武之圣。若果罔念而无反之之工。岂能终至于圣。虽太甲之败度。而其终改迁者。即克念之效也。若人人皆同于上圣之清粹。则亦皆能从心所欲矣。复何有多少说耶。
答朴子清(河运○己巳)
 生父心制中。所后家吉祭。似不可行。
有官者君丧斩衰葬后。诸先正之言。皆以为时祭可行。所后家吉祭改题递迁之事。有异于寻常时祭。而心丧黪制既是无服。则不啻轻于君丧斩衰。岂敢以生家心制。不行所后家吉祭耶。商酌礼意。恐不须疑。
 心丧中遭期功服。则常服心制耶。期功服耶。
心丧虽重。服则无之。期服既重。何可不持服耶。外持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6L 页
期服。心有本丧之制。不相悖矣。
 家礼小祥条。设次陈练服。至大祥。当云陈祥服。而曰陈禫服。似是阙文矣。
家礼大祥。既曰陈禫服。大祥日黪布冠服。即其所受之禫服也。白布衣冠。本出丘仪。而五礼仪从之。东俗大祥。服白布衣冠。禫始受黪布。若以大祥之无祥服。谓之阙文则不然。
 帝王家昭穆
帝王之礼。以继统为重。勿论叔继侄兄继弟。而后王当服前王之斩。以君服为重也。昭穆亦以继世为主。我朝 仁 明两朝兄弟继立。故当初礼官不识礼意。两 朝合为一世而同室。尤庵先生于 孝宗祔庙时。言此之失。请迁奉 永宁殿时。各为一室。以正前谬云矣。三四兄弟继立。似无是理。而四世之内。或数次兄弟相继。则不得祭及高曾而递迁矣。事变无穷。或如三四兄弟继立。则祖与考亦不无递迁之事。奈何。
答朴会甫(亨源)
 父有前后室。则神主皆同一椟耶。父生时两母祭日。亦当同出并祭耶。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7H 页
其父在则两妻神主。既不合椟。何可并祭。
答赵最五(镇衡○丙戌)
宗子之葬。其子虽在乳下。当成名而题主矣。既以此儿题主。则便已承重。祖考练祥之时。亦以此儿主祝。以为孝孙某年幼。不得将事。子某敢摄。昭告于云云可矣。○宗子死而宗孙承重。则练祥当以宗子闻讣日退行。而宗孙主之。诸子各以闻讣日行练祥。若或在宗子闻讣前一二日。则退行于同日亦可。
答蔡纬夏(甲戌)
 服从祖父丧未毕。而出继于从祖叔父者。当服期而本服尚在身矣。其脱小功。当在何时。新制期服。亦以四日成服。而服期月数。自此计之耶。
此与追后闻丧有异。不必待四日而成服。礼曹公文到后。即当告由于所后祖几筵。脱前服小功而即服期矣。出嫁女三年内被出。则继服本服。再期而除之礼也。此亦当旁照。于此继前服。至初期而除之也。
与李士迪(吉儒○乙丑)
晓枕无寐。卧念左右千里之行。不禁黯黯之思矣。左右以杖期之身。既不可波荡于纷华声妓之丛。而旅夜孤灯。只思抱衰啼母之儿。则此心亦愁寂难聊矣。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7L 页
去时须携五子近思录。时时披读。则可以维持心身。宋名臣言行录。亦可作后人模范。汗漫文字。固难下做。于此用工。则功效之大。岂下于赵普半部论语耶。幸毋作閒漫周游。及此暇时。下着十分工夫。关西一路。他时必将为用武之地。关防形便。山川险夷。兵力饶残。宜一一审察。异日身莅之时。可无龃龉之患矣。须大其自期。毋将七尺之躯。等閒看了。即今人物眇然。其冀待于左右者不浅。晓起为书作诗馀意以告。
答金锜(丁丑)
 小学题辞。爱亲敬兄。忠君悌长。配属于四端。
天下无性外之物。此四者莫非常理之用。爱亲。仁之用也。敬兄悌长。礼之用也。忠君。义之用也。以此四者。谓四端之类则可也。盖四端以发于心者言。此四者以见于事者言。朱子之意初非以此四者。排属于四端而言也。
 非我言耄。惟圣之谟。盖指内篇立教明伦敬身也。外篇既非先王之法言。则恐不必读。
朱子蒐辑古圣教人之法。又采取后贤嘉言善行可以师法者。著为此书。而先生自谓修身大法。小学书备矣。其所谓大法。岂止言立教明伦敬身而已。而嘉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8H 页
言善行。不包言其中耶。凡采取诸书而载之者。虽或出于门人之手。要之莫非切于明伦敬身之教也。所言之人。虽无可取。只采其言之可以警告后学也。读小学者。宜师其言行。不必师其人。既是先生所著。而直欲弃而不读。何太过也。若此不已。人各有见。虽四书章句。若不合于心。则将欲弃之。其流之弊。将至何境。此等意思。不可发诸言辞。亦不敢萌于心可也。
 此书既是幼仪。则列女传胎教之法。可谓非急务。而出使使摈醮礼妻子等说何也。通解所编学礼中少仪弟子职等篇。条贯井然。幼学之士。既读内篇。继习学礼无害否。
立教。首载胎教者。为其在胎时为教之始。自才生能食能言。皆有教之之渐耳。今以胎教谓非急务者。以下文出使使摈醮礼妻子等说果何所当云者观之。以为童年男女元无所当。而谓之不紧耶。如此则不但嘉言善行二篇。见弃于今日。并与内则之二十而冠以下。无非不紧之言。将内篇之古经诸说。尽行废读。此何言之不复商量耶。以通解谓朱子晚年之编辑而归重于学礼云者。似以朱子之编成小学。谓系初年而不以为重。是书实朱子五十八岁所编者。此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8L 页
亦先生晚年著述。何可较其初晚耶。○家礼云云。先生尝言仪礼节文繁琐。后世多不可行者。有王者作。必有斟酌损益之道。遂将冠昏丧祭。酌古通今。著为一时可行之礼而名曰家礼。不幸见失。未及修正。为千古之恨。然续衽钩边始祖初祖等祭。既以先生后来之论疏其下。其他妇人不杖及丧服辟领等说。亦已追补。今日讲礼之家一主家礼。上溯于仪礼经传。以究三百三千之本原所在。而其日用间讲习而见行者。则当专在于家礼矣。今以此谓初年未定之本。专归之等閒不紧。孤陋不敢知也。
 
大学序。气质二字。言于心上耶。言于一身耶。就心上看。则孰为气而孰为质。惟质与气。浑融耶。分开耶。或谓气昏则心亦昏。或谓气虽昏而心自明。心与气质。一欤二欤。○聪明睿知。以气言耶。以理言耶。睿智之智。与礼智之智同异何如。
凡言气质。质则形体也。气则质上流行之气也。又程氏言气有气之气气之质。质有质之气质之质。盖以气言之。虚底是气。实底是质。中庸或问论知愚贤不肖处。圣人之心下清明心之气。纯粹心之质。先儒已于单言气之心。备言气质矣。朱子曰。心气之精爽。此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9H 页
气字。躯壳百骸之气也。躯壳百骸之气之精爽。该贮于方寸之间。灵昭不昧。此所谓心也。先儒之言气质。有只从躯壳气质而言者。有包心气而言者。大学序气质二字及中庸果能此道下。吕氏说变化气禀等气字。皆并包心气而言也。序文之意以为众人有清浊粹驳之不齐。故或不能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知与全。心之为也。上句气禀不齐。不包言心。则下句知全二字突兀。全不成文理。其可乎。其下圣人之聪明睿智与中庸所称聪明睿智同。中庸章句。以生知之质释之。盖皆指心言也。圣人之心。如此之美。故能尽其性云尔。若以聪明睿智谓理。则以理而尽其性理者。亦不成理致。此序谓凡人之生。莫不赋与以仁义礼智之性。而心或不齐。不能知而全此性也。惟圣人之心。聪明睿智。能尽其性云。虽不言心字。而文义则专主心说下去矣。○气质二字。或有专以心字看者。如气质之性之气质。性心所该之理也。圣凡纯善之性。至有或善或恶者。非由躯壳之气而然也。性之敷施运用。专在于心。而心之不能无清浊美恶之故也。发则心已用事。故性之发见于此者。以有善恶也。论语性相近之性。朱子兼气质之性言之。兼字可著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9L 页
眼看。既曰性则虽天命之性。莫非气上之理及心气用事之后善恶形焉。朱子所以下兼字。指心之用事者言也。
 虑者思也。古今注家未有训虑为处事者。独此以为处事精详。有何来因。凡事处置得精详则斯已矣。更何别有能得一事耶。或云处字是虑字之误。其言如何。
虑以处事精详言者。来谕所谓处置得精详者然也。得谓成就也。处置得精详。然后可言其成就也。此定静安虑得。只是知止能得之节度而已。不如八条目之明有层节也。处是虑字之误。虽有此言。章句或问讲义。皆不言之。何所据也。
 物格而后知至一段。不必为功效。物格则知自至而意自诚耶。章句可得二字。非自致之辞也。
知至而后意诚者。不如物格而后知自至之理也。知至之后。必别有诚意工夫而后意可诚。故曰意可得而诚。然自知至而言。意诚不可不为知至之功效。如何。
 正心章四有所。章句直以正应事时言之。语类则专以为留滞之病何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0H 页
章句有之二字。正释有所之意也。此正留滞之病也。方应事时。已过之事。犹有留滞于心。则其用之所行。必不得其正。通看如何。
 九章兴仁兴让与十章兴孝兴悌同耶。章句必就下章而训兴字何也。
上下章兴字。同是一意。训诂之体。当释于先言处。而今不然者可疑也。第上章兴仁兴让。是泛说也。至下章将言所以絜矩之意。故特言上之老老长长而民之兴孝兴悌。以明人心之所同。而在上者必欲推而度物。施其絜矩之政也。传文之意。于此乃详。故章句亦从传文文势而释之耶。当更商之。
 中庸序虚灵知觉。各自有体用耶。抑虚灵体而知觉用耶。或谓知觉智之用。或谓知觉专一心之用。不当偏属于智一边。何说为是。
虚灵知觉。本各有体用。而庸序所言此四字。只是言心之体段。盖言心是一个心而有人心道心之异云尔。人心道心上。始言用矣。小注虚灵知觉分体用。似不然矣。○知觉说。此先师与农岩所见不同处也。愚何敢妄说。盖知觉智之事者。乃朱子说。若其知此理觉此事。知寒觉暖底知觉。是成个知觉。知觉虽本心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0L 页
之气。及其知之觉之。则必合理气而成之。于此而求其所以成之理则当属于智也。谓之智之用可也。此先师之说也。农岩则以灵昭之能知能觉。为心之体段也。谓不可属之于智之一边。此亦有见于心之体段也。两先生之说皆通。合而观之则备矣。
 或谓圣人人心亦道心。此言如何。生于形气之生字。书传改为发。发字生字同耶。
人心道心所指而言者。既自有异。人心听命于道心。合于义理者。谓之人心之善可也。何可唤做道心耶。若然则人心之善者。皆归之道心。独不善者。只存得这人心之名耶。朱子栗谷初年之说如此。庸序则无此意。可商之。生发二字。义无甚异。随文看似无害。
 天命率性则道心之谓也。君子时中则执中之谓也。此二段不分晓。天命之性。岂是已发。时中之中。岂是遗体言用耶。
此言道统来历。而只以相属者而言之。道心是原于性命。则性命道心一也。时中执中。俱是已发之中则亦一也。何谓不分晓耶。以道心之原于性命故谓之耳。此处不必以未发已发较量看去也。舜之十六字。初不言未发界头。而子思扩前圣之所不言。始兼未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1H 页
发而言中。虽欲以子思未发之旨。求合舜所不言之地。其可得乎。
答朴庆昱
 罪生长兄早亡无嗣。邱嫂宜为主。然礼有妇人不可主祀之文。故禀于蟾洛则答以鄙家曾有已行之礼。长子无后。未及立后。则葬时书以显祖考。以待他日长子立后而阙其旁题。又以次子摄祀之意。告于几筵。自其后祭祀。次子皆主之。而祝文则曰摄祀子某云云。然阙其旁题。不安于情。今无主孙。先题祖字。亦非诚实道理。未知如何。
长子无子而死。其妻犹在。以仲子主题。题以显考。旁题去孝字者。士夫家类多此例。而宗法至重至严。姑令假借权摄。已极未安。况兄亡弟绍。又有法礼。在仲子言则兄嫂在而遽当主人之礼。不无夺宗之嫌。诚有一时不自安者矣。昔金密阳昌锡以仲子当此礼。嫌不敢当。则尤庵先生闻而善之。其家以其兄嫂主祭。盖周元阳祭录。有妇人主祭主祝之礼故也。此见备要。可考也。妇人虽不得已主祭。主祝不得旁题。三年之后。亦不得改题。此则待立宗子为之耳。○不立宗孙。先题以祖考云云。似大未安矣。既不立孙则其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1L 页
谓谁之祖考耶。诚不可知也。且摄字。虽襁褓之儿有之而后谓之摄也。初无可摄之地。则摄字亦恐无义矣。更合商之也。○立后未易。而奄至丧毕。则吉祭改题等大节。虽姑待立后。而其他庙礼凡百。亦多难便。长子妇告于诸龛列位。以为显考之丧。未立丧主。故玄孙妇不得已主祭。而宗祠体重。妇人主祭。本非正礼。庙中小大祀事。诚多碍窒。姑使夫弟某权摄将事。敢具事由。谨告云云。此后祝告。皆言兄嫂某氏不得将事。子或孙某敢摄昭告云云如何。仲子虽自祝告。以兄嫂为主则既无嫌。摄字亦有着落矣。如何。
答张垂天(九翼○庚辰)
一篇遏欲存理之说。皆用先贤所已言者證明之。义理明白的当。夫谁有改评者。但头辞引大舜人心道心之训。而因继之以遏欲存理之义。此以人心为人欲也。程朱晚年已弃之说也。真以人心为人欲。则庸序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上智者生知上圣也。圣人亦有人欲耶。人心道心。皆此心发后之称也。心之为声色臭味而发者即人心也。顾此人心者。岂圣人之所无耶。以其由于声色臭味。故易流于人欲。谓之危尔。若直以此谓人欲。则大失庸序之义。正不可不知也。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2H 页
答黄廛(戊寅)
考院之会。诚一盛事。同行既多濡滞有弊。终孤诸贤留讲之意。令人叹负。一纸百馀言。寄意勤挚。可见相期者深。程子言虽无益于彼。必有益于此者。真有此理。若得对床娓娓。则必多警此昏耗者。奈无缩地术何。顾此耋界踰半。如日下山。虽有朝闻夕死之冀。神枯气落。实无一步更进之望。而尊亦老大骎骎向衰。如不用己百己千之工。策鞭迅迈。则顾何以到得昭旷源头耶。幸益慥慥。必自造而导人造之。使士友无落莫也。的读何书之谕。自愧农圃之先知。而其好学之意。自不胜感叹也。洛闽以后。至我东诸先正。其言大小大义理。皆自四子书出来。四子义理府库。而四子之中。庸学尤多源头说者。于此惯习通透。则程朱书亦可得以言矣。至盛谕欲力于庸学者。诚自得之。何待于人。想已熟复。而是书义理无穷。正朱子所谓愈看愈有味也。果能无悭金玉。以其绪馀入纸以示者。又岂非拙陋之幸。令胤踵至。深感辛勤之志。而官儒沓座。行色且忙。眉颜犹依俙。况何可以叩其一二耶。怅惜之甚。
答李子益(御龟○戊寅)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2L 页
宗家无后。则高曾神主。奉安支孙家。以待宗家立后。而势难别立祠堂。姑奉于支孙家庙如何。
宗家虽无后。如妇人有持门户者。则宜仍奉于宗家。以待立后。而男女皆无。则其势不得不权奉于支孙家矣。但礼既言小宗合大宗之非。支孙家神主。各奉于异处似好。贫家此亦难措。则不可以礼论也。
答沈乐贤(庚辰)
 袭奠只设脯醢。设铭旌后添一果字。小敛曰奠馔。此乃渐备祭礼。而每一节辄加一品耶。
人之始死。苍黄悲遽。不能一一全备。故如是渐次备设也。是以古礼始死奠。则以庋阁所馀。置之于傍。此则脯醢犹不备故也。
 杖期条。不言父在为母一段可疑。
宋制不论父在父没。皆服齐衰三年。家礼依时王之制。无父在为母杖期一节。而先生平日所论。则本主杖期之礼。大全答郭子从问可考。杖期下附注祖父在。嫡孙为祖母云者。亦父在。为母杖期之义。商之。
 祖母丧中遭父丧者。常时当持祖母服耶。抑持父服耶。
以义则祖母之齐衰重。而以服则父之斩衰重。互相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3H 页
轻重。常持斩衰。未为不可。然父丧已葬。则当持祖母齐衰。祖母已练。则复持父丧未练之服。过练后复持祖母齐衰。过祥后仍服父斩衰以终之。并有丧持服之节如此矣。
 发引遇哀则哭注每舍。源流以三十五里为一舍释之。窃恐未然。其下言朝夕哭奠。则此舍字。分明指舍馆而言也。未知如何。
舍。周礼注。谓解止之处。此舍字。乃一舍二舍等舍。如今俗言站字之意。是以三十五里为一舍释之也。
 进馔时。羹天产故属主人。饭地产故属主妇耶。
分奉羹饭以位。而然天地产分看盛说亦好。
 夏之忠。亦必有弊。故有后代之损益。忠之所以为弊者。可得闻耶。损夏之忠。为殷之质。则周之所以损益者。当在于质。不当更议于忠。而今以损益二代言之者。何也。
忠衷也。只由中而发。不知所以裁之。则率多径情而直行矣。径情直行。则人之心未必皆天理纯然。而人欲蔽之。由中所出者。不能无人欲之相杂。忠里也。质表也。损忠而尚质者。稍欲制之于外。以裁其径直之过。犹少文而质胜。不免于野。故又损质而尚文。损忠
屏溪先生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3L 页
而为质。则其损质者。亦所以损忠也。此所以损益二代云也。盖忠质之本也。文质之末也。质与文相参则彬彬。而至于文之弊胜。则末胜蔑本远矣。论三者之弊。则文之弊尤甚。此孔子之反欲从先进之野矣。
答尹殷叟(衡老○庚辰)
 太极图说注。不见其始之合。不见其终之离云云。未知离合二字。以理气离合看耶。以阴阳离合看耶。以无端无始言之似当。○又按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云云。犹言五行便是一阴阳。阴阳便是一太极也。或泥着于注中推本二字。以为五行即一阴阳之所为。阴阳即一太极之所为。此说如何。
本注太极者以下。特举太极阴阳。以言不相离不相杂之义。末端动静阴阳之无端无始者。亦以太极之所以然者言。则于此亦可见理气之无离合也。动静无始以下与上端理气双举者。其义似一例看也。○五行一阴阳。以气上言。阴阳一太极。合理气而言。故恐致疑于推本二字也。此图说始言无极太极。而以及于阴阳五行之生下来。至此节则总结所已言者。自五行而逆推而言之。溯本于无极。又复顺推而说五行之各一其性者。其本则亦各一太极也云。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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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本而为万殊。万殊而又归于一本也。若以二五太极混沦无间之意。自在此中云则可矣。朱子之意则不全在此。实言太极之无乎不在之实也。更商之。
答朴泰阳(己卯)
 费隐之理。无物不有。而必以鸢鱼形容何欤。是理偏在于动物。而不在于静处乎。盖其飞其跃之可见者费也。其所以飞所以跃之不可见者隐也。吾人与植物皆这理。而先儒云證不得者何欤。
道之费隐。即太极体用也。气之静则太极在静上。气之动则太极在动上。道之费隐。岂不在于静处乎。其言鸢鱼者。特以其飞跃之动物。而以明理之昭著于上下者。使人易晓之也。观此则凡形形上。道无不流行。而隐随而各在者。可推而知也。盛说盖字以下诚得之。双峰说人与植物證不得。而必取鸢鱼者甚局。何物不可取而言费隐也。饶说恐不是。
交游之间。一见不是处。则辄绝之者。似是德量狭而仁恕之意不足。见朋友之不是处。商量其大小浅深及不是之所因处。终是大悖于义理者。则不得不绝之。而虽或不是。小且浅而且有所由而然者。则委曲而忠告之。以冀其迁改。如其不改。则虽不至数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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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至于绝也。若见善不能服行者。立志不固而然也。论语君子不重。学则不固。此亦气质之病也。持气必厚重。以为变化之地则似可得力。
答宋秀中(己卯)
示意仰悉。顷者宋生万休以此事来问。略得其梗槩矣。凡祧主之迁奉于最长之房而祭之者礼也。而诸长房迁奉之际。奉安祭祀之节。率多苟艰之故。诸先正引家礼别子祧迁则立祠墓下以祀之礼。旁照而为立别祠。使长房主之。而祭之别祠。情礼既顺。故大家世族固多行之矣。窃闻尊门别立之庙。距先墓不远。而且在诸族同居之村中。祠宇斋舍。亦甚整理。守护之道。可谓有备无欠。长房既在一村之中。则祧主依前奉安于别庙。当祭之时。躬进主祀。似合情礼。而闻以门内少辈私相争较之端。不欲同处将事。以至祧主之移奉。其所移奉。初非出于奉先之有不便也。无或有诸宗纷纭之议也。愚于此窃有一言可以奉诵者。昔老苏作亭于祖墓之下。岁率宗人。祭其墓而坐其亭。每以敦亲厚族之意相告戒。此正程,张两先生收宗族厚风俗之意也。尊为一门之长。别庙时祭之日。与庙下诸宗同奉奠献。退坐前堂。依朱子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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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行馂礼。仍以苏氏告戒之事。相与勉励。则其为一门之盛事。岂独专美于苏氏耶。
答赵晦卿(显逵○己卯)
 孤孙先遭父丧未小祥。而遭祖父丧。葬后择日行先考祥祭。而祝辞以孤子某为告。与粉面所题有违。再祥又至。以孤子为祝如何。前既措辞。今不必更告耶。
尤庵先生答人问。父在母丧者。父在时题其母主以亡室。父亡后母祥。宜以哀子祝告。今哀示以此推之。以孤子措辞祝告当然。小祥既措辞祝告。则大祥更不必措辞耳。
答李晦以(希晔○丙戌)
今见盛论。有意于笃志力学。已令人喜闻。且专用力于诚正之工。又喜其入路之正矣。第圣人教人。先入小学。以教其敬身言行之际。涵养以立其本原。此其下学之道。而及至大学上达之工。则一循八目之次而先于格致。备知明新之如何而为明新也。然后行其所知。终至于至善之地矣。讲学即格致之一事。不可歇后看也。学圣之道知行二者。不可偏主。以朱门诸人论之。知行之纯笃者甚少。北溪诸人。长于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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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歉于笃行。勉斋诸人。长于力行而亦不免歉于知。若朱先生之言曰。论先后则知为先。论轻重则行为重。如足无目不见。目无足不行。此真知行不可少偏之意也。盛意似以讲学一事。恐归于口耳之学。欲先务笃行。此不然。不讲学而先笃行。则所谓欲正其心者。不知心是如何。意是如何。明德之为如何也。且遏人欲存天理。心学之最先紧要。而不知何者为天理。何者为人欲。则或不无认贼为子。认己为人之归。是以佛学之清心寡欲。专用力于操心。而其弊至于绝类离伦。猖狂自恣。终为异端。毋论杨墨与禅佛。其为异端则一也。一经孟子辟杨墨廓如之后。为儒之学者。虽喜佛学之弥近理而不敢遽从者。终亦邹孟之功也。然犹自谓主于本原而废讲学者。不过为陆王之学。实则释氏之馀法而亦不自知也。后世徒尚讲学。不事践履者。指存养为卤莽。其厌支繁而求简约者。指讲学疑口耳。然毕竟圣人之学。必先格事物之理。后反诸吾身当行之道而次第行之。尧舜之性之。圣人之能事。汤武之反之。圣人之极工。反之之道。不先穷格而知之。则其何以反之而至于性之也。理气之说。本原之学。不可以高远而后之也。程子曰。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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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天。释氏本心。天理也。心气也。朱子曰。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圣人之学主理。故终至纯善。释氏之学主气。故终至异端。是以尧舜禹以执中相传。中至善之理也。成汤言恒性。性仁义礼智之理也。文王彖易而首言元亨利贞。元亨利贞。在天之性也。孔子言太极生两仪。又言继善成性。而大学言明德。德亦理也。曾子受一贯之旨。而于大学传。首释明德以性。子思言天命之性。孟子言性善。而下至濂溪太极图说。明道之定性说。伊川之好学论。朱子之小学题辞。盖莫不主理而言。此正上所谓圣人本天也。今欲为学而有志于大人之学者。不究理气心性之说而何先焉。如小学书。童子之学。而书题辄言天道之元亨利贞。人性之仁义礼智。为其不知此。无以知人之所以为人也。近思录。不过四子之阶梯。则特是初学之书。而首载太极图说。则理气心性。不可不先知也。且冠婚丧祭。是礼节之小者。而自童子时所行之事。与礼乐书数之文。何可以先后看也。今所云云。只欲其知行之先后轻重。一如朱子之说而做为也。此其为学之大体说。其修为之要法。惟在于敬字之贯内外彻上下也。尧之钦明以下圣学工夫。莫不以敬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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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程朱专言敬。而大学正心章句。特因孔子敬以直内之说言之。操心之工。舍敬字。何处下手。更商之。
答安允福(甲申)
 允福升职之后。先考妣 赠牒已下。改题主焚黄之礼。欲待递还。则将致经岁之久。欲使家儿替行。未知不害于礼意耶。焚黄时一献太简。备要有所云云。欲以三献则当具饭羹耶。
追赠改题。宜即行之。祭告之礼。主人有故。则使子弟替告而行之亦礼也。今亦使令胤替行何妨。凡告事之礼。家礼告祝。只曰谨以酒果虔告云。而不言庶羞。则酒果外。依荐时食例。加设鱼肉数器犹可。具饭羹备三献。自古礼至家礼无之。丘仪三献之说。不可从。当依家礼。一如朔参之礼宜矣。○丘仪三献之说。古礼所无。虽不可从。追 赠改题礼大。而单献行事。情礼若终缺然。依吉祭改题例。当时祭之时前一日。行改题之礼。翌日仍行时祭则似无欠阙矣。
 允福祖考墓在温阳。祖妣权窆水原。将欲合窆。而水原他道也。法不当越界。欲使家儿替告启墓。待靷行到山下奔哭。未知不害于礼耶。然则成服当于启墓日。设位行之耶。奔哭日始成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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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既不得越界。则不得已使子替告启墓。以为靷行之地。如待靷行到山下奔哭。揆之礼意。似涉不安。豫待于境上停柩处。仍行成服。似合情礼。未知如何。至于随柩。则设位成服之示。迁葬服缌。为见柩而服之也。未及迎柩之前成服。似不然矣。
答南叔谦(益彦○乙酉)
庶长房虽无奉往祧主之势。不可遽然埋安。其势不得不姑安于前长房之家矣。但虽姑奉安。傍题则当以长房庶玄孙之名改题。既已改题。则不当仍奉于一祠之内。宜于别室。姑为奉安。祭时则使傍题之庶玄孙主之可矣。问解答辞末端。不可以是人为主之语。未知如何也。不敢知。
答李圣希(有沆○丙戌)
 系辞下传所论十三卦。先言离终言夬。有次第之可言欤。原经六十四卦。以乾坤为首。系辞十三卦。乾坤次于第四。而先言离。卒之以夬何也。六十四卦中。止言十三卦而未及馀卦者何也。
示系辞疑义仰悉。少时工夫。既本不深。且衰耗精力。不能更究于象数之微奥者。已多年矣。今何以仰答郑重之意耶。第其先离终夬者。以此十一事之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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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实由世代之次第而言故也。其乾坤卦之言于第四者。天下之人物渐成。生理渐繁。巨细器用。不可不具。而至黄帝尧舜。各随其时。制作得宜。此神化变通之义。而诚合于乾坤变化之象故也。本不由六十四卦次序而言之也。其六十四卦中。只举十三卦言者。制作之小小。不可尽数枚举。而只以其大体之取象者言。故不及于馀卦也。所复三段。未知其必合于本义。而更于此实有所可疑者。网罟耒耜交易三事。皆以伏羲神农时次第作为。而舟楫以下。皆出于黄帝尧舜以后之制。其先后次第。诚无可疑。至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在于伏羲之世。而今其序次于十一事之末。此何意也。文书符契之详实。后世圣人之事。以此而系之于最末耶。此言后世圣人之后世二字。似不着于伏羲。亦未知如何也。
答金命集(乙亥)
远祖神主。当以显先祖考题主。而旁书孝玄孙某奉祀。盖家礼高祖以上始祖以下。皆称先祖。而玄即玄远之意。自高祖而上之。皆自称以玄孙矣。既不迁而祭之。则妣位无主。岂不立主立宗。奉安之日。当于正寝。设位改题。此时妣位。亦造主新题。合椟以奉矣。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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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十一代祖以功臣不迁。而长房败亡。不可以立嗣。尹尚书绛,尹石湖兄弟诸人。以子孙呈于礼曹。以我王考参判公别立宗奉祀。而先祖神主失于兵乱。故改造主而题之。其时祖父与石湖兄弟通议于两宋先生。而其题之则如右耳。
答申光弼
林择之言。士人所聚。风俗便不好。太学不如县学。县学不如乡学。游士之不乐于太学。已自宋时然矣。然自立绳墨。是朱先生语。我自谨饬。一言一动。毋或放过。虽自胶扰波荡中。何至浼我耶。
答李寿民
 经文定静安虑得五字。是功效次第。则知止有定。为物格知至之功效也。静以下。皆是诚正修等功效耶。以知行观。则知止定为知。静以下皆为行耶。
知止属知。能得属行。定静安虑。是知与得之中间节次。不可以自静以下。皆属之行也。凡有一事。知此事之理者知止也。既知之。更无求知之挠。则此心能定。能定故静而安。可以虑其事而得之矣。此四字非如诚正修之等级。更商之。
 格致之意。愿闻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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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致之说。既经朱子勘定。又有栗尤诸先生解。更复何说。格物者。谓人之穷格事物之理也。物格者。谓事物之理。自诣其极也。譬如人之往京城。跋涉道路而往者。即穷格之事也。人既到京城。则自此去京城之路。自底其极者。即物理之自诣其极矣。是以栗谷先生谓格物之格。穷字意多。物格之格。至字意多。细审则可知矣。第一事一物之理。虽穷而至之。此则属格物。而物格不可谓致知。如程子之言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格之之多。众物之理。皆能贯通。则吾之心豁然无所碍滞。始可谓知至也。商量此意。更将第五章而审理之。庶可得矣。
 正心章齐家章结辞。皆曰云云。独修身章结语。变文言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何也。
传实承经文。经独于修身曰以修身为本。又曰其本乱。末治者否云。故传承此而特重言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云矣。
答李寿民
格致诚意先后云云。以一事言之。先知此事之是非善恶。然后诚实做去。此知至而后意诚也。若程子言但立诚意而格之云者。以为格致工夫。亦必有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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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意。可以做为也。然先知格致之为何事。可得以用诚实底意。毕竟知之在先而诚之在后矣。中庸曰。不诚无物。虽能知之。不用诚意工夫。其何以成就之耶。○工夫至于能格致能诚正。则修齐治平。实自然而然。然圣人亦不谓吾已格致诚正。此以下无所事也。必随境加工。靡所不至矣。且大学工夫。非必于一节上十分尽后。始下次节工夫。格物工夫虽不尽。亦可有诚正工夫。诚正工夫虽未尽。亦可以有修齐工夫矣。其用工次第节度。不可一槩说。
答权大叔(翈○丙戌)
礼不许追丧。若于雠日回甲之时。起居服食之节。稍变于常时。以寓心丧者。间间有之。向年金判书有庆幼未服丧。而重见其大人没世之回甲。先于墓下。构数间草庐。忌日祭罢。即往其先人墓。号擗一恸。以布衫布带墨布笠。于草庐素食。凡床席衾枕器皿。皆去华彩。先世忌祀外。不至家。一期前。朝夕上墓哭。期后不哭而拜。其间屡年 除命。皆不仕以终三年。神气不平。则一器肉馔。置于床下而略进之。金台平日无疾病甚强健。故能行此矣。若病弱老人。何能为此。自家心丧而已。岂有别㨾祭奠之仪。妻子亦何有随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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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耶。若或为母而母丧在于父在之时。则此亦服期年止之。而以十一朔行练之意。练限前朝夕哭。练后之讳日前。亦朝夕再拜而已。其后郑参判匡济亦行此礼。而一期而止耳。老人只为情理之少伸。而不自量气力。而或致大段疾病。则揆诸道理。反归不审之失。此不可不商量也。
与郭镇云(壬午)
令胤久旷对讨。不胜鄙吝之生。尤庵先生自言老先生以为必须留念于文章。知作文法。然后可以应世而有用。学韩文于慎斋云。此朱子使受之读苏文之意也。文以载道。文章若全鲁莽。则何以载道。儒者于文章。固非歇后。岂不并力耶。但南华则诡诞之甚。异学之雄。初学知思未立。不能明辨。而先见其奇瑰敏妙之辞。初虽非攻乎之意。窃恐不但为斯害也而已。果不知如何。
与韩仲良(后遂○丁丑)
士能哀书。得于昨日。初二出柩。未免有水火患而无甚腐伤。不至有改棺匣棺之虑。只将漆布而行丧云。惊念之中。诚亦幸也。第其六十年地中棺木。无所腐伤。其非温煖吉地可知。毕竟迁奉。实若神相。其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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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能书发引则似在初八间。葬日则似用廿四云。两似字甚不明白。可郁。此行以舍弟妇迁葬在今十九。而靷行十三。到公州新山。山在维鸠向上二十里。地名棠洞也。十三四离发。一宿棠洞。哭缅礼之柩。更由温阳天安路。历清州而去。十八九间。可到青川。盖不可临时入去。悤率观葬。计欲留葬前三四日故耳。尊行有意作伴。诚幸。礼迁葬馀。有服者吊服加麻。师本无服。师弟初丧。是加麻之人。迁葬加麻。未知其必合礼也。或者谓若再见先师之柩。岂寻常白衣而已。似当有加麻之节。此语若是。则颜,曾,思,孟。朱子谓先师。吾侪之于尤翁。虽未亲炙。岂非先师耶。亡师迁葬。谓当加麻。则亦当于今日加麻矣。然鄙人则欲依古礼庶人吊服之制。白布缘深衣加。家礼吊条。白绢幞头之制。以白布制幞头而着之。加麻则无之。盖吊服而无加麻。未知于礼如何。若加麻必是。则虽行中亦可成之。量之。
答韩仲良(庚辰)
家儿谓外忽迁 除丹丘。江山岩溪之胜。素称仙窟。自五十年前始游江门。已有一往栖息之计。无力自办。到今衰老。则唯有梦魂蹁跹往来。自闻此报。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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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愿言者。庶可谐矣。将欲借蟾村故友草屋于舍人岩侧。又谋一小屋于岛潭之涯。两处往来留止半年或馀半年。兴尽则还归故山。使我成此。则在渠养志无过于此。已令其勿以途远弃之。未知此是出于老人之妄念耶。抑是暮年奇事耶。无以相对谈此。亦足怅菀。丹邱之胜。诚一宜游玩。而佥若一鞭来访于潭岩之间。则可谓奇事之奇矣。其能成之否。
答韩仲良(丁亥)
支离此世。目下无旧知心朋。年岁相近可与。执友惟尊若而人。况看书之旧疑新得。不可人人与议。则繄我明湖。何时不耿耿在中耶。此则癃病已矣。尊亦老矣。合席相对之未易。终焉怅想而止。吁可叹也。念仆西游香岳。倚啸铁瓮。历登降仙浮碧等胜楼。只在尊数年之前。至与洪幼万辈远游南路山川。俱在七十之后。老来游观。亦令心志宽畅。尊辈此时正可图之。近得英阳。甚好得力。致身太白一半清凉全局。陶山白云洞之类。皆可一览。今秋则猝难成。明年春夏。使令季治来行李。办得一游。岂非好胜事耶。顾此委枕。语及此等事。无异病鹤之叫云霄也。亦堪一怜一笑。
答申泰甫(大来○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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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丧礼缁衾赪里无紞注。被识也。所谓紞。似若衾领。而丧大记。紞以组类为之。缀于领边及两侧。此则又非领也。此果何物耶。
鄙意曾亦以紞为领属矣。若其缀于领边两侧者。则以今世衾㨾言之。无此制。未可知也。第考丧大记注。以为无紞。谓被头。不用组纽之类。为识别。此与士丧礼注大意无异。而无来示所谓领边及两侧云云之语。顾此考之未详否。未可知。
答申泰甫(丁巳)
 士丧礼注。皋长声也。下教尝以长声。看作今人呼人时发语声。愚谓长声。当释以长呼。今呼人时发语声。即东国俚语耳。华音似不保如此。
皋以发语声看者。果曾有是说矣。尝见岭南之俗。有此例。岭之声音。素称有上古遗韵。或其然否。既无可据者。何敢为的论。第某人复之语。此非永其声而引呼之者。则皋之谓长声。终可疑矣。
 小敛未结以绞云云。尤庵先生当己亥 大丧。未结一二绞。以存礼意。门下亦行之否。
此段家礼云云。盖为人子至情而不欲掩面。则无以敛衣衾。不欲结绞。则无以使所敛者不散矣。顷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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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时。不得已施绞。又不得已掩面。而于面部则不忍紧结。只令所敛衣衾不散而已。至大敛。稍加结紧。当其时细心商量。其势不得不如此矣。
 辟领。家礼用布方八寸。屈其两头云云。而向见门下所服衰则用杨注。岂平日别有定论耶。
丧服之制。如带下尺及妇人衰裳之类。皆用古礼。不必于辟领。独舍古礼而从家礼矣。况家礼辟领之制。出于书仪。而书仪则实循俗制。鄙意尝以为当与带下尺衰裳之类。一从古礼为宜。未知果如何。
 中衣是斩齐以下承衰者。则五服不嫌同服矣。
中衣之制。以深衣篇观之。即深衣之一名。在朝祭服之内者也。五服之不嫌同服者。高见诚是矣。布之粗细。当从本服轻重而有别矣。
 吊主人两再拜。世无行之者。近故金元辅独行之。意谓门下所教。今门下则略之何耶。
受吊时两再拜。于礼诚然矣。第主人之哭出西向再拜者。是为宾之奠酹于灵座而拜谢之。故古礼宾不答此拜。而家礼从俗答拜云云。若内丧之宾。无入哭之节者。则主人初无谢拜之礼。只当有单再拜以谢慰问之意矣。其果如何。幸更量回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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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奠馔如朝奠之朝字。金河西始于虞祭谓朔字之误。然则以上诸朝字。不容有二义矣。遣奠当兼设上食。而先儒有先后行之者。门下何从。
祖遣奠并设饭羹之说。冠峰玄友果主此甚力。当时亦不之归一矣。第问解有夕上食后祖奠别设之语。鄙于前后丧。依此行之。祖遣奠不可异同。故亦于遣奠后上食时。行朝上食矣。
答申泰甫(戊午)
纸末郑重。且承求助之勤。却令人愧戢也。自顾蒙劣。岂全无意哉。老大无所成。而丧祸崩心。殆且废颓。抚悼既切。有何得而可推及人耶。第见少友辈名为讲学。亦皆颓惰悠汎。殆无人见其进步。在己在人。诚可惧惕。正宜汲汲乎如将不及。扫了千万冗杂事故。静坐收敛。提掇心神。随分讲究。随力服行。以勿失吾所畀。庶几或成矣。高明之四十岁。殊非少年。幸亦留意于此。必将慥慥二字。贴在顶门而勿忘也。心性所论。向前文字。近颇整顿。不无可观。而无书手。可以誊送。他日相访。则可对商耳。
答申泰甫(戊午)
 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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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谕一而已。则尧舜至于路人。便是一个之谓。此全不是。高明以单言气之心。谓圣凡无异。故有此病矣。此段文意。非指圣凡贤愚之心言也。只就一人之心。而论心之体段。发明人道心所以异之由矣。盖谓心之体段。只是一个虚灵知觉。而以其有人心道心之异称者。心本一也。而及其发后。则或有为义理而发者。或有为我之形气而发者。分其义理与形气之发者。名之以人心道心云。今以一而已一句。谓圣凡之心一云。则下句人心道心。将分属之圣凡耶。究其文意。千万不是。岂高明看不及此。而头颅处一错。以至此误。翻然改图。诚祷诚祷。
 惟微
微即熹微微小等意。以如泉始发如火始燃等说观之。可详。
 或生(止)之正
来谕人心。即人情之固有。虽圣人亦有之。其危而流于欲。则凡人为然。圣人不然。此则甚然。然自心气也。止不可为明證云云。当日酬酢。不得详记。而中间句节。虽或有不必然者。大体则似得矣。夫凡物之禀理与气之外。更无一物。理则纯善。气有清浊。此理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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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本色也。在于人则禀那气为形气。气之精爽。聚于方寸者谓心。精爽所该之理谓性。故性即理也。无不善。心气也。以其形气之有清浊不齐。故其精爽亦因其本色之不齐。毕竟为心者。亦清浊之千万不同。盖凡人之心。虽若是不齐。自是所禀形气之精爽。故固能活转流动。酬酢万变矣。以精爽而较之形气。则谓之清亦可。然较之圣人所禀纯清纯美之精爽。煞有分数。虽同曰精爽而实各有异。其曰以未发之心观之。圣凡无别者。凡人之心。虽与圣人不同。而自是精爽之活化。故出入升降之际。或有纯清之时。或有清浊分数不同之时。其若值未发之境。则气机不动。清自在矣。当此之时。湛然气像。与圣人同。盖心之气既不能清。则成未发不得。且既清云。则此上所谓纯清之时者也。岂复浊秽犹在其间耶。此所以谓未发之心。与圣人同。而惟其未发。不过霎时。而旋复胡走昏昧者。实其原初所禀精爽。不及圣人之清粹故也。其曰物欲之所由生者。其引声色臭味者。即耳目口鼻之气之为。而其欲声色臭味之者。实此心之为也。今夫声色臭味之交于耳目口鼻也。此心若元来清明。无一分秽浊者。则所应只当于理。而毋一毫涉于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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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之有秽浊相杂者。则所应也必随秽浊分数而流于人欲。其为人欲。虽由于耳目口鼻。而实此心之为之也。若凡人之心。亦同圣人清明纯粹之心。而只以耳目口鼻血气之浊驳故。此心不免于欲云。则所谓是心于动静云为。不能自主宰。只听命于血气而已。譬如尧舜为君。而四凶蔽于下。任其用事。其为政。反归不仁也。天下岂有是理哉。凡奸佞之为国害者。必因其君之庸暗也。果如其君仁明。主张于上。则自能抑奸佞而行仁政矣。今主宰一身之心。既与圣人同其清明。则岂以四肢躯壳上血气之浊掩蔽之故。反不能自主宰。一如无为之性。随此心作用之为者。而独不得为圣人耶。除是圣凡之分。专在于此心。故学者工夫。亦专在此心。此虽有清浊之异。本体活化。故若加操存之工。涵泳以养之。则终能浊变为清。驳化为粹。而人欲退听。天理流行。始可谓变化气质。而毕竟与圣人同矣。若如近来心同之说。则学者工夫。只在躯壳血气。而变化气质。亦就躯壳上论矣。其果成甚义意。范氏形役云云。言人之耳目。引物于外而心不能无浊候。惟其引而流于人欲。其实心自流于欲。而其所以流者。因耳目引接之。故是之谓形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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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本非此心禀初清浊同不同之明證矣。其曰气禀云云。无论圣凡。人之形气。固气之禀也。孰不以形气为气禀耶。然心亦气也。故只言气禀则心包在其中。如大学序气质之禀云也。若于气禀之中。分别心与形气言之。则如朱子所谓心者气之精爽。又如庸序中虚灵与形气之云。今盛言形气之为气禀。此不可为争端之明證。更商之。来谕凡人形气至浊云云。虽凡人。何必皆至浊也。此段义理甚大。须细究更仆之。以为归一之地。至祷至祷。
 天理人欲公私
形气之私指我也。如私门之私也。至于不知所以治之。危者愈危。微者愈微。天理人欲。判为公私。则此私邪之私也。上下私字。当分别看也。
 执中
执中是心法之标准。而尧舜禹孔曾相传之学即此也。以此为序文宗旨。先言中字之义。继言以此相传之迹及后来不得传之由。而末言子思之惧其不得传而为异端乱真。故作此中庸之意。其脉络井井之实。此可观矣。
 颜氏曾氏得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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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以为据见在事业。颜子未必及汤。使其成就。汤又不得比颜子。又曰。禹比颜子又粗。颜子比孟子。则孟子当粗。观此数说。颜子之列于传道。复何疑焉。又何少于傅说耶。
 弥近理大乱真
自周汉以下数千载之间。异端之害吾道者。说之痛快。不觉歆叹。石潭先生谓佛氏之害。犹外寇之侵突。陆氏之害。如奸臣之误国。旨哉言也。此弥近理而大乱真之实迹也。然陆又经朱子之廓如也。虽为害于明朝。而至于我东。则无人敢肆然主张。不至有易斯道之虑。而今日之最可忧者。俗学功利之说也。正学之不明。俗习害之也。孰能打破这俗字。以为斯道之羽翼也。深可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