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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x 页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书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35H 页
与金仲礼(在鲁○戊午)
窃闻承膺出疆之 命。脂车期迩。冒炎北上。争似饮冰。万里之行。非衰老人事。 王灵攸暨。神明护相。其终保无可虑。而亲爱之念。亦曷已也。百年皮币。已成茶饭。人心之狃。风习已渝。殆不以为耻矣。閤下于含冤忍痛之义。讲之已明。山河举目。俯仰感嘅。想其耻辱于庭屈者。必无异于城下之初也。况近辱书啧言。忽地踵生。未知近日事情诚如何。虏情元来叵测。亦不可不预讲之矣。事不到手。不可形算。而先以一死字。硬着在不卸。则未论事机如何。便无难矣。位无小大。一许身者。义孰不然。况如閤下位三事也。平日廷中无事。犹不忘此义。况使乎异国。以一切从事耶。向昔罚金以来。至于近日。其辱言贻国者。窃以为于此一字。讲之不素也。伏想閤下盛算周审。宁或小漏。情到之地。自不觉言之深矣。不敢知。以为如何。
答赵子以(尚健○丙申)
手帖可慰。函丈疏 批旨。固料如此矣。窃闻大臣即有 筵对。而无一言匡之。至于睡相。亦终默默。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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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然。示贵疏事。闻之已久矣。不但少弟之闻之久矣。世人之闻之亦久矣。今何遽止之耶。义理之辨。若不能洞然于老兄腔子。则犹益加讲明。而此则想不待讲之而已明矣。为之在我。止之亦在我。固不在他人劝沮也。第看今日时势。孰有能劝就此者耶。但即今则似难径发。而先机浪播。实作事之大忌。切望戒之。
与赵子以
春台笑别。复一萧寺故事。不须叹咜。而岭之南北。便隔千里。不复闻茶饭声息。怅黯亦何能已已也。朱夫子每诵东坡旧学终难改之句。以为坡翁海外意况。深可叹息。今日吾侪之望于老兄者。岂坡翁下耶。溪头把手语。其记有否。须取朱文大全。大着心神。毋徒绰略看去。以资口耳。必穷理实践。以为异日需用也。近风色愈劲。尹志述等疏头五人。四馆帖榜国子堂。将此不已。未知终如何出场也。别诗谨此追呈。陋拙可愧。此犹叙情怀尔。何必岛郊之清疏也。一笑。惟冀自爱加餐。
与权明仲(熀○丙申)
奉节今一旬强。不知今夜宿次何郡。而一行凡百。想珍胜。发京日。岂无意远将馆外。而路左扰甚。不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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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寒踪。不得随咸器后尘。至今犹滚滚思恋。别诗拨拙追呈。仅叙情抱耳。第行登统军。望辽野之人烟萧瑟。鸭江之冰雪嵯峨。仆者以脂车告。而座上无城南北故人以相送矣。想老兄悄悄然不知为怀。当此之时。展此一读。庶慰渡江之思。而亦可敌西郊一杯。然则拙者之诗。反胜似诸词人祖席之华篇。好笑。惟冀行旆春与遄返。以副公私之望。
答闵声甫(应洙)
慢书一己可为惊心。今又继至。而其侮辱更一节加矣。末梢必弄得甚变故。忧懑不能已。况官门咫尺。敢揭悖说。则境外慢语。亦犹不暇言者。痛矣此何事也。我国三百年。培养名义为国。而却已扫了都尽。今日之血气含生。想同此慨惋也。两爷行谴。从兄海置。今日何能免。独从兄本病痰祟。而去入炎瘴之地。私心忧闷。不自禁也。然 邦国之忧既大。则此亦不足谕也。绝海之行。不忍不握别。将向京口。而仙居又数百里而远。只益东望怅𢝋也。自退处江湖。闭户看书。惟属自己。其不废寻理之旧业否。忧时之深。则经世之念益切。想不将闲漫文字遮眼消遣矣。须努力自重。以副区区之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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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闵声甫(甲寅)
向作楸行。路过京口。得值仲胤。承闻执事所遭梗槩。归伏穷栖。更莫之详。后面出场。果何如。纡念不敢置。第问当初事端。何故拖而至此。窃听诸议。以该国王云云语。十分哗然。此盖向来臣民之愤惋未已。而此事又出今日。执事实任使命。嘅叹尤有甚焉者矣。然伊时因仲胤而得见先来状。状中与彼往复者。无此句语。有则必争之。此必以别单中刑部文字汨董传说矣。惟是康熙廿九年例云云。果是罚金。则 显庙时入谏故事。照人耳目。执事诚无以自解矣。平日所期于执事者。深且重矣。兹事想亦有所以致之者。毋诿以己事。前后委折。一一示破也。万里驱驰。旋就囹圄。虽今解脱。不遐有伤损。而閒居以来。眠食近更如何。
答闵声甫(乙卯)
前书中荐人云云。其果得其人。而仰副 圣教之勤乎。台之必询于弟者。其意有在。而孤陋寡闻。何以仰塞。第以所见闻者一二而言之。进士曹世鹏居金山。即梅溪六代孙。而申大成敏一外玄孙也。受业江门。问学践履。见推士友间。孝友之行。乡里称之。士人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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脩居梁山。曾不与之一见。而以书尺往复者屡矣。观其论难义理。大抵博学多闻之士也。生长于遐僻孤陋之地。有此秀特之人。甚是奇事。今若收用。则亦可为激励之一助矣。第其名在于壬癸间凶疏人李德标疏下。盖闻名帖后疏意顿变。而本非其情也。不必深咎耶。虽今衰微三代。无官爵可称。而亦乡中士夫也。清道士人朴重采。即参奉太古之子。以文行见推乡中。曾于堂侄之绣衣也。抄入荐剡矣。此三人须更博采公议。以登荐闻如何。虽不能尽入剡章。亦加意问之。以示礼待之意。则亦可为劝奖之道矣。曹则弟以同门相知之。而近年黄涧行。屡与之讲学。岭以南。诚不易得此。则必不使泯没宜矣。似不待更问而可知也。近来方伯要得公论之名。所荐进必在午人。此甚不佳。午人头脑已不正。午人岂有不致知之问学士也。兄必不复蹈此习也。
答郑阳来(亨复○辛未)
今日之人物眇然。经纶则吁谟愦愦。固不足以成事务。而稍可观者惟言议也。三司合达。终能复发。而辞理峻正。大强人意。然 筵教之下。摧沮陨穫。不啻岭海之血脚。如此其敢有复开口者耶。并与其稍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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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而无可观焉。不知 宗国将何地税驾。胥命其已出场否。忧嘅之极。犹不暇念及于台体之宁否也。
与李君范(箕镇)
东江西湖。系想几年。天日复明。斯文诬昭。士林之幸何言。 嗣服之初。收召士类。此元祐后一初。可谓有为之兆。兄辈实有其责。朝野之想望。其可使不落莫否耶。第两先生享爵。虽令特复。 圣教于本事是非。既未之明 赐处分。况致云诬启。无一语痛斥。窃想圣意于是而特启其端而已。必须朝廷之上。一下痛陈其前后是非。然后可冀 圣上之明辨。而至于雠叛之说。不可以寻常诬贤之罪罪之。诸议于此未知如何。固知吾兄于我师门。不啻如范淳夫之于程伊川矣。若终无一言以白。则岂能免朱子所讥耶。顾瞻朝端。无可语此者。而事系师门。不敢惮于烦猥。且于吾兄。故发此口。果并蒙谅否。
答李君范(戊午)
窃看盛意。以民饥为忧。此固可忧。而所忧无大于花山事。此辈意中。已无官长。推上一层。安知不又有无上之心耶。兆正不祥。真大可忧也。朱先生以为既不能止民之恶。而又为轻刑以诱之。使得以肆其凶㬥。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38H 页
人无所忌者。非今日之谓耶。鹤驾之祠。有之可也。无之亦可也。而在今日。一士趋严纪纲之道。不得不必成之。似闻执事发端于 筵中而见沮云。诚无奈何。而鄙意犹恨执事于将赴之初。不先以此把作去就路资也。宣化之责。不专在于簿书期会。其必正人心淑风教明礼义。以为一士趋严纪纲之地者。当务之急。幸执事之明着眼大着肚也。
与李君范(己未)
夏间岭南时手书。迨用慰荷。近得之邸报。台监进长司寇。入谳 宣室。主知人望。可谓隆挚。自此士友之冀责。又将不浅浅。果使之不落莫否。今日道理。入未必不如不入。不负初心。真是第一义。而或否者。反不入之为愈也。未有入而后量也。其入也。必已自量之审者。不知定计如何。右揆期年而后。言所欲言。比阳城发得早也。第不在早晚。言之行也。诚世道之幸。既发之矣。想不但已。而同人之义。必亦相与周旋。则岂非所谓瞻仰之在此一举耶。
与尹德辉(得和○己酉)
吾同堂兄。瘴雨蛮烟。二经炎夏。发无可白。身无健时。熏心之虑。无更可及于亲知之去谪。而况兄辈天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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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清凉之地。今日此行幸也。又况兄以官为谪。居处便使令足。又免口腹之累。其所厄困。何至如吾堂兄与李元亮辈耶。毋作忧愁意。毋起堙郁怀。将此暇时。取读程朱书。长智虑笃践履。毋孤 明主玉成之意也。然绝域荒塞。山川旷漠。逢人少依俙。言语辄殊异。如非坡翁铁肝石肠。排遣得不容易。果能书册以遮眼。义理以潜心。日有其味。则自不觉人不知之乐矣。此心宁或忧愁堙郁而至于无聊耶。若否此。而欲将外物而自慰之者。直恐澹庵许大气节。终不能无损于当日也。此亦不可作歇后处也。今日民生。一切倒悬。亦宜留心抚摩。使 圣上字惠之意下究遐裔。则真不负特补之意矣。
与李元亮(亮臣○戊午)
洛邸贶顾。日月屡改。犹不减慰荷。穷居涧谷。无所闻问。近谛使乎有 命。出疆不远。顾此穷蛰。远将不得。摇摇干旄。瞻望怅溯。第今皮币之行。世人之所狃安。而如足下之熟闻于鲤庭。常激昂于楚山遗训者。其愤冤痛嘅。尤将如何。远役义虽不敢辞。而吾党之所以存于胸中者。终不可忘也。近彼啧无端。前后燕行。多致辱国。目下虽无见显之忧。亦不可不预讲。凡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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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固在应机。而大体以富范所已行者自期。则事到。自没难处矣。未知以为如何。以兄地望。于此等处。若或少差。则士友之缺望。当何如。幸益留意。
答黄子直(梓○甲寅)
近年以来。不幸 本朝受侮。彼人啧辱多端。臣民痛惋。复何言哉。声台之行。前后委折。既无以详之。而彼言虽曰不必更虑。似闻杀越正犯。终不捕得。此事末稍。诚莫知弄得如何。后面设又有啧言之不堪闻者。果将何以处之。想亦有定计矣。临机裁度。须在当局者如何。而以十分筑底处言之。若多般周旋。终不可得。则行中多少人马。尽令东还。略计不得已所带者约数三十人。而又计数三十人一年粮资而取之行中。以为留在不敢还之地。则不但在我之道理诚然。彼岂无所转动之道耶。如或驱迫。不令留在。虽关外或盛京。留彼之境。亦可伸吾之分矣。若留关中则日至礼部门外。以示不得则不归之意。一年二年。岂终不出场耶。自丙午罚金以来。此义无人识得。以致本朝之受侮种种。可胜叹哉。
与金君弼(相奭○甲子)
兄平日自谓于山水无情。而今焉第一名区。居然为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39L 页
我泉石。造翁亦太没意味。惟屏溪畸翁一入蓬莱。而逸台看枫馀债未了。使兄而作仙府主人者。想为此翁之更续未尽缘耶。然则晦翁天公会事发云者。正谓此也。堪发一呵。曾闻趁重阳入正阳。则正值枫酣。今年节似差早。重阳则枫候或晼晚否。幸问新迎人回示之。赴官傥卜何日。而目下起居经历蒸潦。无大损否。弟秋意日生。庶几可苏。况醒楼清兴。已觉跹跹。聊自喜也。少多期在仙都清会。
与申汝仁(处洙○壬子)
年前持一书寄候。不承见领语。天涯地角。固易沈阻。而堂侄辈本善忘于传书。不但来书之难得到此。抑恐去札初不入览也。惟念兄情理。每不胜悒悒。今至黄溪。览兄抵家弟书。满纸缕缕。无不结恋慈闱。殆不能自堪一字而可令人一涕。人孰无亲。顾今世。无人敢肆言兄情事。慨伤何已。然亦复奈何。惟慎身无少疾恙。可以慰慈念。笃学勉所不能。可以副士友。其于不在我者。言之何为。思之何益。北上数千里之地。最称苦寒。即今南土炎盛。未知兄杖屦间。亦能生和否。知兄最于曲生多情。忧愁之时。正好相引。消遣日月。而若念蔡文忠瞿然于贾存道之诗。则想不至把他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40H 页
作损者友耶。
与俞展甫(拓基○丙午)
顷者委进。盖为阻馀欢展。而炎威压之于上。体貌拘之于前。坐席不敢支离。究竟阻蕴不得。则归来犹有馀怅。炎势稍杀。欢侍馀旬宣体候。近更均福否。岭外之士风民俗。曾已閤下之谙熟。而按察又过数月矣。凡百细大。想亦整顿。其无一个半个掉脱彀中否耶。纲举目张。规模斯备。虽不可只持大而遗小。然宣化体重。所可务者。未必在于簿书期会。其于正士风一民俗上。不可无加意焉者。此固任方面之大体。而今日之岭外。则于此而尤不可不念。未知以为如何。管束之下。体例既严。起居之奉。宜不敢有他语。冀待之地。情到之辞。有不能自已者。或可俯恕否。
答俞展甫(丙午)
老先生经礼答问。才自盈德送来。此前伯时所誊而总十四册。盈德之意。必欲使凤九仰禀閤下。为入梓计。多少当俟纳拜时奉详。而曾蒙盛教。先欲更移他本。兹敢送纳。趁此暇时。即速誊出。诚亦幸事。并誊二本。一件则付之凤九如何。既蒙下诺。敢并溷之耳。
答俞展甫(戊午)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40L 页
前月中惠赐手书并五历。授自邸便。庄荷不遗。拜感慰释。不敢歇后也。仰惟低徊藩府。浪迹几年。今乃不区区于拘掣。快膺 明命。出当世务。盖缘遭值迫隘。殆无以一回转身。而出处大义也。岂徒靠于一时之分义。以苟安而已耶。必有成计于中者。真不草草。在平日期与之心。其所以瞻仰于此一举也。切切然不少释矣。今承盛谕。不能无求闻之意。未知真有此意耶。其有访于布衣之交者。诚足感叹。顾其义不容默默。而区区陋蔑所见闻。不越于樵牧之社。有何言语可以警动人听。而有裨于大出处大言议之间耶。第闻量而后入。未闻入而后量。执事之量之已熟矣。今更何量。执事今日之义。只当鞠躬尽瘁。成败利钝。不复顾虑。惟目前义理。直截做去而已。其一种不敢入朝者。他只欲靖其自己而已。此实不得已也。曷若俨然临莅于朝廷之上。上格君心。下辨忠逆。洞明是非之源。审察消长之机。不失先后缓急之势。不作苟且姑息之计。庶几做一代清明之治之为第一等义理耶。执事即今所处。虽不欲以此自待。不可得也。若谓向来低徊。不过私计之便。今日膺 命。亦系迫隘之极。而密察时势之臲卼。只计情理之切迫。似出似处。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41H 页
温暖吞吐。不得明白快当。而毕竟苒苒不免为随波浮沈之归。则出处大义。初无可论。而后面一个身心。亦将区处不得。此则的不可为执事者道。士友之赤心期仰。终安得不以其第一等者待之耶。若一如吾志之所欲为义明事顺。则诚公私之幸。虽不幸而破败以归。其所摧败。亦足有辞。与彼优游宠利。全没巴鼻者。岂可同日语哉。盛意之勤。不可孤。不敢自阻于情到之地。而此等义理。本不难知。但行之则难。在执事则须明着眼硬着力可做。幸留意之。○即观朝纸。执事连日违 召。未知以向来一二疏语之暗射而至此耶。抑当初出膺。元非素志。虽或不得已而一肃。终欲必免故耶。第既出之后。虽欲旋归。不但不能遂也。在我亦无着落。要待可言之会。一尽在我之义。以决进退者。此似快当。未知盛意以为如何。愿闻成算所存耳。
与赵国甫(观彬○癸酉)
向来大故遭罹。始闻愕错。上为 圣明嘅忧咄咄。不暇念大资晚节之奇伟。徐俯思之。两代树立。前后嵬卓。不得不为世道钦仰。叹服之不已也。如千里血脚。关塞颠顿。又不暇念矣。况闻伊日雷霆上压。威杖下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41L 页
逼。加之天雨如注。七窍沈汨。几不免塞窒。而举止整暇。言语不错。及其荐棘 命下。则怡然就途。若行者之归家。坡翁之铁肝石肠。西山之无几微见色者。可谓今日复见。何其奇也。第与伯氏老兄同守乡庐。则宁有此事。是可叹也。然其不与之同者。初非为爵禄计。则其心亦足悲夫。且闻令长胤郡守此际奄忽。死生不得相诀。摧恸冤酷。想益不自抑也。
答赵国甫(甲戌)
自闻御魅之行。终蒙 恩霈。遂返初服。士友与有幸矣。即者华阳院儒袖致大资崇牍。承览重回。慰贺不浅浅。庭碑事盛教此勤。第不胜愧悚也。凡金石文字。必倩词苑大匠者。自古而然。本非草茅荒拙者之任。而且院儒既仰请閤下。今遽代斲。岂无血汗之羞耶。况斯事体。大老先生崇德茂业。诚不可以芜辞形容万一。而诸议之敦迫至此。区区分义。虽不敢终辞。自顾神枯气颓。无望成就得大篇文字。则实恐斯文大事。毕竟偾误也。念之益悚仄也。
答金弘甫(毅行)
 旸谷先生曰。性有三层。第一层则超形气单言理。故人物皆同。即本然之性也。第二层。各指其气之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42H 页
理。故人人同物物同。亦本然之性也。第三层则兼气之清浊粹驳而言。故人人不同。物物不同。此则气质之性也。窃谓其第二层性。既曰本然之性。则不惟在人无不善。物亦宜无不善。而究其实体。不能无不善者存。此殊可疑。夫枭獍食母。而为枭獍者所皆同。则此正物物相同之性。而属于第二层本然之性者也。彼悖理反常。穷凶极恶如此。而亦不害为本然之真性乎。食母既为本性。则食母之中。有优劣分数者。又当属于第三层气质善恶之性。而优为善劣为恶也。人有尽枭獍之性者。则又将矫其劣之恶。而反乎优之善。以尽其食母之性。此岂理耶。旸门诸友及韩后遂述此三层说。主本性善恶之论甚力曰。本然云者。本如此之谓也。人之性本如此善。物之性本如此恶。则本性岂无善恶乎。诸友中近有变改旧见者。而其主三层说。犹自如也。夫本性善恶之论。自三层性中推出来。则其守株于根本。改观于枝叶者。益见其触处矛盾而卒无以相通也。若枭獍之食母。依旧属之二层性。而委曲以求其善。则顾人之性。既以正气所禀而善也。彼枭獍之性。以偏气所禀。而独可免于恶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42L 页
乎。属之第一层。而掉了枭獍之气。单言其理。则可以善也。而此是人物大同之性所在处。则非枭獍皆同之性所可猥厕也。属之第三层。而附于浊驳之中。混作气性。则不妨其恶也。而此是物物不同之性所寓处。则亦非枭獍皆同之性所可赘据也。若任其自在之第二层上。而名为气质之性。则最可以无弊。而亦无奈于本然之层位一定。不容复以气质字乱也。反复研究。卒不得其一线粗通之路。而然此三层性说。粤自遂庵先生已面命于旸谷。则于本性善恶处。必有推通之论。乞赐指教。
旸谷常论理气说。以为太极超形气而言。五常因形气而言。因形气言者。各指其气之理。故人与人同。物与物同。而人与物则形气不同。故人与物之理不同以此。而为人物性不同之證。以辨巍岩人物性同之非。鄙见自未见旸谷时。论性适与旸谷同。记昔戊子冬。与尹晦甫玄彦明,韩永叔。同会讲说于礼山之香川寺。鄙诗云性理一而异。一者。性即理之谓也。异者。言性之位分。与一原太极有异之意也。同会诸友皆以鄙诗为非。巍岩亦书来非斥。盖旸谷则于此大论。本与之同矣。最后旸谷之在板桥时。偶说及此。始闻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43H 页
其性三层之说。余则不然也。自此相对说此。每恨两见之不相合。第其性理本意。元无大异。而不合者只是文字下意之不同。义理所系。无甚关重。况此不止旸谷而已。先师文字。亦有此语。岂不欲弃而不复道。而昏蔽之见。犹不能开惑。若值士友之来问。则不能不答。而独持前见。诚有所兢兢不自安者矣。盖太极之理。本有体用。图说第一圈。无极而太极。理之体也。第二圈以下。太极之流行。理之用也。体一本也。用万殊也。一本者。一理浑然。万物之各受而自为其性者。皆本于此。而无可指而名言。故谓之一本。万殊者。万物之形形色色。各受此理。而随其形之各异。理绝不同。故谓之万殊也。但圣人之言性。始于成汤若有恒性之性。蔡氏之传。以为仁义礼智之理。与心俱生者。所谓性也。继而孔子言成之者性。子思言天命之性。朱子释成之者性。则曰物生有性。释天命之性。则曰气以成形。理亦赋焉。程子曰。性即理也。此性非不是理也。以朱子与九峰所释者观之。性是理之各赋于万物形气之后称言者。则此其理之用之万殊处而始立名者也。今指理之一本而谓性之所自出可也。直就他未成性之地而曰性之第一层义意。终果何
屏溪先生集卷之十六 第 343L 页
如也。惟是先师性说。实在戊戌。而命性图又著于其数年之后。图则因气质言性。以单言理兼言气。分别本然气质两性一原。天命则书在两性圈外上面。以示一原之理。为性之本原而已。不复以一性字着在本原。而为性之第一层。此与先生平日言性而曰。各指其气之理而不杂气言者。同一意矣。虽有前后之同异。当以后来命性图为定论。顾何伤也。盛说窃谓止宜无不善云云。诚得本然之性体段矣。至于枭獍之食母。认为本然之性。至疑本然之性。亦有不善之杂。则此全不然。勿论人物。而本然之性则单言理也。理岂有不善。若言枭獍本然之性。当单指枭獍所以为枭獍之理者。是其本然之性。而即亦枭獍上。各一太极也。于此其可言恶耶。其所食母。明是气质之性也。今主性三层之说。以至本然之性亦有善恶云。则又失旸谷本意者大矣。未知诸见以为如何也。
答金士重(致垕○辛丑)
大功七升。郑注谓锻治之功粗沽。而贾疏言可以加灰。盖用功虽粗沽。其为练则可知矣。齐衰之冠。降服七升。正服八升。义服九升。而齐衰之传。谓冠者沽功。则即大功七升之锻治粗沽者也。齐衰冠。以传注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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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似不是生布也。第古礼虽如此。三年之衰。初丧冠布。岂可用练。家礼之不用此等烦文。恐不是无义也。盛问难孤。妄此立便草答。未知无违悖否。
答金士重(甲寅)
 吉祭后则礼许复寝。婚事虽行于此月。固无所害否。孟献子之比御不入。是踰吉祭之月云耶。或云吉祭不可行于孟月。当行于此月终丁。不然则退行于十一月。未知如何。
礼禫在仲月则月内行吉祭。盖仲月祭月故也。不然则次月行吉祭。不拘孟月。或者之说不然矣。孟献子比御不入。乃禫月也。过吉祭则复寝从仕。婚礼无不可行之义矣。
与李子三(台重○乙卯)
岭海孰是善地。而绝岛最恶。绝岛之中。黑山尤最。吾子三言人最难言。其谪居尤最恶之地固也。然既能言最难言之言。则想亦善居人最难居之地否。东坡之铁肝石肠。必不能毫发动也。在子三则略摅胸中勃勃。犹可为快。终不能少补世道。而只见 君上有许大过举。其为臣子不幸大矣。子三平日负抱。既不浅浅。此疏固不足多。而洪文饶一着。最可奇喜。文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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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若是刚正。曾不能料矣。况谏臣以言去国。 君上之过失如此。而重律之 严教。台阁终无一言以救之。则其果何谓。顷贻书于饶。以为子三疏真不易得。而盛疏尤不可无也。未知子三以为如何。炎瘴经夏。蛇蚣与伴。兄虽视以茶饭之常。亲爱之为之忧之者。傥如何也。惟是趁此孤居。益笃经学。益广知见。益励志气。可无负皇天玉汝之意矣。幸加意焉。
与李子三
伊人踪迹。不在黑岛则到白山。其踏下世道。已知迫隘。而其所踏之踪。不龌龊亦甚矣。可多而不足唁也。况白山天下高。在吾东大观也。不有是行。何能得到其下。以瞻其岩岩耶。早晚归时。当一登其巅。壮我心胸。亦岂非 圣主赐耶。最是稚明已有高原之祟。而今又瘴炎经夏。能无肺腑之伤。寝食念之不能弛。第问千里岭险炎程。何以到达。而眠食起居更如何。梦想飞越。不可以山川之间之而自禁得也。
与李子三(丙寅)
足下苍黄有万里行。盖闻边疆有事也。如寻常皮币之行。世或有一种冒耻之辈。外托往役之名。内售规利之计者。固不足言。今此事系难成。人所不乐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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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以平日难仕终辞于此者。真得往役之义矣。第今之议者以为彼既欲成就是计。我之言不可以售也。然退栅只为起垦。而起垦之利。专在凤城。凤城之疑乱其言必欲沮我使行者。想其执政之意未必纯可于渠辈。故或恐我言之见施也。岂此行之终必打空也。但凡事不可遥度。临机应变。惟在当之者如何。须裁以义理。揆之事势。而毋坠使乎之称。诚公私之望。顷年我使之以辱说饷之者屡矣。此去已不得不往复苦争。虏素无礼。如此之际。恐不无辱及于 君父之虑。事或出此。则虽埋骨异域。不改则无返。不可如向来诸人徒然而归。想亦并在料商之中否。今闻圣教防绝锦贸。卓乎真盛德事也。兄首膺是 命。又检摄一行。惟在书状。想钦叹之至。必仰成 圣志之不暇矣。自宫中别贸。以至商译八包。痛抑制之。无使一片胡锦渡江而南则岂不美哉。兄行既遄发。苦无信便。今作此付家弟。想追及于到湾之前否。更愿行李增护吉旋。
与李子三(庚午)
西临鸭水。大观辽野。北至甲山。穷白山之根。又南入重溟。以望汉挐。兄之游亦壮矣。然不是随意自适。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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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而往者。非谪籍则 谴补也。驱曳病躯。忙閒任不得。则迹奇矣。命迍矣。果不可以壮游论。抑吾道非而然欤。或所值之运不幸而然欤。是未可知也。最是兄之自北归也。知旧见之。皆言病气稍除。神貌胜昔云。盖去在清凉之效。而今又炎海经夏。吃尽瘴疠。向来少胜。已不须言。而想旧疾痰祟。必乘瘴用事。目下能无发作之苦否。终不免北南奔驰。则不若先南而后北。以白山清洌之泉。涤去南瘴。而初非人力所措。始终皆天也。言之何为。朱子与人书。有村监司之语。今兄真作郡监司。岛中顽氓。能詟旧监司威风耶。好呵。韩季明踵兄北去。其鸰原暮年之别。令人可念。而顷得书。将欲调弓跃马。射猎于白头山下。颇大夸张而不作忧愁语。亦足喜也。
与李子三别纸(癸酉)
国计民弊之可言者。殆不可胜数。而只以新 令后国计之失民弊之甚者言之。结钱是也。当初 圣上必减良布之半者。实悯其偏苦而省民之弊也。多方拮据。只充其数者。虽不可已。毕竟所赋之数。过于所减之数。则不但无义无名。实归于聚敛之科。是岂 圣上设施更法之意也。亦岂主事者之故欲加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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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第均厅所捧之数。有裕于所减之本数者。初已料之。而及见金令稚明书本。壬申结钱与选武钱及盆箭船税。合十万三千四百两。而除良布所减一疋之代。馀数犹五万七百两云。比都数馀者。几乎当其半矣。一道如此则他可推知。只此湖西馀数言之。五万馀两之钱。无名而取之于民。则不免为厉民之政。况合七道而计之。将至几十万耶。当此民贫财竭之时。此岂可忍为耶。贵省所捧各邑钱数都计则几贯。而除减布之代则馀数又几何耶。想亦一下考算。而已在商量之中耶。良役之民。通一国则十之二三。而其所冤苦。犹夫恤念。况全一国之民耶。且民情前所无之役。不计便否。易为朋訾。如贫民薄田一结五钱。实难办出。岂无其怨哉。虽除十分三之民苦。博得七分民之怨訾者。其利害得失如何哉。盆箭船则本来有税。今不可除。选武亦皆身布之类。则存之无妨。而但只以此四色所捧。不可以当一疋所减之数矣。结钱固难全数不捧。就今一结所捧之钱。或折半或五分之三而减之。犹得蠲民之力而慰民之心矣。过此则其所便民者。又不啻此也。 肃庙初年。良布都数。仅六十馀万疋。而以至于百万馀疋。即今减半所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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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较六十万。不足者无几。我国三百年军国规模。莫盛于 孝 显两庙。而犹以六十万疋。用之赡足。今直取 肃庙以后所增之数。全行刊汰。似无不可。况以盆箭船选武隐馀结之钱添之。则诚可以有馀裕矣。然则田结新赋之钱。可得以全减。岂非长计耶。然肃庙以来所加之数。事理则果是当减无疑。而潜谷大同之设也。光海时进贡之繁重者。犹不得减之。况以今时世。曾前所加之数。何等力量。可能减得耶。虽位三事。犹难议为。况一藩臣耶。弟亦不敢愿兄之发此议也。惟结钱之减数者。则明言新赋之多于良布减疋之状。且言加赋无义则或不无可成之道矣。此若不减则又有一言。我 朝陈田徵税。万万无义。栗翁每言此决非王者之政。盖与白骨徵布无异也。今之言者必以若听田陈。则田结大缩。经费不足为辞。此亦万不成说。经费虽曰不足。岂无他推移之道。而公然徵税于树木成林之田乎。今若田与畓。皆令随起随税。而其田赋之所缩者。以今结钱之馀代之。则经费不足。似不须虑矣。岂不好哉。以王政所当行者言之。无宁加赋之仍存。而陈田之必为免税也。兄须审量于此。不以为不可。则或书或状。以请于 朝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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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在我。行不行在于 朝廷。兄之此行。诚不可与流俗之徇例者班矣。省内小小弊端之可言者。未知如何。而论其大体。似无出此。未知盛见以为如何。○陈田徵税。有国者前古所无之事。王政之大失。而民弊之莫甚者也。以今日安民之策言之。莫急于此也。况栗翁之所尝眷眷者。则尤好兄之主张建请也。若以此谓可言者。先言即今加赋之无义无名。不可不减之意。仍言此事之又不可不变通。而以此代彼。以为经费无失之状。则庶或有可行之道。虽或不行。岂不为好建策耶。谅之。
答李子三(甲戌)
六月中。遣惠崇札三幅郑重。时以披慰。天序已冬。关河早寒。台兄按节动止如何。瞻溯非虚语也。平台之亡。日月易迈。功制已尽。悼惜愈久愈深。以亲爱则同堂之间。互抱更膝。而养育之无异亲子弟也。以文学则揄扬千古。曰唐曰宋。真后生之可畏也。晚好经学。谈论义理。则又讲席之益友也。至于语默出处。得渠之一言。则信若龟蓍。自渠长逝。顾我伥伥。心之恸惜。岂有既也。况渠操履之确。知见之明。恬简之守。终作元祐完人。嗟呼。今日何处复得。兄所谓人伦之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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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得朋友之义也。未论芬臭异同。闻者皆有百身之恸。矧亲爱如弟。心友如兄耶。恸矣恸矣。今日时势。根本之外。戎政不可不念。而西北最紧急。拘于约条。尤全抛废。当之者正宜随便宜极量之也。移编军额事。兄书略及。而又详闻之矣。更革整顿。甚得变通之道。岂无得力之日耶。曾见箕城西北。虽不如江岸之险。平野低麓。亦足可据守。异日贼来。弃而不守。只以慈城为归。则无以遏长驱之势。而又不免以贼遗君。慈城之政。固不容已。守箕凡务。尤不可不先。兄之所编伍者。是属箕城者。益为识务之政矣。未知如何。
答李子三
兄之昨年西为。实拶迫驱遣。不得已之行。已非兄素计之定者。既承一省生灵赈死之 命。则了此而从容递归。粗安于心。今莅事未讫。旋擢雄藩。不但兄藉手而图酬者计又左矣。其卒遽转擢者。亦不知专为兄地。则姑舍平日难进本事。到今去就。诚亦难便。交龟后待罪之章。虽出十分切迫之意。而过此打乖法门。终不可行得。毕竟箕节。将末之免矣。今日世道。使不得安分自靖。乖了人意思也甚矣。亦奈何。第闻于西来人。兄之为治。不必言某政善某事宜。使一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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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大守宰。皆加警饬。前日之不治者能治。已得为政之大体。及夫李幼成之来。其言亦然。始知传者之言非过也。盛名之下。能副其实。知旧亦有幸矣。
与李子三
春尽关河。序属清和。浿江清浏。长林绿涨。时登浮碧,练光。叙畅乡思否。孟子谓榱题数仞。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不为。兄以三山一措大。居然而皆有之矣。未知无有乎。有之耶。有之而不有之。则无愧于孟氏不为底气像。须自点检也。是必先有孟子善养之气。能不淫不屈而后。成就此许大力量。非一时意气所可办也。所以虽豪杰之资。必从战兢中做得出来。幸益加意也。今无海西赈饥之劳。而物众地大。且接强邻。非威敬以临之。何能镇犷悍之俗耶。出处之义。君子所重。当初海臬。既当迫隘。则一出膺 命。不但成一道理。辞内居外。兄亦不能无义。而因仍推迁。进据雄藩。虽吾之前后一心。徒见其有违于居卑居贫之道者。滋惑之言。亦无足怪也。然一番内移。此大节拍也。无使人落莫。正在于此。未知终何如也。居一日则一日之责亦重。早晚用武之地。不可循常为治。去贪吏而奖廉操。以树风声。恤民隐而抚残卒。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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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弓马之技。固宜课劝。而死长之义。亦不可不使之先讲矣。西使之还。姑不闻消息如何。而今日世道。朝不虑夕。临机制宜。惟在当局者胸臆。未论小大。一一明着眼硬着力。以无负平日相期与者心。
答洪文饶(启裕○庚戌)
 支子丧其长子。服不杖期。以孀妇在故。上食三年矣。未及立后。孀妇继死。其舅服大功。而既无练祥之节。上食当于何时撤乎。
下询不敢臆对。而曾闻之先师。丧无服三年者几筵。当限主丧者服尽月撤之云矣。又按问解。弟死而无子者。依妻丧期后撤几筵云云。据此。其限服前上食之义。亦可知矣。礼有女子则不可以无子论。此若有稚女。亦可藉此而终三年。未知如何。又或从子辈如有期年者。虽未主丧。岂有服未尽者而撤几筵耶。
与洪文饶(乙卯)
向者闻执事有海外之行。不觉蹶然而起。口嘘而心忭也。李子三之疏。至于黑山之谪。而三司无一言。则是言路亡也。言路亡则国亡。赖执事者在。言路不至全亡。岂非世道之幸耶。子三之疏。真不易得。且人所难言。而虽无之。犹可无盛疏。今日世道。又落下几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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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谓盛疏尤不可无也。况上天之威怒不霁。敢救者当罪。 严教特宣。而目中惟义理是睹。鼎镬在前。视如无也。平日所养如何。而其成就若是之伟也。朱先生每称坡翁海外意况。想西山几微。亦无以少见否。今日事势。实类宋南渡。义理切近。莫如朱子书。讲究熟玩。耳顺心得。则他日受用。又岂浅浅哉。珍岛归来。气节顿销。此苏斋相之见讥于当世者。须及此玉汝之时。益励志气。益笃经学。毋徒为夙夜箴见局也。
答尹景孺(汲○辛未)
 汲五代祖文靖公奉祀孙得仁丧其长子泰东。泰东有二子。而其长才娶旋夭。其弟光烈亦未有子。得仁曰。吾死则宗祀绝矣。仍与为文靖孙者议。依兄亡弟及之文。以光烈为适而奉先祀。其后得仁没。而其母又没。光烈连服承重丧。今幸光烈从兄有子。光烈方欲以为兄之子而因归宗。未知于礼意如何。但光烈既面承其祖之命。且连服承重之丧。而今遽归宗。恐不有乖于礼经乎。
尹清州之长孙虽夭。而其妻尚在。则在礼律。犹可立后。本不可谓宗统已绝矣。宗法甚重。当初兄亡弟及。实违于时 王之制。到今宗妇立后。则宗统自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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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揆诸礼义法理。诚无可疑。窃想清州丈本意。闷其宗祀之无托。不得已而为此弟及之事。今又立后归宗。既无不安之端。况光烈今日之心。即叔齐之心。尤岂不多乎哉。第今此云云。只以礼法人情之所安者而言之而已。无先贤可据之论。不敢自信。须博议于知礼行之也。
答赵仲礼(明履○庚子)
示谕承悉。蒙陋何所知识。第退溪以下诸先生之说甚多。而尤翁谓忌墓祭。当依退溪说略行。盖略行者。乃单献之礼。而退翁谓墓祭不可上墓。当于斋舍略行云。今之无墓舍者。虽略行之。恐未安。大小祥。尤翁力主不可行之议。而辛巳 国恤。因大臣儒臣收议。待 大葬卒哭后行之。盖用江上函丈议也。此已著为令甲。似无多少说矣。禫则君丧在身。禫服无所施矣。礼所谓过时不祭者此也。丧人出外服色。今则服制归正。既令受衰。义又自别。其在几筵之侧。不得不服私丧。而出外则当持君服之重。孤子见方以蔽阳子与君丧麻带。用作出外时服色。而此无古先明据。未知不大悖否也。
与赵仲礼(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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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于士友间。前冬以妇人髻行之国中之意。前后 筵教。屡及于台云。固知台自少小目见心赏。必亦有此好意思。而窃仰 圣明方有志从华。生进襕衫。已见其兆。又于此若是惓惓。此机正不可失也。甚恨台之见方浪迹。无以左右而道成之也。百馀年来四海腥膻。中国为夷。诚天地之大变。幸兹一片东土得保周文制度。此可以有辞于百世矣。顾此妇人之制。虽似等閒。若涉于胡陋。则亦不可不致意釐正也。重峰虽在大明文物盛际。犹嫌我东之独有此胡俗。已言于东还封事。至于尤庵先生。则新值冠屦之倒置。痛慨之极。益厌辫发之陋。因 孝庙时 崇祯宫女之东来者而得其制。行之门内。虽先生祸后。不得久长。因此士友家传其制。而尚或有行之者。先生初岂不审其真赝而行之也。其制极便简。且其为之甚易。以此通行。本自好矣。然必欲得见汉女之制。则今闻令从和叔学士。以小行人方赴燕云。台须申托而求得其真制㨾。以剃而摸作其㨾。归奏 上前。以为颁行之地。尤岂不好哉。第昔年俞子成之从其大爷使行也。髻㨾与冠制。劝其得来。而髻则汉女之髻者。无以得见云。冠子则得来者。一品命妇所着也。虽昏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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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可摄盛。不可为寻常日用之制。可叹。以家礼言之。有假髻特髻。古人诗又有高一尺之语。其高低大小。必有多少般㨾。只见高大盛饰之制。谓此外无制云。则其多用剃发者。虽真华制。贫家妇女何以遵用。且汉人虽无东俗班常之等分。其仕宦士族之家与下流婢贱之类。凡衣冠制㨾。亦必相悬。命妇盛饰。既无以行其制。而其下贱之制。亦不可准。必得其士夫家妇女恒用便简之制。乃可取用矣。我国译舌辈虽烂熟于彼人男女本不与之亲近。况其士夫家妇女。何以望见其容止。言于通官。摸移吾所求之髻制于男童子头上。使行中皆亲见之。更详摸于行中少傔。屡次移习。则东还之后。必不手涩矣。今日华制。未论巨细。其义甚重。况此发自重峰。而尤翁所血诚。则吾党诸君子孰更作歇后看。不为致力周章也哉。台既亲承 圣教。和叔终成就之。则此实为台家事业。而亦岂不为台家之幸也。须更勉之。
答朴士洙(圣源○壬申)
讲服盛誉。为日盖久。顾此跧伏穷涧。衰朽病劣。无以得近声光。寻常为恨。闻近在疚。则从士友后。与共忧系。即者褫便。恭承前月中先施辱札。询以读礼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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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荷不鄙之盛也。并有丧前禫之节。仰悉示意。祥禫俱系丧中之礼。而二祥则虽因此变服。本为亡者祭也。或有故不祭。至过三年。犹必祭之。禫则专为生人终丧制。而淡淡平常之意。礼所以过时则不禫。此祥禫之重轻有别也。既不可服禫。则无事于行禫。先师答 国丧行私丧禫与否之问。每以为不可行。盖谓方服白布衣冠。则不可行黪制之禫也。此与后丧中不得行前丧禫者。其例一也。今令侄三丧之禫。连在三朔。若次第行禫。则虽与丧中行禫少异。后丧之祥服未除。则与 国丧白衣冠时服黪。同为不安。鄙意前二丧则用过时不禫之礼。只行后丧之禫。揆之礼义人情。诚似宛转。未知如何。丧礼既重且严。节目之间。古今之轻重。不能无异。若古礼重而后世之礼轻。则舍轻从重固宜。虽古礼轻而后世之礼重。已成一代之俗。则亦不可以古礼为主。不得不反从后世之重者矣。家礼三年上食。禫祭之间一月为限。朱子之不拘郑注与王肃之说。断然从厚者。此人事天理之所当然。而以练祥之除服言之。古礼小祥之縓缘。大祥之朝服缁衣。家礼皆不用。家礼之大祥黪制。丘仪与我朝时王之礼。亦皆不用。而代以白布冠衫。盖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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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从厚者。乃从重之义。而礼实自在其中。推此言之。白布时黪色。亦岂不未安耶。幸并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