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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x 页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疏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76H 页
东宫痘疫后上书(丙子)
伏以臣老病垂死。蛰影穷涧。与世相疏绝矣。晚始伏闻 邸下患痘疫。颗癍忽发。壮岁此疾。本非轻證。近远传闻。莫不惊忧千万。臣虽床箦残喘。不敢宁处。即日就道。扶舁寸进。以为路左承 候之计。仅至数舍。风寒撼顿。病势陡剧。强前不得。仍颠止旅邸。而连承睿候有日胜之效。诸證次第退听。百神凑祥。 天和旋复。实我东亿万年无疆之休也。此固凡人不得不一经之疾。每当轮行之时。上下之为 邸下忧虑者。几年于兹。而今既顺经。则臣民之欢欣庆忭。尤曷可胜言哉。然小愈之戒。圣人所言。况此非寻常感伤之比。其所慎护之者。尤不可不十分 留意也。凡系调养之方。不但在节饮食服药饵而已。古人诗曰。万般补养皆虚伪。只有操心是要规。今大病新去。善端已萌。虽于 卧内。勿加拘束。频引宫僚。讲说古圣存心养性之说。使义理有味。战胜身肥。则心体广胖。泰然悦豫矣。岂有惟疾之忧。复贻于 圣上哉。惟 邸下念之也。臣之癃病。既未能自力。顾念情地近尤危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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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前进。即还私次。贺班有期而虚縻 筵官。昧然不知变动。臣罪于是而尤大矣。臣无任惶陨悚蹴之至。
贞圣王后丧及 仁元大妃丧后陈慰。仍待罪书。(丁丑)
伏以 坤殿圣后奄忽宾天。才匝月馀。 大王大妃又弃四方之养。惊遑崩怛。复何言哉。惟我 大妃母临六纪。阴功敷施。 宗社臣民。赖而存庇。若我 坤圣与经变厄。夙宵忧畏。孝顺之德。谦挹深彰。所以 哀音之下。举国臣庶奔走悲号。恸若丧妣。于戏。其亦没世不忘也欤。 丧威震剥。一时两 山陵之役。国朝所无。是何仁化之世。天之降割。至于此极。况伏念我 圣上已过不毁之年。且在静摄之中。遭罹 巨创。孝子宁戚之意。易过乎哀。 邸下晨夕起居。左右护养之道。将无所不尽。想亦不敢 自恤于 哀疚之在身。群下之忧悯煼迫。虽如臣丘壑将死之残喘。亦何能一饭忘之。古语云父母亡其子。当念亡子之心。勿为过哀。而人子亦当以此为心。 邸下须轸此语。毋忘 大行坤圣平日慈念。自不踰制。而更以此仰诵于 三朝之际。以冀 圣上俯念于节顺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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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诚朝野臣民之所大愿望也。臣于二月中。适有数日行役。风雨触伤。病淹旅舍。忽承 讳音。扶舁溯上。至定山县庭。受衰而归。辗转添谻。浃数旬。幸得少苏。廑具短书。及入县道。以方伯之远巡。未即封达。旋又以公除之未尽。许久淹滞。月换时移。势不容因仍呈进。而臣以笃老恒疾之人。间添新恙。淹延数月。沈昏不省。兹始别治文字。敢伸慰礼于 严庐之下。臣名系 筵官。而癃老滨死。前后 国讳。既不得进诣京辇。伸哀于外班之末。一书上 慰。亦不免后时至此。分义情礼。都然抛废。臣席藁私次。只俟诛罚之勘。臣无任哀号惶惕之至。
仁元大妃因山。进哭新昌县班。退归时待罪书。(丁丑)
伏以日月不居。 大行王大妃因山届期。 玄宫永閟。八域臣民六十年仰 庇之馀。皇皇怆慕。已不胜言。伏想 邸下崩霣痛苦。曷有其极。况我 圣上孝思罔极。恸切昊天。不遑自恤。攀号随 靷。躬将玉帛。礼旷今古。近远见闻。孰不悦服。第念凡人哭泣疚怛。最伤神气。 圣上以不毁之年。久在 静摄之中。今乃晨夜悲遑。触冒风露。五内必损于过哀。百体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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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外伤。 邸下忧闷焦念。又将如何。臣以 先朝末僚。尚寄在地上。自伏闻 圣上亲扈 廞卫。臣虽老病在床。自顾义分。不敢偃伏。必欲进身于 巡路之外。一哭伸哀。遂强策病躯。担舁寸进。旧疾之已添于向来剧暑者。未尽差平。而莽苍撼顿。浑身如碎。僵卧㱡㱡。无望自振。颠顿匍匐。才止新昌邑下。仅参于县门哭班。旋还私次。不但臣罪万万。恭俟鈇钺之不暇。而念臣伸分无地。西望痛哭。益切抚身怜悼也。且臣顷伏承书 批。今方讲读礼经。讨论丧礼。即速上来为 教。臣祇拜惶感。不知攸谕。臣少而不閒于礼。今又耄荒。师友所闻。亦已都忘。果使臣挟册登 筵。无所资而备顾问。况此老丑癃病。尤何足以近 耿光者耶。 邸下勤学好问之意。无路仰答。则臣益增愧悚也。夫未葬读葬礼。已葬读祭礼者。曲礼语也。 邸下之今日讲礼。正得圣人读礼之义也。臣于是岂胜钦叹。第窃伏念读书程法。实有次第。礼经何独不然。夏商以来。代有损益。而周文之郁郁。孔子所从。所谓周公仪礼。后世莫敢拟议也。仪礼周公所制。而礼之全书也。礼记则杂出于汉儒记圣人之论礼。朱子谓仪礼经也。礼记解也者是也。若不读仪礼而先读礼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78H 页
记。礼记许多说。果附着在何地。然仪礼注疏卷帙浩多。实有望洋之叹。初看猝难领会。惟朱子家礼之书。酌古通今。简而不略。详而不繁。正好先此而知四礼之纲领节目。然后进乎礼记。以考乎制礼之本意。更展而大之。推源于仪礼三百三千之广大纤悉而究竟焉。此读礼之全工也。以是家礼之后。宋朝诸贤。至于我 朝先正。莫不先致意于家礼。平日讲质讨论。多在于家礼。岂非以家礼之为礼学初程。如大学之为入德之门。而必先于论孟中庸也耶。亦不可不知也。或言家礼是韦布之学。无干于王朝之礼。非 法筵所讲也。此则不然。朱子以为仪礼多是士礼。天子诸侯之礼。皆将士礼增加为之。盖仪礼之冠婚丧祭。皆以士名篇者。诚以礼之大体。无贵贱同也。其所同之中。冠服度数之差别于士者。逐节见之而已。今就家礼而惯熟之。则其小小差别者。自可易通。以此言之。 法筵之讲礼。何不以家礼为先也。昔者 宣祖大王手拈家礼。讲问于 筵臣。家礼果非帝王家所可讲明者。 宣庙之于此下工何也。惟 邸下念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工曹参议新 命。兼乞递赞善书。(庚辰)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78L 页
伏以臣于前月末。祇拜水曹 除命。惊惶感惕。莫知攸谕。水曹比词讼剧地。虽称閒局。夙夜之臣。公务鞅掌者。或有时养閒也。岂如臣耆耋癃痼。废伏穷涧者。所可縻身耶。况司空之设。列于六官。各有所司。亦岂弃之草莽。一任其瘝旷耶。最是讲院兼带。万万难冒之实。已陈于前书。伏想 邸下亦俯烛之矣。窃伏闻迩者 邸下频开 书筵。日勤讲学。正宜妙简当世之刚方正直明识邃学之人。俾资 顾问。左右承弼。以为成就 睿学之地。决不可假借耄昏。久作防贤之路也。臣之私分闷愧惶仄。有不足言。 邸下之得人 讲筵。万一自辅之道。何其若是之疏阔也。伏乞邸下特念侍讲责重。曹务亦紧。而更 轸衰疲无用。病难陈力。许递臣本兼两职。使将死残喘。得以安意就尽。千万之望。念臣虽自卤浅。其所自守则存焉。身不出则言不出之戒也。是以台衔讲职。前后几三十年。自量之审。终不敢一应 召命。则亦未尝一言论事。义盖然也。然辞免文字之际。或值 君德之可言。亦不能无言。此其忧爱根性。自不得已也。今臣听于舆诵。 邸下近日浚发睿志。日再开筵。 英音讨论。讲议超卓。方春时敏之学。与天地万物同其新。大小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79H 页
臣僚莫不耸动。噫。吾东方亿万年祈天永命之本。其在斯欤。 邸下方讲羲易。是夫子晚年工夫。非初学所急。而帝王之学。异于匹庶。阴阳往来盈虚之数。国家盛衰存亡之理。贤邪进退消长之道。莫不管毂于易焉。则不可不知以为贞吉利往之用矣。然朱子尝谓易别是一理。无形影底物。必此心虚明宁静。自然包罗得许多道理。夫易阴阳而已。始于奇偶。加倍而引重之。止于六十四卦。其不待安排。不犯手势。而自不容已者。是岂圣人心思智虑之所得为也哉。世之学者类喜谈易。而高之则玄。深之则凿。以其象数微奥。义理渊深。不可以粗心浅识看得出者也。惟康节于百原山中。必深夜危坐。以存其心体之虚明。独能洞见先天之易。始阐作易之本意。而他人则推不去者。以其无康节胸次故耳。以此言之。其读易而必先明此心者。岂不然哉。伏想 邸下绝韦之工。已臻高明。臣敢以朱子说略此附陈者。切愿 邸下于治心上。大用功力。以为读易之本焉。况心是一身主宰。为万化之源。奚独学易之本而已。盖心者所禀之气之精爽。而其为体段。虚灵神活。能知能觉。故仁义礼智之性所在也。喜怒哀乐之情所生也。其动静作用。专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79L 页
靠在心。而克念作圣。罔念作狂。皆莫不由于此也。除非上圣生智安行。则学者作圣之工。必治是心以进焉。大学之明明德。以至于治平。中庸之致中和。以及于位育。亦皆心之用推而至此也。然学者之不能明其明德而致其中和者。皆以心之浊驳者。外诱之感。而私欲之生于内。则天理日消也。是以孔子之答颜子。以克己复礼言之。己者人欲也。礼者天理也。谓其人欲不去。则天理不复也。必加制外养中。敬直义方之工。使变浊为清。化驳为粹。则此心至虚至静。灵明湛一。而人欲一切退听。天理自然流行。此闲邪则诚自存者也。但朱子言克己最难。谢上蔡又曰。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人之声色货利之凡出于私欲者。极多般数。臣极知惶悚。而 邸下虽睿质首出。既非尧舜周孔。则其生于形气者。岂尽无一毫流于人欲者哉。 邸下试自点检。或有涉于所谓难克处。则依李泌桐叶之断。用一跃跃出之法。便即割绝。毋使更蔓。则心地清谧。自然如止水明镜之无纤翳矣。夫子论颜子之不贰过曰。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人孰无过。而颜子能不贰。故所以为亚圣也。邸下于寻常过处。 睿心之所自知者。亦如颜子之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80H 页
勿贰。则岂不粹然无过。优入于圣域哉。然熟处难忘。自是人情所不免也。明道少好田猎。既而谓无此好。则周茂叔曰。此心潜隐。一日萌动。复如初矣。后明道暮归田野。见猎者。自觉有喜心。始服茂叔之前言。明道以玉色金声之姿。有浑然天成之学。喜猎之心。何异洪炉上点雪。其潜隐复发于十数年之后者如此。则私意之偏好。去之既难。虽去之。而并与种子而去之尤难。于此可知。惟 邸下之留省也。呜呼。臣以朱子虚心读易之意。既陈于上。而大哉之易。所包甚广。然论其要则不过动静二端而已。夫当动而动。当静而静者。固为善之善也。或当为而不为者。是静之不善也。不当为而为之者。是动之不善也。休吉悔吝。由是而生焉。故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者。盖以此也。今邸下膺荐雷之位。象重离之明。其乾惕自修者。尤当如何哉。观乎晋。必勤接宫僚之礼。法乎节。克存伤财货之戒。改过从善。念风雷之疾迁。体仁利物。则乾元之大德。推类而广之。潜玩而究之。以之省躬而盛德由是就矣。以之立事而大业自是生矣。此圣人作易之本意也。臣老病垂死之中。妄效毕忠之义。若 邸下不以刍荛而废之。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矣。臣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80L 页
无任瞻天望 圣。激切祈恳之至。
春宫温幸时。自舍人岩到忠原待罪。仍乞递两职书。(庚辰)
伏以臣适往东峡岩壑中居数月。忽伏闻 邸下有疾患。欲试温浴。指日 幸行。臣民忧遑。已不胜言。我圣上惟忧之虑。出于止慈之情者。伏想自不能已矣。邸下之上体 圣念。不但以疾病之在己为忧。其兢慎自护。欲更无贻忧之意者。又当如何哉。仍伏念大雨翻盆。江渠涨满。 辇路导祥。百神扶相。必从利顺。而蒸歊淫沴。被冒撼顿。 睿候加损。无以一一承闻。臣心之忧恐虑悯。尤万万矣。顾臣虽在草莽。身縻讲衔。义分自异。即宜祇候路左。仰瞻 羽旄之美。与百姓之欣欣然者。共伸无疾之祝。而第臣来栖山涧。朝岚暮霭。自不觉触暑伤湿。衰病之外。新恙陡加。宛转床箦之中。及承 鹤驾远临之报。不敢偃伏私次。担舁病躯。冲冒悍流。寸寸前诣。才到百馀里地。则废食气短。筋力殆尽。僵仆旅舍。无望更进一步。田野贱臣。仰伸延颈之愿。今得其便。而既不能遂。且臣所带水部有司之职。讲院陪扈之列。缘臣虚縻。亦皆瘝阙。臣罪于此俱合万殒。兹成短章。敢控俟罪之忱。伏乞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81H 页
邸下治臣慢蹇之辜。刊臣虚带之任。以肃朝纲。以安私分。千万幸甚。臣瞻望 行宫。不胜恳慕惶陨之至。
到振威拟疏(壬午)
伏以 殿下今日处分。是何等举措也。三光震荡。两仪翻腾。凡厥八域含生。莫不奔走失措。则未知 殿下今日处分。是何等事变也。夫以我 殿下止慈之心。值前古未有之举。其冤酷之结。崩燬之积。必不能自任。固知 陟降之所顾佑。百神之所护持。庶不至深有伤损。而臣民之惊遑哀陨。继之以焦熬者。傥如何哉。臣伏而思之。益不觉涕血之盈襟也。抑臣昏耄无知。重有所深忧而远虑者。目今 元孙成童尚远。荣卫未甚盛。知思未甚固。遽遭此天地罔极之变。惊号陨越。不自保惜。而伏闻其出在阙外。亦已有日。以三宗血脉之重。置之闾阎。已非事理之所安。而以其冲弱之时震剥之馀。风露之气易袭。护养之方易疏。或不免重致触毁。以减其灵性。若果如此。则 殿下将安所付托。亿兆将安所系望。而皇天 祖宗。亦必忧恼于冥冥之中。此实 国家存亡之会。人心离合之机也。伏想 圣度默运有素。无待人言。而区区忧爱之忱。终不敢自已。伏愿 圣慈骏发德音。亟使之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81L 页
还入宫中。 亲加调护。勿有悔于他日也。臣年今八耋。癃病㱡㱡。饰巾待尽。而心惊神越。既不敢偃伏私次。故扶曳登涂。分寸跻攀。冀有以粗伸义分。而及到中半。病势越谻。实无前进之路。瞻望云天。秪增陨震。敢申短疏。粗㬥微悃。伏乞 天地父母俯念将死之言。特垂察迩之盛焉。
辞大司宪疏(壬午)
伏以臣本草莽逋踪。耄荒又极。世间万念。都已灰冷。而迩者 圣上当神尧倦勤之时。月三开讲。日三晋接。又进章牍。亲赐鉴别。数十年 静摄之馀。有此 勤政之举。八方欢耸。百僚忭颂。莫不以大猷之治为祝。臣亦有少须臾无死之愿矣。呜呼。一阳来复。天心可见。 殿下必将有以茂对时而扬休命者矣。顾今人心不淑。世道日下。莫可收拾者。正由举世滔滔。无人脱出己私科窟故也。 殿下其先明在我之德。使之各明其德。去其旧染之污者。一如大学治己治人之法乎。复之不远复无祇悔。孔子惟言颜氏之子其殆庶几。又以克己复礼为仁。丁宁反复于授受之际。夫以颜子清明纯粹之资。宜无己之可克。圣人犹以此告之。岂如程子所谓不失何复之意。而实有克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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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者耶。盖己者私意。便人欲也。仁礼性也。即天理也。天理人欲。如阴阳之相消长。若一分己私之犹存。天理不能纯。必克下己私。全体仁矣。圣人言学。何但此也。臣伏闻近日 殿下连讲大学中庸之书。 殿下必明明德与大本之中。知之明而体之深矣。朱子学序。以复其性谓明明德。中庸章句。又谓大本者天命之性。明德与中与此仁礼。同一地分。而朱子于明明德则曰。无一毫人欲之私。以尽夫天理之极。又曰。大舜之精一。孔子之克复。便一事。其精一云者。亦于天理人欲二者之间。精而察之。不使人欲之私。杂于方寸之间。天理之公。卒能一而守之而允执中矣。然则德与中与仁礼。亦是一事。明德之能明。大本之能立。仁礼之能复。则其用都归于无过不及而皆能中矣。若不能明不能立不能复。则其用都归于不能中而为过不及之失。此三者之能与不能。亦皆由于己私之克与不克。所谓己私。不止声色利欲之大。故恶念如物我意。必皆属己私而易流于人欲。所以从古圣贤筑底工夫。莫不于此兢兢矣。 殿下虽弥高弥邵。而 圣德谦谦。不自满足。宁或以亚圣请事之语。作歇后念哉。若于动静云为之间。少忽检省。毫分己私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82L 页
容着在这里。或致物我之累。不能无违于仲虺谓人莫己若之戒也。然则无以见舍己从人之美。而欠从谏不咈之德。又或有正助之意。已失夫子绝四之真法度也。然则虽似有中。不免强制之归。而非天然自有之中。 殿下诚一心湛然。使真体之本然。随感而应者。无有己私之髣髴。则 圣德之明。可推而及于臣庶。而无事非仁。无时不中。以至听言之以此。发号之以此。刑政之以此。庆赏之以此。进贤退不肖之。亦以此矣。此何异文王之德之纯而为君止仁也。成汤之克绥厥猷而以执中也。凡今之上自廷臣。下至黎民。莫不兴动于率仁之政用中之化。怀诈作伪之习息。向善耻恶之念切。人心渐淑。世道日隆。将不期然而然。况今 贰极载新。八域延颈。诚吾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 殿下早教谕之道。尤为急务。窃闻 睿质聪明。知思夙悟。句读之外。问学日就。其亲切观感于 三朝之际。薰陶德性。日新又新之效。必不浅鲜。亦岂止如设 宫僚备 顾问而已哉。臣委席沈顿。今至四朔矣。精神不周。缵言断续。仅将舜禹孔颜心法之说。仰裨 殿下渊源之学。其言虽似已陈。考其要无过于此。区区老臣食芹献美之忱。惟 殿下之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83H 页
留神照察焉。臣无任祈恳惶陨之至。
 臣疏成将。入县道之际。得伏见朝纸所出十一日所下 传教。廷臣所请盛礼。终不肯许。其 不匮之孝。 撝谦之德。高出百王。真所谓大圣人作为。非小人之腹所可测者也。臣不觉蹶然而喜。百拜赞叹也。且 圣教中言此心当守一固字之意而曰。非固必之固。即择执之固也。此又十分精到之教也。朱子言择善固执。精一之谓也。但无择善之工。而心之所欲。惟执之固。意必之萌。终归于固我之私矣。 殿下既分两固字义而 明教之至此。凡于一念之微。政令之繁。必察天理人欲之分。益加精之之工。择其天理之善者而守之能固。则自可至于夫子之绝四。而亦能允合于大舜之执中。更愿 殿下加意焉。朱子于奏劄。多以别段追陈于本劄之末。先正臣宋时烈章疏。屡用此例矣。臣兹于 圣教之下。复演原疏未尽之意。敢依先贤故事。略陈纸末。僭猥之极。惶仄惶仄。并伏乞 圣照。
以元日 两庆不得进参待罪。兼辞新 授恩资本职宪长疏。(癸未)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83L 页
伏以洪惟我 列圣德合乾元。运膺百休。 太祖大王寿跻七旬。 肃庙圣考临御四纪。已是夫子所谓大德必得。而馀庆渗漉。畀遗后人。我 圣上今乃兼有之。亦非所谓善继之孝也欤。春生旧阙。天回 玉仗。千官蹈舞于前。万姓欢呼于后。耆耇咸造。衿绅齐祝。未知前古史牒。亦有如此盛节否耶。今 殿下践位行礼。达孝之道。于斯为盛矣。又能惟精惟一。允蹈家法之传。丕显丕承。 克笃燕翼之谟。如是而 养厥德。如是而介景福。贻于 神孙。垂之后昆。如 圣祖 宁考之于 殿下。则尤岂非亿万年无疆之休哉。臣以初元末僚。老而不死。幸逢嘉会。而名在迩列。身阻 文陛。不得随诸臣之后。少伸同庆之忱。而宛转床箦。瞻望云天。徒切不如死之叹。伏闻今番朝臣寿资之 命。浑及于癃废如臣。我 圣上享有遐福。使国内耆耋。咸被广推之 恩。此诚寿域中盛事。而若臣则从前误 恩。节次推迁。居然至上大夫之列。此何等峻班。而着在樵牧之贱品。则猿狙冠冕。不足以谕其不称。臣诚惶霣愧恧。不敢诿以寿秩而晏然而已也。且伏念臣见带职名。今既阅五朔积两岁耳。殿下优容。不赐变通。文字丐免。亦 靳指挥。顾此宪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第 184H 页
长之任。位望最重。扶植治教。振刷纲纪之责。全在于此。百官之职。皆有所司。固不宜瘝旷。而惟此任为甚。缘臣之故。委之草莽。视若等閒。臣情势之闷蹙。虽不敢望其 曲察。治世综核之政。岂容如是。朱子以为士大夫出处。关风俗之盛衰。臣于前后 恩召。自知无似。一不敢膺 命者。几四十年。及今礼经谢事。又过十载。而始乃飘缨结绶。抗颜立 朝。则不但求退媒进之讥。臣无以自解。其辱风化而羞搢绅。得罪于朱子之训者。尤当如何。是以宁伏逋慢之诛。不敢为进身之计也。伏乞 圣上特命付臣司败。先治臣阙礼之罪。仍 命新授资级。划即收还。所带宪职。亦行镌削。使臣得与溪翁涧叟。优游歌咏于 圣化之中。千万幸甚。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 别谕召命。兼辞新 授工曹判书疏。(癸未)
伏以臣一疾沈绵。三朔于兹矣。向于内翰之传宣 圣谕也。神精已匮。既不能自尽祇拜之礼。又不得殚悉仰对之语。欲稍俟少间。收召魂魄。以文字备陈实状矣。其后一切出没鬼关。尚此倚阁病里。忧恐一念何忘。不省四到之中。或发梦呓。此际又蒙 恩敦府。旋移水曹。耆资属耳。 除旨连翩。 宠命相续。夫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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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卿之职峻秩也。臣实樵社中朽败一老物。则麋鹿锦羁。顾何以相称哉。中心惶駴。惭汗万万。及家弟臣凤五归后。伏闻于正月十九日 讲筵。自 上命东宫侍坐。使之诵读时受。发问前史。而 睿姿夙悟。应对中窾。 天颜嘉悦。仍 命于臣弟。归传于贱臣。又于二月二十六日 讲筵。 命臣弟进前。 谕令臣上来。 圣教谆挚。若曰。甘盘之旧。今有一人而已。又若曰。托卿传意有踰例。谕一来见之。予望切矣。噫。臣是何人。前后 宠数之屑越若是也。臣以白首垂死之人。无以一瞻 离光。只劳延颈。得闻所传。恍若不违咫尺。而 睿学所就。亦庶几仰认。则此实 宗社之福。臣不胜庆幸之至。而 圣意之必使穷阿老臣欲皆知之者。盖嘉喜之极。而臣亦知与有荣矣。每与村翁野老。赞戴传说。共祝太平万世之基也。至于来汝之 教。臣踖蹙之外。别有所感。昔在 先肃庙癸巳。臣先师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弟故判书臣尚游入侍 讲筵。是时先师连承 恩召。不得膺 命。 先大王面谕尚游。使之上来。出入经筵。又教以欲一见之意而曰。今此亲谕于其弟。私书传通。实是优异之意。先师虽不能进身。每说此以为 异数若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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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能进。尤增惶蹙云矣。今 圣上之所施于贱臣者。即 先朝故事也。先师德望如何。臣之鲁莽如何。而 殿下之误 恩及此。臣俯仰今昔。益增惭恧。才又伏闻今月十九日 筵中。以臣新授职秩之故。有先臣 赠官之 命。臣既不敢自同于立 朝仕宦之人。陈乞该曹。则此亦格外 别恩也。荣及九泉。阖门感泣。不谓 圣朝敦孝之慈念。有此曲轸于草莽之贱也。翘心颂戴。尤何以既也。凡此公义私分。岂不欲一进 天门。以谢 恩命。仰瞻 耿光。归死丘壑。而惟是目下病状。已陈于上矣。去秋以来。前后四朔。再经大疾。望九之年。真元全铄。呼吸运用。不自主张。道涂动作。尤无其望。且念先儒以为君子不同其进而同其退。臣与前赞善臣宋明钦同被 召命。明钦先臣赴 召。遽即迸归。使臣虽已膺 命。义当同归。臣之即今去就。更无可论。只有恋 君一念。北望云天。自切耿耿也。呜呼。臣以愚鲁谫劣。过蒙 恩数。滥厕收召之列者。殆四十年所矣。守株迷滞之见。纵不能遽变。若其爱君之诚。根于天性。义分之外。岂无犬马之忱也哉。是以闻 殿下一言之善则喜而不寐。一事之过则濩然如失。今病且死矣。当此陈辞。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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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忧爱。思所以毕忠之意。而不但精力已消。气短神惛。缵缀文字。断续不成。且伏闻日前 筵中。屡举臣名。 辞教有严。臣方悚惕俟罪之不暇。冒昧论列。义所不敢。终未免含默而止。臣之孤 恩负德大矣。益切自讼之忱。顾臣所带虽曰閒局。一曹之长。与佐贰有别。其不可抛弃癃病之臣。阅日月虚縻也明矣。伏乞 圣慈谅鉴于兹。亟 赐镌改。使臣得以安意就尽。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初本末端
臣于昨冬宪长辞疏末。有所进之言。即夫子克己归仁。大舜精一执中之语。而杂引经传。以为之说。盖皆私意退听。天理流行而后。仁与中。可得而言。实非臣之言耄也。臣极知惶惧。妄窃自附于格君之义。真朱子所谓常谈自有妙理。死法亦有活法者也。不知者观之。不过归之歇后。而 圣学高明。若果劄着在心。则亦庶几 俯谅老臣之愚衷。及承 批旨。有曰留作座右铭。又曰。可不服膺。臣祇拜庄诵。北望耿耿。实冀有补于 圣学之万一矣。顷日所以处前赞善臣宋明钦事者。诚非所望于 殿下之圣也。处分又何若是之过也。昔胡安国之言曰。莫难释者疑心也。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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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制者怒心也。夫所以释之制之者。惟在观理而已。今虽全无知见之人。若目之以受嗾。则必勃然而怒。羞愧欲死。彼一等人犹然。况明钦望实如何。而承人风旨。为之语默。决知其万万无此理也。至于引诗之法。本不拘于诗人本旨。彼儒臣亦岂无所受而然哉。先儒言子思于卫侯。有君臣之义。而子思言于卫侯也。引小雅谁知乌之雌雄之语。此乃周人讥幽王之诗也。只谕其各自为是之意而已。今若曰子思比卫侯于幽王云尔。则是岂子思之本情也。盖亦断然不近于理耳。 殿下若当初观理于听言之际。而平心于 处分之时。则初无可疑。况复可怒乎。夫山林之士读古书。只知圣训以中心为忠。而其心所存。发之言为而已。 殿下初所期待者。亦岂必谓其言之皆逊于 殿下之志也。 殿下既借方寸之地。导之使言。言才脱口。便逆于心。激恼之至。 辞教过中。至举君君臣臣之义。律之以天经地谊之科。究其本情。亶出于爱君尽忠之意。则此岂近似。而亦岂 殿下假借导言之初心哉。前后未安之 教。幸即反汗。日月之更。人皆仰之。是 殿下以人言为是。以辞教为过。窃观 辞旨之间。实不知并与 宸衷而廓然无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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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恐 殿下疑未冰释。怒未山摧。或不免留存于心中而然耳。缉熙之地。涵养若至。则事去心平。必不有是也。臣伏闻儒臣 筵陈之时。 殿下有苦心之教。禁令之下。不得其详。而 殿下于辞令。有此二字者。非一二矣。先儒言太过为苦。则固不是非病。而窃揣圣意。推类而言之。则 圣教所谓苦心。即固执之谓也。以精一言之。一也。以大学言之。必诚之意也。若所执者善而苦心在焉则可。若所执不善而苦心做去则不可。是以圣人之学。一之之前。必先精察之工。诚意之前。又先有格致一事。今或不能察理之精。而惟一之诚之之为。则其不能出于纯然天理之正者多矣。终不得为择善之执。而或有所不当执而执之。至于疑怒之过中而不自觉察。致害于涵养之本而有违于观理之工矣。此 殿下不可不加意而勉之也。第此不必他求。臣之前疏所诵诸圣贤之训是耳。 殿下谓可服膺。而恐不之如所 教矣。若果于本源之地。亟加精一克复之工。推以至于十分地头。使此心能如大圣人清明纯粹。己私净尽。无有渣滓。则应事接物之际。天理之公。触处呈露。大禹之若决江河由是也。成汤之从谏不咈由是也。伊训之求诸道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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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道亦由是也。而仲虺所谓人莫己若之训。非所可论也。顷我 圣上有喜闻过之教。凡百臣邻。莫不以大舜不嫌于无若丹朱之言。而益勤舍己从人之德。望于 殿下。而近日事遽出不谓。朝野之缺望。为如何哉。臣与儒臣曾未一见。而闻其人则熟矣。盖笃学恺悌。可知其为先正之贤孙。夫士国之元气。况士之贤者乎。其招徕之时。诚礼之勤恳如何。及厌薄之后。辞旨之迫切如何。 殿下所以好恶者。顿变于一言之际。此其故何哉。不但此也。数三儒臣。次第陈疏。而批旨皆不和平。一并摧抑。臣不敢知。 殿下之激恼果如何而至此之极也。臣闻自前山林之人。虽或有触咈之言。未尝不优容宽假。此 列圣相传之家法也。 殿下亦何尝不一意遵守。而今忽有是。其失于圣德者。恐不浅浅也。 殿下若于夜气清明。万虑俱空之时。置心于公明通普之地。试加思量。则必却顾而忏悟矣。夫然后 特宣谕命。更为 敦召。而除却如臣之耋艾病废者。其他前日旁招之诸贤。并加 谕召。致之 筵席。日讲义理。以补日跻之工。则实是圣世之嘉会。而亦可以上侔 孝庙朝汇征之故事。岂不有光于 殿下善继之道哉。幸 圣明另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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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自念臣旧忝 殿下龙潜时职名。及 嗣服之初。从宦数年。而退屏田庐之后。 殿下亦不以遐弃。 恩命屡加。 宠召频烦。于今四十年所。则分义之外。犬马之情。亦岂微也哉。守株之迷。纵不能遽变。若其爱君之忱。根于天彝。不敢一饭暂忘。闻 殿下一事之善则喜而不寐。一言之过则濩然如失。况今日事有非偶然一时之过耶。臣忧叹之至。自不能已也。
申辨 御制严堤防裕昆录中指教先师文纯公二段语疏(丁亥)
伏以惟天惟 祖宗。眷佑我 宗祊我 圣上。昨年患候旋奏勿药。诸症告吉。以至 太庙园陵循情展礼。此已亿万年无疆之休。况今 亲耕亲蚕三代盛典。次第将举。而当 圣寿八耋之境。躬行五推之礼。究诸史牒。前古所无。千官蹈舞。万姓歌颂。 邦国之庆。宁有大于此也。顾臣犬马之齿。踰八望九。鬼事将迫。向前罪名严重。蹙伏讼愆。当其中外焦遑之日。无以前进承 候。及夫 圣恩宽大。曲加提念。毕竟旷荡之典。至付军衔。而癃痼之极。恒日昏雺。 翌瘳庆贺之时。既不得尺疏遥忭。今于 盛仪之行。又不能趋伏路左。仰瞻 羽旄之美。与众庶相告欣欣。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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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义。坠尽无馀。只自悼怜而惶愧也。第伏念臣以先师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温泉时事。有不得不辨明于 圣聪之下者。而前则不但传闻之不详。身在罪籍。既无陈㬥之路。晚始伏见 御制裕昆录印行者。其中二条虽不直著臣师姓名。仰认 圣意有所指归。臣一伏读之。惝恍闷抑。即欲仰首一鸣。以明臣师处义之所以然也。盖臣朝暮人耳。若无一言而死。则不但师生大义。至臣坏尽。他日泉台。更何颜面。归见先师也。然臣虽因赦典。获蒙 恩宥。而严教特罪之下。馀懔犹存。况一时同罪诸臣罪名依旧。独何敢自恕无辜。而且为师伸辨。犹系臣私义。唐突陈疏。干冒宸严。亦有所不敢焉者。中心耿耿。病里呻呓。以至于今矣。才伏闻 大号涣汗。免庶三臣俱被宥释。霈泽旁流。臣若犹复嫌避。终自阻于 大圣人善恕之下。则臣罪尤万万矣。谨将一疏。百拜而进之。伏愿 殿下平心垂察焉。呜呼。先师文纯公上承斯文诸先正统绪。渊源固已盛矣。而以渊凝严毅之姿。加微奥谨密之工。内直外方之学。继往开来之功。主盟斯道。为世矜式者。三十有馀年。是以我 肃宗大王礼遇宠眷。终始不衰。招徕之勤。尊尚之笃。特出寻常。逮至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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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之际。不幸为群凶所诬蔑。追削之罚。及于身后。我圣上俯烛其冤。首雪其诬。则 殿下亦已深知其道之可尊矣。今于裕昆录。有曰颜子陋巷。岂到馈遗。又曰。请招劝行。予见温泉。顾此两段。义非深奥。虽乡党自好者。亦皆知所以处之矣。岂以先师之大儒。而或有失于此也。臣师五十年屏居穷峡。相知者绝少。而以当世大老。适在行旅。亲戚知旧之在近邑者。送助客厨。虽或有之。然其所问遗。不过馔物壶酒之属。则馈之有辞。何容却之。孟子于辥于宋。皆有所受。以其有辞也。受焉而不嫌。况此饮膳不腆之物乎。先师处义。非无所据而然也。陋巷馈遗。本无著见。其受不受。臣不得知之。而颜孟皆亚圣。其道一也。颜子之所不受。孟子必不受。孟子之所受。颜子亦必受之。所谓易地则皆然者也。今臣师之一二所受。实无愧于孟子之道。既无愧于孟子之道。则亦岂有乖于颜子之道哉。且先师 行殿入对。陈疏先归。尽有委折。其时先师以 先大王远临汤泉。为就近承 候之计。进诣行朝十里之地。已自在道时连承史官偕来之 命。而以职名在身。形迹难便。屡章巽辞。则 圣考为开进身之路。特解本兼诸职。臣师始乃入觐。 恩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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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洽。际会之昭融。迥出千古。 行殿是日观者洒然。缕缕 圣教。谕以从行。至于握手敦勉。先师以老病难强仰对。则 先大王又教以虽不能随 驾。徐徐上来。先师对以 圣教至此。惶惧不知所达云。盖出处大义也。如饮水者自知冷煖。先师平日既有所自定者。而随 驾上洛。与 行殿之一时登对。其义有别。此所以不能仰承 恩谕者也。是岂因人劝沮。有所前却也。设令有入而请招。出而劝行者。其人自不诚矣。关先师何哉。其时先师本意。诚欲姑留。 回銮之前。或更一番登对。陈情恳辞。终不得请。则虽不能仍随入京。拟将 陪扈至天稷之间。为陈辞告归之计矣。不幸子病滨危。急报跋至。奄奄垂死之言。只愿一见老父之面。臣师闻此。方寸摧陨。不忍不归。不得已留疏径归。还家之夕。竟遭惨痛。 圣考亦为之伤叹。慰谕之旨。怅结之意。溢于 批旨之间。假使臣师始欲仰循随 驾之命。情理到此。不得按住。则虽不遂初心。犹不为大何。况初无奉承之言。旋有惨毒之境。是宜见谅于仁恕之大度。是以枚卜之 命。特出于还宫之后。缱绻之志。亦发于 御制之诗。此可以伏见 先大王不以此为罪矣。是皆 殿下所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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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伏想 渊衷尚今记有之也。凡此两条。在臣师所关非细。何但臣师之冥冥有知者。惶蹙不安。顾臣心焉结轖。食息靡宁。兹敢不避烦猥。仰㬥于仁爱之天。伏乞 圣明为念臣师德行全备。进退辞受之义。初无疵欠之可言。 特回追咎之意。亟示日月之更。益体 圣考尊礼之意。终不至 殿下权舆不承之叹。则在 殿下继述之美。大有光焉。其为世道斯文之幸。当如何也。噫。臣既临疏。非无尽蕴毕义之忱。而病甚昏昏。意长神短。且于为师伸辨之章。义不暇拖长为说。只将向上两条。不嫌烦复。以明其不然。或冀 圣明之照察。而亦笔不从心。语无伦脊。只犯渎扰干严之罪。惟 天地父母之财幸焉。臣不胜惶陨之至。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收议
  
太学儒生服色收议(辛酉)
臣父母坟山。在丰德地。宅兆不吉。将以四月三日。开破旧墓。移窆泰安。臣扶曳病躯。寸寸前向。到振威邑店。千万意外。礼曹郎以太学儒生服色变改当否事。枉辱 圣命。顾臣蒙蔑之学。本非与议于 询问之列。而今又使衔 命之臣辱宣于店舍陋秽之地。尤不胜惊惶愧惕也。第伏念儒生服色之变红服青。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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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青衿之义。而将欲改服青袍耶。臣姑不得知。而臣窃尝闻先师先正臣权尚夏。昔在 显庙朝。以太学儒生疏请太学生改服襕衫。特令施行。即因故相臣闵鼎重赴燕之行。购得襕衫古制而来。时适岁饥。因循未举云。臣寻常慨恨于此制之不行矣。未知今日泮儒之累请于师长。师儒之臣所以陈禀于 筵席者。其意亦或在此欤。教胄之道。固先于饬正身心。而衣冠制度所系亦重。 先王为治。未尝不眷眷于此矣。即今太学儒生所着红团领。既非青青子衿之义。而以其泮儒之所服故。赴举儒生。亦同其服。使朝士之红团领。为贤馆士子之元服。搢绅章甫服色无别。殊没义意。固宜变红服青。而青衿之制。今无其传。曷若襕衫之为可服耶。襕衫之服。其色既青。其制有法。朱夫子与深衣之法服。并列于三加之服。固可为儒士之盛服。况我 大明高皇帝扫除胡陋之初。以此定为大学儒生之服。 高皇帝爱礼之盛。诚高出百王。而在我从周之义。尤岂非致意者耶。当日泮儒之疏请。 显庙之许服者。想亦有意在耳。虽系衣服之末。而尊周之义。实在于此。 继述之道。亦在于此。唯殿下睿照焉。臣既承辱 询之命。不敢以陋浅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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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行路潦卒。语不成文。尤不任惶愧之至。
大报坛 毅宗皇帝并祀当否议(己巳)
臣病伏垂死中。礼曹郎官辱临穷谷。宣示今月初二所 下传旨。臣祇奉庄读。读至未半。不觉心肝俱耸也。窃仰 圣志卓然。实出于尊周大义。顾我东血气含生。莫非 大明孑遗。则孰不欲赞扬于 盛礼之克举耶。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临没。托门人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并祀 二皇于华阳。即今 万东祠是也。时烈之必欲并祀 毅皇者。盖为国君死社之义。而况以正史所载者观之。 毅皇悯眷小邦。无异于 万历再造之恩。 圣意之并欲报祀。揆以大义。尤似不可已也。臣之鲁劣。何敢与论于 邦国大礼。而既承 俯询。亦不敢虚辱 王人。谨以数语昧死以 闻。益增悚慄。
大报坛 神 毅二皇帝位次议
即者礼官又临宣 圣旨。特询二 皇帝位次排定之议。臣本蒙学。全昧 邦国典礼。顾何敢容喙于莫重莫大之礼耶。第昭穆之制。三代盛典。若能一变西上之谬。以复古礼之正。岂不诚美矣。今此昭穆之论。似亦出于存羊之意也。然 皇朝太庙。既不得用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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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之礼。则兹者只祀 两位。似无昭穆之可论矣。况神宗皇帝。本非 僖祖东向之位。而祖孙并坐。又无嫌于昭穆之旧例耶。以臣浅见所谓东向北向之说。于此而未知必合于礼意也。臣谨依君大夫有问则对之义。不敢虚辱 王人。而诚难免县子汰哉之讥也。臣不胜兢惶之至。
文文山天祥真像。别祠五国城。或配享于武侯庙议。(庚午)
臣本愚昧。知见素蔑。每当 国家典礼。辄蒙 询问之 命。惶愧之极。实莫知仰谕也。第文天祥贞忠大节。昭乎日星。崒乎山岳。百代之下。孰不耸动瞻仰。今此遗像。得脱腥尘。流传于我东衣冠之邦者。已是奇事。而 圣教将欲立祠于五国城下。其体得文山之意。诚出寻常万万。文山精灵。必有知于冥冥。能得侍于二帝冢傍。则岂不悲咜感激。以为千古之幸也耶。但会宁在边城数千里外。京师士民。无以观感而兴动。且今世衰道微。人心苟贱。气节扫地。尤思所以激励之道。若更摸一本。择城外閒地。又建祠妥奉。使一代士大夫人人得以观瞻。以为慕尚之地。则亦足以立懦励顽之一助矣。至如陆秀夫之苦心忠节。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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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无异。而文山则因其真像之适来。有此祠奉之议。只以忠义之同而并欲祠享。则何独陆丞相一人耶。臣之愚见如此。伏惟 上裁。
贤嫔丧。 大王大妃服制议。(辛未)
贤嫔宫奄忽薨逝。伏惟 圣心止慈 静摄之中。旧怆新悲。益损 宸念。中外臣民惊愕之极。尤不胜忧焦之忱。意外礼官以 大王大妃殿服制 询问之命。至及贱臣。臣自顾蒙蔑。素昧礼学。而况今情地兢蹙。疾病且苦。其何敢妄自论列于莫大之 邦礼哉。第念帝王家以统序为重。虽有继体之义。然祖孙天伦也。名实一定。不可孙变为曾。则孙妇服缌。礼经昭著。虽使臣循例献议。区区愚见。岂外于此。而 清问之下。不敢陈说仰对以增罪戾。尤伏切惶陨之至。
大小国恤。 庙社祭祀时。用乐与习乐。及小丧卒哭前。轩架鼓吹排设当否议。(壬申)
臣病伏涧壑。与死为邻。千万意外。仪曹郎承 圣旨。以 国家大小丧。习乐用乐与否来 询。臣少而无闻。老益荒废。况于 邦礼之重。尤何敢容易论列哉。第伏见仪郎所示文字。其论 列朝大小国恤时用乐与习乐。已行前例。深得礼意。唐臣颜真卿论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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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乐注藏乐释乐之语。以为哀重者藏。哀轻者释。凡 国恤卒哭后大祭祀时。虽不得不一例用乐。习乐一节。从 国恤大小。进退其限者。不失轻重之义。实无更论之端。至于郊社之祭。王制越绋之云。盖言国君虽未葬而犹不敢废祭也。然程伯子以为越绋似太早。虽不以卑废尊。葬而行之亦可。叔子则以为礼言越绋。此事难行。横渠张子亦言以非礼见于上帝。不如无祭。越绋既著礼经。虽不敢以卑废尊。祭于郊社。其必用乐。固不可知。且人君以天地社稷之主。在殡未葬。虽有所重。至于用乐。终觉不安。祭虽不废。乐则悬而不作。参以先贤训义。揆以人情礼意。诚似无失。 皇坛之祭。其礼亦应与此无异。而若轩架鼓吹。设于 驾前。虽是轻丧。无论卒哭前后。事系 当宁。异于庙社大祭之用。惟在 圣上一时处分。限服前勿设。亦岂不合于情礼也哉。
长子三年服复古礼当否议
臣本蒙陋。礼学又疏。而每当 邦礼之议。辄辱 询问之 命。惶陨震越。罔知攸对。第伏念为长子三年。周公著之于经。朱子服之于身。盖于子期。于长子三年者。加服也。此通上下亘古今之大经法也。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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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制。无论长众。一例服期。未知当时纂辑之臣。何意而若是也。今 圣上慨然有意于追复古礼。此非目下讲行之事。而欲为万世不刊之典者。 意甚盛也。然礼者天理之节文。义意谨严。条理精细。是以经文不尽言者。传言之。传之所不尽者。注疏又详之。后之论礼者。必上下参究。俾尽毫釐而经变综错之间。犹患有失。况帝王家典礼。尤难轻议者乎。今必欲釐正。则使知礼诸臣。且就经传注疏。参以先贤诸说。考究看详。以为尽善尽美之图焉。臣既承 圣询。不敢不略此仰对。而老病昏谬。不能證明于圣贤文字。导扬敷陈。尤不胜惶愧之至。
因 宗庙祭享时 王后位出主。宫闱令为之故。仍废出主之礼当否议。
以为臣癃老病伏之中。意外近侍衔 命辱临草莽。以 筵中下教询及丁宁。臣伏念 宗庙典礼。既重且大。臣本礼学空疏。无所知识。而况今病思昏迷。何敢有所论列。仰对 明命哉。第出主。祭祀之大节。朱子家礼。小小节祀。亦皆出主。此虽私家之礼。其重若此。则 王朝之礼。尤可知也。孔颖达谓宗庙北壁为石室。以藏木主。有事则出而祭之。唐开元礼。宗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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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必皆出主。自古以此为重者。岂无所以然哉。 国朝太庙祭时出主。诚有得于礼意。而但 王后位。宫闱令之出主。虽曰 皇朝之制。刑馀之贱。猥近于 列圣陟降之庭。诚大有违于谨严之道。自前有识之论。皆谓合有变通。而事系 太庙。不敢擅议。今者 圣明有此改革之 教。典礼之失。今可归正矣。臣不胜钦叹万万也。宫闱令既不可用。则别出 王后位出主执事。以行其礼。君臣之义。无异父子。虽外廷之臣。于 王后位执事。似无不可。而犹或为不可。则以宗臣差出。其在礼义事理。诚合便宜。至于因宫闱令之故而仍废出主之节。则岂不大有欠于享先之礼也。臣寻常于此。有慨然之意。适承 下询之命。有此仰陈。诚不免汰哉之惧也。伏愿 圣明更加博询于知礼诸臣而进退之也。
皇坛从享当否议(壬午)
臣年至大耋。病癃神耗。近添新恙。委顿床席。不意今者礼曹郎官远临草莽。以 皇坛从享事。特勤 下询。莫非 圣上 京周一念。寤寐不忘也。臣窃不胜钦仰感叹。而典礼当否。臣方病思昏愦。无以仰答一二。殊非前日有 问则对之义也。臣益增惶陨悚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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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至。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书启
  
注书南鹤老传 谕后书启(庚午)
臣为承 行殿起居。舁到新昌邑村。旧患痰疾猝作。不得前进承 候。退与田翁野叟。瞻望 羽旄。只切欢忭之忱。千万梦寐之外。史官辱临。传宣 圣谕。辞旨隆重。特举昔年故事。勉臣以继先师之道。臣祇拜庄读。仰戴 恩数。不觉感涕之交颐也。至于一见之教。臣以至庸陋之姿。处微末之地。蒙被不常有之 盛眷。惶陨震越。益不知所以仰对也。念臣以世禄之裔。本非山野高蹈。曾于官职除拜。随例随行。而数十年来。猥辱 恩礼。节次推迁。所叨职名。千不近万不似之故。愧惧之极。不敢亵涴名章。每抵死辞避。在臣虽出于不得已之计。而揆诸分义。则前后负犯。万殒难赎。臣心之寻常惶惧。有不可言。第君臣父子也。臣非木石之顽。一近咫尺之地。以瞻 日月之光。岂非臣平生至愿。况今 仙仗迩临。辱召斯勤。尤岂不欲𨃃蹶趋承。而上所云不敢当之职名。尚着在身。 圣上虽有不以职 召之之教。而职名未递之前。愚臣自画之志。终亦不敢转改。 恩召之下。不得趋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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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陨越之至。谨当以一疏待罪云云。
翰林洪检疏 批传谕后书启(壬午)
臣一疾半载。沈淹濒死。所叨 宠命。久抛草莽。自揆分义。病里惶蹙。谨以文字。仰冀镌免。今于千万意外。特 命簪笔之臣。远宣 批旨。十行丝纶。光动蓬荜。视遇之隆。迥踰常例。勤款之 教。至及臣弟。相对感泣。不知死所。而末又使之幡然登途。此何等绝异之恩数。乃施之于蔑裂之贱床箦之身。惊惕震懔。只增陨越。莫省所以仰谕也。臣三四十年以来。屡奉 恩旨。召命频烦。而宁伏诛罚。不敢进身者。只效虞人之义。自甘沟壑之颠。则况今 圣上以待贤之礼待之。臣于是尤何敢承当也哉。第臣于 圣上何不欲来见鸠杖之君之教。奉读未半。感涕自零。噫。君臣之义。根之秉彝。臣非独无。则承此恳恻之 旨。岂不欲一瞻 天颜。以效葵忱。况又 圣上教以辅我 东宫。辅导二字。非臣庸陋所敢拟议。然得近 离日之光。仰睹岐嶷之姿。亦臣区区延颈之愿。而只缘狗马贱疾。日以益笃。饰巾待尽。跬步蠢动。断矣无望。死非所恨。只是孤 恩负德之为可恨也。瞻望云天。但有哀涕而已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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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李溎 别谕传谕后书启(癸未)
臣近又新添疾病。朝夕待尽。忽于千万意外。史官临辱。传宣 圣谕。 天札昭回。德音郑重。至有谕臣之弟归传 圣意之 教。臣弟时未及归。虽不能详承圣教。恩礼之隆。别是旷绝。臣是何人。乃敢当此。臣于呻呓之中。惶惧震越。莫知为谕也。呜呼。区区丘壑之守。前后血恳。殚竭已尽。今不敢更事渎扰。而提谕昔年。道语今时。谆谆若慈父之诏迷子。臣非木石。能不感涕。第此贱疾旧祟挟感。新證更肆。危笃凛缀。转侧须人。此 王人之所目击也。使臣虽有可进之义。即此病状。万无蠢动之望。瞻天之愿。延颈之忱。无路自遂。 恩深河海。未效尘露之报。身淹床笫。亦违犬马之诚。生而负德。死将饮恨。遥望 宸极。徒切悲霣。如能赖 天之灵。复寻生路。谨当更控文字。以俟 矜察。
温宫 幄对时筵话(庚午九月十八日。以扈 驾戎服入 对。)
随偕来史官。至温泉 行宫外。史官先入。则才已 召对矣。俄命该曹。即付军职。史官出来。使之入 对。臣进诣 筵席俯伏。 上曰。进前。臣进伏。 上曰。欲见颜面。举笠也。臣暂为举笠。仍为俯伏。 上曰。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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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之者久矣。今始见面。可喜。臣曰。君臣之义。根于天性。臣非木石之顽。亦岂无一瞻 天颜之愿哉。 朝家每以格外 恩命召之。又縻以不敢当之职。微贱小臣。自顾愧惧。不敢为一进之计。咫尺 天威。无路一瞻。耿耿者每切于中矣。今闻 大驾来临温宫。臣分义所在。不敢偃伏私次。进到中半。为承闻 起居计矣。千万意外。旷绝之 恩。至令史官偕来。又特解职名。臣逃遁不得。随史官之后。至登 筵席。仰瞻 天颜。不但 恩数之荣感无涯。在臣私分。喜幸曷谕。又曰。伏闻 圣候欠宁。至有浴温之 行。数百里 銮舆之行。诚不胜忧虑之忱。今到 行殿之下。伏闻玉候无损。臣民欢幸。曷可仰达。语未了。 上曰。何以不为从仕。臣曰。臣以世禄之裔。何敢不仕。自少家贫亲老。本为禄仕。半世为举子业。凡于荫职。有除辄仕。千万意外。所被爵名。万万不称。愧惧缩恧。不敢承当。辗转推迁。非台职则讲衔。毕竟有除而辄辞。乃反或似高蹈。臣之踪迹。亦自可笑。 上曰。曾前果从仕耶。臣曰。初仕 王子师傅。而所除守令。无一不仕。 上曰。除王子师傅。在何年间。而在李世焕前耶。臣曰。李世焕之后也。 上曰。有甘盘旧谊也。臣曰。臣于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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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年间。带 王子师傅。而其时 先大王患候弥久。 殿下连在侍汤中。故一不得开讲。甘盘旧谊。臣不敢当也。 上曰。予今衰暮。且有疾病。不得为趱程工夫而进善。閒居讲学久矣。欲闻好言语耳。臣曰。臣才识浅短。工夫蔑裂。有何言议可以裨补 圣德耶。昔年臣师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进对于 肃庙也。以精一心法诚正工夫仰对之。又以朱子直字之训。敷演陈说。 肃庙一一嘉纳矣。圣人相传之学。无过于此。先师以先正嫡传邃学。所陈亦止于此。则臣何敢更有他说哉。臣于今日。诵陈于 殿下之前。意非偶然。 殿下亦体 肃庙嘉纳之意。更取臣师旧说。一一体行之。则岂不有光于继述之道哉。 上曰。所陈之言。诚好诚好。臣又曰。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临没。谓先师文纯公权尚夏曰。学问当主朱子。事业则以 孝庙所欲为之志为主。盖先儒以为朱子集群贤而大成。又谓朱子孔子后一人。朱子平日工夫。以居敬穷理实践三事为学。小学大学工夫。无不在是。且朱子之书。地负海涵。义理之千头万绪。莫不明焉。治平之道。修攘之策。亦莫不纤尽备具。又与我 朝世代最近。时势相类。其为言议。亦若准备于今日。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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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 殿下必以朱子为师。以为究竟法焉。 上曰。师法朱子之言。尤为精切的确。可不留念。臣又曰。 孝庙所欲为之志。即今日大义理。先师亦尝以是陈勉于 肃庙者也。固知 殿下亦于 肃庙密传心授。而及至昨年增祀 大报坛之后。 殿下于是义。益大彰明矣。然必知是义之不可无于天地之间。亦不可忘于一日之内。虽不能一朝奋发。能伸 孝庙之大志。朱子所谓含冤忍痛迫不得已之心者。常存诸胸中。使天经地义无坠于地。则亦可为扶植人纪之道也。 上曰。春秋之义。予亦不忘于中。常恐或坠。而所陈又如是。岂不体念。知 经筵申晚,特进官元景夏,承旨黄景源等迭言儒臣之言甚好。宜 殿下之体念。 上曰。儒臣之言。真儒者之言。诚欲以此等言语。一闻之于元良。进善随我上去见元良可也。臣曰。春宫春秋长成。 睿学日就。臣每闻之。心诚喜幸。每切延颈一瞻之意。但所带之职。千万不似。不敢一进矣。 上曰。予今来湖西。以何物归遗元良耶。得一儒贤以遗之。则岂不好哉。臣起而对曰。 殿下所教则诚好矣。若得真个儒贤。使置 春宫左右以辅导。则春宫自有敬惮之心。而讲论义理。必多裨益。若如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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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似鲁卤蔑裂之类。使之侍讲于 春宫。必将以为所谓儒贤如是而已。只有轻士之心矣。何益之有哉。今世儒林读书讲义。可以当此任者何限。 殿下诚心求之。则必有其人。何可以如臣丑差拟议也。臣诚不敢当也。 上曰。过矣过矣。何乃过辞至此。古人有载之后车之语。同为上京。岂不好哉。臣曰。载之后车。何等盛事。而臣曷敢承当者哉。千万惶恐。 筵臣迭言 圣意必欲同去诚好。而自 上若诚心笃勉。则儒臣亦岂终不上去乎。 上曰。予不必强迫而为之。若以同予上去为难。则先予上去好矣。后予上去亦好矣。俄者之言。以职名为辞。予不必以职縻之。上去之后。若以久留为难。予亦许归。不少强迫。须随意为之。而必得一番上去见 世子。时时讲学则岂不好哉。臣曰。 上教若是勤恳。如使臣一任可以堪此任者。则臣何敢为饰让之计。而臣之所陈。实出于实情。冀 殿下之下烛焉。 上曰。不但予缕缕言之。进善亦岂无欲见元良之心乎。臣曰。臣亦俄以延颈之意仰陈之矣。 下教至此。臣更以何辞仰对。臣诚不敢以终不得上去之意仰达矣。 上曰。今乃许之。可喜可喜。以此下 下教。反复缕缕不止。少间。臣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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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旨及诸臣迭相奏对。 上命承旨。呼书 传教。盖以今番行幸。依例蠲减事。而 传教中有劳民等教。元景夏曰。 国朝以来。蠲减之泽。无如 殿下。臣可以历数而陈之。而 圣教每如此。甚非诚实道理。况为民 下教。每过加眷眷。旋使民习渐顽。臣窃不以为然。 上曰。岂其然乎。予有何恩泽之及于民。而眷眷之言。何以至于民顽耶。可以质正于儒臣。此言果如何。臣起而对曰。文王视民如伤。眷爱之至意也。爱民眷眷。何至于民顽也。且虽有惠泽之及民者。每若无所惠焉者。益光于谦德。庸何伤乎。 上笑曰。儒臣之言。果是矣。景夏曰。臣则于儒臣之言。不能深服矣。 上曰。进善进前。臣更进伏。 上曰。心之憧憧往来。自是心之病也。顷日 谒圣试士之日。猝然雨下。虑其多士之沾湿而伤也。心憧憧不能忘也。凡于心之所系。憧憧难忘。何以则可去此病耶。此病非医者之可治。欲问儒臣而治之矣。臣对曰。 殿下不谅臣空疏之实。 下问及此。臣诚惶恐。心是该性之器。而敷施运用之。故凡于事物。有感辄应。念虑之萌发固也。审其善恶。去恶而为善者。即治心之法也。不可徒以念虑为病也。以 圣教言之。为多士沾雨而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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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此实善念也。何可以心之病为言耶。易之言憧憧尔思者。指私意之感憧憧往来者言之耳。当事而思。岂可无之。然憧憧往来则为心之病。先儒言心为一身之主宰。敬为一心之主宰。而又谓主一无适之为敬。治心工夫。不过于敬。此虽陈腐之常谈。 殿下想亦寻常下工者。而此外别无新妙之法。自尧之钦明。汤之圣敬日跻。武王之敬胜怠。莫不以敬为主。以至程子则专以敬为一内外贯终始。彻上彻下之法。朱子又发挥敬字之义。十分无馀。治心要法。莫过于此。殿下亦宜留意于此。 上曰。所言无非切要之言。但非不知之。而每患忽忘。终不得力。况此衰暮。尤难用力矣。臣曰。 殿下知之而不能用力。则此不可以言语可为也。诚笃做去而已。卫武公年九十。犹作诗自警。 殿下春秋虽至倦勤。比武公则大有间矣。岂可以衰暮为辞也。 上笑曰。卫武公气质刚毅。老而不衰。岂后人所可拟哉。臣曰。先儒言血气有时而衰。志气无时而衰。岂可以血气之强弱为言哉。性理也。理则本善。尧舜与路人一也。惟气质则圣凡各异。心是所禀之气之精英。单言之则亦不无清浊粹驳之殊。故自生知以下则皆有变化之工。然后可以为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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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子思于中庸。明言变化气禀之意。而吕氏之说。亦详且明。故朱子既进之于时君。又编入于中庸章句。臣亦愿 殿下于此而十分留意焉。且人皆可为尧舜者。只是变化气质。而其本只在于治心。治心之要。亦在于敬。而又必用子思所谓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之工可矣。 上曰。言甚切至。可不留念。仍又 教曰。俄者既许上京。可喜。须勿食言。儒者岂可虚言乎。臣曰。臣固不敢以不能上去之意仰对。而臣犬马之齿已迫七十。疾病常苦。亦不敢以何时上去仰对矣。 筵臣又言儒臣之言既如此。岂不上去乎。 上曰。虽如此。有以病陈疏不来者矣。奈何。又 教曰。吾当上去以待之矣。臣俯伏。 上曰。閒居自便。此等服色。许久拘束。想必难堪。先又退出可也。臣趋出。
屏溪先生集卷之八
 呈状
  
判决事赞善。病重。上去不得事。奴名状。
右谨陈所志矣段。奴矣上典七月末。 除拜掌隶院判决事。九月。又承兼侍讲院赞善。令即乘驲上来事有 旨是白如乎。矣上典衰病癃废。不得上途之意。前后陈书。惶恐俟 命是白如可。前月二十六日。祇受有 旨。据巡营关辞是白置。职名未改。 召令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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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教是卧乎所。矣上典惊惶震越。不知死所。而但今癃老沈顿之外。近添寒感。顽痰上结。咳喘连作。食饮不顺。转侧须人。以此病状。万无扶曳登途之望是白乎所。隶院废衙。已至五朔之多。 胄筵华衔。又添虚縻之罪。矣上典呻痛怀咎。不遑调治。目下情势。万万惶闷是白乎旀。拜章陈情。亦无自力之势乙仍于。兹具实状。仰诉为白去乎。情由参商教是后。矣上典本兼诸职。并即递改。俾便私分事。登时状 闻。冀蒙变通之意乙。转报营门事。千万望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