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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x 页
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杂识
杂识
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279H 页

李仲谦(显益。农岩门人。)以太极图说各一其性。为非气质善恶之性则是矣。然直以此性为太极全体。则又不是矣。盖各一其性之性。即仁义礼智之性也。仁义礼智之性。即五行气质之中。各指其气之理而名之也。故五行各专其一而不得相兼。安得以是为太极全体也。然专指其理。则太极全体。实不外于此性矣。故濂翁,晦翁。皆以此性。明一物各具一太极之义。而非直指各一者为全体也。其说难以片言折之。记闻录中。已详释之矣。(己亥)
仲谦又以栗谷所谓人之性非物之性。犬之性非牛之性者。为生之谓性。盖不察乎孟子之言犬牛人性之不同。政以是破生之谓性之说。而非为告子作注解也。又以近思释疑引栗谷此说。释各一其性之义者。谓不合于圣学辑要引南轩说之意者。是又不察于犬牛人不同之性。即仁义礼智之性。而非气质善恶之性者矣。辑注之说。十分明白。而读者不察类如此。极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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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谦知觉说。其大旨盖谓知觉之动者。心之气也。知觉上乘载而发见者。性之理也。气之发者。为心之用。理之发者。为性之用。以知觉为智之用者。是昧乎道器之别也。其剖释理气则可谓精矣。然理别无所管。只为气之理。气别无所管。只为理之器。故理气相须。不可分二矣。此则仲谦全未之察矣。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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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久(颐根。黄江门人。)以识痛痒知寒暖之知觉。为重在心之用。知此事觉此理之知觉。为重在智之用。其说甚误。心即气。性即理也。理气浑沦。不可分开。则其用之发。安有心性轻重之不同耶。今曰某知觉重在心。某知觉重在性。则是知觉之发。或有气分数多。或有理分数多者矣。虽不谓理气有多寡之不同。亦必心性各自主张出来然后。方有轻重之分。乌可也哉。其意盖以知觉之精者属之智。粗者属之心。而心性理气。既是浑沦。不可分。则精处俱精。粗处俱粗矣。岂有精处理重。粗处气重者哉。且心之妙也而不足以及乎精。性之大也而或有以遗于粗。则安在其心妙而性大也哉。朱子言动处是心。动底是性。自其知觉动处而言则皆心之用。自其动底而言则皆智之用。无论精处粗处。而皆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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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器甫(度远。黄江门人。)深疑先生所论未发前无善无恶之说。而引胡五峰性无善恶之说。以拟其非。此于先生之意与五峰所指不同者。全未有察矣。盖先生指心而言。五峰指性而言也。心与性为定名。而未发为虚位。故心性有理气之分。而未发。通心性皆可言之。自气之未发而言。则气不用事。善恶未形。自理之未发而言。则一性浑然。万善具足。故指心之未发而谓无善恶则可也。而指性之未发而谓无善恶则不可也。所指各异。得失悬殊。则何可以彼之无善恶。而疑此之无善恶哉。盖心即气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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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渊释太极图说中妙字。有四种义。一曰冲妙。冲漠无眹。而万象森然已具是也。二曰神妙。入于阳而又入于阴。入于阴而又入于阳是也。三曰超妙。入于阳而不囿于阳。入于阴而不囿于阴是也。四曰妙合。无极二五混融而无间是也。说得亦好。但欠无为而无不为一段意思。此外名言妙字。又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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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不可得以形容。朱子不得已而下本然之妙四字。其释本然之妙则曰。冲漠无眹。而动静阴阳之理。已悉具于其中。妙之一字。含具无限意义。然于朱子所释之言。深体味之而实有得焉。则所谓无限意义者。皆可即此而得之矣。盖朱子此言。只是说虚而实之意。虚故无形无为无在也。实故无不形无不为无不在也。若知无形而无不形。无为而无不为。无在而无不在之妙。则所谓冲妙神妙超妙微妙高妙精妙要妙玄妙奇妙等语。犹不足以尽其妙者。可知矣。或曰。三渊所谓冲妙者。乃是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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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渊冲妙神妙超妙之语。以愚说代解。则亦有可以尽此理之妙者。夫理者无形也无为也无在也。无形而天下之有形者。无不以是无形者为本。无为而天下之有为者。无不以是无为者为本。无在而天下之有在者。无不以是无在者为本焉。则是理之无形而无不形。无为而无不为。无在而无不在者也。无形而无不形。故曰冲妙。无为而无不为。故曰神妙。无在而无不在。故曰超妙。若是则庶几其尽之哉。
三渊言理不可以明字言。理有何形象而可以明言耶。此说甚误。天理本非恶。故谓之善。天理本非昏。故谓之明。理因其无形象而不可言明。则亦不可以言善矣。既不可以恶与昏名之。又不得以善与明言之。则所谓理者。只是不昏不明非恶非善。一个儱侗底物事。而至其用处善恶昏明。无所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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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别集金子张录曰。或问常人受气甚浊。而其心虚灵何也。振纲(子张名。)答曰。人禀五行之秀气以生。故其气虽甚浊。而其中或有清底分数。故凝而为心之虚灵也。先生曰。是也。但虚灵底。亦有优劣。李公渐于(志逵字。)氏疑之曰。虚灵不昧者。乃得之于天。圣与狂同。而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后。圣狂斯分。则虚灵底。宜无所优劣也。此答可疑。(李说止此。)按虚灵亦属气。既是气则安得无优劣。人之一身形气。无非得于天者。又安得以得于天而圣狂皆同耶。先生此答。元无可疑。但子张所谓浊气之中。或有清底分数。凝为虚灵者。其说有病。以心与形对言。则气之查滓为形骸。其精灵者为心。固有清浊之辨。而此于浊气中。又分清浊也。若专以心言。则圣人之心。清气聚而虚灵。众人之心。浊气聚而虚灵。此其有优劣也。若人人同得清气以为心。则何以有圣愚之别耶。又按李签背。有题曰此说恐未然。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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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谓四端如四时之气。七情如风云雷雨霜露。此其四端七情。不能无异也。余谓只此可见其无异也。四时异气。而风云雷雨同行乎四时。则似若有异。然四时之气为经。而风云雷雨为纬。风云雷雨之行乎四时者。莫非四时之气做出来。行乎春者。是春之气。行乎秋者。是秋之气。除却风云雷雨。更别无有四时之气行处。若说四时之气。与风云雷雨为二。而风云雷雨。却还风云雷雨。则何者更见其为四时之气乎。此即老氏所谓数车无车也。四端为经。七情为纬。其理亦如是。七情之发于仁者为恻隐。发于义者为羞恶。发于礼者为恭敬。发于智者为是非。则七情四端。果有二情乎。若曰七情发于仁而有不为恻隐者。发于义而有不为羞恶者。发于礼而有不为恭敬者。发于智而有不为是非者。则是性之用。亦有行于四端之外。而四端又不足以尽人心之用矣。岂理也哉。(庚子)
高峰讥整庵之学陷于禅。农岩为整庵分疏甚辨。然释氏以觉言性。盖认气为性。而整庵之学。认理气为一物。则其不同于禅者。盖几希矣。以是而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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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四月。尹晦甫访余于平沙寓舍。余出示太极图。指而问曰。如兄辈说人心未发。果无气质之性。而已发后方有气质之性。则此图第二圈阴静一边。只有本然之性而无气质之性。阳动一边。却兼有本然气质两性耶。晦甫曰。第二圈。阳动阴静之对置者。特其动静之小者耳。若以其大者而言。则第一圈。是太极之静。此时太极之体冲漠而已。何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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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性与理气。只是一物。退溪以心性先后动之说。与理气互发之说为不同。而一非一主。其意安在。详考所答金而精书。其意盖曰性固理也。而理与气合为心。故心之名。固已兼乎性之理。不可复与性对说而谓有先后。若四端七情理气互发。就此心理与气合之中。分别其理气之所发。故两说自不同云云。其谓心性无先后动者。非谓理气不能先后动。谓心性一物故不当分对说云也。此盖未察乎专言心则固理气之合。而与性对言。则心只是气。性只是理。而未尝不可对说。如理气之论也。然则理气互发之说。固为知见之累。而心性名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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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栗谷。皆以气用事。作不好看。愚意未发时为气不用事。则已发时当为气用事也。清气用事则顺于理而为善。浊气用事则汨其理而为恶。用事字。只当作运用造作意看。不必如强臣用事之意而作不好看也。
己亥十月。余访尹瑞膺于长兴洞寓舍。语及气质之性。瑞膺曰。未发之前。谓无气质之性者。其说固无据。余意未发之前。虽有气质之性。但谓之善。不可谓之有善恶也。余曰。既谓之气质。则安得言纯善。且如兄言。则明道所谓才说性时。便不是性一句。将何以解说。瑞膺曰。程子此语。秪可破温礼诸贤之说。若吾说则不可以此破之。余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性。人生而静未发时。(朱子曰。人生而静。即未发时。)方说性。而才说性。便不是性之本体。则这便是气禀所拘之性。温礼诸贤之谓未发时无气质之性者。固无据。然才谓之不是性。便不得为纯善矣。气质之性。若果纯善。则本然之性。亦只如此。何得言不是性。以此言之。则兄言亦不得为程子之所允矣。
农岩理气二物之病。不在于知觉说。而乃在四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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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岩言论语训仁有三。爱之理,心之德,仁之义也。当理而无私心。仁之事也。全体至极。仁之分也。学者于第一言。可以玩索而识其体。于第二言。可以存省而致其功。于第三言。可以勉强而充其量。此说甚好。但全体至极之语。犹不若全体不息之为尤备也。(全体不息之训。见雍也仁而不佞章。)
同春年谱尤庵说曰。朱子言视所当视。闻所当闻。然则耳目之则。以聪明言之。恐未然也。此说恐失照勘。书曰。视远惟明。听德惟聪。视所当视之谓明。听所当听之谓聪。不当视而视。不当听而听。则非所谓聪明矣。
拙修斋以能喜能怒者为七情。喜所当喜。怒所当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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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修斋又以语类喜怒人心也。当喜当怒道心也。四端发于理。七情发于气二说。为四七分属人道理气之證。此又考之不详矣。喜怒人心云云。只以明人心道心无二心也。盖曰如以喜怒言则如此云云也。喜怒上。著一如字。其意可见。非以七情专属人心也。发于理发于气云云此一段。所录全段语皆未莹。却是记录之误矣。
晦斋辨忘机堂说中。举其说一段曰。虚而灵寂而妙。灵妙之体。充满太虚。处处呈露。虚灵寂妙。非可以语理者。而灵妙之体充满呈露云者。即佛氏觉性遍现法界之说也。无一字不病痛。而晦斋不并破其说。反以为实理。未可晓也。(戊申)
圃阴论人心道心。分别其所感能感之气。甚精切。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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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容。松江曰理也。栗谷曰气也。松江说似长。九容上一字皆是物。下一字皆是则。所谓有物有则也。谓之则。则当属理矣。
沧溪集日录。言人生禀得父母之气天地之气。有分数多少之不同。随其多少。为之胜负。便分宾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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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四端七情曰。凡情之中节而合理者。便是理之发。其情之体质。便是气之发。如当喜而喜。当怒而怒。即是四端。即是理之发。其喜其怒。则即是七情。即是气之发。盖就情上。分别其来历面貌而为言耳。(林说止此。)此于一情上理气之合。劈划分段。以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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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性相近章小注。饶氏胡氏陈氏说。皆以兼气之性气质之性。分而言之。与本然之性。把作三件性。误矣。本然之性气质之性性字。皆以理言。但本然之性专言理。气质之性兼言气。气质之性云者。犹言气质之理云也。未有专以气而为性者也。集注兼气质云者。盖以释相近之性之为气质之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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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曰。无所为而为者义也。有所为而为者利也。朱子称之为扩前圣所未发。同于孟子性善养气之功。然南轩此意。孟子盖已言之矣。孟子动容周旋中礼。盛德之至也。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经德不回。非以干录也。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此言圣人之德。自然而然。无所为而为者也。又曰。今人乍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纳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此其真心之发。自然而然。无所为而为者也。至南轩说。更加分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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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九万著格物说。以攻程朱之训。其说曰。格物之格字。汉儒曰耒也。程朱之训曰至也。耒字本不合。至字亦有不足。故大学章句。添之以穷字。此于语意虽通。而格字本意。终不知有穷字之义。且格物之格。穷字意多。物格之格。至字意多者。乃栗谷因朱子章句。推衍之说也。以一格字。变用于上下句。终有所疑。(南说止此。)格物。即穷理之谓也。物者理之所在。而格者穷之事也。盖字异而义同者也。自来读者误认穷理之穷字。为求索之义。故于格之训至。辄生疑惑。苟于穷字义见得。则自当于格之训至。无疑矣。穷之为言。极也尽也。非求索之谓也。自易以下说穷字。皆以极尽之义言之。未有以求索为言者也。乾之上九曰。穷之灾也。坤之上六曰。其道穷也。剥极复生则曰。穷上反下。其他说穷字。无不如是矣。穷理之说。本亦出于易。则其说穷字。又岂与他处不同哉。其言穷理。又与尽性至命并言。则曰穷曰尽曰至。同其为极尽至到之语也。盖曰极天下之理尽天下之理云尔。若曰求天下之理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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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平天下章。三言得失。皆结上文之意。第一言得失。结上文南山有台节南山之意。南山有台。得众而得国者也。节南山。失众而失国者也。第二言得失。结上文有德有人外本内末之意。有德有人。善而得天命者也。外本内末。不善而失天命者也。第三言得失。结上文仁人能爱恶。拂人之性。菑必逮身之意。仁人能爱能恶。忠信而得其道者也。拂人之性。菑必逮身。骄泰而失其道者也。盖忠信则本心之德存而好恶得其正。骄泰则本心之德亡而好恶失其正。章句所谓天理存亡者。盖指此而言也。(己酉)
蔡君范言大学章句铭名其器。大全讲义名作铭。世皆从铭字为是。按礼记祭统篇。铭者自名也。吾意名字为是。余又按韵书。铭志也。又名也。盖谓即其器而名言其义。以志其儆戒之意也。据此则作名字似是。当更详之。(己亥)
君范问。诚意章小人閒居注。非不知善之当为与恶之当去。但不能实用其力云者。政是自欺之事。以之言之于欺人者何也。余谓以至于此此字。正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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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言太极图说。以善恶为男女之分。圣人之心。无善恶之杂。则圣人分上。却无男女之象耶。在圣人则当以庆赏刑诛阳舒阴惨。为男女之分矣。余曰。只可以好恶言。众人以善恶为男女之分。圣人以好善恶恶为男女之分。季明曰。以好恶言。尤见端的。(以心之动静。属男女之分亦可。○戊申)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注说。只言圣人全动静之德而常本之于静。又曰。圣人中正仁义。动静周流。而其动也。必主乎静。其曰全动静。其曰动静周流。皆属圣人分上。而未尝一言及于定人之事。所谓定之者。以圣人自定言。甚分晓矣。
第三节注。夫岂有所亏欠间隔云者。谓自五而二。自二而一。无所亏欠。五之于二。二之于一。亦无所间隔云也。亏欠间隔四字。皆包五行阴阳太极而言也。
中庸首章章下注曰。一篇之体要。卒章章下注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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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点见道而乐。颜子体道而乐。颜子不以外物而改其乐。圣人外物无得以改其乐。曾点之乐。比颜子较虚。圣人之乐。比颜子更深厚。
伊川言使颜子而乐道。不足为颜子。朱子言直谓颜子为乐道。有何不可。盖以道为可乐而乐之。则是道在外而我去乐之。非颜子地位也。此伊川之意也。颜子之乐。虽是道在己而自无不乐。毕竟是这乐由道而得。则谓之乐道。亦无不可。此朱子之意也。两说当通看得之。以乐道言颜子。固未尽颜子分上。离道言乐。其弊反趋于异学之空虚。故朱子又直以乐道言之。程子言以爱为仁之非。而学者又离爱言仁。益远于仁。故朱子复以爱之理训仁。二夫子论颜子之乐。亦犹此尔。(屡空章集注曰。子贡不如颜子之安贫乐道。)
孔颜之乐。只是反身而诚。仰不愧俯不怍而已矣。孟子早已说道这乐。反身而诚。乐之所由得。不愧不怍。又是形容乐字之意。然朱子又言克己之私则乐矣。更加亲切。令学者求之。有所据矣。(心无愧怍则乐。而克己则无愧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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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以学而时习章为首。君子之学。明德新民止于至善而已也。学而时习。则德可明矣。朋来自远。则民可新矣。人不知而不愠。则为之不已而可以止于至善矣。一书中言学之备。无加于此。此其所以为首欤。(癸卯)
论语以直报怨章集注或问说。似异而实无不同也。盖人之于怨。有当报而报者。有不当报而不报者。有不止于不报而爱而取之者。其间曲折无穷。而大槩有是三等也。集注说。举其爱憎两端。而中间不爱不憎。止于不报者。包在其中矣。或问说。举其当报不当报两端。而其爱而取之者。亦包在不报中矣。盖集注憎云者。即是或问当报则报者。而或问不当报而不报者。即亦包集注爱云者矣。此其似异而实无不同也。农岩以集注或问说。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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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前忽后。察夫用之殊也。所立卓尔。见其体之一也。颜子心契。曾子教入。此其分欤。(乙巳)
视听言动。其用虽殊。克复为仁。其体则一。此夫子之告颜子以一贯者欤。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如夫子之文章。可得以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以闻也。方其闻文章也。以是谓至矣。及其闻性与天道。又见其前之所闻者为未至也。此则弥高弥坚也。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如朝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见其訚訚。谓道在是矣。及见其侃侃。道又在是。而訚訚侃侃。又各是一般道理。此即在前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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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立卓尔。非是别有个一物事光辉辉地。如无位真人也。只是于日用动静间。见得夫子所行底。都是个是底道理。而这道理元无二体。见得这道理时。便见其立之卓尔也。
学者于事事物物上。见得一个是底道理无不在者。则便是闻一贯。便是见卓尔。未见。须要择善。既见。又要固执。
事事皆有是底。然其所以为是底则亦不同。在父子则亲底为是。在君臣则义底为是。推之皆然。所谓分殊也。然其亲底义底。都是是底。则又是一理也。
涑水先生曰。吾平生所为。无不可对人言者。此先生之所以为先生也。然犹未若所思于心者。无不可对人言者。为慎独之至也。故邵子曰。无身过易。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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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以存心为本。心有存主然后。省察克治讲习讨论之事。方有凑泊处矣。存心之功。静处易而动处难。静为主而动为宾。须先习之于静。以及于动。若中人以下气质轻浮而用功未熟者。多着静。又不妨矣。(庚子)
人之才禀甚不同。上焉者。不待教而入于道。中焉者。教之而后入。下焉者。教亦难入。须有术以导之。可与进也。愚下之人。其始之昧然也。发言处事。动乖于理。若事事而责其失。言言而正其非。则彼即动辄遭责。救过不给。将有不胜其教而叛去者矣。故君子于此一等人。攻其过则举其大而略其小。责之善则先其易而后其难。举其大而略其小则易于改。先其易而后其难则易于从。大者既改后。攻其小。易者既从后。责其难。积以岁月。磨以德义。则可以渐进于道矣。
学问之功。涵养为君主。省察为辅佐。穷理力行为政事。日间所事。唯此而已。则自然超凡入圣。(壬寅)
谢上蔡曰。穷理只是寻个是处。朱子亟称之以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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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所当言而止则言自然简。言简则寡悔。行所当行而止则行自然简。行简则寡尤。
君子戒惧之功。当无时无处不如此。此戒惧之功。为全体工夫也。若子思之言戒惧。乃在不睹不闻处。则此固以静时工夫为言。然不睹不闻处犹如此。则有睹有闻处又可知。而其为全体工夫者。又在不言中矣。读此章者。当先将戒惧谨独分动静。使致中致和工夫。各有著落而后。复推其言外之意。知其戒惧之为全体工夫可也。戒惧一节。若只作全体工夫。而不分作动静工夫。则于全章立言天命率性中和位育。皆以动静体用。分两边对说者。不为衬贴矣。盖有天命之性。则不可不存养。而戒惧所以存养也。有率性之道。则不可不省察。而慎独所以省察也。存养熟则大本立而天地位矣。省察密则达道行而万物育矣。此其脉络相属。条理分明。不可混淆者也。自沙溪先生将戒惧一节。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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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之病。有气质上偏底。有学问上欠阙底。有刚急而常患于过。有懦缓而常患于不及者。此气质上有偏者也。或专于讲明而不务其持守。或专于持守而不善其讲明者。此学问上欠阙者也。推是以往。随人病痛。各各不同。皆可知矣。自治与教人者。正要察其偏处欠阙处。矫揉而填补之。方有益。若不知察病加药。而泛然将圣贤言语。讽诵道说。以自勉而勉人。则在己无羞愧迁改之实。在人无悚惧感发之益。悠悠都不济事。(乙巳)
学者但念天下之忧乐而不计一身之利害。但惧百世之公议而不忧一时之毁誉。以此立心。则所存大而公。所守确而正矣。(丁未)
平其心易其气。则粗厉猛起之心日退。而宽平和泰之气日长矣。安其辞重其动。则浮躁轻扰之习日消。而收敛凝定之功日进矣。
人有怨天尤人之心。则怠于自修。利害爱欲之感。一毫不绝于怀。则与道日远。平生习熟为害于道者。
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296H 页

幼学。将以壮行也。穷经。将以致用也。用之不周。即问学上有阙也。
程子曰。严威俨恪。非敬之道。但致敬须从此入。盖主一之谓敬。严威俨恪。非主一之义。则固非敬之道。然严威俨恪则心自一矣。此所以致敬。须从此入。故又曰。整齐严肃则心自一。(己酉)
天下事有是与非。又有成败利钝。君子当事。只问是与非。更不问成败利钝。此其立心。原自已正了。故其见处明而行处达。自免得堕落傍偏邪径去。小人不然。临事。都不问是与非。但问其成败利钝。此其立心先已不正。故其见处都暗而做处都错。常从傍偏邪径去。其或有不错者。亦只是偶行在大路上。非真见得是非后不错。少间辄复从邪径去了。以其所喻在此而不在彼故也。真见得是非者。事事都不错。虽或有一二做错时。亦只是偶然见未到耳。非心术之过也。才觉得有错。便能即改。而后亦不复再行矣。以其心所主向。本在于正。而无私意句牵之患。故觉之易而改之无难矣。故君子
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296L 页

吴澄言先去私欲恶念之邪。而后治二而且杂之邪。以去其私欲恶念。为诚意之事。治其二而且杂。为正心之事。其说固是矣。然以无邪之邪。为私欲恶念之邪。闲邪之邪。为二而且杂之邪。而以无邪闲邪。分为诚意正心之功则误矣。私欲恶念虽去。而二而且杂之邪犹存。则安得谓无邪也。二而且杂者。固当闲之。而私欲恶念之邪。不先闲之。则亦安得为闲邪也。诗人但曰思无邪。而不曰思之无某邪。则其不复容其一毫邪思之存留者。可见矣。夫子之言闲邪。乃自庸言庸行上说来。则其自言行之发。以至心术之微。凡有邪者。一切闲之。而无所别择者。亦可见矣。且思无邪者诚也。而闲邪所以存其诚者。则闲邪即诚意正心之功。而思无邪即意诚心正之事也。今反以思无邪。为工夫之粗者而居闲邪之先。其可乎。澄之学。自谓超脱于训诂讲说之科臼。一以存心为主。而其于心地上功夫。
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297H 页

孔子之时。书籍不至甚繁。而孔子犹删之。盖书贵简约。不贵博杂。简则可以示广而传久也。约则易以致熟而领要也。汉儒诵传诸经于秦火之后者。岂不以简编不繁而用力深熟故耶。后世文字大繁。学者虽欲一番过目。犹患日力之不足。虽使看得无遗。忙里涉猎一过。不能再温。则岂能知其味也。世之学者。往往有读尽天下之书。而卒未有得力
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297L 页

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大人正己而物正。此教人之大法也。(庚子)
责善规过。非有诚意相孚。鲜不以为诟己而致怨。非徒无益。反有所损也。故君子教人。当先以诚意相感。使其听者知吾之规责。出于爱己而非出于谤己。则其服义必深。而怨辱不至矣。
人处斯世。能使贤者亲之。不肖者无怨最难。亲贤在自修。远怨在慎默。(壬寅)
待人为难。待小人为尤难。亲之则辱身。疏之则生怨。罕接面简与言。不攻发未著之恶。可以远辱与怨矣。
文之于人。亦重矣。学问浅深。才具有无。固皆因文而见。虽在千载之下。亦不可掩其实矣。至于资禀气
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298H 页

退溪之文。醇熟温藉。诗亦温厚平淡。最可法也。然觉欠清通洒落之味。
栗谷之文。明白洞然。理顺辞达。无操纵阖辟机变之习。读之。亦可想见其胸次洒然。但觉少含蓄咀嚼之味耳。
栗谷资高。其为学。未尝吃过辛苦工夫。故语到工夫处殊寡矣。时有之。亦未有刺骨砭髓感愧人处。此盖与折臂成医者不同。然其践履之笃。制行之严。实有非诸儒所可及者矣。操履不及牛溪。盖先生自道也。
栗谷学问。先从大本处看来。故大本上所见极明。而条理精细处。或有照管未到处。
栗谷且不论其学。天赋才具。自可任经济。
栗谷见道卓然。圣人之道。至是乃传。
农岩论理文字。其见得处尽透到。文字又圆妙。殆非世儒所及。其失处亦是于自见处有所蔽耳。非传
南塘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六 第 298L 页

朱子答徐子融书犹可笑犹字。尤字之误。尤字误作冘字。转作犹字。(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