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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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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五十一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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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权公八十八寿序
乡先生前监报恩县花山权公。归老于安山郡某里。时年八十有八。筋骨尚健也。耳目尚聪明也。乡之人行则必造谒。集则又必思有以陪乎先生也。是岁暮春之九日丙子。有会于月坡。酒酣将罢。相与谋曰惜乎。先生不在主席。先生虽居大耋。时思从少年游欢如也。方春花时。日暖风静。或者先生有意于此耶。于是更为之期。越十日丙戌。复会于月陂。盖先生欲往而未果。又永夕而不尽欢。不佞言于座曰。会数礼勤。先古攸训。尊老敬长。君子是笃。请操几杖以从先生。咸曰诺。越三日己丑。重携馀酝而疾趋焉。先生已闻而须矣。能垂绅正冠。与宾客为礼。子孙傍侍而不敢扶持。及称觞进肴。亦举釂品尝。以酬来意。于时在座者。莫不喝叹称道曰。异乎奇哉。殆神仙不老者是耶。古闻其言。今见其人。孰能以闻于后。不佞应曰不佞生甫丁。往往与长老谈旧事。尚多及先生少弱时者。既而所与遇。不过及先生盛壮时者。今后生如不佞者。只及先生耋期之后。不佞亦发种种将老。而先生如一日也。始也人或虑其促短。中也犹疑夫无寿。终则仰其愈遐。非天独祚。谓人能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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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独保。谓神能全。全之之道。存乎定。定存乎乐。乐存乎无欲。无欲之至。天亦佑之。非佑之也。使能享其有焉而已。不全则亏。亏则外烁。外烁则内汨。耳目口鼻心志嗜好。皆足以损吾生命。奚可言哉。是以饬乎人顺乎天者。先生也。外此不享其有者也。何以知之。上世之人多寿。降世之人多夭。安静者多寿。躁妄者多夭。其故何也。求古所以异于今者则人欲未肆也。求妄所以异于静者则心有所累也。肆故累。是为寿夭之机栝。而夭者自促之也。寿乌能求多乎哉。然则先生之寿。非先生之力耶。曰非然也。今有种松柏者。养之空山之上。拂穹而蔽牛。植之樵牧之墟。矮曲而拥肿。易地则亦然矣。而矮曲者特不能充其分也。有能于樵牧之间而加之空山之养。牛羊避之而不敢触。斧斤过之而不敢睨。积日月而为栋为梁。其功不既倍蓰乎。若先生可谓居今而能古。所以为尤难也。夫事莫尚于躬行。躬行莫尚于自得。自得而及于人。仁之广也。愿先生道不止已。言要溥物。察己所以能寿与人所以不能寿之得失。以迹记实。以实遗后。则天地生成之意。学者立命之方。先生与有功焉。岂不盛哉。不佞敢与同志退以俟。
申忠景公(点) 赐谥宴诗序
有国之兴丧。必由人材之盛衰。人之著能。必当危难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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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事之缓急。才之轻重。巧相剂量。各有符应。嘿以观之。若有排布指撝而然者。比如智将御敌。悬度难易。停分众寡。设奇而期会之。当其未发。亦寂然无所事也。及骇机一动。神筹四驰。偏裨卒乘。各取成绩。而无不中其窾要也。昔我壬辰之变。东土未始有也。时则乃若平城府院君申公。适衔命在燕。血诉上国。感动天意。若汉阴李公暨西川府院君郑公继之。终致援师。若西厓柳先生供亿不乏。国得以复存。噫幸矣。玆数公者。皆间世克难之才。其所施为功能。随遇裕如。阙一则不可。岂非灵祚未艾。而造物者预为培养。暗相付授。有以待之耶。向所谓若排布指撝然者。于是执左契可徵矣。其始也。以势言之。弱固不可以敌强。无可存之理。以事言之。天子为一外藩。扫天下之兵。殚心再造。亦必无之道也。数公者以藐然一身任之。非始望之所期。只是积诚感人。王师果出矣。邦运果泰矣。盛矣哉。夫死而谥。周道也。三月咳名。志虑未生也。冠而表德。善恶未断也。至葬而易之。细行受细名。大行受大名。称情呼唤。贤不肖始别。故曰耻名之浮于行也。吾闻是非必待百年。若平城公之谥。百年而始定。危身奉上曰忠。由义以济曰景。皆实事也。余又何憾焉。国之大夫士多为歌诗咏叹。公之后孙某属余和之。仍并录其梗槩如此云尔。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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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贤往迹壮东藩。果见恩纶出九阍。节惠终归周典美。扶颠尚忆楚氛昏。亡胡运迫天心泰。载物功成地势坤。看取升平有馀烈。至今戎菽遍中原。
益昌府院君延谥宴序
道无屈而不伸。事或迟而有待。彰善背恶。天之明也。规利掩义。人之惑也。人或售于一时。天必定于百世。故忠志之士。当大事立大节。怵之以威武不动。身残族灭。而亦不恤。至或举一世而噪之。迷其是非之真。摧抑陷溺于百千仞下。使晚生小儿鼓吻以议论其后。然彼炳然者心。寄在冥冥。终有时而一发。比之贞松之精。沦入土中。蔓草生其上。牛羊狐兔踯躅而蹂践。一朝偶因耕牧得见。千岁而苓则寿考者饵服。二千岁而琥珀则王公大人宝重藏弆。亦未有终堙之理。验之近世。如慎相公某。即燕山废王之后兄。而 中庙端敬后之父也。当燕山淫昏。讴歌有属。公亦无如时何也。朴元宗求与局戏。易其宫而探意。宫者俗称主一局之棋也。公遽曰我头可斩。姜龟孙微问女与妹孰亲。公又曰所恃世子英明。呜呼。此足以㬥于后世矣。昔者箕子当商辛世。佯狂苟容。尚论者谓纣恶未稔自毙。武庚念乱图存。此人事之或然。故隐忍不去。后千载知其心者。惟柳宗元一人。如公者椒掖近亲。居腹心大臣之位。无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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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路。而储副之贤为可待。故栖栖以卒岁。国之危亡。已揣之熟矣。人虽高下。事实有相类者也。及夫阴剥阳际。宗社再安则天也。非人谋所得与也。公却以性命授之而无憾焉。若断归之昏德之私臣。而不知天命。大不然。当时龟孙之诱。利害较明。所以益己者何不取也。元宗之戏。形影太露。所以左袒者。何不为也。在公只是俟死立命而已。元宗等既贼杀公。舐及 翟仪。殆于兵谏。彝伦之斁丧久矣。尚何忍言哉。今我 主上殿下廓然乾断。克绍 先志。光复壸位。氛翳无迹。瑞庆日升。 圣人之大孝也。邦国之懿典也。既又追 赠公领议政益昌府院君谥信度。 遣近侍致祭。以岁时官供其祀。又官其后。一人身出玉声曰不贰所事。推博忼慨。确哉其志。苦哉其心。呜呼。后百载知其心者。亦惟我 主上殿下乎。于是后孙相聚悲泣。追立不祧之庙。又设延谥之仪。祇承 恩命。于时公卿大夫咸在位。国人聚观。以为庆。礼毕。主人作为歌诗。求有以阐扬。瀷不得与尊俎之末。有从席上来者曰座有绘事屏。悉以 温陵遗事为图。画自入宫至复号祔庙。分作八幅。其 驾幸辞谢者。即后不欲以非礼觌也。其晒裙岩颠者。是 中庙思有以时瞻也。八幅而大义无不明。看到此无恻怛感激。所谓无人心者也。瀷复何敢赘。遂略摭睹记为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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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贞翼公(万朝)延谥图屏序
谥以易名。周道也。谥必有诔。诔之为言。积累其功行也。今制上卿以上有谥。及论其功与行。不越乎尊主庇民。民不庇则主不尊。故其猷为用力。必待乎有位。夫然后任重而施普也。于是夷考平生。称情呼唤。耻名之浮于行。不尔如为人写真。不嫌眉须之不相肖。近世判敦宁府事洪公以佐治之资。挺生名德门阑。夙阐华藻。舆论恰恰归仰。虽以当世结习。固不敢索性妨贤。故九按藩节。泽流于八路。咸曰优哉。乃历事三朝。秩登九命。是则生为荩臣。歾有完名也。后太常献议。 赐谥贞翼。使天部郎来宣告牒。礼也。礼不可以无饰。公之季子今水部尚书重徵氏。洒扫宿戒。肆筵修币。率诸子诸孙。迎至堂。拜宾送宾如仪。盛矣哉。或谓以公之德业。不置之辅弼疑丞之重。而只著在方镇。惜也。余曰无以为也。天之于人。必因其材而笃之。民方荐瘥。汔可小息。使斯人不遇时。金口而木舌。往副域内喁俟。岂非命欤。或谓节惠之典。世竞华溢。独靳乎公。余又曰不然。清白守节曰贞。思虑深远曰翼。临官廉洁为要。行政悠久为大。捐私益下。长虑去患。邦本以宁。主忧以平。复何憾欤。尚书又图画始终仪节作屏。虚其末。命余序之。是为言。
同中枢权公(德明)重牢庆寿宴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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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大抵多感旧也。旧者往也。往斯远。远斯复。复斯感。感之至而嗟叹系之矣。其或流行四方琐琐即次。得反其游衍则一丘一水。莫不踟蹰回翔。为之悦豫。又或应酬事物。若大若小。偶然重值于一纪二纪之后。亦不自知其裒然开怀。有不能已。此虽有轻重浅深之不同。而其为感旧均也。而况所遇之重。所感之深。有不比向之数者。则其适意自得以相庆幸。又将如何哉。盖闻天道有一终。六十岁而甲子周。寿至于六十。斯已多矣。然人之生。三年免怀。六年教数与方。出就外傅。犹肄简谅。至有室然后许理男事。人道之始成也。其在孩提幼少。智有未周。事或不记。故六十岁而日月殆几乎半除。是以事莫大于寿考。乐莫大于事亲。庆莫大于重牢。重牢者即同牢一周甲也。其始也迎以委禽。送以结缡。万福伊基。百年可期。然吁吁詓詓者。孰不有胖合之重。俄而屈指。其不如意者常八九。况何望于齐寿享禄。岁月来复。为完福之极也耶。是则百千家而盖一睹。如花山权公其人也。公时年已八十大耋。而洪夫人亦无恙。夫夫妇妇。闺壸具礼矣。公于吾先妣为从祖兄弟。不肖早无怙。惟事慈帏。视外党犹己党。而公为抚怜亦如之。每历拜床下。其视明听聪。步履安閒。恰与少壮无别。一日如一日也。逮至庆辰。诸子以俗例请。公许之。于是儿孙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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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宾赞献贺。咸曰懿哉。余不获在末席。与睹威仪之盛。窃尝闻之。礼始于冠。本于昏。挚不用死。皮帛必可制。腊则鲜鱼则鲋。所以著敬慎也。主人爵弁玄端乘墨车。女次衣纁袡车有裧。所以摄盛也。陈三鼎鱼十有四。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敌体同尊卑也。今也器物咸荐。仪度如式。其于缛文繁节。陈而不用。使卑幼各得伸其敬诚。是谓礼虽先王未之有。惬诸义而惬者也。且公已以优老 赐绯。入中枢府。秩上大夫。其所乘服。实 君之命器。此则一举而夫妇之道隆。父子之情亲。君臣之义显。颀乎其长矣。斯三乐者。非智力所可致之。而于公萃焉。夫岂偶尔而得之者。天也。天之所辅者德。德之所存者人。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故于此推本甚远。毕竟归功于公。合之为序。用替前寿。诗曰。
繄人孔谐。既劭且培。受祺攸偕。繄人孔臧。德则是将。受祺无疆。维蕖有菂。维竹有箨。矧伊人斯。德音既迪。居则常珍。饮必五豆。此令夫妇。无天不佑。大耋齐寿。子姓膴膴。设卺荐牢。侯游侯衍。宁莫之徵。瑞庆衎衎。大耋齐寿。子姓攒攒。设卺荐牢。享此重庆。畴无父母。亦鲜终养。大耋齐寿。攒攒子姓。少子前舞。曾孙侑觥。少子舞矣。发既星只。曾孙侑矣。服既明只。凡我宾朋。念此期颐。寔在人修。匪帝维私。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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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高。福禄苞只。谓川盖永。福禄景只。
三兄玉洞先生回甲宴序
维岁壬寅季冬哉生明。即我仲氏玉洞先生回甲吉辰也。宾友之有分者闻之曰美哉。若人之仁且恕。其得享寿考宜矣。维子弟门人。相与聚于玉洞山舍以自庆也。庆则乐乐则形。故有欢心者必有永叹。有永叹者必有歌诗。其诗曰我世孔扬。德闻载翔。威仪跄跄。瑞庆泱泱。胡不自强。又跻寿康。此其实事也。惟我先生粤自幼少。推寻于蠹简之中。服膺于吃紧之地。朝廷尝命之官不起。矻矻乎穷理治己。乐育后生。庶几吾学之有绪。故操存涵泳。所以养性。动息节中。所以养体。厚施薄望。所以养德。和顺积发。所以养生。其诗曰礼则有防。行亦典常。既孜以蘉。既晦以彰。既见允臧。俾也不忘。夫如是。故避烦而就阻。择幽而处约。闭户穷经。不以外事累心。或杖屦逍遥于山泽之间。时遇田翁野老。泛与周旋驩如也。其于恶衣菲食。人不堪忧苦。视之若固有而不知者。其诗曰我理我场。候彼农祥。优以聊浪。执厥坚芳。夫孰不量。终老斯方。然则先生之学。以素位蹈分为要。以忘生徇欲为耻。迄玆六十年一日。而眉寿胡福。莫非己力也。而又何憾焉。及至吉辰。命肆筵设馔。以告乡党。东向西向。以右为上。南向北向。以左为上。主人为席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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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众主人以次列侍。宾长为席于东。众宾以次列坐。因地势也。设尊斝当中。主人先尝后献。三行而不举酬酢。遵时俗也。子弟亲宾莫不起。至前称酒献寿。再拜而退。各申其敬也。其诗曰维辰之良。速此邻乡。有客彭彭。率礼敬将。秩秩称觞。颐寿无疆。于是主宾无数酌。乐甚而罢。先生复留客引至后堂。夜语从容。乃自抚弦桐。拂羽动角。赓之以与民同乐之操。其音洋洋翼翼。溢耳而沦肤。如风之行而无不遍也。如雨之润而无不泽也。时则左右者齐志整襟。充然若有所得。其诗曰世缅熙昌。德靡重光。天赋攸煌。余敢不章。弹琴一张。茅屋羲皇。是则本之于心。著之于事。绥之于人。以之接朋友乡党。无不吻然焉者也。吾闻礼以饰敬。乐以道和。君子有礼乐而百度皆贞。观于尊俎威仪之间。犹可以兴感。是所谓喻人而不以言语也。其可忘诸。请为识用示同志。
从祖兄知枢公(溭)庆寿宴序
夫喜之深者曰乐。乐之大者曰庆。寿一贵二。富厚不与焉。凡人生而为人。壮而有室。壮斯老矣。老至于六十岁则甲子一终。生年复矣。于是乎庆之。谓之重甲。自此历十数年之久。又至于同牢合卺之岁。而夫妇齐寿。于是乎庆之。谓之重牢。玆已大煞难矣。况至八十大耋。朝廷有高年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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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合有偕老之欢。是岂人力之可容。而偶然值之乎哉。是谓乐之极而天下之通庆也。今余从祖兄资宪大夫知中枢府事李公。盖兼有焉。公时年八十。贞夫人安氏又少公一岁。子姓满眼。为福禄之门。而公筋骨尚健。颜有英华。每日必晨兴盥栉。整服戴巾。处事无纤毫之遗。接宾不见疲倚之倦。殆少壮不如也。世之谈奇事说幸观者。必以公为首曰。异哉。弥老而弥少。日见而日讶。举一时而公一人也。闻者曰其然。太上无老。其次乘化。最下者能老。吾未闻反少也。及操几杖以归。亦莫不喝叹以为信然也。公始以郎署。退而家食。累被覃 恩。入枢府为同知事。有宰臣建白。超升卿月。异数也。异数不可以不闻。故诸子将式宴以张大之。于是合族而谋之。宗人之言曰此实在我。凡我同祖庙者为同庆。岂一室之所可私乎。又谋于朋友之相亲爱则曰人孰无父母。未有老其老而不老人之老也。亲存则悦。悦则往与同其事也。亲不存则感。感则又将以不逮者伸焉。虽欲不以为庆得乎。及至令辰。余适不得与于称觞之列。未知会者几人。有能韶颜皓发精爽不替如我公者乎。有能夫夫妇妇闺壸如仪齐享天嘏如我公者乎。有能作为惇史。荣耀其观瞻。发挥其事实者乎。人曰此有由然矣。南墟之大星曰老人。见则多寿耇。人有自南而来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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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以秋分之夕。候于大静县门之罘罳。有光明如日者。没于丁时。有认者曰此老人也。意者天将以斯世陶之为寿域耶。于是验之在野。验之都邑之士。验之公朝之上。其言不诬矣。是天之有眷也。时之会运也。人之受祉也。于公可见。余则曰不然。昔我先祖种德树业。垂荫弥远。为今世大族世家。其馀泽之积。敦发于公家。于今两世矣。公之先考府使公暨申夫人俱跻颐寿。当时已为重牢之会。至于公身。趾美并休。而齿爵又过之。泉远愈深。干达益荣。此其符也。有折衷于斯者曰天风相感。水鸮先翔。铜山西倾。灵钟东鸣。物盖有应之。故世有休祥。归之治化。家有遗烈。萃于禔躬而已。咸曰唯唯。
佥枢赵公(锡悌)重牢宴序
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此天下古今之同情也。凡人之生。有不见日月。不免襁褓。其不为殇而得至于冠笄嫁娶。斯亦不易也。壮斯老矣。年六十而甲子一周。又能夫夫妇妇。齐寿同德。各正外内之位。则孰不曰百分难就者。而况重蹈乎同牢合卺之岁。为生世至乐之无上也哉。从今日追惟默数。其与我孩提而嬉戏者几何人哉。与我同志共业。为游从之旧者几何人哉。寥寥乎抬瞻。盖鲜有存。其存者又或鳏孤无匹。踽踽焉失其心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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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期颐偕老。百千人而无一二。此岂非造物者阴祐。不容人力之为之也乎。以余所睹。今汉阳赵公年八十五。以耆艾 赐绯。入枢府为中大夫。而夫人李氏亦无恙。于是诸子为之庆祥。遍走告于朋亲。设重牢之宴。即乙卯二月乙丑也。余不多幸。不得与于宾席之末。又何幸余兄之子为公之外孙。而窃闻其威仪之盛。于时也。公及夫人。皆盛服就座。牲鼎器物毕备。一如大昏之仪。诸子亲宾。迭前献寿。尽欢而罢。礼也。既又访焉则曰公幼而羸病。人虑其不永。惟性无嗜好。长习闭门。优游静养八十年而一日。斯所以得其寿且福欤。曰然犹未也。曰公平生口吻上不曾言人过疵。余则曰懿哉难矣。此果公所以为公。而人不可易以及也。吾闻仁之用至广。而爱人为大。君子乐成人之美。而不欲扬其失。仁之得乎寿久矣。余敢赘焉。
慎氏一乐宴寿序
慎上舍耳老将设一乐宴。访余于星湖庄曰。父母俱存。兄弟无故。谓之一乐。凡天下之乐何限。惟其不系于人力之所能致。而有不可必得。不可必得也而得之。所以为无上也。今王母李恭人寿六十。家君殿中公寿五十八。慈母李淑人寿五十九。而吾昆弟三人暨女弟三人皆夫妇无恙。即古所谓系于天者。居然亲见。夫有庆则喜。人情也。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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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饰喜。故将以仲春上丁。有事于祖庙。家君因称觞于王母。不肖以家君之馀意。献寿于两尊人。有能推锡类之义。一语以光宠之则幸也。余闻而叹曰慎氏之门。世传孝友。殆至今不替。以言其闺仪则李恭人暨李淑人咸能婉嫕塞渊。为母则慈。为妻则顺。为妇则孝。而家范立矣。不佞亦雅熟殿中公。公受业于其庶从祖晚湖先生。晚湖先生者学有渊源。人称笃行醇儒。其诲导严而有法。宗族化之也。殿中公既又决科登仕宦。未达而退遂初服。邈然若无求于世者。耳老尝为余道得之家庭者曰。东方儒贤。未有盛于退溪李先生。李先生平生所自守。惟一退字。君子以之则庶几免矣。余于是知其操术有由然也。是以心安则事定。事定则乐生。乐之反复。可以康济自家。诸福毕臻矣。耳老克肖干蛊。设席而邀宾。要有助发其光辉。至美懿也。余既病不能亟走。述此以著慎氏之馀庆不但止于此也。
庆寿感 恩录序
夫人之所愿慕。存乎寿贵富三者。贵富之极。不但荣厚于己。又可以禄位垂后。产业传远。惟寿不然。禀于有生。而父不能与子。此世之恒言也。然以余所睹记。福力之优。洽如泉涌水溢。则寿亦可以推及。不啻若藏有物。交手而授受。今资宪大夫知中枢府事金公之世是已。公即新罗敬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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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苗裔。敬顺下而为臣。救民而保族。厥享年九十有八。人知后之宜有受其报者。中世惇史无传。自公十三世祖上洛公。先大夫判决公。克登遐寿者凡六世。判决公有三男二女若庶出子女二人。亦皆得寿。孙一人止七十五而最短者也。公于昆弟最少。今八十九岁。与上洛公等。距先大夫甲申之生。父子而历百五十有五岁。此殆古无而今始有也。人又谓龟鹤永年。灵春不老。是皆种气有然者。人之系于世类亦尚也。余则曰非然。公之曾祖王妣李夫人寿八十一。妣朴夫人寿九十。昆弟之妻寿过八十者二人。安在乎世类。夫人受以厚之者也。异姓而同教。教同则寿同。是则金氏门庭之内。自有密付单传者。存为家训世范。若执左契而责其所固有。是以骨血相嬗。化及于云仍也。迎相入门。化及于闺帏也。女子适人。化及于姻亲也。人徒艳金氏之寿。不能得其所以然之实。实者何也。必将为之至难。有不可易以致。故世独有金氏之寿。而他人不能也。苟使齐心虔诚。贴肌贴肉。求所以服行者。则公必乐而与之。但恨无其人矣。今我 殿下策封 元子之越三年戊午秋八月。以优老召公。至则晋接从容。超秩授职。引入耆社。 恩遇之隆挚。挽近世无比。不待询咨。已得其所以寿者。身出玉声。加之宠命。若曰忘生莫如殉欲。殉欲莫如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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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三十年不求仕。已是为寿。呜呼。知之明则得之深。得之深则行之果。 圣虑发机。真诀破的。君臣之间。意无馀蕴也。公于是以曝背献芹之诚。效华封麦丘之祝。请为 圣明朝献年。 上曰其以祝我者。祝我东宫。使之昵侍提抱。如家人父子之礼。公仰首瞻 天。拜手呼嵩而退。异数也。古者占梦有献吉。大祝有年祝。礼盖有然者也。公操术有法。积养有需。不播之寻常闾里之间。而拳拳奉持。毕竟锡贡于 国。为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待他日仁化旁流。寿域陶成。苍生之溥被馀泽则未必非公之与有力也。于是乐为之言。
庆寿宴图序
夫乐莫大于亲寿。事莫荣于禄养。故家贫亲老。仕不择官。圣人训有由然也。而况起身贵显。老老及人。得与同朝诸大夫共其事。尊俎合席。各申爱日至諴。则其欢愉悦乐为如何。又况播之邦人。闻之 九重。至使 圣主为之张大之。于是乎渥恩焕宠。极于天蟠于地。垂永远而不湮。此古未始有闻也。往在万历三十三年乙巳。礼曹申奏同知中枢臣李蘧母贞夫人蔡氏年百有二。晋兴君臣姜绅母贞敬夫人尹氏年八十三。工曹判书臣尹暾母贞敬夫人南氏年八十。同知中枢臣洪履祥母贞夫人白氏年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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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曹参判臣韩浚谦母贞夫人申氏年七十四。刑曹参判臣南以信母贞夫人慎氏年七十。骊兴君臣闵中男母贞夫人李氏年八十四。兵曹参知臣尹寿民母赵氏年八十二。掌乐佥正臣权诇母金氏年八十八。俱当孝理之日。获叨荣养。合谋为契。共娱 国恩。实圣化中一盛事。愿勿禁声乐。先是以兵燹甫定。有禁乐之令。 上特赐太常鼓吹。命诸道助需。百司废衙毕赴。乃大宴于长兴洞第。即是年夏四月九日癸丑也。号谓庆寿之宴。庆寿者以寿为庆也。九夫人各以命数分座。诸大夫称觞前寿。尽欢而罢。人曰懿哉。九夫人有子能子。永受胡福。贤哉。二三大夫能立身以显其亲也。呜呼。人孰无亲。终养盖鲜。故凡世之孤露者感焉。养或及时。未可以荣君之泽。故其有母而不尝君食者感焉。厥既有得。然往者不留。来者未及。故自庆寿宴出。有日用三牲之养。而犹以不得与为叹恨者。然则不自我先后。值明时办伟举。惟此二三大夫在。岂非所谓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耶。当时已有图画传于世。今尹处士俅判书之后也。属尹斯文斗绪别描为帖。斯文善绘事。且于判书为外裔。不敢辞。意匠经营。始留真迹。遂为尹氏宝藏云。
送息山李处士序
瀷少失学。盖贸贸行于世也。虽有先觉儆以导之。殆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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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之一点阳和。而不能占其分数。要为多者所胜。既而悔之。聪明已削。师友已邈。困蒙远实。无以为受益之地。惟穷居抚念而已。瀷昔在童丱。纳拜于李先生。中间落落晨星馀二十年。尚记使得将命。不果于轻绝。故置诸怀中。终不敢忘也。瀷以今年八月东入原峡。至先垄行汛扫礼。将返闻先生适自岭外至。亟操几杖以从。坐语移晷。颇闻为学次第。以为平生一大欣幸。而先生亦为之褒赏。有撞必鸣。若有可以匪求志应者也。乃呼而告曰余今与同志约东游金刚。周览九郡。尽意而罢。子何以送我。维瀷则方且虚以自将。庶几长者之处我。敢有二事。临辞又曰余将待子于西江之上。子其有意否。瀷已敬诺。窃自念先生之于山水。殆非悠悠者也。其在所乐则辄怡然而往。若行者之于家。必将大有所契。不能自已。故悦之目则得之心。得之心则体之躬。体之躬则发之言为动作。无不纯如也。若然其功其效。奚但先生之自润其身而止。为后生观感而发机者已跃如。倚衡而瞻色聆音。莫非至教也。彼金刚者。瀷之所历也。当时孤陋谫识。其所睹记。不过于峙者为岫。迤者为岭。呀者为谷。渟泓者为潭。激泻者为瀑。是则所得在形。所不得在理。故终日行而犹夫前吾也。比如村秀才偶经宫观。刱见堂皇之美。器什之备。尊俎之盛。瞠不知其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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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也指迷者先之曰此可以居。此可以需。此可以饮且食。然后方见得于制作等威之分。而贤知之有补于民生日用者为不细也。不尔则徒增恍惚焉。何益哉。是以瀷之于山水。未始不与先生同其观。但欠一个指迷之顶门针也。岂非可惜之甚。为此识者。只欲待先生出山之日。敬以为挚委焉而退。庶其自勉于公明宣之居门。瀷之愿也。
送李士初(性鸿)之岭南序
孔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岂不以鲁之衰弱。而未经尚功用诈之霸术。故其于仁义犹为近之耶。是即许鲁以见齐之不可易入尧舜之道。而圣人所以卒归于鲁也。我国之有岭南。犹衰周之有鲁。余十数年前南为踰岭。遵小白而东。登清凉入陶山。谒李先生祠。徘徊久之。不能去也。又往往停骖问俗。下至念佛小僧。亦能说先贤旧迹。其为士者率皆言语质悫。送迎惟谨。风谣气习。大与京辇不同。斯乃为变而之道之机。而令人有受廛为氓之愿。及归益觉势利纷华。耳目可厌。而梦想恒系青岩白云间矣。吾党有李士初者。亦览而悦之。尽室南徙。余不能挽也。其将行。颇道其地饶民淳之胜。而其言似若有遗意然者。余默而解之曰易之象。天下有山曰遁。君子以之则无所往而不吉。故察宜其明。择宜其审。往宜其果。迹宜其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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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而时行。不俟终日。或殆庶几乎。昔余之踰岭也。道遇洪生某者。下马揖而进之曰与我共此游可乎。生所与不相识也。一言肯诺。遂易路而行。周览数郡。三日始罢。生亦可人。今之行。余闻命钦赏。三反昼夜。犹眷眷焉怀恋乡土。不能遄往而从之。深有愧于生之脱略无吝情也。他日或与生从容。傥惠我一笑已矣。
送李应鼎(台一)
李生应鼎访余于星湖之庄。人也多才思尚志也。余方有事于陇亩。殆无所馀智也。生辄淹留问酬。所欲得不越古贤人明言善训有益于己者。盖不徒辞而止。将致力以亟造焉。余闻 朝廷将设围试士。操觚摛翰之徒。率皆肄习术业。祈中有司之无暇。而子顾意想閒放。便与农圃小人从游。若不曾知有世间一副纷华者然何哉。生之言曰学必有本。事必有时。时过则格。不本则流。余即耻之。非余之耻。盖亦奉命大人。不以世故而有所迟疑焉耳。美矣哉。斯足以针砭人矣。今人生子。自始知学。便导以荣禄。手不知洒扫而口能言跨轩冕取青紫。其心喜悦曰于是有子矣。人或指之为是必守分厉行岂弟不愿外者也。即又愀尔损乐。念不能持门户。夫然故习与性俱长。观其心志百为。无一事非博士家技俩。而甚者或斗饤舐䭔。未肯知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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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人之不似己也。苟能拔出于此。即毋论浅深厚薄。其所存尚已不可诬矣。君子与人。必本父兄。不有贤智。斯焉取斯。彼富与贵。岂非人情所欲。得则幸。不得便终身枯落蓬累而行。故心与事为机。利与义为敌。为之更互消长也。内焉为主。外焉为宾。入而主焉。虽圣人与居。不过缁质而皓传。毕竟何益。是以明者察识。勇者断行。必也汲汲然强脊树跟。先立其大者。然后出而应酬庶物。方始是左右逢源。不尔则一点意气。不能耐住多时。而读书谈理。却恐取资科臼之归矣。夫美饧一也。仁者见之谓合养老。细行见之觉其黏牡。今之不以六经语言为黏牡之用者鲜矣。故曰君子谕义。小人谕利。子其有见乎此耶。何其去之若浼。就之若馋哉。浼者惧之切。馋者悦之深。持此心以往。将谁入而不自获。吾知圆袂方屦。过都市而不以为沮。子其定矣。余之所学则稼。稼亦有道。且如此一苗。耘则遂。不耘则废。少而学焉。其心安焉。首戴茅蒲。身衣袯襫。深耕而疾耰。权时而节宜。及至西成。实颖实栗。取禾三百。莫非食力也。余则不能。趋必后时。事必手生。终日思而每下。故灭裂以作之。报亦如之。由习之不早定也。子有取于斲轮箍桶之一得也则幸。
送权仲容丈入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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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所谓亲与者。我知之矣。齿相齐也。居相昵也。迹相比也。齿不齐则不群。居不昵则易睽。迹不比则谋为殊涂。故游行衍处。式日愈迈。乃若士之交际不然。不以疏密远迩前后而有间。故精神感会。尚友古人。道之所存。辈行可折也。余于华山权公。未尝有纳拜之雅。藐藐后尘。落落晨星矣。余之不熟公。亦如公之不熟于余。然亦尝闻之。而公静者也。静则思。思则得之。得之则安焉。故少而举业。及不中于有司命也。至老无营。计口度身。殆无以自疵分也。知无可柰何于世。作而入海时也。持此三者。将无适而非安。于是亲爱者多为歌诗送之。为其长往也。既又字余而私诸人曰吾得其一言无憾矣。是则以余为观人不以迹。迹其粗也。滞粗遗心。余实陋之。斯行也盖有不获已者欤。公之知余。亦如余之知公。故曰所不熟在迹。所知在心。心之不泯。言亦可以稍露。方是之时。天地不交。草木不蕃。君子不俟终日之几也。诗云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公心之谓也。公行矣。余不佞为之赋硕鼠首章。
送南圣时序
南君圣时访余于星湖庄。入室未始面也。问其程则宿舂之地也。至其所以来则将游学四方。讲订朋师。要有补于身心吃紧之功也。志则远矣。事则勤矣。顾余拙朴浅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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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肖似。无以少酬其意则非其人也。以子之田地趣尚。无往而不进。今反屈己下问。不复计其贤且愚何哉。是亦东寺躄浮屠之义耶。请以问路之事谕之。易有逸简曰差若毫釐。谬以千里。此善比也。子之来凡越几川几原。探讨丘陵。蹰躇歧衢。能无惑乎。余尝喜游。躬亲而知之熟矣。今适百里之远。问诸人曰何以载道。人曰从某而进。向某而过。或左或右。如是则达。言者道说。听者涂听。意若无所事难。及策马临郊。侧径旁蹊。交错在前。日暮村遥。水惑而山疑。殆一步不可趱走。其遇愚妇孺子。虽至甚迷昏也。而不谓其无知也。言必逊貌必恭。访之惟谨。惟恐其谩以不应也。彼或谬乖。行期败失。而后不敢以是自惩。犹庶几或中。有能指点而开示之。俾寻其路脉。心焉幸之。若溺人之登岸。是以迷而不询谓之顽。矜而不屈谓之吝。善导而不遵谓之窒。三者皆无以自进。而明者不为。士之为学。何异于是。子既有见乎此矣。持是心以往。将见峨艑驶帆。顺风涉海。自住而不得矣。恨今世无明快丈夫立于四通八达之街。详引细导。使行子得免捞摸跋涉之患耳。吾闻严师在心。六经为指南。子归而求之。
送权秀甫(颖)
念昔余为汎观之学。顐言稗记。惟务多取。殆于游骑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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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卒无成也。既而弃之。垂今三十有馀年。忘之尽矣。然其于心喜处。如种下种子。往往滞在。虽欲去之而不可得也。余且迟暮能老。留心于前言往行。呻其佔毕。不终日而都丧。其故何也。比如斗斛之量。受有多少。先之以尘土之实则嘉谷为之不容也。此天质之量。元有定分。彼深此浅。互为乘除。一点意思。卒不可以剥换头面也。此大悔也。悔而难追。惟恐人之有是。吾友权秀甫弱冠志学性静。夫年富则气迈。志学则要博。性静则强记。其势或将如向之迷吾。其归书而为赠。
送尹蓍卿序
月日尹蓍卿至。越二十一日权秀甫亦至。二子者性静而志远。勇于进修。可与适道。余本沽略无所整饬。思有助于切磋之义。得二子而愿谐矣。既而秀甫归。要余言。遂戒其勿博杂书。谕之以器之容受。乃蓍卿则疑其有未悉也。请申言之。夫心不可二用久矣。专乎一则他不能入。君子岂不欲谐万物而周知。顾吾分量有所不及。故曰致远恐泥。彼小道之可观。学者无取焉。虽四瑚八簋。礼合存肄。而比之于三省三贵。尚有轻重缓急之别。则付之有司之职而有不必为者。况稗官野人无用之空言乎。余观夫博奕之数。当其细意淫思。一无外事。十利九害。殆未省悟。用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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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也。不分则固。固则难动。故明言善训。毕竟风之过耳。水之投石耳。此则人固有耻而不屑也。却未必不流于外物之陪奉。故饮食菲薄。思有以丰之。衣服弊坏。思有以新之。与夫目视耳听宫室舆马。惟务妍好。一不逮人。其心内怍。逐逐终其身。而于道则未遑矣。然自都邑雅饬者看。亦或陋而不竟。至于辞章藻绘。却未必脱然。故刿目鉥心雕琢胃肾。矻矻穷年而精力则竭矣。然自修名君子言之。此又不足以为累矣。其或恃才挟能。进趣迷方。连篇累牍。汗牛充栋。必欲并兼而记载之。夫禀才多未逮古。而典籍逾觉今繁。以未逮之禀。究逾繁之文。卒未免虚内重外。而于道则远矣。盖天下古今。滔滔是也。岂不可惜之甚。苟使人存心费力。如向之数者。何患不到大贤地位。顾不能此而切切然咎之曰气质之变。乃架说。其实否也。玆岂然哉。试以一事可明。如氓俗蚩蚩。无所识知。其于鄙俚谚俗。亦能魄而藏往。资为嬉笑杂剧。无不自裕。诲之以儒绅语。殆一句不可强诵。即所受在彼也。余则曰使能荡涤宿留。刬新理义。岂不诚温古雅士。又如狭邪狂且。走马逐兔。借客报仇。劳不知怠。死不知悔。使之端委正绅。从事于孝悌。则固不能少须臾也。即所好在彼也。余则曰以此之诚且勤也。易之以秉彝常伦。岂不诚勇往精进者哉。鼎之初六曰鼎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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趾。利出否。倾出败恶。致洁为新则斯可矣。升之上六曰冥升。利于不息之贞。求升不已。用于贞正则斯可矣。子以为如何。
送尹幼章序
盖有迹同而心异者。私意万辙。一东一西。而以同为异者也。有心同而迹异者。事有长短。功有疏密。而以异为同者也。余之于幼章是已。余生而粗略。无所检防。日用事为。言动服饰。一处以俗套庸鄙。可笑可骇。乃幼章则反之。观其气味之际。殆若风马牛之远也。至其相悦则如病嗜土炭。海上之逐臭也。其故何也。异者自异而所存者同也。余新有礼编。寂寞无师。无所讲资。俄而幼章又至。翻阅互参。不以为甚背。意若有可取者存。其于纰谬。摘抉而證论之。余又涣然无所逆也。若是乎同者之不系于异。而可以相勉而有进也。夫言而不行。言未必得其真。行而有得。必将有言。余徒能言者也。见之于影响。笔之于臆强。余又不自信矣。毕竟归质乎躬行力践者。有以去就之。犹庶几此书之有裨于人士则何其幸欤。幼章有弟二人。其舍迹求心。亦与幼章同其同也。其归录此附达焉。
送宋德章(儒夏)
余尝远游南北各千里。东西傅海。每至佳山水沃壤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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辄有受廛之愿。及归心焉有得。把作生世一大事。而彼兔窟貉丘。有不足守以终焉。后得华夏方舆图。其山河之壮。幅员之广。便觉瞪乎目骇乎心而㗳焉自丧。指点于东北一隅。其一点黑子。即我三韩提封。余向所游历。杳微乎棘端芒角而莫之可寻讨也。既而得西洋人万国全图。就中间卷土。乃大明一统之区。其大小广狭之分。如东土之于华夏。而史传所见畸人逸士大观而遐瞩者。又不过如余向所游历数千里之近。于是益叹夫所见者小而气消意怠。无复远近优劣之较矣。夫太阳亭午。爝火不售。夏虫须臾。坚冰难谕。贤不肖之相去。奚啻九牛毛也。由是言之。凡居宇内者。行亦非行。止亦非止。等是为浮萍之在水。终日行动。不离于污泽。顾何足以相訾相诩为哉。然则不独迁移不括。游行为能者。未必为不非。彼怀土袭安。有三宿之恋者。又安得为全是。吾友宋君某。居于安有岁。非乡也。将搬移于忠之某丘。问其程则赍三日粮也。诘其土则又非有绝源胜境。可以歆动也。其言曰吾非陋此而逃彼。詓詓而止。不有系也。吁吁而往。不有择也。今而后。视居于忠。亦犹夫居于安。不亦可乎。余闻其言而善之曰。人亦异品。事亦多般。有交臂而九疑。千里而几席者矣。人固异麋鹿之聚首。子则行矣。箧中尚有一幅山河障。子惟凭是而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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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其行。亦犹夫不行。抑未为不可也。
送尹复春序
余之有礼书也。复春盖有助相。余骎骎能老。精神意想。煞觉难逮。必待良友有以摘抉瑕颣。方可以领会。故凡有操笔。未尝不缅焉有怀也。日者复春又至。相与留连订讨。益发新知。庶几吾书之稍见完备。不归于无用也。其归重告曰礼者圣人之遗教。而人所以为人也。天下未可一日无此。一事违此也。顾其重有如此者。今之世盖贸贸焉。先王贲饰之道。无地可觅。独东隅一片。能保衣冠旧俗。吾辈幸而生于鳀壑之外。蒙箕王馀泽。得知有天叙天秩。而与二三同志。口谈足履。有以自好焉。则亦岂非一脉之存。绵绵未泯者耶。比如百丈之厓。人将颠坠。只手中一索。扳援而莫之能上也。呜呼。岂天意也哉。吾已无及已。年富而力强。于复春窃有望。勉之哉勉之哉。
送洪古阜之任序
在昔息山李先生之未弃后学也。瀷得纳拜于西江之旅馆。先生为余道岭南多才贤。其受业者往往发挥经旨。近于可用。越数年先生歾。其门人洪公某以余得尝奉诲。将命千里。命子书寄于星湖之庄。辞意眷厚。殆若族姓之同其祖。其子某亦循循雅饬。谓曾从家大人委挚师门。如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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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之于河南也。于是益叹夫先生之学。有以裕己及人。而旆旆馀教。悉畅于梢末也。后公以郎署仕于 朝。瀷始邂逅倾盖。谈及函丈旧事。相对愀然而罢。既而出监南道之古阜县。县号难治。官粜积逋。氓俗犷且诈。人视为宰。若遇强敌而无以处也。时议遂举以属之公。公将行历辞余。余访其所以为宰者。公曰吾将严临下而植士行。邑人之非饮射读法而私至偃室者。吾必辞之。其有识道理正己可以为师。吾得以事之。瀷闻而喜曰美哉。此又息山之志。而牛刀所以恢有馀地也。息山守道丘园。未施于邦而贲乎身。今公得之。未布于大而试乎小。君子素位。志则可知。夫小大势也。行不行时也。故昔者夫子为委吏乘田。其会计之当。牛羊之茁壮。特为天下为之兆也。今公之为理也。严则奸萌折矣。士植则人风敦矣。干谒不行。政无纰缪矣。择可尊而尊之。知见益博而不失人矣。此何等规模。何等力量。公乃以积之躬者。举而措之。将无往而不优如也。而况区区一县之如斗哉。余则闻之。今之世盖法弛而官怠久矣。任职者非不知有百种违理。然势有所不振。心有所不达。故或不免泯泯棼棼。渐至于无可下手。苟使可断而能断。术莫要焉。以公之所存。念终始无替焉。则公于是学之得其力而有光于师门者大矣。余又何赘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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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韩参奉士云序
上之七年辛亥。有言 宪文大王原兆不吉。遂迁 长陵于交河县。 仁烈王后韩氏之葬亦祔焉。 上曰王后攒宫。宜择其族姓贤俊者充执事。有司以韩君士云应 命。韩君之执事 上前多称 旨。 上嘉之曰既有任。宜官之。乃 命铨部。铨部慢不举。越十年庚申。 上曰韩德龙将老矣。有命而不官柰何。遂责罚前后掌铨。及注拟又犯不韪。 上命改拟他官。于是韩君拜 庆基殿斋郎。 殿在全州。距京师五百有馀里。将赴历辞余。色有不豫然者。诘之则曰尘土贱臣。宠逾华衮。抑之弥甚而念之弥勤。是则有感极而悲者。抑得失末也。虽行道之间。缟纻微物。持以与之。慇勤有心则必思所以报之。今事出寻常。受 恩最重。将无以效答。是未死之前。无非负罪之日也。余谓君远臣也。一命小官也。时俗贱荫仕。所职不越乎供役之间。言及世务。嗤之为狂惑。事或由己。罪辜辄随。行路涩如荆棘。堂陛远于千里。吾知其必无能为矣。虽然有一说于此。今有富长者有二佣。一强一弱。强者举十石。弱乃减其九。及至任役。强止于九。而弱亦能十之一。则九比诸一。果不啻倍蓰。至论其人之心。此忠而彼否也。凡居可为之地。不肯殚精。或遗之君忧者。虽有多少功费。不过强之不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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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也。君许之乎。环域之内。莫非王土。一夫失所。吾 君耻之。一事有阙。吾 君忧之。世之掉臂不恤者盖滔滔也。有能奋厥琐力。亟趋而济之。虽丝发之细。方始是忠君报国也。君果何居乎。君西平相公之世也。西平以 王后父。有勋劳 王家。今旋马之庭。太祝奉礼。即君也。 圣上亦念往图。以 仁烈后之心为心。覃及裔孙。君早夜兢兢。勿以地微而自猥。勿以善小而不为。常以西平公之心为心。则此奚但不负于 国。即不负乃祖也。勉之哉。
送李通判来庆赴任镜城序
上之十有一年乙卯。李侯来庆。以骑曹郎出通判北边之镜城。镜城兵马营也。兵马使居之。通判之职。只供簿籍任刍粟而已。至于折冲御侮。非通判事也。然方其无事。虽若寂然无所与。及夫变生仓卒。小大戮力。则参佐幕僚。宁容拱手但已乎。设若牧马南渡。髇矢内向。侯能舍我刀笔。左桴右鞬。周旋于旂纛之间乎。今 国家治安。即未来且置之。第言当务可乎。北方自先春勒铭之后。恰三百有馀年。而 圣朝有六镇之役。金大夫以武定。我先祖敬宪公以文化。一变弓刀之俗。为衣冠之乡。遗泽之入人者。久而深固。君子慕戴。小人乐利。殆若与天地同其悠远。是以随地俎豆。享祀不替。此北人之愿也。兵燹以后。旧典堙废。然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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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以南。犹守瞽宗。古事非一二数。自此以外。千里之壤。盖阙如也。非人之改观。即未有以风动之也。是故章甫之徒。多靠博士程式之技。其于宗师之方则怠矣。有能于此因民情而鼓舞之。别开门法。俾成揖让相先之场。用绍前烈之志。岂不伟欤。昔有文公德教者咸人也。北人尊之谓东湖先生。配食文会书院。乃其杰然士也。嗣是而无闻焉。向有从塞外还者。为余道镜有徵士李姓。颇读书谈道。俨然儒术君子也。试就而访焉。必将有助相为理。他日北方有彰彰之誉。即侯也。不佞谨倾耳以俟。
送元博正言接慰倭使序
由都中走东南千有馀里。傅海而止。即古所谓东鳀壑。㴭㴭漫漫。天低而水高。异气紫赤。鲸鹏摩窣。朝昼之候。光怪百出。极目以外。疑若更无人烟在也。时见孤樯片帆。如鸟度霞游。十出九没。乘风纵浪而至。是则黑齿航海之路。而圣朝柔远。筑馆于边郡。使之往来通货。日渐声明之化。凡岁时通好。必妙拣专对往慰之。其意十分密勿矣。昔在成化间。马岛愿受职于我。 廷议将差一介宣谕。难其人。我先祖敬宪公忤权臣旨。方谪熊川。于是特 命召还。进阶知通礼门事。既而岛主旋报不愿。停其行。逮夫万历时。倭使玄苏来骋。苏乃外臣之桀颉者。以文艺贾勇。奉使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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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酬多见屈。殆于辱命。议欲别遣能臣。时则我伯祖斗峰公实膺是选。名播殊邦。此在家乘可考而知也。今闻关伯递职。用币来告。吾家元博又受命饮冰。将有原湿之劳。夫交邻国之大节。述事家之徽迹。乃若元博妙龄属望。由侍从班出宣 纶于绝域殊俗。必也适乎机宜。合于人心。有以不坠我周爰故事哉。盖闻我国中古以上。▣▣▣▣▣▣▣▣▣自壬辰恰十纪有馀年。而边徼无警。去衅约和之力为多。彼倭者铁剑利而诈力究。苟非当时区画得其宜。民几于不食其食矣。彼亦不用兵久矣。琵琶形局。外乱不入。战伐之事既息。安逸之心必长。一文一武。互为乘除。故稍自厌杀崇儒。操觚摛翰。以为能。往往脱剥。喉咙强呻。为村秀才佔毕语。其得我人诗文杂篇。必宝藏而慕效之。此最消息之好者。有能于此时。因以张大之。用黼黻清文。振作而风动之。伫见其鼓舞革变。家户铅椠。势有所不可已也。至其末流。专以词华取人。则亦将搯擢胃肾。絺绘吻舌。祈中时好之不暇。顾何有于武力之竞也。善用智者。弭难于未萌。而无用之器。不害为有裨。所谓攻人不以弧矛。而有排患解纷之实也。安知一滴马鬃水。不为平地之三尺乎。此殆使价之所宜知。元博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