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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第 x 页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书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第 18H 页
答申斯文(复泰○己未)
过询礼节。瀷穷居謏闻。未谙当世通行之宜。每一发口。辄致谤舌。况哀读礼既久。必有所折衷者矣。又何借听于聋者耶。嫡子闻丧后时者。当依朱子答曾无疑书行之。而练祥若从闻讣日数起。则或闻讣于练后及祥后者。又将柰何。此恐终有窒碍处矣。礼云生与来日。死与往日。三日而敛。三月而葬。三年而丧毕。死者之事。不因生者而有所迁就。孝子自小敛成绖。三日而成服。三年而服除。别是一事。虽期而祭。期而除丧。祭不为除丧设。固有明文。虽使闻讣后时。岂可因除丧而迁退其练祥耶。朱子之说。意者丧侧无人。仪节都阙。不能成丧者。故云尔。嫡子虽未及奔讣。而在家诸人若悉举无欠。朱子之答必不如此也。或嫡子远出。闻讣于练后者。不可再练。闻讣于祥后者。不可更设几筵。此何以异例。古者练祥皆择日行事。不必以亡日。闻讣于月中者。宜于讳日。与在家诸人同除。若闻讣于他月则服不可径除。次年见柩日。因朝上食哭除首绖等。至第三年哭除于墓所。此亦遵葬后奔丧者先之墓之义也。愚意如此。不敢质言。惟在谅而取舍。或言清风权相之意。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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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书为疑。出于传说。未可知也。练后布带。本出于贾氏疏。世或有从之者。其义甚错。家礼亦无此语。恐不可行。其说长不可卒既也。练后朝夕无哭。退溪因朔望未除服者会哭之文。以为上食而不哭。此亦未可深晓。家礼成于居祝夫人丧时。朱子初年依周礼卒哭彻筵。故朱子常居坟庵。朔望归奠。可以验矣。至晚年定论以三年馈食为断。已与家礼变矣。孝子三年之内。有事则哭。岂可馈食而不哭。朱子之居坟庵。亦必上墓则哀省。何以异是。上食之节。只得依家礼朝夕哭奠之仪。恐无他例焉耳。此皆随意索说。非谓必可行。即求教之一端耳。
答朴子中(思正○乙丑)
心丧无禫则二十五月丧毕矣。然孟献子禫。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谓加于人一等。衣服饮食。稍别于二十七月之内。为从厚之归。家礼乾肉醴酒在祥后。礼有两说。而不从间传。此则别有说。不可猝既也。至于书疏称谓。礼固有限。恐不宜犹守心制之名。父在为母。亦与同例。近世眉叟夫人之丧。既禫于十五月。又使诸子禫于二十七月云。无于礼者不可从。为本生父母。其祥禫系本家事。无与于出后者。不可相搀为例。吉祭者时飨也。其行于禫月之中者。礼既变矣。其祝辞宜若有丧期等语。其踰月行事。只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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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时祭祝辞。近时通行之式。出于丘仪。丘氏废合祭不举。而奉出祧主。故其于迁埋之义。不得不如此。愚意虽有祧主。吉祭则只用时飨之祝。祭毕依大祥祭毕跪告入庙之例。别为祝告其由。或迁或埋。方为得中。况无祧主。其用时飨之辞无疑耳。时祭本不当废。废者为力不及也。丧毕而祭。尤合致意。所后家常时虽不得如仪。而既与同宫。此不可废。彼亦不宜犹阙。因而并举。于义无歉。家礼通礼第二章注中有杨复记朱子说一条。可考而行之。然其曰次日云者可疑。祭必以柔日则次日未必指其明日。恐是间一日也。未知如何。家礼禫服即黪纱幞头布衫布巾裹角带是也。此是未大祥间假而出谒者。至忌日行事之服亦如此。祭罢方素服而居。今人以朱子忌日之服有二端为疑。殊不知行事与礼毕之服有异也。行事是齐诚享神之事。礼毕则处之以一日之丧故也。今俗无墨衰之制。只通用素服素带。又何害。来书小祥黪带之说未可晓。礼云麻之有本者。变三年之葛。况心丧在五服之外。岂可因此而不服兄弟之丧耶。来说得之。
答朴子中(丙寅)
今五礼仪告启殡涂。金沙溪谓涂殡者宜依此行之。当从之。朝奠便是启殡奠。恐无叠设。语类朱子答李尧卿曰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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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葬亡室。只存东畔一位。亦不曾考礼。是如何。安卿云地道以右为尊。恐男当居右。曰祭以西为上则葬亦当如是。其后所处可知。或不得已考左妣右则此不过因地势也。子孙序立岂可因是而易其上下乎。馔物则均。固无彼此之别。但奠献先后有难处者。若同原异封。不可不先诣考位。虽合封亦恐同例。
答朴子中问目(丙寅)
 前年本生先人之丧。思正虽降服。以本生母在。故练祥禫之祭。准礼行之矣。今丧则婢仆之外。无服三年者。练祥禫变除节目。无可施之人。无其事而有其祭。似无是理。二祥只以忌日祭行之。禫则阙之。果合于礼耶。若然则祝文中奄及小祥大祥。改以奄及初期再期。哀荐常事祥事。改以哀伸奠献。未知如何。抑或仆使之贱。既有齐衰三年者。则主丧者虽降服。祥禫之祭。亦或无不可行之义耶。
按礼期而祭礼也。期而除丧道也。祭不为除丧也。二者自是两项事。祭与除丧即一时。故称练称祥。然不可以生人之除丧而设祭则断矣。向有人有无后弟嫂之丧。问二祥有无。愚答云母丧父在则服期。故馈食止于期。准礼则虞祔而已。岂有过于父在为母之理。若别宫异产。犹可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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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馈。已或与焉。而二祥之名则没焉耳。按丧服公士大夫为贵臣缌。贵臣室老也。众臣为公士大夫斩布带绳屦。虽与为君斩有别。亦有服者也。今之奴主可与之彷佛。不可以立练祥之名。而容有享馈之义。是又祭与除丧为两项也。本生之丧。与父在为母同。期后犹有心制三年。享馈无疑。再期之文。亦见于小记。祝辞依来云恐当。禫亦可阙。
 妇为本生舅姑服大功。既是经礼。故前丧已服大功。而终有疑焉。近观礼书。妇为舅姑。古礼只期年。至宋魏仁浦奏议。从夫服三年。妄意以为为舅姑从夫服。虽出后者似无异同。朱子之撰家礼也。或未及照管而不为改正者耶。于礼既无明證。前丧后丧亦不可有异。则今难变通。而既有贱见。不敢不质于先生长者。伏乞并加考證。指教可否焉。
古者妇从夫服皆降一等。本生舅姑服大功正礼也。金慎斋谓古者为舅姑期。故降在大功。今为舅姑三年则宜降在期。此说似矣而未允。今制为舅姑三年者。非先王之礼也。君子行礼。只得遵其定限之内。不宜转相推测而妄处。故宋制父在为母亦三年。家礼从之。然嫡孙祖在为祖母。疑若同例。而以时制之不及。故恐人亦推测为之也。家礼杖期章特著嫡孙父卒祖在为祖母也。此实礼家之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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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岂未及者乎。
与权孟容(岩○庚辰)
近阻候问。服履何如。伏闻方在缅制中。终身哀慕。复见前和。益增罔极。柰柰何何。今见胤哥书。字字罄款。求过不暇。此近世罕见气像。夫人知不如自知。自知不如能行。既自明矣。何难乎克行。程子谓十日为举业。馀日足可为学。不患妨功。惟患夺志。惟乞胤哥之笃志不怠也。言人之善。必本父兄。非孟容之家塾导养。斯焉取斯。瀷白首无成。朝暮入地。泉台有知。逝将乐贺于先丈。神思恒瞢。强草不宣。
与权孟容(庚辰)
去旆既远而来辕益迈。宁不怅然。不审别后日用动静。与时万福。瀷数月间。疾痛苦剧。待死而又稣。信命者多言大限在天。盖有其由也。胤哥不意留心经训益深。今见数纸简札。不但意旨崇深。其论辨词藻。沛然可观。不有所得于中。其能然乎。近世志学无人。否极必通。亦其理或然。既明即其人耶。吾道之幸也。亦闻其科学分数渐轻。此则非望也。前奉札颇以门户为忧。此不可不念。若人之才。岂不能左画圆而右画方耶。只恐有游骑太远之虑。于既明何忧焉。世岂有杀人曾参。鄙家东床李克诚将无故弃官归田。已呈旬四度而不得请。余谓此不必然。渠答云古有脱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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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相。此何足介意。其志差强人意。只怕终不能如志耳。苏斯文诗札还之。要非龊龊者。可喜。这㨾人多不能充其操。未知毕竟如何。
答郑德舆(道载○己巳)
祔祭无论嫡支有庙无庙。皆不可不举。既经岁矣。又当丧内。姑待即吉。别有辞告由追行近之耶。家礼铭及主面。无妇人姓贯之题。意者中国如柳之河东李之陇西之类。大抵皆同。不比我东之一姓众贯也。我东多赖此识别。书之何害。是谓惬诸义而惬者也。翣者所以障柩。古者圹甚广。无所不备。后制渐工。至为灰隔。作千百年计。故笣筲等物虑其有妨而去之。每见迁葬者。侇衾铭翣终觉有害。其说长。未可卒既耳。玄纁投入柩傍。犹或近之。铺诸棺上则大不可。退溪有说。须考及焉。尸柩则有常侍之义者。朱子有是说。然又云孝子欲拜。须起而衣服饮食之时。固有拜时矣。古者尸柩与下室。不同其所。其下室起而衣服饮食之时。不可不拜。至殡宫所以不拜也。今礼殡宫下室。合为一事。但云都不拜可乎。家礼葬前奠与哭一时事。故奠有拜。别未有朝夕哭之可名。练前有哭。犹有节次。练后晨昏之礼。如何不拜。愚以为练前之哭。亦恐有拜。哭与奠同异之别。待别时说。禫前朔望参庙。无他主者。举哀何妨。不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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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也。退溪亦曾言之。为此奉主出庙大不可。墓近者自有伸情之地矣。膏煎之说。礼疏有其文。此恐指粳稻之属。而骨董杂煎者为亵味。凡馔膏各有其物。如何不用耶。果有六品。桃为下故不用云。则其上品者恐无不可用之理。家礼之文不可晓。如屈氏嗜芰之类。分明云尔。而菱芡见于礼中。愚谓此不过各方之俗。鲁贱桃楚贱芰故不用。而桃诸菱芡。自是周典有然者耳。鲤鱼唐人以国姓而讳之。谓之赤鲩公。佩有鱼袋。此岂后来之所遵奉耶。
答郑德舆(辛未)
自迁祧长房。礼益难处。古者宗子为士。支子为大夫。立庙于宗子之家。然此以祀祢言。不及四世。又不言宗子为庶人。庶人无庙也。家礼祀及四世。亦岂指无官众庶乎。诸侯之卿大夫准天子之上士。而今俗无论有官无官。咸奉四世之主。恐无是理。国法惟六品以上祀止三世。鲜有从者何也。程子谓自七庙五庙以至无庙。祭及四世可也。有主则不可也。据礼律只举官品则嫡庶通之。若曰当祀。未可以庶孙而不许。又若当迁则宗子亲尽。恐不可以支庶之故而犹奉五世之祀也。先贤虽有别室之说。转辗循情。奚可哉。愚意支庶既无官。而贫弊无以奉主。则祀与不祀在彼。非宗家所得与也。据礼埋主而已。彼欲祭之。亦依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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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位行事。情礼无阙矣。
答郑德舆(癸酉)
辱惠书。敬审尊履葆重。慰贺难胜。瀷老笃疾甚。不耐寒暑。撑度庚炎。方是歇定。豫念大冻厌至。酿出无限恐怯。残龄閒愁。可笑亦可怜。阡铭之谬托。本非其人。况今才退思渴。将何以摸像报塞耶。句语疏脱。理宜不免。然传远文字。要取可垂后者。故王介甫不录魁科。眉叟亦漏吏曹参议。而人不敢咎焉。如家政谱学。何补于行谊。若谓嫌其些略而增添则过矣。至通韵之说。尤觉鄙屑。君试阅诗经易传及韩欧诸名家。何曾如此。今韵考者始诸沈约。而后人校勘诗流口吻而补成也。今俗科式有此说。君何必举以为證。其行祭一事。君初不谛看吾本意。不获已更告焉。凡支子不祭。圣人之定礼。朱子有牌子行事之说者。即宗子不立庙者。事或有如此也。牌子如木主。而但不设陷中。有牌则必有所藏之室。宗子既有庙则支子何敢耶。如明道无庙而伊川始刱。可以见矣。凡在外闻丧者。丧所有奠则只为位不奠。精神不分故也。恐未有宗家设祭。而众子各自并行也。理合如此。则牌子纸榜何别焉。以退陶先生之高明。犹不察此。可异也。凡事是则是非则非。无古今无彼己。何可以世所不非而冒行耶。今若举以载之。便成家法。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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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子孙必将援以为例。断非所愿也。顾此椎劣有痼疾难瘳。心所不信则亦不恤举世之非之。不知有何等药物可治也。古人铭墓。或全不涉实行。或语止四字。不同其规。君已该识矣。许先生尝云作文如织布。纵有粗丑。可弃而不可改为。笔既拙陋。随意辄易。则只如添丝补绽。痕罅难掩。如何如何。
答赵进士(恕思𪬵)三昆季问目(己巳)
 父丧未期而遭母丧。母丧过葬。父丧既练。则各位祭奠。受吊外常时所持之服。当以斩衰为重而服练服耶。斩衰虽重。在既练之后则抑以未练之齐衰为重而服齐衰耶。家礼重丧未期遭轻丧条。既无明白可据之言。小记麻同兼服。间传轻包重特之制。亦难遵行于今日。则杜元凯既练服母服之说。颇为详密。而沙溪以为杜说与间传不同。家礼又与相异。姑存诸说云云。则其意似不以杜说为是。而至于答人祖母持重既葬母亡之问。则当依杜氏偕丧之说云云。前后似相矛盾。当何适从。或云祖母与母同是齐衰。故犹可依杜说。而假令祖父持重既葬遭母丧则杜说决不可从。沙溪之意不过如此。然思等他无可据。故姑依杜说前丧练后常时所服服后丧齐衰。而或云齐斩之分截然。前丧虽练。便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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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礼有所压。不可如此。深以杜说为非。前后或说。果不悖于礼意耶。杂记练冠条疏说。旁照于杜说。则或可为援据之一端。而思等既乏的见。疑晦滋甚。玆用奉禀。
古者并有丧者麻葛或兼或易。煞有曲折。至家礼定为各服其服之式。后人之所当遵也。以轻重言则斩衰三升衰。葬后六升练后七升功衰。齐衰四升衰。葬后亦七升功衰。衰则均而此斩彼齐。斩不啻重于齐矣。况礼合各设倚庐。其馈食受吊之外。宜居斩衰之庐矣。
 恕𪬵小祥当除前丧之服。而既遭后丧。若据服其除服。卒事反丧服之说。则当具应除之服。而黪色笠带有所不忍。今以后丧所著平凉子深衣除之何如。
家礼葬后出入。许用墨衰。墨衰本与禫服等。今人出入。以深衣方笠代墨衰出入者。期后不过心服而已。以此参商。
 父丧练事隔日而遭母丧。母丧虞后始卜日行祀。祝文中日月不居奄及小祥等语。似不可用。略加删改。告以退行之由。未知如何。
出主时先告退行之故。当事用常祝尤惬。然依来示亦未妨。
 韬藉之制。不见于家礼本文。只见于图。不知始于何时。而考用紫妣用绯。亦何义耶。紫非正色则代用黑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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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无妨耶。
紫绯之制。始于李唐。朝服紫最贵绯次之。今不从何害。
 父母丧葬前遭期功之丧则当成服耶否耶。
礼父母之丧偕。先葬母而服斩衰。父未葬不变服也。然母丧未有不成服之理。意者母服既成之后。以斩衰临母葬也。此亦可以相照。
 仪礼并有丧条曰小功无变也。注曰无所变于大功齐斩之服。不用轻累重也。疏曰小功无变也。谓先有大功以上丧。服无变于前服。不以轻服减累于重也。然则服大功齐衰者。不可为缌小功而成服耶。
何可以不成服。但无或兼或易之节。以意推之。恐如此。
 礼有重丧者遭异姓之丧。虽邻不往。今𪬵有妻母之丧。欲一往哭。而似违于礼。未知何如。
檀弓既云外兄弟虽邻不往。继之云所识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吊。疏云既非兄弟。又非疏外。平生往来同恩好者死。其兄弟不同居者往吊之。又云有殡得吊之者。以其死者与我有恩旧也。然则杂记所谓虽练而功衰不吊者。指疏外言也。故子张死。曾子齐衰而往哭之。抑未为不可。妻之父母缌。即从重而轻者。其往来恩好。非疏外之比。兄弟犹吊。况于哭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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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小祥只隔旬馀。而又遭祸变。练事不得行。尤为痛迫。当日以酒果略设于墓所。哭展而归。此无于礼者。未知如何。
父丧将练而母亡者。服成之前。不得已废馈。既服之后。馈亦依礼。何必哭于墓所耶。
 后丧葬前。以后丧齐衰参前丧朝夕哭。出告返面之时。亦以后丧服行之耶。
前丧馈食必服斩。礼虽云斩衰临母之葬。齐衰则恐有别。
 朝夕哭有常侍之义。故本无拜礼。而练后止朝夕哭则晨夕参谒。当依退溪说行拜礼。然与朝夕哭无拜之义不合。何以则得中耶。尝见尹明斋礼说。练后止朝夕哭则当入几筵前。警欬数声而出为宜云。此说何如。
常时无拜则何以有辞神。朱子之说。非此之谓也。其说长。待别时说。家礼朝夕哭与奠。即一时事。奠之拜。便是哭之拜。既罢奠后哭当有拜。朱子云孝子欲拜。须起而衣服饮食之时。以此参究。警欬之说未可晓。
 父在母丧练后墨衰中。遭期功之丧。则常服期功之服耶。抑服心丧黪带耶。
恐心丧为重。
 子死于父母丧中者。其虞卒小祥皆在于亲丧大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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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则当行三献之礼耶。三年内家庙忌祀及墓祀俱不得行三献。则此独行之似为未安。何以则得中耶。父在母丧中子死于练后者。当三献耶。
子死服中者。其主丧者又其子也。其可厌于祖简节耶。古者丧内废祭。祭者义起也。与此不侔。
答李汝华(赫胄○辛酉)
为妻不练。妄论于今俗通行之外。疑骇者多。故寻常不欲向人言之。其来问者又不得不以己见对。其势亦不免言长矣。今俗所遵用者。不过备要引杂记郑注而有为妻同三字。考诸十三经注疏及今行陈注。并无此句。疑礼问解又引杂记郑注云为妻亦伸。按勉斋通解续变除条。引丧服疏云为妻亦伸。缘上有杂记文。故沙溪误认为杂记郑注也。然勉斋之说又可疑。遍考通解丧服注疏无此句。后见唐本丧服全文注疏则此句果在疏衰杖期条。而勉斋却删去此一句不载也。此或误删。彼或误载。必居一于此。勉斋容有疏漏不可掩也。且详其文势。本谓为妻禫杖亦伸。非谓伸练也。禫杖俱有之说。注家屡言之。不独此也。练重于禫明矣。柰何只言禫杖。而略不举练耶。丧服疏之意。分明如此。而他无可据。则变除条所载未必为可从之證。但朱子大全窦文卿问父在为母。夫为妻。练祥禫皆同云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第 25H 页
云。而朱子只答他辞。不复辨其非是。愚意凡大全及语类诸门人所问。固多违理。而朱子或只答大意。此必偶然尔。非谓其说本当也。盖夫于妻有三年之义者。本于左传周穆后薨。叔向谓三年之丧。说礼者执此为口实。然杜注已据达子之志而为解也。大全万正淳问三年之丧。吕氏杨氏引叔向之说云云。朱子答曰三年之丧。只指父母。语类正淳又问。朱子答曰左氏说礼。皆是周末衰乱不经之礼。无足取者。然则窦文卿问目虽有如此。而朱子后来定论明白又如此。既曰无三年之义。则练之有无。不待辨而明矣。此外有许多可證。姑不可悉举。只论通解备要之有错而已。家礼之父在为母三年者从时制。在今何敢为据。所谕不必言。为子而祭一条。虽若可疑。朱子既云不必如此。十一月之练。又何必如此。彼再期之祭。忌日也。虽不为子。其可废耶。于此恐不得引矣。古者期而祭曰练。再期而祭曰祥。故又有大小祥之名。既曰无练则又安有大小之称耶。愚意则只称祥祭斯可矣。大抵朔望殷奠也。练祥亦殷祭也。黍稷牲鼎皆具。但三献一献之异其节耳。子之除服。虽不立练祭之名。除于殷奠。有何歉恨。前告朔奠者。据礼士月半不殷奠。故家礼望参亦示减杀之义故耳。今于月半既不能不祭。则遵凶事先远之例。除于月半。其意亦委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第 25L 页
曲矣。有事必告亦礼也。孝子除丧亦重矣。既就位哭后。使祝先告曰今哀子某练服敢告。如斯而已可矣。三年之丧练而受大功之衰则横渠说似有理。家礼无变衰之文。按丧服图式别为居丧之服。盖当时之俗如此。故衰可以无改。不然孝子不脱衰绖。至练毁裂殆尽。何可以不改授服耶。练冠则孝巾行縢之类。亦当用练矣。服止于期而馈食三年。是甚意义。今俗虽有如此。而非尚礼者所屑为。如何如何。
答李汝华[又答]
嫡子父在为母。不敢主丧。则与长子长孙在而诸子不敢主丧同。诸子或闻丧后时则其练祥之除。与主丧者时月不同矣。必将除丧而不敢祭矣。父在之嫡子。何以异例。虽主丧者。礼固云祭不为除丧设。况非主丧也耶。愚则曰不但此也。虽主丧之嫡子。亦有此例。或嫡子闻丧后时。而在家之妻若子先满先除。则其嫡子之除丧。亦恐不敢祭矣。或有既练而闻丧者。又或有既祥而闻丧者。其敢再练祭而再祥祭耶。以此推之。虽闻丧数月之内。亦将同例。故祭为死者设。除乃生者事。不可相搀。
答李甥德中(丙子)
书至承以为慰。闻入乡在近。治任亦必费心矣。此事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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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亦大开口助决。及期迫则已觉缺然。既去而纡郁可知。归农之计。将以免乎穷饿。如不变旧套。遇事辄滥。何必远方。须静居读书。接乡曲克恭。用财樽节也。淡泊是本分。忍则忍矣。习则便熟。其不能者便是小丈夫。不堪于此。何事可为。君子为孝为忠。有至难就者。若不习于辛苦。柰何于大事。故曰志于道而耻恶衣食者未足与议也。此句须仔细思量焉。乡士鲜阀阅。言语之际。或露圭角。大致恨怒。不但辱至。在我损德。须慎之。所欲言者不止此。精神昏谬。何能省录。今以首夏为前期。此固可待。七十六岁翁有朝夕之虑。安知忍死而迟待耶。
答德中(己卯)
前闻有求观诗录。适在邻室。今始觅还。故送付。凡经说之类。乃一生费心得来。况诗者古义未必皆一一深造。孔子曰前有高岸。后有深谷。是岂浅心看破。虽有欲观。不过走脚底话。无益于彼而有害于此。所以不轻出手。君本性静。性静然后可以言学。所谓迩之事父远之事君。不牿于文字之间。吾死无日。望君方来。必与吾侄秉休吾孙九焕。论吾遗意于其中焉。吾每欲集韩婴刘向等书。循三百之序编成一书。各寻其义。未果焉。夫然后方知古人之意。不在训诂而已。据今儒家庸学所引者。岂皆拘拘然也哉。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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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中年颇失轨度。忽忽到此。吾甚惜之。世习大同。如大江之漫漫。非口舌所争。常自默默耐过。未尝向人一口说学问事。瞻彼日月。悠悠我思。所望于来者。夫岂浅哉。更须重思熟计也。神思不能接续。强起拈笔。
答权伯宗(泰彦○庚申)
家礼凡重丧除轻丧。服其除丧之服。卒事反重服。虽斩衰在身。为母除丧。自当如例。十一月之练则练冠去绖等节自无疑。至十三月之祥。当以素服行事。素非可嫌。凡丧内衰中衣裤之类皆用素。何以异是。冠则依来示用平凉笠亦可。出继子礼无十一月之练。至祥而服尽。不可不暂用除丧冠服也。虽服斩者。至禫又不可无变冠及带。亦恐暂用黪色矣。
答许进士(佖○戊寅)
倏逢忽别。依旧是索居怀绪。悠悠日月。去去难聊。玆承问札。虽以服履毖重为慰。尊伯氏丘嫂期祥已迫。仰惟摧恸如新。奈柰何何。瀷前冬疾病。濒死而不死。老人神气陡顿。只是荫土恭俟矣。堤峡信息。阻绝旷久。要亦一般意思。虽不闻犹闻。瀷旧学既失。时例无知。何能说得庶几。如过询一节。朱子答曾无疑书详言之。成服后时者。二祥从成服日数起。中间忌日别设祭奠。此近世之通礼。何以问及。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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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瀷妄有疑晦。对人轻发故云尔耶。此则有由然矣。嫡子闻丧虽使后时。在家诸人若准礼无缺。恐不可因此退行二祥。或嫡子远出。承讣于半年一年之久。将柰何。三日之服三月之葬。不拘于嫡子之在否。何独练祥而异例。故孝子之服衰。三年丧之三年馈食。自是两项。古者练祥必月中择日。丧在月晦者。或练祥于月初。不以日为拘也。或服成于月中者。与在家诸人同除之。其在踰月之后者。服不可不三年则练祥依旧行于亡日。嫡子依后满后除之例哭除而不敢祭。其说许多。不可卒既也。今尊家事异于是。其服不成。只缘病故。并阙初丧之礼。只合遵朱子训行之。从成服数起。而内丧在前一月则宜从父在母丧之制。练于十一月。除服于十三月。虽在重丧内。依家礼服除丧之服。卒事反重服可也。又权主其丧。非祭主也。祝辞宜称名不称孝。摄告云云可也。不审葬时题主何以处之。此变节并及之。病里胡思乱写。欠敬可罪。
答沈仲宾(楫○丁卯)
示及礼节。古有其说。不敢疑贰。朱子答李继善书。云摄主但主其事。名则宗子主之。不可易也。此指襁褓儿而云也。退溪答郑道可书云虽在襁褓。亦当书其名。而季也为摄主。以奠献可也。此亦指宗孙立后者也。退溪又曰摄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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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当告摄行之初祭。其后则只当云摄祀事子某云云。又云仲则已出为人后。虽摄主恐亦未安。此事曲折。皆备于数书之中。考而行。恐得。既有摄主。赠玄纁亦合摄行。弱孙不必为之矣。至于题主。宗孙之外。似不容他议耳。以意臆之。有事必告。赠玄纁之前。别有祝告于柩傍方得。告云嗣孙某年在稚弱。未堪将事。季子某权宜摄行。敢此告由。不胜罔极。如此行之。未知如何。
答沈仲宾[又答](丁卯)
询及礼节。以退溪说为重而已。其答郑道可书云继后子虽在襁褓。亦当书其名。而季也为摄主。不称孝为可。仲则已出继人后。虽摄主恐亦未安也。此盖谓寒冈伯兄早殁。有继后幼儿。仲兄出为小宗子。与尊宅所值恰同。故前书云尔。若其间私情事势之有拘者。外人何以与知耶。退溪又云摄主之义。当告摄行之初祭。初祭云者似指题主祝。然赠玄纁在前。恐不可昧然直行。且凡丧以服之轻重为序。仲也期而季也三年。亦有不可乱者。始死立丧主。虽无正主。其摄主之义。已见其告也似在初丧。其未遑者。亦告于柩傍而已。
答郭斯文(万翰○庚申)
海陬阒寥中。既蒙千里命驾。得侍不多日。居然辞别。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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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芬。尚犹未沬。即此便风。伏承远赐札翰。庄擎细玩。有以审包荒不遗之盛念。况悉寒令。尊体起居天相万福。感荷慰释。不任区区。瀷病躯撑度。倏尔六十年龄。自量非久于地上者。岭海夐阔。无缘更瞻。紫芝眉宇。愔愔怀想。百段在中。梅轩碣铭。前既不敢固辞。虽欲罄竭致意。实惧无以微显阐幽。疏漏之失。理宜有之。然既著生卒之年。其享寿许多。不必更书。且念公之平生所处。一于礼而无过。如一日三上食之类。虽违近例。亦有旧疏可据。则不害为从厚之归也。至庐墓。退溪先生屡言其不可立此名。而终丧啜粥。虽有大过人者。亦非所以训后也。如凡人无他可举者。此犹可以备述。今篇内制行高迈。不一其书。则此不足以为公光耀。且碣文贵简。与志状有别。故删之。愚意如此。未知如何。铭中六句。专用沧州语。即窃附老彭之义。以寓景慕之忱。亦或俯谅耶。
答李斯文(景翼○己巳)
瀷早孤露。不能服勤事先子。当时游从诸大夫盖昧昧也。亦闻先子多交欢于岭外士友。然终老于僻隅海陬。声闻落落。晚而幸识清台眉宇。竿尺往复。略遂情愿。不意文丈先赐勤教。颇道伍声旧谊。辞简意溢。不啻若平生人。怆念之馀。感戢难胜。瀷四十年前薄过于上道诸邑。东自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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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陶山祠。徘徊于云影濯缨之间。有不能去也。槩闻其同风循循孝悌。非大冠广袖不敢出。遇诸途必揖逊为礼。颀颀乎邹鲁遗俗。圣人云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若论词藻文华。虽若少逊于京辇。其不渝于功利夸诈。为之道之机则舍此何往哉。今天下贸贸。惟一片箕甸。独守衣冠之礼。其间遵佩法言。不以污隆而异趣者。亦惟曰岭南而已矣。是以景仰于李子。如基姓之祖视。后来诸子若同谱尊属。而岭南如吾故乡矣。自少小每念依归为受廛之氓。缠拘口腹末计。头秃而不一遂。不免贱之为丈夫矣。柰柰何何。夫然故眷爱之至。閒愁继之。今岭俗不涉世习。故多自重多自重。故臧否或过睹记。世故推荡渐深。惟岭俗棘棘不阿。犹欠括囊之义。裁以处之。不能不有望于先生长者。此意如何。禀性巽懦。惯经险衅。辄吐胸臆。不别亲疏。人将不食馀矣。兼之学无阶级。转身驳杂。世套诨说。不惮为之。但耻虚声之过情。今吾丈生老乐郊。薰袭见闻。年耆寿而一意于寡其过。此蘧伯玉六十化者也。只此一纸书。为愚劣劄身之符。亦安得致躬于山明水丽之间。与愿从游者同之耶。区区向想而已。方且子疾绵久。十经月而危厉弥甚。靡昼靡夜。踯躅悯恼。朋侪书疏。都阙久矣。玆承情缄。不可无谢。又因清台。草草伸敬。自念七十年龄。但隔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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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贞疾残骸。馀日几何。傃风起想。盍簪无期。宁不怅然。投隙乱写。傲慢是惧。
答李斯文(相奎○乙亥)
瀷生老丘樊。不识门扉外事。不意今者有陨自天。缄封远至。辞旨珍重。不以生平无分有间。已不胜三回感叹。况又擎先先生歌曲一帖。披玩讴吟。有以见兴寄微婉。意溢言语之外也。钦悦不已。伏惟书发既经时阅年。敬问尊体起居抚时万福。瀷犬马之齿。今已七十有五。加之贞疾。形神毁剥。非复地上光景。谬托文字。宜不敢妄有下手。重获戾于当世君子。顾念教意。亦终辞不可。踯躅徊徨。弥日而靡安。惟知奉令。可幸无罪。故略有数语。别纸录上。情愿一览而弃之。不望其窃附左间也。宝卷久留非敢。还寄京便。又不知何日可达。山川间之。无缘奉袂周旋。夐然瞻怅。
慰安东李棘人疏(丙子)
不意凶变。先先生奄捐馆舍。承讣惊怛。不能已已。瀷居甚僻远。未尝有奉袂之雅。慕仰之深。精神往来。今愧独不死。茕然若失依。柰柰何何。讣书中滞。阅半岁始达。伏想襄礼已成。思慕号绝。何可堪居。瀷既不能赴吊。怀不但已。猥有挽诗。追叙微情。自念朝暮入地。傥不阻泉路。要将用此为贽焉耳。向者权县令丈枉屈陋巷。谓奉辞于先生。重致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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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至今承以为幸。既又缄封。寄谢京邸。俄闻皋复旅次。柩返乡山。为之痛悼难胜。又不知鄙札竟达否也。谨奉疏不备。惟乞强加饘粥。俯从礼制。
与武夷佥宗(己巳)
岁月湍驶。音信阻绝。迟暮瞻向。益有怅黯。不审佥位福履顺时毖重。前者垂闵丧威。曲加慰问。亦既拜状。仰答转托便风。又不知竟达下照否也。往年密阳李虞候讣至。为之惊怛难胜。闻遗孤在稚。书吊无地。只挽诗一律略布情款。敢溷左右者。冀或有传去。其不值殷乔。又未可知也。仆闻乐乐所生。礼不忘本。时阅谱牒。推及于受姓之祖。其柯叶布濩。莫不气味流通。千里而几席矣。春秋书卫燬灭邢。诸侯不生名。而名之者罪之也。彼康叔之裔。凡几百年。圣人恶之。百世敦亲。周道即然。不以属疏而外之也。仆今老且死。犹奉持此义。传与子若孙说道。庶几讲信修睦。悠远不废。想佥丈亦必肯之矣。骊州之李。盖多别谱。自胜国中世以上无传焉。如李相国奎报亦吾姓也。其遗集尚在。家世旧事可考者。惟此一书。其诗云我家本仙枝。云同是伯阳千载后。云仙李林中作附枝。此类甚多。中华谱系。皆以陇西之李为出于老子。故唐祖玄元。虽有后人之讥议。其称仙李者。为老子故也。相国距唐不远。必有所徵信。其为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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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之姓无疑。唐人崇族姓。实多赐姓。然判谓之仙李则与他氏不同。又赠某诗云我李罗天下。君侯表陇西。必不汎指源别者为我李也。又赠李学士及李先辈诗云陇西学士是谪仙。星山逸老亦达人。均是姓李而陇西星山异其称。其非混指李姓为陇西亦明矣。然则其先必非国中之姓。即自中土移居。始贯骊州。断可知矣。凡我同贯之人。恐不宜不知此意。未知诸丈以为如何。近有与延安之李约昏者。仆据理斥之。延李亦陇西故也。伏乞心下商量。有以见教焉。瀷衰躯尚犹耐住。而儿子疝瘕之證。渐至难医。顿在床枕间久矣。危厉熏心。馀生良苦矣。
与李正字(穦○甲戌)
事固有因名起想者。瀷蓄一幅建安武夷图。仰止之馀。仍念仙乡与之同号。亦未尝不神游于醴泉龙宫之间也。玆奉清台书云缄付姨弟行。既审从者入京。虽不曾一承清范。何异接席欢妍。又况百世修睦。周道即然也耶。敢问岁晏。客里琐琐。起居何如。瀷原来善病。若过数日。恰作七十五岁人。百鬼侵陵。只撑度床褥日月。伫待生涯穷处耳。岭表风裁。自有本末。清涂发轫。宜不草草。忝居同谱。期望不浅。亡子在时每云岭士某供仕入阙。独坐竟日。不与朝贵交欢曰畿甸鄙俗。全昧长少之分。其气槩磊落有如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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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以为人。有五伦。今京辇人虽若华彩。长幼朋友二品则梏丧。若言五伦备具之乡。惟岭南在。君子择里。将安所依归。是以瀷每逢北辕诸公。辄用此摅发。不知以为如何。按旧谱舍人公称中门。丽志无此官。恐是中书门下。皆为此职故也。然直云中门则欠安。又或一时兼带。当云中书门下舍人。亦尝考及此耶。神交不阻千里。又何必待倾盖而班荆。故不择而索言之。俟罪俟罪。武夷佥位气候何如。信息久绝。不任瞻恋。方患指上疔疮。拈毫甚妨。忍疾艰草。
答崔进士(瑞○甲戌)
千里远缄。十分勤教。奉以感幸。谨凭审寒暑迭易。佥体履毖重。慰贺难胜。况先贤伟迹。实非蒙识秃毫所可摸状。当时既不敢终辞。惟获罪是怕。今焉不之斥退则又是分外。其间辰韩六部一段。本状所未载。诚涉唐突。然比观庆州李姓谱。皆揽沙梁为所自出。据三国史东国通鉴舆地胜览等书。彼是及梁而沙梁为尊姓之源不可诬也。故特著表微之例。不尔愚俗互换失实则害也。未知以为如何。瀷生平情愿。不离于岭外。迹远意拙。终欠一办。遗语家中。必以为归。故每遇南士。倾盖之始。而亦不啻故乡面目何也。今之世盖衰末也。京辇人风。非不彬彬。而五品之中长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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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伦剥丧久矣。少或诟老执袪寁故。反相推能。岭俗不染。父教义方。子谒堂下。邂逅无拜者。众共诮讥。先贤之遗训也。不独于此也。邦国有乱。誓死争赴。前迹可验。普天之下。只此一区为有伦之乡。舍此吾谁与归。三复硕鼠之章。缅然兴想。前闻星邑有士议激颓。末稍竟如何。虽涉过中。风彩可钦。其详愿闻焉。楮纸鳆鱼之惠。祇受不安。奉还非敢。但自踯躅而已。瀷长夏之际。轮證撼缠。惟欠一死。至今精魂游散。恒在瞢昏世界。眼眵手战。草草布此。
答李斯文(命谦○庚午)
曾子问君薨世子生条。子升自西阶。祝声三曰某之子某从执事敢见。子拜稽颡哭。注奉子者拜哭。盖代子而拜也。又特牲礼士妻简仪不侠拜。然惟此独然可疑。并宜参商。朱子说亦有不读祝只一献之文。黍稷不可去。
古者百家以上。得立社祭后土。若嫌于僭。不敢祭矣。祭而改其称可乎。朱子曰后土氏之祭。极以言之。亦似僭。然只以小者言之。非如天子所谓皇天后土也。已有定说。
后土之祭。宁有焚香报阳之节。丘说误。
虞卒练祥亚终献哭拜。古今通行。
昊天罔极。义从古注。若曰如天之大则不成说。诗集传后于家礼九年故云尔。墓祭不胜感慕之语。恐不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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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十月朔朝怀先陇诗。馈奠失玆时。朱子亦有十月一日祭矣。然礼有过时不祭之文。其不举于上旬者。可以月中行事。过时则未安。秋夕之祭。本于首露王陵。本不合宜。未知所以为对。
按杨王孙传。口含玉石。欲化不化。郁为枯腊。以意臆之。恐是不化有助。
东俗于灵车前用鞍马。于礼无考。程氏演繁露云诞马犹徒马。今外官仪从有散马前行。名坐马。亦曰引马。或谓但马。此类从俗不妨。阙亦无害。见字汇但注可考。
答黄而修(德吉○丙寅)
代神三祭之节。墓祀亦有之。但原野之礼。杀于繁缛。故不侑不厌不告利成。
次子之丧。无子而有妻。不得已舅主之。服止于期。则其初期不可称小祥。礼云大功者主人之丧。有三年者则必为之再祭。其祭也练称小祥。祥称大祥之外。无他道理也。宋制父在为母。亦为三年。故窦文卿问妻之大祥。父已无服。祝曰为子而祭云云。朱子答改其祝辞。不必言为子而祭。其说犹有未明。意者但改其夙兴夜处等语。而存大祥之名。未为不可云尔耶。庶子之丧。有子则子当主之。今不得已而主之。其有练祥为妻也。非为父也。则练祥之名。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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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
自祔以下称孝子。礼有明文。家礼备要亦无异义。但备要之文有未详。故览者疑之。然考之上下。有可證者。家礼祔称孝子。即主祭之宗子也。以孝子起例则于祖称孙。于曾高称曾玄孙可知。下云亡者。于宗子为卑幼。又别有宗子自为丧主之例。若然者。称曾玄孙无疑也。此岂难晓。儒先往往惑之。未可知矣。
正寝之外别有燕寝。即内堂燕居之所也。厦屋之制。最北有房室。东房而西室也。房室之外为堂。皆指正寝也。室中之事。东向朝践之事。南向迎尸。正祭则朝践之事也。燕寝即礼所谓下室也。古者馈于下室。奠于殡宫。殡宫即正寝。南向之位。今礼合在正寝。
士虞特牲礼铏羹黍稷皆在尸右。而黍稷在铏羹之外。及佐食迩敦则黍稷正在尸之前。而铏犹在右。则左饭右羹。与今常例无别也。尸既东面而饭始在羹外。未知何义。而神道向右之说。未知何从起也。士大夫家或因此而匙箸亦有东柄者。可咍。
答尹蓍卿(己卯)
堂叔之丧虽重。服成之后。上陇之祭。恐无阙事之义。况既虞耶。嫡子未终丧而亡。孙不得承重。礼有其文。通典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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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殡而祖死。服祖以周。父虽先亡。未殡之故。犹不受重。况祖先亡者耶。退溪虽有说。每以古无援据为叹。退溪之得见通典。即丁卯年事。前后之说皆出于未及考阅之前。何可据此以为断。孙妇之姑在不服重。退溪有定说矣。今备要及问解等书。皆引退溪书一条。谓前后异论。而遍考全集无有。未知何故。其说许多。何可卒既。灯下强呼倩草。不宣。
答权既明(哲身○庚辰)
岁前承书未复。倏焉新春。不审履端若时。日用万福。亦闻有湖岭远役。必将事不获已。征迈为劳。或已事迄还侍。而历览风谣物态。随遇有得否。瀷今成八十寿翁。寒冻不死。与蛰俱动。似是理外物。况又眩晕鼽嚏。团作聩瞎人。平生素好书籍。今焉手抚而已。此岂地上光景耶。德谷所传之言。吾固有之。观今世习。如水颓下。比数十年前已判别矣。吾对人未尝以儒术为辞。无益故也。人之四百四病。皆有治方。惟俗难医。如水或过颡而毕竟就下也。凡有才华拔萃。或涉于贤智之过中。不肯努力乎朴实底功夫也。瀷昔者粗习举业。一任朋侪之提挈。既又变辙看书。终为其一时渝俗拘牵。殆至今白首无成。虽欲剥换旧套不可得。是谓秦不关楚不属之无用人矣。记前君来访时。略窥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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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给。宜为世需。恐不安于辛苦。家计冷淡。生活若复困衡。其间岂不近于逸骑而絷足耶。然余已悔其皮相君矣。近从孙云顷逢君于众坐。君独起而相与为拜。此可验不染世套之一端。闻近日京里通俗。逢别都阙拜跪。拜者行礼之最先。而施为不难。此而废之。无所不废也。礼亡则道亡。非细故也。其说长不可猝既。君能不惮于群讥之间。是谓为之兆也。从此而一事二事。修复当行之仪。即次第事。何忧乎俗之不祛。礼之不明乎。退溪答琴闻远书。旧有游思慕斋门下者。不屑为举业。看经无不晓解。意谓吾有过人之学。自处不卑。后经涉变故。避讥畏祸。遂自放倒。亦不再过讲诵。不能为制述事。虽欲科举发迹得乎。其人资质非凡。与恒人无异。宜后学之申戒也。百顺庄岳之齐傅也。于君诚愿独至。每惜其不能坚固。朋侪之厚望。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此语须三思回量也。顶针一句。出于真心。奚待鲁莽之语。知其病而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药矣。余近与人言。昔齐之虞人。鲁之两生及李白诗所调鲁儒。不识姓名。而其志行高洁。不渝纷华波荡之间。直与泰山同其安重。心常慕之。愿学而不能也。凡于所仰人必欲瞽宗而祀之。四夫子千载之下。不知何等人。茫无依泊。只将吾一个方寸为区域。如石鼓鹿洞之例。诚心啜享于空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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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朝夕不废。庶几有益于身已。此意如何。此甚可笑事。人必拍手。老妄颠错。于君透发矣。
答权既明(庚辰)
秋怀寂嘿。惟可人在望。时阅旧箧。得前札翰。思意反覆。何异对床讨论。不审岁晏。欢侍起居万福。朋友讲习。今世本无其人。君到头方觉觉。便是好消息。圣人岂不曰不亦乐乎。独坐深究。如虚室生白。精神感通。虽谓之鬼神之力可也。君能至此境界。又何患于无朋。大抵无朋。缘师道之不立。自秦人务自尊。灭去讲学之义。大易上九高尚一位。无所事也。汉兴仅复得三老一科。便致新城壶关之益。养老之礼。赖而不绝。孰知夫两京之治。于斯为大欤。今世说经则嗤。从师则怒。而把袂执袂。留连酒炙。自有其人。君亦不自知少朋之为患。故曰好消息。此君已自悟。何必待吾言耶。两纸问目。精魂离散。旧学皆亡。前著吾说。吾自不悟。此得之口而不得于心也。虽欲入囱开说。何可得。愿君无似焉。百顺所规。正得其要。爱之之深。私忧过计。或恐不自重而不固。既固矣。取友必端。知过必改。则进进不已。何患不至于上层地位。如百顺者自是善导人。所谓顶门针。只在自己方寸中。吾辈之所共勉。夜灯眵昏。乱写不宣。
  别纸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第 34H 页
健顺五常。人物同异。此不难别。人或有极恶乖常。事事乖乱者。谓无健顺五常则不可用此较看。况物之循理无害时。当如何说。鸡不啄人。犬不升堂。虽与人不同科。其理可推。好话易说之论。君言亦好。今之时能说好话人。亦必有分数向道也。其心无所存而强说得如是者亦多。仁人主教。宜拈其分数开扩之。不可区别太急。一例摈斥之也。世固有专务虚饰。自欺欺人者。其失在彼。受欺无妨。彼或有因此反本之机。退陶子每多如此议论。其答曹南冥书云人之资禀。有万不同。其始学也。锐者似凌躐。钝者似滞泥。慕古者似矫。志大者似狂。习未熟者如伪。踬复奋者如欺。有始恳而终忽者。有旋废而频复者。有病在表者。有病在里者。其不能专心致志。期于有成。固不能无罪。其心犹是此一边人。其槩以欺盗而挥斥之乎。其亦在所相从而共勉也。此圣训所以主忠信节度也。其恶近名戒召患。亦甚害理。岂不曰苟欲避名。无为善之路乎。退陶子亦于答卢伊齐书详之。可按以知也。又于论元朝之世道云。可怜秽德能如许。不废山林讲道人。其意盖谓国家待士之道。莫善于宋。然小人得志。力战天下之公议。指君子为奸伪。斥逐排摈。使不容于世。惟元朝却无此事。使士不讳道学。差可尚故云尔。夷狄之秽德可恶。而却有一脉淳厚之风。不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第 34L 页
可诬也。当宋之时。辽独行贤良科。有耶律大石者出于其间。材全文武。身为翰林学士。及其亡。以一旅亡走西边。国号西辽。笃行周礼之治。数十年间。幅员万里。其死庙号德宗。西方人称圣人。比中华岂不反胜耶。孔子周流天下。知道之不行。欲居九夷。遂有乘桴之叹。其意却厌文胜之为害也。周亡秦兴。索性尊君。汉氏因之。友臣之义遂废。魏之中正。阀阅一把。定作金石。而才德湮屈。至隋词科之名起。而李唐不变其套。此三孽者即文胜不反。而弊中增弊。呜呼。天下不复治。圣人不作。孰肯措手其间。三孽之中。惟词科为害道之最。文之又文。质之丧无馀。又况我邦影慕中国。而文胜之效嚬者。高髻广袖。四方尤甚。故退陶所谓公排其向学。头斥其为善。实际语。退陶即事目击。其训益切。其为恶近名戒召患。乃今世公传之说。故退翁云孰谓治病之剂而反成迷人之毒耶。惟此可以服膺矣。夫移风易俗。不外于礼教。礼教在上。人无柰何。苟欲言治。只有率由旧章一句而已。董子曰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司马公曰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此两说即圣王传道之一脉泒流。其说长。何可猝既。
答李景祖(祉承○辛巳)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三十 第 35H 页
节次承札。凭审侍候万福。仰慰俯释。书中三段语。铭记不忘。可谓信受在心。老耄之说。亦非偶发。国风大抵无远虑。读书谈道。只取应俗。不究圣训之所以发。虽十分摸画古说。终无所用。其为学亦不久自弃也。世之专心熟习。只读朱书。昔退溪李子为时风之轻浮不定。有此论为救时之急务。然朱书所自发。非诗书语孟乎。君之读书。其心百是千是而多疑者。或谓假而非实。余为之齿冷。此无他。家世阀阅。时论周容。故恕己量人。至于如此。故曰百事皆可为。惟俗不可与。虽有一时之诚愿。终必为佗挽夺。此圣人放郑远佞也。君既有问。不得已索性为言。未知何如。终夜眩晕。早起强笔。不久将有往便。草草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