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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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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七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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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安百顺(己卯)
退陶子有云面论虽好。不如书札。一时辅颊。未必皆深思。而又不得为追考。吾辈近日音信。如金如玉。奉面何论。玆承转寄一简。长轴细字。恰慰纡郁。奚异对床良晤。虽闻宿證减歇分数。根荄犹在。一朝失摄。闯见可虑。惟望稍稍留心于涵泳优游气像。用夙夜箴下梢一节。为惺惺符焉。则如溉根食实。不期报而其效自至矣。瀷说老说病。狃陈不足屑。近更越添寒战一遭。如陨霜杀菽。萎弃不瘳。翁事宜然。翁亦自笑。宗庙之制。兄弟共位。虽觉难便。此外无他道理。明者为昭之说。终有不可行者。吾曾有辨论。后当传与说也。简册中引用古语。如其本意不易者自不害。若汉宣事。伊川未尝言之。两事又不可合一者。强彼以为此。又剩数行文字。仔细较勘。破绽难掩。其补缺十六字。遍阅二程全书而不得。分明是作史者拉成。断非朱子之意。始知古人立定议论。未必皆究竟公案。如汉宣者。昭帝之从孙。虽曰入承大统。其不可以称祖则定矣。又或祖视昭帝而依旧考其考则其考之所考果谁也。天下未有无父之人。此果成道理乎。幼章每于作史。未能无憾。是望君不浅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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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较经则经为重。昔者朱子于吕伯恭献规如此。非谓作史无益。瀷辄勉夫加功。然幼章之意。初未尝歇后也。朋友切磋。各有所主。愿君无忽于轻重缓急之差。吾道之幸也。凡作史不可全采本文。删节之际。语势多妨。不得已或有方便润色者。此似无妨。须察本意之所在。惟宜当事而商量也。北路九城及公俭近远。亡友郑佥枢汝逸数与反覆。吾不能难也。据丽史吴延宠将救吉州之围。而女真遮路于公俭。则公俭之在吉州之南。无可疑者也。又据盛京志铁岭城在今治东南五百里接高丽界。洪武二十一年设卫于彼。二十六年移置今地。则铁岭之名。辽地本无可知。朴宜中事又在其时。来书證明亦甚明白。史书之不可不学。有如是哉。方来此事必有闹端。谋国者不可不知。幼章曲引漫说。必指为辽地。若然则明祖设置。始因发怒于我。而我之必欲恳奏停罢。果何故耶。吾屡告而不解悟可异矣。来书云中国物货流注日本。故鲜到我境者。此未必然。十数年前有中国诏云江南有夏如春者。叛据四州。经年而讨灭。前此我国寂不闻也。今燕商通货肉桂等物。出自江南。而绝种于东方殆四十年。其他交广锦段白系黄连之属。不至于燕市。川蜀镜面之砂亦顿绝数十年。日本通货。其有是理耶。今春使回。又传闻西域药料亦罕至。此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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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缘。邦域之缩可想。安知不有夏如春者复出耶。清之兴京。距我理山如不过四日程。而再昨年西獭之役。发辽左之民赴战。与我使行同入山海关。事若不急则岂至于悉发本根之亲民耶。我人全不晓事。甚可忧叹。日本事。洪友重孝为莱伯时。吾见其文字。又见其长牍往复书。倭以蔘为命。一里有蔘。有疾者或淋洗而饮之。或手握而疗之。近闻闾里风传。彼中疫发多死。每以无蔘为诿。今医局一根之价几至千钱之多。国中如此。彼境可推。彼人望眼恒悬。若饥待吃。共指为活命之物在此。岂不为后日忧患耶。又国俗奢滥日甚。贵富之家。有日课饮蔘汤者。此则财聚于上。费用无节故也。损下如此。何眚不有。亡子在时。心结首译朴春瑞者。细探倭情。其人深嘅国人之无远虑。信使越海之后。光景骇异。可耻者不可胜言。朝廷书币。渠自担舁。特揭云朝鲜入贡。无人规正。其有争端。一一任之。强道治以不治之科。其实细大咸屈也。即依其言籍记。此必有可考也。向者赵相赴燕而还。闻其奏语则曰东北部中有梧州木真者。意者是女真之种落。其势日渐盛大。中国不能制云。后不闻其如何。大抵近山海关者其徒每云我将遮阨山海一吭云云。此亦必然之势也。若使东与北隔绝为二。东真之患。又是可忧。奚待檀石槐傥来耶。此又涉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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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之忧。目前事如火屋漏舟。莫可收拾。家中养鸡有健者。一日健者死。只存群雌。明日邻鸡阑入狂嬲。益知内防或疏。外窥不可御也。此则宜慎旃而不敢出口。以为如何。塞外之嗜学成俗。此亦闻之。亦安知不有真儒杰出其中。余每谓九州之内。宜不复生圣人。所待者惟九州之外。近得倭人文字。虽非该通。犹是的实言语。从此进进。其终必至真知实践。顷日论西辽君以一旅之众。逃窜数万里绝域。数十年间。幅员万里。西方人称为圣君。庙号德宗。其不阶尺寸而朝诸侯有天下。非圣人之徒耶。幼章闻而笑之云吾不能解惑矣。今长城以外。其大不啻中国。其中岂无素夷狄行夷狄者。如圣人所指者耶。若曰九州之外。终宇宙无其人则抑恐不然矣。
  别纸
瀷昏愦日增。非不欲藉手于丽史。而时一遮眼。意绪迷乱。不能领会。又或纸端漫录数字。亦欠考證。然意未尝休也。其间阙误亦多。精力不及于该阅。方来事亦何足恃。九焕俄黜于讲课。又不免束装随群。渠又何敢下手于此耶。权既明尽是好气质。实无计脱得唐太宗套中。柰退溪所谓风吹草动何也。历世户口。史家之紧要。而东史阙焉。其列书官号人名。每觉支离。修润之功。宜在删去。从前数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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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不可仍旧也。天下地势。瀷亦究到极处。朱子曰龙门未开。此水不知何归。据孟子水逆行汎滥中国之语。其始必顺走于东裔。今沙漠一带。从西迤东则必是故道也。黑龙之大。与大河同。而日本之干。连于黑龙之外。则我国东海。是其下流也。然则沙漠之外。阴山诸水。莫不归于我之东海矣。黄河沙淀日积。久必迁移。未入中国之前。必与黑龙合。按沟洫志齐人延年之说。必非无理者。然则天下之水尽汇于东也。且星宿海者。从何而出。必是水根渗入土中。复透而上也。据禹贡馀波入于流沙。今何尝有此。亦必古时犹有西流之馀波也。今考万国全图。昆崙之西有大流沙。其大无穷。从东直西。不生草木。此又何从而出。意者其始河从昆崙之北。直走西裔。淀成大流沙。又积而不通。移走东北。为今沙漠。犹是北流。尧时逆行入中国。犹是东走。今直决淮泗也。大流沙其以北诸水无所归。皆渗入土中。其地形稍低处仰透迸出则为星宿海。如河流伏行复出。即其验也。自此北流南折。滥入中国。想其地势东北低。与阴山一带对峙。其下流所归。宝藏兴焉。人物强盛也。此大较也。然持论殆于不根。如放火烧空。弯弓射影。其谁信之。百顺以为如何。甲己子午之数。不独推命家说。如大司乐九变八变之类。即与之合。大抵易学多涉数术。往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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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不可不察。纳音亦专出于此。大定数特其抄末也。郑知常,郭预事。前答有误。郑知常有罪则书诛可矣。不可以金富轼有隙而容之也。郭预谓之恬退近之。初非处士轨辙。与渊明徵士不侔。渊明彭泽之后。外念永绝。有徵不起。何可比而同之。若圃隐则国论都不掩讳。昔过善竹桥上。崧阳俎豆之祠。扁额辉映。非邦禁也。商量特书。恐无不可。若云具官某死之何如。丽肃宗虽可疑而无显然执迹讨罪者。阙之无妨。毌丘俭,诸葛诞在义当然。诞尤其卓绝者。赵位宠何以异是。其兵谋迟速。有不暇计矣。林氏书云江陵君祦立则是断其非辛伊王。此甚不可。定哀微笔。尚犹如此。况其大耶。至于秦政宋昱之类。余素置疑。不韦既知美姬之有身而献之。满月而生政。渠何能先审弥月方产乎。此必天下人恶秦而丑辱之也。后人遂以此别立后秦纪可笑。如郭周之柴荣。分明非血属。亦何称后周乎。宋之子昱恐不过如此。宋书出于沈约。约齐人。据文献通考已讥其多浮虚无实。所谓小吏牛金之语。本于妄僧。不足信。约则载之宋书。至杨慎升庵集详载。将军牛金者见恶于晋君。被酖死。安知此不如汉惠之家人子耶。家人者。即汉之后宫之称。实出于诸功臣之阴谋。其少帝等。分明是惠帝子也。百顺已考及此耶。此中大旱之馀。苗则枯矣。忽有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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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坌集禾苗。不见蠹蚀之痕而禾尽败损。三四日间遍于原野。亦闻旁邑皆然。极可异也。已判惨凶。生理竭矣。忧闷难胜。
答安百顺(己卯)
岁寒矣。日用起居何如。年谷不熟。能无济活之忧耶。瀷眼前顿无馀步。而日月愈迈。气脱头晕。或不挤而亦颠。此岂地上光景耶。日间梦脩颈白瓶在前。颈有数孔。以青彩涂之。化为青鹤。忽然飞腾。吾亦竦身俱入云霄。尻轮浩荡。其乐可知。此是何象。达观者可为我贺而不足惜也。向者辱临安斯文景时。礼恭言顺。动止可观。不失湖门风裁。乍见言别。尚有怀想未泯。所托文字不敢终辞。数日间抖擞精神。仅已草成。又依其恳送呈座下。然其中有未甚契悟处。今之四声韵考。始于沈约。而后人添补者也。就其中言之。东国所谓入声。中土无有。而只二儿两字相近。意者此亦北音也。东国侵以下四谱。与真以下六谱略同。其萧肴尤等皆二音合成。东国入声中独无舌贴上腭一谱。不知何故也。盖东与华音不可相合。所谓字解规模将如何。我国谚文。 世宗朝命郑麟趾,成三问等。往复于谪臣黄钻以为之。是必忠烈王时公主所奏畏吾儿书是也。畏吾儿者。本高昌国之名。元世祖时藩僧巴思八者得佛氏遗教。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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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字。分唇舌喉齿牙半唇半齿七音之母字。苟有其音者。一无所遗。凡中国之字。以形为主。故人以手传而目视。蒙古以声为主。故人以口传而耳听也。然全无其形。又何能传而不泯。而无以得其详。若推例为文字。可以通行于天下后世。与我之谚文同科。抑恐外此更无其物也。此谚文之所祖也。今四声通解。以谚分注。断不相合。较诸三十六字母。若风马牛也。余谓方音既别。莫若随俗所呼。无复刊整之路也。近世有赴燕者遇谪居林本尧者。自称吴三桂从事官。乃曰尔国方音。乃箕子馀教。自是正音。其意或有理也。且京氏十二辟卦。终不得其要领。此汉末甘忠可,夏贺良辈序卦皆如此。而非易传所见。至扬雄太玄亦同。而康节云至哉太玄。皆一意也。康节去今不远。何故无传之者。辟者君也。与公卿诸侯大夫为五十二月则合六十卦。乾坤坎离不在此数。而其序不可明。就其间将何以为说。元会运世。不过以三十与十二迭推为说。据合璧联珠。至尧时为半元极盛。故有此说。然天皇地皇者始出于胡地。其事不足据。又何从而必知其八千之为八百耶。今以一会之数半之。其有所益耶。世治益下。自汉以下不复可复。皆人谋之偶失。何可比之于三十日十二月之凿凿有辙耶。不可以治乱明之也定矣。此数者足下何以为说。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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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元论。又不可以臆断其凿空。故汎言之而已矣。万古污隆。何可局论于十二万九千六百之间耶。如蝉通九头之类。不知其中经几多联珠合璧矣。又如九头纪中四万五千六百。将何以说。今历数十九岁为一章。不可易也。愚尝穷究之。历四千五百六十岁而更推不去。以十一月朔夜半冬至四甲子为始也。九头之数则又十倍。其故何也。今历家用万分则已不用四分一之数。是或由此而更有可推之馀数耶。司马公言于神宗曰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后人虽疑对君之权辞。夫岂然哉。其实至大至中不易之正法。古今惟司马光能言此。三代虽有更尚。所因则不变。而使或继周有王。百世可知。则岂复有佗道之可更耶。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愆则旧章废矣。忘则不思修举矣。随废随举。质文常明。则乍污旋隆。宁复可疑。呜呼。世道之不复治。始由于三蠥。尊君抑臣自嬴政始。汉不能革也。用人尚阀自魏瞒始。晋不能革也。文辞科试自杨广始。唐不能革也。三蠥贼虐。转辗推荡。尧舜之道。遂沦堕九渊矣。苟有圣王御极。去四凶而进十六相。确然有为则天地一天地。日月自光明。人文何独不复灿然乎。此必然之理也。周衰而霸盛王废。君子谓罪魁。功虽大。不足数也。汉宣所谓王霸并用。即乱贼之髇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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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之制度。岂非尊君抑臣之骨子。而为妨治之机栝。自是之后。尚阀尚科。一节深一节。治乱兴废。不复可说。元会运世。果何处著落。余尝曰九州之内。圣人不复生。虽有无益。惟九州之外无三蠥地方。方可言或污或隆之理矣。三者之中。科举尤害。害无柰何。若曰彼善于此则有之。无已则唐之杨绾论孝廉科。玆为近之。国朝赵静庵先生有贤良科。抑其次也。然绾也沮之乃已。静庵终为祸首。人皆挥手畏避。为其犹近于旧章也。近亦畏之。况三代之圣猷哉。在今国是大定。赵先生之尊。上配圣庙。宵小已远矣。士议咸谓其事是矣。独科课渐繁。日见陷溺。而无一人举以为言何哉。是惟取目前之利。而置国事于度外也。不得已又为每下之说曰。我邦尊事皇明。事必慕效。试观其科法。犹是条理文士。可得一遵其例。不比今之杂遝无伦。柰何不行。甚可嗟叹。此又支离伤烦。偶因世运之语。漫及剩馀。亦涉太阳冲口之證耳。五休之解。恐是仅足之意。今云美酒香茶非其实。又香茶何指。月窟天根。岂既探即休者耶。百顺以为何如耳。其官号大不称停。有除不赴。合称徵士。此意与本家商量处之如何。我国之交邻。莫如日本。其事则蔘为重。不可不慎。古有两女子争桑。祸至亡国。可以监矣。近闻蔘贵有由。有司空覆姓者任取训局银钱。没收国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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蔘。然后私自陇断。故踊贵如此。一两之价费钱八十两。前古所无也。秋间国中虚惊。起自通川。士女奔波。是又何故。堤溃蚁孔。气泄针铓。恐不可以事微而不虑也。燕货之日缩久矣。如南桂西丹之类。不可说。近者马鬉不至。此北产也。虽曰北漠之外。马皆疫死。北地广阔。不比九州之内。马疫何至于此极。亦可疑。
与安百顺
岁行垂尽。不审调摄起居如何。顷闻神气稍胜。为之喜幸。能因此渐入回泰境界否。信息杳然莫凭。颇觉纡郁。瀷左车牙痛。挟鬓角刺拶。半月间呻病。今幸少间耳。东史目录因昏愦不能详阅。而槩见用意深紧。惟此亦足垂后。何待通见尽帙而后得耶。权既明连见书。其言果然真实通明。多少见得。非依㨾规模。瀷素病多疑。妄有评题。幸赖亲爱为之善道。一绰改变。所谓孤城一鼓之功。百顺可谓君子之成美。吾道有幸矣。但闻其功令之业。缘此稍疏。或贻父母之忧。故亦抵书加勉。不知渠能信受耶。今世士风虽或有志此一边。必先入朱书。此退溪之助成也。其意盖悯游走不定。先为绊住之计。要为易路向此。近者却有专心练习。为媒利之蹊。人遂舍圣经而径投。反于诗书四子疏远。此岂先辈之意乎。此风一行。又无术可晓矣。近日病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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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益甚。把笔不堪成字。仅草不宣。
答安百顺
阅月无便。方谋送人而不谐。不意专伻又至。谨凭长牍。仰审侍候增重。慰释难胜。瀷日用事为。如水注下。今成罔两汉。传之者皆误。眼暗不能看书。朋友问答。昏瞢又不能酬应。只一溘死犹迟可异也。僿说之成卷。非始意也。自四十年前。随见志疑。挥笔忙写。不复看阅。近因族子为之誊传。其重叠脱误固也。柰何。草本数卷。在前时一点检。其错写遗忘。不可尽言。其转至顺庵中。即不过望其刊去不成说话。虽全段墨灭之。又其冗杂处。随宜整顿。专以简少为主。庶几近之矣。今见目录。心惊何至如是繁夥不择耶。其中时务数条。或似有理。若能拣出十分居一则瀷之幸也。惟其可存不可存者。皆宜一例划抹而已。何可疑虑之太过耶。东史未及成书。驳正已多。其间煞有听用处。瀷精魂剥尽无馀。虽遮眼断无梳洗之望矣。其中檀君事。本多可疑。何可别立纲目之例。李友之意果得矣。只著传疑一篇可矣。其馀许多言议。眼昏心乱。不能领会。大抵东方是箕子之国。洪范一篇。乃其头脑。而今传信无迹。余意收拾流来若干旧史。如八条之类。立言辨别。历采风谣。补其馀意。仆亦敢有籍手托名之意。只患病颓而不能暇耳。卫辄事。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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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私录。发得正名得仁之义。但与先儒定论不同。猥琐可惧。玆言其槩。子路问卫君得子而为政。答以如此。不言不可。后答子贡夷齐之问则曰求仁得仁。此分明有前后之不同。必有时异事变者。聩以宋朝得杀母之罪。奔于南子之本国。其奔也。春秋书世子。其入也。又书卫世子蒯聩入于戚。得罪出亡。岂存世子之号。又甚可疑。胡氏谓辄有避父之心则卫之臣子拒聩而辅之可也。此恐未允。辄虽无此心。安坐其位。任使其臣。拒父于外可乎。拒之而其父不听柰何。愚意正名之答。在辄立之初。夫子为政则必将正父子之名。迎其父享以君国之养。亦导聩安其分。无争国之心可也。圣人过化存神之妙。安知不至于此耶。此非子路所可窥测。又若聩必有争国之心。夫子亦浩然而去之矣。更无难处之端。后有求仁得仁之答则必在据国拒父。石曼姑帅师围戚之际。虽圣智已无柰何。夫子岂肯身入危邦也耶。如是则名正事顺。上下皆通。未知君意如何。聩辄事。仆曾有两篇论。使儿辈录去。须入思议而还教焉。孟子论贵戚之卿。君有大过。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至于异姓之卿。反复之而不听则去。此亦古道然也。后世则只有弃去一路而已。易位古今只见有伊尹是也。余每谓太甲不改前过则尹将柰何。汤崩而太甲放在桐宫三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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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政在谁。天无二日。亦不可一日无君。其间万几之政。尹将自任而无歉耶。汤之有天下。尹之力为多。太甲不肖则汤何以不禅于尹而传于不肖子耶。是未可知。太甲若克悔前过。变不肖为贤。则其必不至极恶大悖不容导正之人矣。尹独不可安其位而辅导之耶。尹事尚不能无疑。况霍光辈耶。孟子章下注三仁贵戚不能行之于纣。而霍光异姓。乃能行之于昌邑。此又委任权力之不同。权力二字恐非一循天理之谈也。然则朱子之意可见。或启后世权宠僭差之萌矣。孟子曰无伊尹之心不可。光事断非伊尹之心。昌邑来者数百人尽诛之。其人亦云当断不断。反受其祸。此必有节拍可言矣。此义极细。非曰能之。愿学焉。地毬之说。千万是当。圣人岂昧其理。子思之言曰振河海而不泄。此分明是水在地上之说。是以浑盖合一者。中土之置疑。而今见中国之书。自永静以下莫不从之。可见天下之通行。北朝崔灵恩者超出群蒙。尝为浑盖说。世不尊信。其言遂泯。西历不入。谁得以开剔得出耶。以星文窥占则地毬九万里。其径不过三万里。心距地面为一万五千里。环地面居者莫不以天为上以地为下。则从地心距地面。从此至彼。各以万五千里为限。苟使从地面则万五千里顺下。万五千里逆上。从两面投下则至一点中心止。更须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七 第 545H 页
思之也。灯下乱写。眼病不复察。饴饧一棬。谨受先尝。实觉柳下所谓养老之物。今送白纸二卷。乃畿伯惠赐者。分剂寄去。领情是望。李进士士宾有向上之意。吾侪之幸。其所论列。深究远思。大非草草。钦赏不已。
与安百顺(壬午)
前札下照否。不审日间起居如何。瀷只老惰而已。两眼生瞖。将成无目者。虽有眼亦何用哉。只诵朱子所谓恨盲废之不早也。东史李君所窥。诚有其义。然以卫满为首则未当。仁山前编亦大有功。箕圣事虽曰无徵。此而不恤。将不复传后。马韩虎康。虽以蜀汉为證。其失国远逃。何与于造端托始也。高丽惠宗名武。故我邦文字皆讳武为虎。然中国人亦讳武林为虎林何也。箕子未封。已称箕子。东国析木之墟。何与于未封之前耶。此则可疑。鄙稿本非为传后计。偶因乱草。不择精粗者也。吾又病昏。不复遮眼。近阅本草。尽多可删。其始自四十年前。其谬妄可想。在傍族子辛勤誊传则非初意也。今遇百顺之刊正。吾之幸也。书中每及慎重之意。不觉惊怪。须与朋友之年少数辈。无少趑趄。直加勘覈。至可至可。如孟容畏友。随意削去。其字句之未安者。一皆圈改。不须问我焉。其间议论或不无不悖于义者。简以存之则此非吾书。诸公之书也。望须留意焉。郑君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七 第 545L 页
君显书。其意断非外饰者。是又吾道之幸。京中有尹君行敬者意颇向上。须知之也。
答安百顺(壬午)
嫁娶之年。素疑其太晚。古人只是大槩言之。未必谓一皆如此。尝读标梅野麇等诗。圣人熟知人情之不得已处。采以著之。凡人年过丁年。莫不念昏。或至不能耐住。有时乎越礼犯分。必以三十为限。无乃过耶。按商亡于戊寅。而武王十三年克商则丙寅为元年。而文王崩于乙丑也。文王与武王三龄而寿九十七。则生于己丑也。武王克商七年而崩则为甲申。而寿九十三则生于壬子也。然则文王二十四而生武王也。武王又有长兄伯邑考。则文王之娶后妣当在二十前后也。据家语孔子十九娶于宋之亓官氏。皆不待三十也。昔鲁哀公问于孔子。男子三十而有室。女子二十而有夫。岂不晚乎。孔子曰夫礼言其极。不是过也。男子二十而冠。有人父之端。女子十五许嫁。有适人之道。其说甚详可考。
答南圣时(丙辰)
嫡孙父殁祖在为母服。金沙溪虽谓亦蒙祖在为祖母。然按礼祖不厌孙。孙得伸也。岂有厌祖而不服母之理。曾有一朋友过尼山。见明斋相举此诘之。答云沙溪卒乃致疑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七 第 546H 页
于其下。非谓必当如此。盖其意不以为必可从云。
答南圣时[又答](丙辰)
前告礼疑。沙溪无他可据。只以父在为继母嫡母。蒙父在为母为證。夫继母嫡母。莫非父之妻也。宜与因母同。嫡孙父殁祖在为母。其可比而同之耶。杂记曰为长子杖则其子不以杖即位。疏曰祖在不厌孙。其孙得杖。但与祖同处。不得以杖即位。其不厌之义。父与母均也。且古无此文。突然臆摩而断行。必知其不可也。
答南圣时问目(庚申)
 曾见人家迁窆时。翣扇柩衣铭旌玄纁之类。凡附于棺者。莫不有害。故或以纱画翣㨾。贴之于柩衣者有之。柩衣则或陈而不用。下棺后焚之者有之。翣则或于加盖后植于天灰傍者有之。是则容有折衷。而至于铭旌之铺于柩上。玄纁之置于铭上。终未得其方便之道。今观集中答问。有曰柩衣翣扇不纳于圹。然则置于何处耶。又曰玄纁铭旌于筑灰上别作房奠之。所谓作房者。即如家礼贮明器之便房耶。主人赠在下棺后。而今谓天灰上作房奠之。则当在加盖之后耶。人家或有不用铭旌。而临窆时以粉书于柩上者。此于礼意如何。
古者圹内极广。所藏许多。而且用木椁。其势易以陷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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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石灰之制起。而圹只容棺。为无穷计极周密。则凡有害者皆不用。家礼之废笣筲。亦此意。况柩衣乃用于道路者。至下柩无去之之文。故注家疑其为随柩入圹。然去之本无害。翣亦行道障柩者。苟有所妨。何可以不去。玄纁之铺棺上本非礼。而此与铭旌皆不可废者。然若害则疑若别有所处。主人赠之之礼。虽在于下棺时。别贮函中。俟筑灰数尺后。与铭旌同入于筑间。与志石相似。抑或可耶。以粉书铭于棺上。恐有害不可为也。
 古者玄六纁四。各长丈八尺。今则止用各一而其长亦不能准礼。辑览云既夕礼至于邦门。公使宰夫赠玄纁。疏曰以其君物所重。故用之送终也。后世虽无君赠之礼。而家礼不去者。疑是爱礼存羊之义。明人王文禄以为涉于儿戏。其亲之葬亦不用。又于家礼集说。去此一节。然则似无甚关重。废之或可无妨耶。
古者玄纁。不但君赠。朋友皆有赠。惟君赠者藏于柳车。如死者亲受赐然也。至葬主人赠。分明是孝子别有赠。非君之所赠而主人用之。疏家不达此义。不可遵也。此何可废哉。凡吉礼一匹用四十尺。凶礼用三十六尺。两段为一匹。丈八尺半匹也。恐无用半匹之理。吾每疑各一云者是各一匹之谓矣。即三玄二纁之一。非玄六纁四之一。然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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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断。
 朝祖以柩。多有难便者。故备要以魂帛从事。而古人或以为近于繁文。有欲废之者何如。
以魂帛朝祖。出于丘氏礼。愚意体魄归于山原。神魂返于室堂。其辞于祖。宜以体魄。不可以魂帛也。魂帛犹恐不可。况全然阙此一节耶。
 今俗陈馔之序。皆以肉脯盐鱐居西。食醢盐醢居东。而集中忌祭条曰肉脯食醢居西。盐鱐盐醢居东。未知食醢用肉故从肉脯居西。鱐以鱼故从盐醢居东耶。其序异于俗礼者。或有精义在耶。
古者乾物用笾。果品及肉脯是也。而今之盐鱐亦脯之类。与脯果同列。而鱼东而肉西也。古者湿物用豆。菹醢之类是也。盐醢是鱼而食醢者。或鱼或肉。故亦如此陈之。非有他意也。家礼以脯与菹醢同列。非古也。意者从俗而然矣。且果六品非古礼而极难办。菹菜不减四品。而以脯醢四器同列。有不便也。故定为六笾六豆之制。脯类居外。醢类居内。未知如何。
 参礼条诸名日。只设时食果菜鱼肉。而无脯醢何也。
家礼无节日脯醢之文。
答南圣时(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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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询礼节。古者馈食设于下室而奠于殡宫。则三年中迁厝柩返于家者。宜依此馈食于灵筵。设奠柩前为宜。若在三年外而值当位忌日则忌祀者本丧之馀。而古无有者。只是后世循情之礼。今既以丧礼处之。行于殡所恐无妨。然此有未可立断者。其值他位忌祀者。宜准丧之未葬废之。支子以长房。奉高祖祧主而身亡。则虽有中一以上之文。其祖庙在。安可越祔于高祖耶。此说恐引不得矣。只合设祖位行祔事耳。
答南圣时问目(癸亥)
 今人行祔祭。以为压尊。孝子有脱衰麻。以深衣方笠行事者。然按杂记有父母之丧。尚功衰而祔。兄弟之殇则练冠而祔。注云三年之丧。练后之衰升数与大功同。故云功衰也。居父母之丧。犹尚身著功衰。而小功兄弟之殇当祔则仍用练冠不改服也。以此观之则小功之殇。犹不变功衰而祔。况三年之丧。祔其父母而变服行礼乎。且家礼祔条无变服之文。未知如何。
来说是。祔脱衰绖。未曾见闻。何人刱此沽略之礼。只得遵家礼而已。
 今人在外闻父母之丧。闻讣差池一二日者。行祭则以忌日而变服则以闻讣日为之。夫三年之丧。有计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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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计日之文。是以古者大小祥不以忌日。而必卜吉行之。此亦不计日之一證也。以此论之。变服当于大祥耶。必于闻丧日耶。
此条说话甚长。不可猝既。妄谓闻讣于月中者。与在家诸人同除于练祥之祭。若闻讣于一月二月之后者。以闻讣日易服。而至大祥哭除于墓所。皆不设祭。虽嫡子同例。又或丧所无人不成礼。蹉过时月。方始据朱子答曾无疑书计闻讣日数行练祥二祭。中间忌日别设祭奠。方是委曲。其详待别时说。
答南圣时问目(癸酉)
 
亡伯大祥后隮祔祖龛。似有告由。而家礼无之。或曰已告于祔祭时。不可叠告。而祔祭既行于卒哭明日。则殆二期而全无告由。卒然隮祔。似若无端。且揆以有事必告之义。亦似未稳。未知如何。
新主只告云请神主入庙。祖庙则以酒果告云某孙某丧期已毕。神主入庙。敢伸虔告。
 亡仲之丧未葬。值先妣忌祀。以其为丧馀之祭。而又是异宫。故将为设行。亦未知如何。
事亡如事存。父母未有子死而废食也。余尝谓凡丧未成服无馈。亦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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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三年之内。若有父母之丧。则无论同宫异宫。揆以象生之道。未敛前上食。似为未安。未知如何。
子于父母之丧。三日而食。父母丧未敛。恐当权废馈食。
 人有妻之丧。其练月遭亲丧。不得设祭。将以过亲葬设行于初期。而既未设祭则初期当为练否。祥祭退行。不间月行之耶。尹明斋集有问妻丧未练而遭其祖母丧。练月在葬前。据礼可以退行否。答曰遭祖母丧者。是承重则葬后当行妻之练祥。期而设奠。告以退行之意。若非承重则同宫退行如右。异宫当行如仪。盖期服葬前无废练祥之文故也。又曰后丧葬后当前丧初期则不得不是月而练。后月而祥。明斋之说如何。幸参互详教之。若初期为练则祝文似有措语。且舅与夫脱服之节。亦何以为之。并为量教焉。
愚尝论妻丧无练。家中已行。一二家从之。今世皆不然。姑就俗例言之。据礼疏三年后葬者。今月小祥明月大祥。而不间月。若练于初期者。次月行祥也。
明斋说得之。所谓舅与夫。从亡者而言耶。家礼重丧除轻丧者。各服除丧之服。卒事反重服。况其夫则妻丧尤重矣。
答南圣时(乙亥)
本生舅姑之服止于大功。圣人之制也。宋太祖刱舍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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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例。故太宗之后为姑服三年。魏仁浦辈阿意为夫妇同服之制。与有嫡孙而次子主丧。均是赵家之谬礼。而后世因之也。岂可因此又增至于期耶。先贤虽有说不可从。新嫁未及绾髻。特未及者。时到便成。于理何害。但不宜华缨之饰耳。抑又思之。虽服三年之妇人。其未遑于前者。亦合追举于后。或是主妇之身。其可不髻而行事耶。
答南圣时(乙亥)
好风过门。华牍坠案。说别道情。语语倾囷。慰释难胜。春气漫诞。启蛰昭苏。仰审服履葆重。尤用贺幸。此中无他云为。惟老劣噍食耳。新出地图。为元博正言借瓻。并付回禄。方更谋描传而未办矣。过询礼节。既主宗祀。似不可以本生之服有所压屈。恐当据朱子丧内行事之仪。以布深衣方笠入庙。今俗无墨衰之制。家礼未大祥间出谒者。与禫祭忌日之服无别。推此深衣方笠。即其物也。栗谷谓宜孝巾。未见得是。朱子又有两说。一云执事铺排仪物。主人去拜。一云如常例。惟择而从之。时祭犹如此。况忌祀耶。不记全文。大槩如是。惟望更考为得。武夷图此亦有一本。郑丈云较诸考亭记有不合。果然否。此无书容俟异日矣。
答南圣时(丁丑)
治民在得人。天之生才。岂有阀阅草野之别。其有不同。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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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之异也。考之一统志。名德之出于京师者绝罕。虽边氓岛产。不论门望。入秉匀轴。功著当世。名垂千古。此曷故哉。培养有素也。培养属人。人事之得失。责在世教。舍此而但咎草野之鲁莽可乎。我国之俗。专尚阀阅。中世以下尤甚。都城以外。大抵皆弃之。常人之情。不能自重。惟视人之待己。故贵仕望绝。甘处猥杂。其于识务。手目生涩。故管窥之见。往往称不及阀阅。此不但诬人。将得罪于天下后世矣。不独于此。为仕者将有期望。乡社贱品。偶忝一宰。上之无佐助明时之会。下无以安富家众之乐。畏摄簿书期会之间。一朝解符。牵复非分。而寒饥来逼。当此之时。求名无补。谋生计急。将何以取舍。若使邦风冠绅之道。不阻外内。惟才是简。彼席珍待聘。不逊京辇矣。今闻仕路太广。世族之家其急仕。殆如穷闾。则其出宰贪饕恣虐反甚。不比无势力者之犹有惩畏。可以见矣。愚所惜者不独才德之见屈。古者如殷宗旧为小人。深知民隐。故出治有本。后世虽不克如是。卿相多从陇亩起身。知稼穑之艰难。民生有赖。挽近观之。贵臣世袭。生且死于纨绮之中。一不容孤寒之寄迹。人主欲审疏远疾苦。何从而得之。世治所以不古也。彼儒术人尚不惮此言。俗情何论。
九族说。白虎通固可疑。母族不数母之父与母。至妻族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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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数其父母耶。书注谓自高祖至玄孙。若然则己亦在九数之中矣。礼云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父及兄弟及子为三。祖及叔父及从兄弟及从兄弟之子及己之孙为五。以此为例。自曾祖至曾孙为七。自高祖至玄孙为九。今五服图自己推至于三月服。历历可寻。
谓有宁有迹。谓无复何存。不必拘于前说。太极虽谓之有。宁有其形。谓之无则果无存矣。只言有理无形之义。
答南圣时(庚辰)
新岁消息。有两椷骈到。凭审日用万福。喜慰难胜。又闻錪谷疾忧快稣。行远亦出始虑之外。贺幸尤甚。瀷待死不死。倏至八十翁。内自疑怪。不知缘何得此。书中所谓秦汉以来儒贤无此寿。刱闻惊惧。古君子天降大任。困心衡虑。或妨遐龄。惟此鸡窠遗老。无所为而独见支离。以此益知其椎迷无用。若以齿数论其高下。罗结李元爽优于程朱耶。程子论颜子之夭云衰周天地。和气有限。养得仲尼。已为多也。此似戏语。若曰和气分剂未赡则当时曾闵诸公。又何以不夭。盖天之禀赋。各自不同。清者未必厚。浊者未必薄。长短之所以异也。如浊而不薄。亦自不少。此意如何。但瀷与退溪先生同辛酉冬月生。其明年六月而孤。今考退溪年谱。亦明年六月失怙。此虽偶事。每阅先生集。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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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怆感。函问之际。衍说至此。亦觉僭差矣。
答黄得甫(运大○甲寅)
不自意尊府丈俨然临之。既甚奉以为幸。况承惠牍勤挚。更以福履冲裕。为伏慰。某负薪之忧。绵绵不去。节已炎暑。两足寒厥。常若履冰。审其證殆类行尸。柰柰何何。易疑数条。实所昧然。每承下询。始阅传义。仓卒亿答。宁有或中之理。睽之三四。俱是失正者。而四与初为应则指四为恶人。亦觉有理。巷者道之委曲也。行而委曲相遇。故以巷为谕。其有中虚之象。未之深晓。解之三狐。传义除六五一爻。当用三数。未知其必得。然三者谓其数三也。恐不可以第三为三狐。未知如何。或者解之四阴失正者三故云尔耶。然不可易以断之。所谓今又妄发也耶。揍合旋失之叹。吾辈通患。比于病隙时看一二卦。蓬心棘口。殆不见有一斑之窥。则神疲意倦。其势尔耳。亦望吾友不懈以为力。得至橄榄之甜。若某虽老死。其敢与有幸也。
答黄得甫(乙卯)
前书便遽。未暇该答。甚觉缺叹。鄙稿只是随见志疑者。元非立定之论。而况后多修改。向所借者即屡易以前之物。必多纰谬何足看。章句云振起其自新之民。其意若曰向善之民。而又从而振作之也。贵贱殊势。贤愚不同品。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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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若无在上之有以振作。亦何能均得其新耶。所谓究其精微之蕴者。谓当就五者穷至于孝慈如何忠敬如何。有得于至善之地也。诚中形外。瀷妄谓非兼善恶说。其厌然掩著者。即不诚中而要形外也。所以如见其肺肝也。故结之曰须诚于中然后方能形于外。章句之意亦恐如此。未知如何。五字在人之人字。既以取瑟事为喻。则圣人亦如此。故曰本有当然之则也。若谓兼贤愚。奚可哉。盖上不至于畏敬。下不至于贱恶。其所处只得如此也。荀九家者即汉之荀爽。集九家易为之也。今见于本义者。只说卦之类。多因爻辞赔补。又或采取他书。恐非意造也。瀷尝考之。如左传所见震为车之类。更有可采。荀之不取。未知何故耳。坤之有终。是成终之义。乾元成始。亦说得是也。屯六二之难。乘刚也。乘刚故难也。若曰乘马也则六四之乘为无据。恐非指位之刚也。四与六之屯难。各取其义。不必相贴看。需彖传第一节。程传刚似以内卦言。若指九五则必不曰乾。以下节之传较看可得。六画卦之名。自伏羲始者恐当。卦既成。亦必有名。系辞十三卦。似非后人之臆说。史称伏羲造书契则可以为證。然取夬易之在黄帝尧舜之后。此可疑也。意者文字之生。必不待尧舜之后。当以史为正。系辞之文。不过各著其始。未必以世之先后为序也。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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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愿。初非不好字。特乡愿是一乡之人无不好之故为病。如孔子所谓乡人皆好之者也。与乱之为治恐不同。搏拊之搏训至。未可晓。或者谓先戛击而至于当拊之节耶。笙中之簧。曾目见之。竹管之端。以金叶封之。中间开窍而留一面不尽割。又涂以物。吹则叶动而声出矣。籈栎之制。考之虎敔可见。用木画栎。虎背之锄铻刻也。禹贡篇题小注一条亦未可详。以意臆之。方量如今量田。而门单即量案之类。谓既方田而合为一书曰门单也。按字书裹曰苞。藉曰苴。是或然耳。砮必是石之坚如金铁者。故中矢镞之用也。又如二十八宿皆当天腹。最宽处周围布列。其度数近远。在天文图。可一考而知也。
答黄得甫(乙卯)
便中敬承札翰。极以暑热履玆万福为伏慰。槐黄之业。恐亦不免。惟望早了此一套。从吾所好耳。瀷葱麦任分。撑遣时月。近为梁上者所偷。四壁枵空。亦非贫灶宜有。柰柰何何。过询人有丘嫂。无子而遭祖父母丧。则其承重当否。惟在其父兄议定如何。若长子既没而必将立后。次子恐不当处以宗嫡。其不然者兄亡弟及。亦有古礼可据。记所谓嫡妇不为舅后是也。如此者可以承重。而嫂虽存。更不宜立后。此非外人所可臆断矣。洪范篇题锡洛书。似与锡禹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七 第 552H 页
洪范九畴者相类。则天之所锡也。八政中宾师之类。若不能包在农用之内。且其他协用乂明之等。皆虚字。不相为例。未可晓。或者字之从农者。皆烂熟之义。稼穑之以农名者。初亦以此。而六书假借。原有此义耶。不敢质言。舜典师锡注锡与也。锡汝保极。而注谓与之保守。亦恐同例。无偏者。与好恶等例言则属心。与反侧等例言则属事。心既偏则事将有偏矣。庶草蕃茂。与易文草木蕃者较看亦善。咎徵亦言若。若者注谓自然类应之义。恐不可易。六极之极。无训可考。或者穷之义耶。良溪易图谨受。疾书及水法两种。更望从近掷还也。职方外纪。依教付去。亦乞卒业还䲭焉。
答黄得甫(乙卯)
即此奉札。喜审寒交。尊体万福。槐黄举业。恐亦难免。惟望尽己分应之。不以必得为心。则随俗之务。莫非自进之程耳。瀷偶然一疾。浃四旬不瘳。淹在枕席。万念已灰。衰境筋力。日觉澌渴。柰何柰何。西洋书姑留何妨。其言卒难谕人。公亦未之觉耶。但北极出地三十六度。距头上中高五十五度。而人北进二百五十里则极高一度。南退二百五十里则极低一度。此不可诬也。若使南退九千里则极在地面矣。北进一万三千五百五十里则极在中高矣。当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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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人将如何。从彼视此。或横或斜。而人自不觉。夫人戴天履地。随处同然。以中国万里之地验之亦见。况推之于亿万邦域耶。地外皆水之说亦不然矣。水虽大。非载地者。土之克水久矣。地何故不坠乎。地既不坠。人不可四旁附居耶。地居天圆之内。游移不得。水泉出焉。合为江河。𣿬为洋海。润下故也。子思岂不曰振河海而不泄乎。山间有水。水合而成河。其势若犬牙相交然。瀷记昔路上有诗云山临水止原无极。水自山来流不穷。两个看看元妙合。古今生养孰非功。要为足下詅痴。未知如何。然山之于地。如人之筋脉。或不无回合融结。水势冲决。往往交跨凿龙之说。古来为疑。予独曰有此理何也。古者河走碣石。豁无碍障。今河入于淮。而淮又入海。彼齐鲁诸山。何从而有乎。此则水流山脉两相交跨之验也。妾子之妻祔祭无所。此实可疑。周之礼大夫降服于士。而无嫡降庶之文。贵贱虽别。情义无替也。小记云妾无妾祖姑者。易牲而祔于女君。注易妾之牲而祔于嫡祖姑矣。朱子答万正淳有嫡妇祔于妾祖姑之说。朱子以为未安。而据祔于亲者之文。不得已而从之。妾子之妻既与妾异例。而杜撰不得。则祔之嫡祖姑之外。恐无他道也。然今俗罕有行之者。不敢质言。未知礼家以为如何也。偶阅节要。其答汪长孺云寻常点检。佗人不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七 第 553H 页
少假借。未必实中其人之病。此意甚好。此不但于己为病。末路过防。诚不可不慎。人之长短。何处无之。若一向以方人为心。于实下功处。或反疏漏。而处世接人。亦有无限不好。惟乞舍人之苗而自芸己田。庶几有益。相期之深。为足下一道。疾书中数条有更改处。别纸录去。视至焉。
答黄得甫问目(乙卯)
 系辞大衍之数小注天数五地数五等。此是旧文。此旧文即伏羲时文字耶。文王周公时文字耶。即是旧文而孔子添入释辞则是与洪范一五行二五事之类乃旧文。而其下所云。即箕圣敷衍之语一般欤。
天数五地数五。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数句似是承上章直说下来者。故朱子云尔。然则上章亦旧文也。伏羲时未有辞则当是文王以后文字。
 仁者见之谓之仁。据本义则上章知属天仁属地。与此不同。彼以清浊言。此以动静言。上章仁即知周知命及敦仁之谓也。以清浊言。仁何属乎地之浊也。知何属乎天之清也。以动静言之。一何反是。此等奥义。虽不可执一。而注家诸说不得要领。未知何如。
上章以天地为谕则知属天而仁属地。天清而地浊。故以清浊言。下章以阴阳为谕则仁属阳而知属阴。阳动而阴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七 第 553L 页
静。故以动静言。朱子曰知是先得较虚。普济万民。实惠及民。今以虚实字看可得。以四德言。知属贞而仁属元。亦可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