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x 页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书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4H 页
答尹幼章(丁丑)
便风间阔。虽有书。辄患中滞。瞻焉怀想。何日可已。玆凭书仰审日用保重。是甚慰幸。近有从仁川来者。言贤季家计之孔剧。为之忧叹。古之安贫。共说颜巷。犹云箪食。此而不安。何以为士。吾辈稀粥恒阙。或至相枕而死。岂不难乎。得甫父子夫妇相继不起。虽谓时行染疫。要是饿殍。尚不能匍匐往哭。恍也永叹。何益哉。瀷百体先死。只有心存。冬春以来。忽忽无悰。欲起旋废。将道忘说。此殆酆都即事。寰区梦境耳。今之守陵官。不过从宣陵孝子始。古岂有所考。既成时制。议论不敢到耳。天下有道。庶人不议。谓一从时王也。如伊川主太中丧之类是也。或不可不变处。有时乎改而遵古。如家礼嫡孙承重之类是也。厌屈隆杀之间。非大贤。乌得以取舍。近时闾阎行礼诸节。朝令数迁。莫适所从。生来五值而五不同。来问者亦多。瀷则辄答曰苟有令甲。只合曲从。如曰古经则别有可言。天王之斩。但指大夫而言。致仕及畿民齐衰三月则不在五属中也。小君之丧。大夫之服亦至期。庶民无服。各有等级。非如近世之无论内外丧悉举有官无官而同服也。礼云君未殡而臣有父母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4L 页
丧则归。是私重于公。又岂有厌于公而不敢私室馈奠之理。若然所谓室老子孙行事者果何指耶。其曰君之丧。服除而后殷祭。又是注家失之。昧者转迷。至有不敢成服之说。如君未殡而臣有父母丧。不敢成服。阙然于三年之中可乎。此必不然矣。礼云未服麻而奔丧者。值主人成服之节则与主人偕成之。自小敛成绖。皆谓之成服也。又云除丧者先重者。自卒哭去麻及小祥去绖。皆谓之除丧。其所谓君之丧服除者。指卒哭之除麻也。大夫之于君丧。未及受葛。不敢行二祥殷祭。若君丧受葛之后及小君期服若庶民无服者。恐不在此例也。余尝曰疏说之不可从者亦多此类之谓也。此则吾意姑置之。今人不别服之斩与期。人之贵与贱。混沦说去。又贵臣居君之丧。乘轺戴玉。黑帽华履。恐与朝夕之君所者不侔何也。圣人制为三升半布之斩。意谓与父服等。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意者古人必不如是也。等是小君之丧。太后与后恐有不同处。后之服。君与群臣止于期。期年之后宜从君就吉。至太后则君服三年。何敢即吉。礼云缟冠玄武。子姓之服。子姓者孙也。父在凶服。子不敢纯吉。故冠缟而武玄。此为可据。此又如何。虽曰思不出其位。道废于上。学犹传于下。措大之士讲究私室。法所不禁。遗经在案。援古准今。或未为大罪也。但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5H 页
不敢向人轻泄。杜氏西阶之葬。容或有是。古者礼不下庶人。仪文之饰未备。蚩蚩之俗。未可责以情礼。而权臣广辟庭阶。冒夺人之墓田则不得已而为者也。是特著季武子之失。不计杜氏之贤否也。传闻江南之俗。鲜有葬者。排累世柩于墙篱下。或者近之耶。求放心。如来书看亦好。盛京通志。曾一借见。而不在目下。冯琦万历间人。所著经济类编。伤于驳杂。朝暮翻阅。颇发得新知可喜。深岳书。礼恭意挚。要为有道君子。且数年间人风大变。如吾废顿之物。旧识亲厚。莫不回面强笑。光色渐别。不知贱子作何等罪过。而为人所恶至此。如宋公者。声问所不及。乃能勤书款情。作此世外惠好。感叹难胜。此中捣麦成粥。煮蔌为茹。乐自不浅。只与经晬曾孙嬉戏作伴。白鬓髫发。相挤互持于残编乱帙之间。恨不能借陆手画作一纸障子。留为捧腹之资矣。
答尹幼章(丁丑)
秋气滋长。暗暗增寒。老病者先觉。梦想所及。皆是白颠翁。盍簪且勿言。声问当几何。玆奉惠札。虽以信息为幸。中间湍上丧威。更觉惊怛。况儿戚相随。善良之凶变。胡至此极。事在远外。贫不能赙襚。尤是恒情所不堪。此所以寒户庀殓。宜以至薄处起例也。近时亲戚故旧多至饿毙。目见浅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5L 页
土经岁。力不能助葬。亦无柰何。这㨾人辈。率皆不能早自俭约。已失难悔。既往已矣。未来尤合戒惧。是吾辈之所当耿思不怠也。瀷七十七寒暑。已是支离。若撑度数月。更增一齿。本非厚禀。又阙摄养。果何从而得此高年。任数定命之说。亦非无理者耶。权圣玉虚葬事。终何以定。人情至处。不宜忽过。静而思得有一说。礼云大鸟兽则失丧其群匹。越月踰时。必反巡过其故乡。回翔焉鸣号焉蹢躅焉踟蹰焉。然后乃能去之。小者至于燕雀。犹有啁噍之顷焉然后乃能去之。用此推之。既失躯体。虽不可招魂而葬。至亡日必至水边。以酒馔遥祭发哀。尽三年然后乃已。未知如何。此是无于礼者。不可作定论。未敢辄报圣玉。或可心下商量否。俄闻清州一面虎啖人。有申氏夫人带幼女幼子。白日过园中。虎来搏噬。女抱母腰。子以徒手乱驱。虎为退蹲不去。儿呼人至。虎走食菜妇云。虽不救母命。不失其身体。事甚绝特。令人感泣。故及之。近世势家养山甚广。在在有此忧。伯益烈山泽。周公驱猛兽。其功为大。国家既不得捕杀恶物。任长薮泽。人被其害可乎。
答尹幼章(丁丑)
才有书未发。而尊札又至矣。第以岁寒。起居葆重。为慰喜耳。瀷与疾胶固。俱入新年。死生已度外。撑命是变事。百顺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6H 页
未老危證。又何非常。或者著书为祟。殆东莱之门。太史公复出耶。然只是用心太苦之患。担阁一切事。休养性情。时复优游山水间。必有得力。朋友之相爱者用此勉旃可矣。其自叙一篇。何自视不高。令人不满意耳。河出昆崙。尔雅文。君忘之耶。重病之后。百体皆弊。眼前常有缡褷一膜子。耳中聒闹。金铁齐鸣。心官离舍。俄得俄忘。如是而能支全几日。生顺死安。惟待路尽处耳。扰甚促写。万不提一。
答尹幼章(戊寅)
令孙今至。带传缄封。重重数简。色色深意。慰释难胜。岁已改新。颐寿典学。日用优如。尤觉贺幸。月前胤哥来访。穷弊已极。能读书不懈。大非龌龊措大。为之奇幸。况千里行路。顺保归庭。其所以处者。亦颇中虑。可谓贤门良子矣。耳老终见败蛊。当时欲有所规。疑其不见听而止。果然无成矣。百顺书来。疾不至深紧。好学弥精。朋友之幸。但费心太苦。无休养气味。是又差事。瀷毒證之馀。圉圉然犹鲜生意。强坐强言。都非世中景况。其末终事。如期而待至矣。发髻曾有一篇说。使之录去。至于时令。只得遵之。至于有頍首帕。恐非常用之物。椎髻则非华制。又涉许嫁之笄。所谓宫㨾。不知何自也。以意亿之。新唐书有丽俗巾帼之文。推而行之。不违去剃之意。亦合于本土旧俗。然只观时制而周旋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6L 页
于其间或可耶。近时气像。人人带糊衽之忧。君子固合安之。柰庶氓何。天地变化草木蕃。往往目见。非春台意思。吾辈行住无所系。然犹若羁絷不动。岂非可悯耶。书生无所事。只关閒愁。㰤㰤自笑。大学数条。忙未暇阅考。容俟异日。惟愿诲子式谷。勿拒勿追。随分优游。以尽残年。
答尹幼章(戊寅)
信息颇旷。思想为劳。俗谚每言春穷。春必财殚也。贫者何以料生。同病可苦。同贫尤悯。为之可笑。瀷笃老剧疾。气血自觉渗泄。如坐待日落。春寒秋热。宁有少须臾意思耶。大学中精细工夫。思之昧然。自欺一句。章句元有追改。今奉五条。尽觉深造。然有可以活看者。更须商量。君父并丧。曾子问一篇是孔圣勘断。岂敢异议。臣之事君。如子之于父。君既有丧。恐不可以父丧而断不与焉。其或往或否。互有轻重。决不如后世之恝然明矣。注家因君之丧服除而殷祭之文。谓君丧三年后方举私丧二祥。一何谬哉。岂不曰除丧先重者乎。自卒哭受葛。至练而除绖。皆称除丧。其例如小敛成绖。亦谓之成服也。重丧在身。须待始除受葛然后可行私丧之二祥云尔。即指天子七月诸侯五月之后也。此义不明。今之行礼。大有害教者。至曰其三年中父死而不敢成服。其有是理耶。此说屡告而犹未了悟何也。东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7H 页
邦地名。国人自无可證。而寻诸异方之传闻言语。断作真是。岂免参差违戾哉。百顺累见辨诘。不之深信耳。张骞逃死夜行。误记河源。见于何书。自中国见之。河自昆崙者。亦其宜然。尔雅之文可考矣。精魂尚不归舍。众鬼闹耳。右目常有缡褷影。呼儿忘名。见人不记谁某。只是未死罔两汉。强笔探草。
答尹幼章(戊寅)
迩来书牍。或滞或达。槩审神气平安。是甚慰喜。夭戚为之惊叹。然宁欲无生。不免口过耳。瀷已之不死。已是异事。悼亡之念专歇。还自疑其老妄矣。来书数条。都涉不妥。河出昆崙。尔雅文。水自西来。故古人谓出于此山。后世穷寻其源。有星宿之说。张骞之失路错记。有何相涉。君父并丧。互有轻重。孔子言。而私揣不合则曰末造误礼。设使如此。在己者疑若有病痛。未知如何。鄙人生来无同流避谤之意。圣经之外注疏间与经旨差异者。必委曲通变。求有以得中。如君丧中不敢成服之类是也。凡礼家果有如此行之者耶。万万无此理。而固守先入可乎。
答尹幼章(戊寅)
逢些别长。一念悬望。何时可已。闻自交河俄还。不瑕有劳勚。书至喜审动止增重。瀷老病恒卧。居然昼寐。眼疼夜不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7L 页
能看字。思索之戒。非所虑矣。只觉愧叹。偶阅前札。低退一步语。恐为接物间言为。非君子存心气像。一向如此。害亦不少。横渠云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惟义所在。方是所谓壁立万仞。退溪之旨。只在此句上。更须意会。东史诚不可不一番整顿。若惩前毖后。畏后人之非笑而遂止可乎。受讥不过由其人之长短。博采善断。得未曾有。诚不能无望也。如如何何。新里之理家免饿。又不必深咎。奴婢责贡。国典所许。既无苛虐又何妨。但一念在此。易至于循利忘义。圣人所以罕言也。顷闻其自言。能使臧获爱戴。犯分非所虑也。然久当有馀弊。此宜申告也。
答尹幼章(己卯)
旧岁新年。节次承问。颐养顺序平吉可贺。胤郎西迈。消息无凭。为之忧叹。其行愚以为不甚害义。而或者物欲暗长。时不免犯分陷败则有未可知者。然观其为人。习熟训迪。似无佗虑。都是一贫字为害。圣人之训。即指可已而已者。若到此极处。有分内可图之地。又何必为嫌。但利己者必害于人。此意宜申戒不忘也。王制注说。较之井田。合则合不合则不合。此不须论详。今孟笺毕竟可疑。殷人始为井则论语尽力沟洫。何谓哉。其佗可證亦多。其实皆什一。注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8H 页
中有什一之释乎。以十一而一者当之可乎。究到此方可以取舍不错耳。君之前后辨论。以守拙为本。则其岂弟子谅。贤愚皆得欢心。诚所钦悦。鄙人每愿学而不能。桩定己见。不变前套。不容佗人之言议动作。或不免滞泥之病。未知如何。若余者思而不学。无所取财。率意妄发。不计人之肯否。故白首无成。遗臭后来。今年七十有九。虽欲剥回往辙得乎。如丧礼尚俭。主意不同。斯可已矣。申申不置。徒惹口说。未知其必得也。林集是平常言语。何足尚。此类吾所不取矣。百顺东史略见之。用力可贵。但不能吃紧于圣经。而年已蹉过。为之叹咜。闻其疾𧏮差可。或能有意于朴实头功夫耶。吾老死在前。百为不挂心。惟望朋友之有进。恐未见有趱步者。可恨。
答尹幼章(己卯)
枯旱之馀。霖雨又甚。民情更妨。然畦陇喜气。人共与有。念此时旧谷既殚。新麦未穫。贫室灶政。想有馀忧。何以句当得办。君子乐命。所遇皆天也。近日能与里中秀才。有寻行数墨之娱耶。瀷昏愦益甚。心不领意。语多率口。虽或把卷。比如隔壁听言。不过一二板。辄懒残而止。比则盈盘嘉实。色色可赏。一啖一否。岂不煞有遗憾。君亦已老。必将后到而追伤耳。铁岭事。分明指东土。幼章终不解悟。虽若未甚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8L 页
快。亦不敢不钦其见得之不挠也。诸葛所谓十反启告。非幼章之勤渠耶。然此实系典故之所急。不免该告焉。盖辽之开元县。元有铁岭卫。明太祖发怒于奏文之不恭。欲更立此卫。意者迤东而联属之也。辛祦四年有旨铁岭迤北迤东迤西。元属开元所管。又辽东都司遣指挥二人来至江界。将立铁岭卫。自辽东至铁岭置七十站。朴宜中之行本国表文云铁岭迤北。历文,高,和,定,咸诸州。以至公崄镇。自来系是本国之地。又云铁岭之山。距王京仅三百里。公崄之镇限边界非一二年。观此数条。不待辨而明矣。今义州等地。元时见夺。既已还之。今自江界则必将因柳韶城遗基而立卫也。如此则平安半道及岭东九郡北至公崄。皆入其所占矣。方来必复有此患。谋国者宜知之耳。琼州潮说。必无之理。昧理者偶见一时之水。妄加文字。何足言。精魂沦地。不能细察其谬乖者。望善观者另察也。
答尹幼章(己卯)
两简骈到。虽甚慰释。俱是日久者。不审书发后起居诸节如何。兼奉百顺书。有许多说。瀷精魂如团丝蠹蚀。寸断无绪。何以领会。恨不能拖引馀喘。藉手于东史卷端耳。前答郭舆郑知常昏谬错应。何异仰面贪看耶。俞氏提纲。专为王氏发。其势恐亦如此。不知所主言如何耳。铁岭事百顺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9H 页
书洞明无疑。据盛京志此亦本非辽地有此。即因我为称。其所谓五百里高丽界者。亦举元时事。此必方来惹生闹端故云尔。今虽艰难究到。明日更无审之者。东俗之鲁莽。无柰何矣。今有目下殷忧。忽有飞虫细不过蚊形。簇集禾苗。不见损食之迹而禾便萎枯。半旬之间。遍于原野。古所未闻者。亦闻旁郡同然。其势将至赤地而后已。此岂一人之私患哉。晓来搔首孤坐。得一绝云咂谷飞虫细异蝗。一时田野等迎霜。农氓处处无声泣。惟有槐黄举子忙。是灾也。不见于经。无徵于俗。又无捕焚之术。惟内涸津泽。而察视不觉。人或手拈易溃则水满腹中。始知其咂食也。此果何应。天地变化。草木皆蕃。旱既太甚。有蓷先乾。柰柰何何。深岳宋丈虽无奉面之幸。以其心则交驩久矣。闻其已逝。岂不欲以书慰问于其家。闻其子文科名士。俗情偏颇。易致讥谤。故不得已奉纳往复书牍。且有跋语。使家人知在世情款。或不免稽失则大害也。此翁雅非今世人。宁容况也永叹而已哉。
与尹幼章(己卯)
信息稍旷。尊候起居。近复如何。歉岁生活。想益阻艰。旧谷不遑言。新穑必尽。其能有料理计策耶。种种忧叹。李司谏阡铭。谨已草定。其间合有反复者。礼云为殇后者以其服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29L 页
服之。注云无为人父之义。潭阳殇死为后云者。不过奉其祀之义。故前时文字皆以桂阳为祖。今忽变改。未知允惬。国初昭悼公芳硕不及下殇。而广平大君为后。吾尝遇其家人。问其为其后孙与否。亦不能答。事极可笑。此何以异彼。更须思之。锦川公折辈行就弟子之列。可表以出之。今世师道湮灭。教所以不明。苟使志学之士。用此为心。无所往而不得也。故虽涉繁多而不删。未知如何。吕刑赎锾。终涉疑晦。与舜典金作赎刑何别。今偶思得金是产于地者。使之采纳。如后世城舂鬼薪之类。劳役以罚之也。至吕刑变金为锾。锾者钱也。比金赎已重。此义如何。书云十二章。其物有难究者。托物兴思。莫如凤。当时以其声则曰鸣鸟。以其彩则曰华虫宜矣。何必舍凤而举雉。今只云华虫则安知此之非凤耶。窃恐龙凤为偶也。藻者水也。水不可画。故托水草之洁者为画。水火亦为偶也。如宗彝者。宗庙之器也。宗庙不可画。故托其器为画也。佗皆类是。此义似极分明。说长猝难既也。
答尹幼章别纸(己卯)
酒食之说。难言也。大禹以前无酒。无酒本非害事。禹已有亡国之虑而不能断其根。至其孙太康已验矣。然过者只是过者之罪。非酒之害。故曰父母庆则饮。克羞耇则饮。羞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0H 页
馈食则饮也。然仪礼馈食。许其无数爵。以至于乱何哉。吾谓此必因用酒而添补如此。圣人虽不为限量。以不及乱为节。岂宜任其群醉如此。此朱子所以发笑也。然无数者亦是无量之义。酌献有数。无数则非宜也。此则犹可以无甚妨。又至于杀生。以物之性命。徇人之嗜欲可乎。孟子虽以远庖厨一句弥缝之。君子之处物。宁可以不见而忍之乎。如五鸡二彘畜于家中。宁有不见其生之理。至馈食之礼。脊髀肝肺。刌割分开。血肉烂然。刀锯之滥。有不暇遮蔽也。余则谓大同成俗。圣人不能革。人物之始。弱肉强吞。势所不免。前既如此。后便成俗。用此为生。乌得免诸。父既如此。子不能改。生既如此。祭不能改。宾既如此。主不能改。仁民爱物。不容无轻重也。设或在空山荒谷。久饿将死。只有飞鸟走兔在前。岂不可取食而谋活耶。此皆不得已也。非饫龁而求快也。因此求之。君子之不变俗如此。或谓万物皆为人生也。此甚可咍。程子闻之曰人为虱而生耶。可以破的。家中尝养鸡。冻雪中酷见其可哀。偶因有事。烹以为飨。便不忍下咽。见其生不忍食其肉。此类之谓欤。活泼泼只在勿忘勿助上。鸢飞鱼跃亦如此。此出佛书云顶门之窍露堂堂。跟脚之机活泼泼。泼或作鱍。退溪训泼为散水非也。只是活貌。鸢之飞。耸肩直翅而已则勿助也。然而不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0L 页
坠则勿忘也。鱼之跃亦如此。天理之妙用显行。于此看得也。颜渊为邦问答。总括大要也。夏时者。不但建正。圣人之杞所得者是也。注已以夏小正为解。夏时行政如此也。殷辂凡器用之类。俭简坚实。皆以辂为法。如所谓车同轨是也。周冕凡衣服皆以冕为主。如所谓皮弁服爵弁服是也。不及礼者。该于周冕中也。吾疾书中槩言之矣。博文无要。是谓汎滥。博学宜随吾之力量而图之。如孔子之喜易。不过文周之书。到今添益几多在哉。佗文皆然。而群史群集。林蓁海滚。何可以悉博耶。学者但务该举。所以反归鲁莽。君言极是。而风俗既成。自禁不得。柰何柰何。举业之害教。如洪水猛兽。圣人复起。必辟尽而止。何云无妨。洪水猛兽。人皆知畏避而远之。举业则吾既深恶而吾不能免。或劝人用功。遣子入场。其害可知。吾尝言天下之不复治。由于三贼。尊君抑臣起于嬴政。汉袭其故。上下之情不通也。尚阀倡于曹瞒。历代因之。才德无以显也。科试创于杨广。唐遵其套。自此以后人莫敢谁何。而科法最其残贼也。若曰无妨。是何异曰盗贼不必除也。其说许多。而君必自知。何必支烦而后明耶。程子曰一月之中。十日为举业。馀日足可为学。是尚容二十日为学。今人既入套中。不见一日歇泊处。志何得不为其所夺也。矢人函人。其机不得不如是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1H 页
也。逆祀之说。颇觉有理。瀷未曾见到此。以一跻字作跻祔之义。比旧释稍明。然其所谓非昭穆明者为昭等。煞是可疑。或者当时习俗以继穆之庙为昭。闵薨而不行跻祔之礼。至僖之薨。始舍闵而祔僖于祖故云尔耶。僖虽昭位。闵既当主之庙则僖当别庙。或在夹室。都未可考。而越闵跻僖则不可。此云者。谓非昭之正位也。然则前不跻闵者。已是僖公之意也。传文之谕不过后君之不可先于先君。非有父子之义。若曰一以承代。各为昭穆则不成说。孔子奚取焉。
答尹幼章(庚辰)
书至喜慰难胜。乡农宿麦免凶。而春耕者不能受明。霢霂浥尘。旱田仅能执耙。而秧苗不敢动。农望差失可恨。闻李君笃志力学。世中添一读书秀才。为之大幸。成不成。不暇论。鲁之狂简。来书所言之意。煞有见得。亦为之忻快。齐梁谲诈之风。圣人亦无柰何。惟鲁尚守先王之教。如两生及李白嘲鲁儒诗可见。道既不行。犹可以诱导逢掖之士。舍洙泗而何适。天地闭塞。圣人发此长嗟。思念可怜。古今何殊。观今之景像。一个狂狷字复何处著手耶。近有权哲身秀才差有志气。亦是难得。然众楚咻之。安保其不变乎。如李君须先阅儒行一卷。使知士有如此妆点过可矣。吾每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1L 页
于少年劝之一读。而俄然失之。无可如何耳。早起眵昏。探草不成字。
洪友儒汉。吾之宿契。元来美质。不待人前导。科役取舍。渠岂不自念耶。今俗之渝薄。在古无比。古人科学之外。不无容足之地。可以优游一生。今时则一岁之间。逐月牵动。得之者满眼。左聒右扰。蹙戛不停。苟不入套。乡党讥之。家族摈之。困苦一生。若获大罪。其间几人能猛心撑过耶。苟能右画方而左画圆。随分用力。地步双全。人情孰不谐愿。顾差若毫釐。路以千里。考其终到。反不若始末循习。与众周旋也。故程朱之训。退溪之教。未尝如黑白之判别。岂其本心哉。语类有一条云使孔子复生。也不免应举。此则未可晓。世间岂有佩笔负卷。闻鼓趋庭之圣人。必因俗学悠悠者。姑为勉时之语。门人悦闻而过录也。然苟非其人。强效口耳。中无所得。而贫贱移心。卒成蚩蚩可笑之庸夫。儒贤之训。亦宜商量。此不可专为断断一边说也。曾有朋友数人往来论学。始若信及。后来登科出身。便与相绝。俗态可见。信乎强脊之难得也。洪君若到。当以君言说与矣。
答尹幼章(庚辰)
忽漫便至。奉札仰慰。旱馀霢霂。但浥轻尘。下民何补。如是迤过。亦将柰何。洪生有期不来。不知何故。此公信实前言。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2H 页
恐非讆瞒。朋友与有幸也。近有友生来访顶针。吾只答不重则不威。追后重思。一威字犹未深解。古人只道有威而可畏。畏虽在人。可畏则属己。此非一时矜持而重。其存乎己者熟习而严重其发见。岂非学之所以固耶。幼章思及此耶。学者先须坚固其志。无友不如己以下。可以次第寻觅。而忠信即其田地躯壳也。论语二十篇开卷第一义。不过一学字。学非忠信不成。如举一隅。馀者不复问。以不知为无害者也。直谅多闻。告亦何补。世之诘人。大抵皆试彼浅深。非欲增吾不及。此习可恶矣。曾子以鲁得之。谢子少鲁。后来见得地位惟谢最高。忠信故也。比如云中仙子说与下界人。愚智同听。而详略不齐。其不揣耳官之优劣。遍探众多诸人。惟恐或漏一句者。惟鲁者为然。此圣门所以贵以能问于不能也。此意如何。宜与同学李君说与也。
答尹幼章(庚辰)
闻有新制禁睡方。枸元膏者。康熙主之所创也。人生以夜寐废务实多。夜而不寐则八十寿者百六十年生活。虽未必然。其意极好。周公之坐而待朝以此故也。今人每存此意思则必有补益。老人已经八十年。日夜追悔何及。所入不过枸杞子及龙眼肉二材云。虽有长年者。半是黑甜世界。何足道哉。适有所闻击节书告。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2L 页
答尹幼章(壬午)
节次承札。凭审静候安重。是甚慰释。而臧获俱空。樵汲艰难。辛酸可想。耿焉不忘。瀷尚此不死。亦觉支离。脚病犹未快瘳。去夜开囱。月色在庭。不觉心喜。蹒跚徘徊而返。胸次瞥开。此恐地上末杪事耳。百顺俄得书。病情不至添加。用力益笃。朋友之幸也。耳老有庸学问目。彼缘不知我近事之若是消剥故耳。精澌魂剥。目前都忘。少日残功。何以收拾为该答耶。但念其疾甚。住世不久。昔有人当乱离中叹流散分张。则曰吾辈死必同归。何云离别。吾与耳老朝夕归化。此死知分。彼死何异。浩然尻轮。实觉快活。昨夜庭中游。仰视列宿。忽若羡门可招。此非戏剧。真情自露矣。偶因耳老之言。阅及中庸。将说修身究到明诚。则明善诚身。本为修身设。修不可以无阶。故其言如此。又不复言格致。古俗本淳。虽不言犹言也。是以古者诲人虽切。而莫不以孝悌为主。故自汉以前。不闻格致。而俗自厚教自成。今世士风一变。专意于本源。不自觉缓却实地。观其气像。端肃尽好。而又未知个个是发挥皆可用也。是或一念之差。表里不能无差。则反不如古者论语孝经之为本也。任世教者不可不知。幼章以为何如。偶阅丽史。光宗时。当柴周世。遣使献别序孝经一卷,越王孝经新义八卷,皇灵孝经一卷,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3H 页
孝经雌雄图三卷。此物何从得之。必非我方之自有。疑从日本来者。所谓越王何指。而雌雄字尤可咍。然盖知时尚有然者也。皇灵者似指帝王之孝。宜事君之有此举措。试入思议焉。
答幼章家祭禀目
 谨按五礼仪自是时王之制。庶人之祭。菜果或脯或醢。并羹饭炙肝为六器。九品以上菜果或脯或醢鱼肉炙肝饭羹共八器。六品以上果二品菜脯醢饼面鱼肉炙肝羹饭为十三品。自六品至庶人之祭。每岁计其家力之逮否。不至阙事为宜。礼虽有丰凶不奢俭之说。此指羔豚而祭百官皆足之类。岂匹庶之所敢援乎。此意未知如何。
至可。
 吾侪庶人。只当祭寝。安可与论于大夫士有庙数之制。然时俗既以士待之。今律大夫以下祭三代。古礼适士二庙而祭法犹许及皇考。酌礼律之中。祭及三代为定。若以法律断之则终不如各有等杀而民志定。使知有贵贱也。未知如何。
我邦礼律。六品以上许祭三世。用大夫之礼。而不举七品以下。今礼专用高丽制。高丽则七品以下祭二世。即庶士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3L 页
之礼也。贵贱之说不可易。
 殇与无后者之祭。以曾子问注疏论之。似是葬祔之祭。非常祭也。祭法士庶祭子而止则岂可遍及伯叔父母等耶。程子义起。恐违于古制。故不敢从。未知如何。
礼有族厉可考。然此非如今忌祭之类。
 长房之祭。古所未有也。宋之时制兄亡弟及。伊川兄弟相及。不敢违国法。今则皆遵立宗之义。无弟及之礼。只准礼律宗尽则迁埋。若有子孙欲祭。设位行事。以为家法。未知如何。
语类沈僩录分明与佗日说不同。而考其目录则是末年所闻。其为后定无疑。且朱子家礼又立宗孙。不用弟及之制。吾已立说废此礼。来说正合吾意。
 有田则祭。无田则荐礼也。家礼俗节之荐。实与四时荐韭等相符。今以俗节依四时之荐而行之。时祭无田故不敢举矣。冬至立春之祭。朱子已有定论。祢祭亦以成物之终取义则其源盖出于明堂配天之祭。似涉乎僭。不可行矣。程子盖以天子大夫之制为言。故一时之论。恐失于参酌。未知如何。
俗节之祭。与四时祭同。但不三献不读祝耳。吾家亦不能行。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4H 页
望参大夫之事则虽三年内亦可废也。告朔朝庙。自是天子诸侯之礼。不通于大夫士。虽一新果之荐。其义为僭。士庶恐当废之。未知如何。
新物之荐恐有之。
答尹源明问目(庚戌)
 太极说形既生矣神发知矣。朱子曰形生于阴。神发于阳。抑以阴浊阳清。故分类而言耶。
是。
 疾书曰阳生而阴杀云云。此既闻命矣。然终恐惹起初学之疑惑。如下诲水之生于金。亦犹土之生于火。只是水木相生火金相杀之意。添入一转语。未知如何。
已略言之。
 程子既以妙用谓之神则朱子以妙用属之理者诚可疑。而一故神之神字。亦属气边耶。
亦可属之气而理在其中。
 忠信所以进德云云。其体则谓之易。叶氏曰体犹质也。若谓之质则易是有形底物。其说或者有病耶。乾坤成列。易在其中之易字。亦质耶。
体犹质也者。以有形之物。谕无形之象。如曰道曰极之类皆然。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4L 页
凡物莫不有是性云云。由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详其文势。虽若以蔽塞属物。而末乃以蔽有厚薄。为智愚之别。则可见横渠之不以蔽属物也。或是横渠语简。故以通蔽二字兼言上智及中人以下之别。以开塞为人物之别耶。然文理终涉苟且。不如疾书立言之无欠耳。
大槩得之。
 心生道之说。若如叶氏之言则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便作注脚矣。未知如何。
谓之人之生道则心生道一句。当在有生之前。
答尹源明(辛酉)
岁暮穷阴。思想耿未已。玆承覆札。以审别来起居增重。慰释难胜。瀷怯寒弥甚。只是缩颈如冻龟耳。四七论。及此夕死之前。又透一膜则幸矣。然七情之不生于形气之私者。虽属于理发。其或为人哀惧者。便至于泪堕肤粟。如此之类亦岂非物我同体感触同情也。此又不可不知。至于四端之不善。如所谓公罪也。公属于理。罪属于气。气昏而理不显。是气也。非生于形气之气也。形气者我之私也。彼何尝交涉于我私耶。更须思议焉。太极解无馀欠。彼此看得亦仔细。甚觉不易。盖五殊二实一五一二。谁馀谁欠。大极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5H 页
阴阳。一彼一此。初无精粗本末之异。大学补亡云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于此亦可以精粗分属于理与气耶。此本指表亦有精粗。里亦有精粗。则本末二字又可以例推矣。近有洪姓人来问其远祖某兄弟三人。为邑士立祠并享。俄被毁撤。欲遵岁一祭之例。设坛于墓下。以时行事。而其一人墓在外。且无后。不知所处之宜。余谓祭法大夫有族厉之文。生而显名。鬼无所归。则并祀于兄弟之列。义或无妨。更思之祭用生者之礼。今匹士而用大夫之礼。亦似有害。然自家礼以后士大夫礼实普同。丧服疏云乡庠国学之士。虽未有官。得与大夫同也。以此言之。虽祭族厉。抑恐有据耶。须与伯公商量回报也。
答尹源明(壬戌)
覆札视至否。日间起居更若何。瀷送寒迎春。依分消遣。别纸近始阅看。煞有思索可喜。其详在答伯公书。惟乞旁照。此论张大于东方。迄无归一。后来许多言议。不过各有所主。主此者惟谈彼短。主彼者亦惟谈此短。其短之也诚是矣。然不复该举互證。得至洞豁。则毕竟一闹场。义理者天下之公物。岂可以一毫私意搀之哉。瀷之前说。妄以为七八分地。今又思得有理发顺境。故疑其有未尽妥者。此重跋之所以作。而将待朋友之砭订。有以改定文字也。今源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5L 页
明兄弟犹主前说。此本有理。盖新编中佗皆不动。而惟公喜怒一条。更有可评。与物同体之义。本不可阙。而顺境理发。亦恐宜有此。就公喜怒一条中。又分两段说也。圣人之怒。虽比镜之照物。至若见无礼于吾君亲。如何不触于形气。合当怒时必形于色者。朱子之训至矣。如此者视君亲同体而然也。不害为气发。又如怒在四凶。己不与焉之类。只与羞恶之恶。未见差别。谓之恶亦可。谓之怒亦可。此为顺境理发。又如非干己私而怒人之不善。或至瞋目。此虽理发而反动其气。孟子所谓志一则动气是也。虽若错互。而各有苗脉可寻。不知明者以为如何。纳交要誉。专是私意。君言是矣。新编中下语有不能察当删。族厉之义。伯公非之。亦似有见。当更与商量也。礼云葬则先轻。祭则先重。于情则父重而祖轻。于理则祖重而父轻。故葬与祭。并当先祖而后父云尔。后世有主面旁注之规则先葬祖者。难于题主。而有歧贰之论。此别有说。不可卒既耳。
与尹源明(乙亥)
顷有寄札。不知已达否。数月间都无一日晴。长热湿不可堪。人病且置。稼伤尤闷。其间起居如何。想闭门调饥。闻樵汲无人。野蔌必难致矣。瀷患痢几死。今少歇。而犹未顿痊。种种催归耐住度日矣。伯公闻已迎婿。俄见书。只需两衾。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6H 页
两衾又从何出。向者子丧时有奉规者。不见信受。幼章而如此。习俗又何说。今人有官禄者不知有无禄。有廪粟者不知有无粟。甚可叹。凡地狭则财乏。财乏则礼简。其势然矣。公侯之大夫准天子之再命。士准一命。子男之大夫准一命。其禄足以代耕而已。百亩之田。不过方百步。力耕于此。仰事俯育。昏丧无阙。此庶人之职也。虽欲备物行礼得乎。若曰物皆可办则今之嫁女。其铺房张陈毡褥帐幔冠帔裙衫。能皆整顿否。先立祠堂。其三间两阶四龛两匮。一皆排置否。四时有事。其果品脯醢刚鬣柔毛。一皆虔荐乎。凡礼中所载。大槩言非谓贫贱庶氓必中此例也。今人每于家间事。率不如礼。而至昏丧观瞻之地。抵死耻其不及。余所未晓。伯公已不相为谋。君亦窭极。聊布一二。
答尹复春问目(己酉)
厅事以吊礼考之。当在外。豫为立斋。意者平常之居。鬼神之所安故耳。小注大小宗之说。考之大全。董叔重所闻者果有与此不同。而朱子之答。恐无异旨。然其不见于大全。则非朱子说明矣。
侄之父自立祠堂。上章所谓立祠堂于私室是也。其父既有祠堂则迁而从之。然则其父或死而已入庙。又或生而为别室。皆可迁耳。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6L 页
龛者非如今俗之小制也。三间而为四龛。隔以壁略如别室。可以容左右班祔矣。若如今俗之各用倚卓。又固有窄狭之患。盖龛中不用倚。只有卓。
人之贫富未定也。祭田宜随其财产之多寡而节定。故乃以二十之一为限。四龛则合为五分之一也。不曰五分之一者。待佗日亲尽而迁于长房。田亦随之。又仍为墓田。则不可不如是分排为式。其意极详。
刌茅五寸。本为缩酒而灌地也。既以灌地为义。故聚洁净之物而为置茅之所耶。然未有所考。
馈食礼。设洗于阼阶东南。至主妇盥则注云盥于内洗。内洗者据士昏礼在北堂则不在东阶也。只言外洗。不言内洗。自古礼已然。
深衣说不可卒既。待别时说。
答尹复春问目(己酉)
按士昏礼无女氏使者至婿家之文。至揖妇以入。乃云及寝门。此将行共牢之礼也。且约定亲迎。理当辄告耳。
母坐西序。东向而设。文席于母之东北。南向则便是母之左也。与母相近。故曰母之左。
奠雁之时。女未及出。如之何答拜。奠而拜之。只是敬送之也。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7H 页
古无婿妇交拜之礼。求之未得其说。以意臆之。既亲迎矣。然必须质明而见于舅姑者。未成妇也。谓之未成妇则虽合卺共牢。而尚与寻常宾主之礼不同故耶。观其行礼。牲亦各荐。酒亦各举。与主人献宾。宾酢主人者异例。今之一卓荐牲。交换举杯。亵渎甚矣。不可从。
饮食毕。未必遽就睡也。姑出佗所。待复入然后脱服。恐亦从俗方便也。
因无从。故知不祭。然其所以无从则其意未可详。
阶上之事。阼为主人之位。室中之事。奥为主人之位。阼东而奥西也。古礼行于室中。则婿西而妇东也。今礼行于堂上则婿东而妇西也。
古礼舅姑既无东西相向之文。此又云如冠礼。而冠礼亦不然。所谓相向者。恐只是东西排坐之义。非必面相对也。若果如此。妇奠贽也。东面则西背。西面则东背。决不若是。又或向字即直字之误。更详之。
按居家杂仪。受女婿之拜。立而扶之。妇母之不答拜无疑。妇父既云跪而扶之。何独妇母而拜之。
妇见于舅姑。其男女少于舅姑者立于两序。而其诸尊长则就见于其室。婿见妇之亲党。恐亦如之。所谓次见者。必是尊于妇之父母者也。故其礼亦与上同仪。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7L 页
幽阴之说。公言亦是。而但谓以幽阴故不用乐则程子之辨本正。
左执领右执要。乃复时事倒文也。
必先袭而后迁尸。稍存即远之义。不待明日之敛者从便也。然古者袭后于含。故家礼含后又有卒袭之文。而既浴矣。不可不加袍袄之类。故先说此仪。为袭之始。而从便迁尸。煞有曲折。虽与古不同。各有意在。
答尹复春问目[上](庚戌)
 按曲礼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士昏礼称皇舅皇姑。馈食礼称皇祖。然则皇字只是泛加尊称之辞。非是一定为曾祖之称。而与祭法所言。自相矛盾。不可专以此为不加皇字之證矣。家礼虽不言皇字。而朱子焚黄文及告考妣等诸祝。皆有皇考皇妣之称。俱在于家礼既成之后。则亦可以为据矣。又祭告远祖云显祖。然则远祖亦可称显祖耶。又按周元阳祭录云礼称所尊皆皇。今避皇之号言显可也。韩魏公祭仪亦改皇称显。则自唐宋而已然。图所谓大德年间回避皇字者。其不考于此耶。
家礼旧本分明无皇字。今从家礼只言某考。不称皇显等字。宜若无碍。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8H 页
古有祭殇之礼。而但祭适殇。不祭庶殇。按祭法云王下祭殇五。适子适孙适曾孙适玄孙适来孙。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适士及庶人祭子而止。注云祭适殇者。重适也。凡庶殇不祭。小记庶子不祭殇。注云凡所祭殇者。惟适子耳。曾子问凡殇与无后者。祭于宗子之家。注云凡殇庶子之适也。宗子之适。亦为凡殇。过此以往则不祭也。吉祭特牲疏熊氏云殇与无后者。惟祔与除服二祭则止。庾云吉祭通四时常祭。若如庾言。殇与无后者之祭。不知何时休止。然则无论长中殇。非适则不祭。惟成人而无后者然后乃得祭之。古礼则然。而程子无论适庶皆得祭之。又为三殇差降之数。至长殇则及于兄弟之身。而皆有四时常祭。此不过因三殇服制而推之。古礼之所不言。故云义起耶。
程子只言祭殇不及适庶。安知程子之意不如是耶。降杀之义则从程子。其不祭庶殇则从古礼可矣。然庶子之适。待自立祠堂迁而从之。
 正寝士丧礼谓之适室。疏云天子诸侯谓之路寝。大夫士谓之适室。亦谓适寝。总谓正寝。大记疏云适寝犹今听事处也。士丧记注云下室如今之内堂正寝听朝事。然则古之正寝。与今之正寝有异。而今之听事。即古之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8L 页
正寝耶。
堂室具制者有正寝。与今之听事制虽殊。而用则同也。若曰无别则非。
 谷梁传疏。引卫次中云右主左主。祭讫纳于西壁埳中。白虎通亦云藏之西壁。则为龛之制。自汉时已然耶。
盖有藏主之所。其制未闻。
 望日既言不设酒则其无降可知。郁鬯天子之礼也。引谕恐不衬切。未知如何。
月半既不能无事则已用大夫之礼矣。东俗不用茶。不得已奠酒。以酒灌降。抑恐无妨。既有焚香则不可谓无降。郁酒云者。欲證荐酒与灌物或有不同者。今云天子诸侯之事。不可引。此说亦良是。
 冠礼通典。汉惠帝冠用正月甲子。后汉制正月甲子若景子为吉。又晋王堪冠礼仪。正月戊子冠云云。然则正月而冠。自汉以来遂成其例。而家礼从之耶。疾书恐不详载故仰禀耳。
鄙书中献字即惠字之误。
 昏礼只云色缯则谓或青或朱随意用之。而不用玄纁也。既不用玄纁则只用一匹为两也。与下生色缯相似。恐非玄纁之称。此与钗钏等物。只是随俗为之。而非用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9H 页
古礼故如此耶。
葬礼用玄六纁四。而不能具者玄纁各一。与此文合。疑各用半匹。而不过三玄二纁。五匹之一也。我东之一匹。即古之二匹。各用一匹。恐非难办。
 以年少称结发。非始于李白。盐铁论桑弘羊曰臣结发束脩得宿卫。盖弘羊十三侍中故云尔。又陶靖节诗云结发念善事。俛仰六九年。弱冠逢世阻。始室丧其偏云云。然则结发之称。其来已古矣。
弘羊靖节之言。亦可与田单说看作一义。未知如何。
 以下斟酒及合卺。婿皆揖妇之例推之。则设馔婿下或脱揖字耶。
如是看亦好。
 还拜诸尊长下总云无贽则虽尊于舅姑者。亦不用币耶。云如见舅姑之礼则亦当有之。而独于诸尊长无之耶。
前说恐是。
 初终大记。士之妻皆死于适寝。疏云亦各死其正室也。夫妇俱然。故云皆也。皇氏谓世妇以夫人下寝之上为适寝。熊氏云卒皆于夫之正寝。疏家既未知其孰是而两存之。家礼正寝亦未辨外内。只云男子妇人则疑若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39L 页
男女同死一寝。与熊氏说相合。然男女平常所居。外内自别。岂于正终之时。有同居一寝之理耶。或曰家礼所谓正寝在大门内。而为内外通用之处。故男女皆终于此。然以下文卑幼则各于室中间推之。则惟主人乃得死于正寝。而妇人及卑幼各死于所居之室耶。又按朱子年谱甲子命移寝中堂。而祝穆易箦辨云薨于考亭所居之正寝。此正寝乃年谱所谓中堂。而即祠堂章所谓前堂也。与祭礼所谓正寝。未见其异。伏望下诲。
僖公薨于小寝而讥其就夫人寝。则熊说恐未安。下室内堂亦称正寝。则妇女之死。即指此而云耶。朱子论妻丧未葬遇先忌。云正寝已设几筵。即无祭处。可以参考。然正终在室。行祭在堂。是则不同。
 礼疏云朝服平生所服以事君之衣也。朝服而复。冀精神识之而来。然则此朝服亦所尝经衣者。周礼所谓共复衣者。是天子礼耳。
似然。
 易服。檀弓叔孙武叔之母死。既小敛。尸出户。袒。且投其冠括发。曾子讥其失哀节。而不讥其不被发。则其不被发可知矣。士丧礼云既殡脱髦。若被发则髦将自脱。而今言脱髦则其不自被可知矣。丧服四制云秃者不髽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0H 页
则有疾者非惟不去纚。亦不去冠矣。又按士丧礼髺用组。注束发也。小记云髺无笄。然则虽无笄。纚发无自被之理矣。且夷狄之俗。自晋宋以来流入中国者何限。此亦恐不可为明證。伏望下诲。
愚所云者。非故为被发。既去笄纚则发渐被散。故后人因以为礼也。以此意看则无不通耳。常日冠纚。乃吉服也。父母之丧。其有不去之理耶。若曰蛮俗流入。吾不信也。士丧礼髺笄用桑长四寸。既组而又必有安发之笄。当考。
 袭杂记朱绿带。疏云此带既非大带。又非革带。祇是衣之小带。以素为之。而朱绿饰之。异于生也。此亦勒帛之类耶。
看得不易。
 沐用潘。浴用水。考士丧礼及大记。所用各殊。而疾书云然。或未详察而然耶。
是。
 礼既浴设明衣裳。尸既有饰。故不袭而先含。家礼无明衣。故先加袍袄然后乃含耶。
亦是。
 始死北牖下东首。故设床纵置之者。将欲迁尸南首故也。家礼初终既不言东首之事。此云设床于尸前而纵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0L 页
置之。则其在北牖而东首者。不言可推耶。
推得良是。
 士丧记握里亲肤。疏所谓今裹亲肤。作令里者恐是。盖以握手纁里亲其肤。与土亲肤之亲同耳。沙溪以令作今。以裹作里。恐非。未知如何。
吾家有唐板仪礼。其记与疏分明作裹作今。且如是看。未见害义。此非沙溪说。高峰集中论之极详。并宜参考。且高峰谓刘注引疏不完。使人难晓。此固然矣。此退溪所谓剔出刘误。尤有力者也。沙溪谓裹误作里则不然。吾家所有家礼注作裹。未尝误耳。
 
为位。同姓以长幼坐。而异姓以服为行何也。盖同宗则尊卑之分至严。故尊者不在卑幼之后。故以长幼为次也。异姓无相尊之义。故以服为次也。然而外孙之服。轻于甥服。以服为次则外祖当在舅之后矣。然则异姓亦不可专以服为次也。未知如何。
同姓非尊长者。亦皆以服次坐。至北壁西上位。方有长幼之序。然则外祖之坐于舅上。虽不言可以推知。
 帏与帷自是一物。岂有远近之别。若果如此则内外各有帏。同姓异姓。亦各异帏。一堂之中。三处设帏。恐是太烦。而此既无各设之文。且妇人无堂下之位。岂可反在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1H 页
于丈夫之后耶。沐浴云皆出帷外。袭云设床帏外。此亦有远近之异耶。况佗本皆作帏字。疾书恐似太分别。未知如何。
帏帷二字所下。疑若有条理。故委曲解之。若佗本并作帏则当从君言。
 外丧。异姓大夫既在于帏外而不在于同姓之后。则内丧。异姓妇人亦不当在同姓妇人之后。而家礼不著其位。未知如何。
虽内丧。重服男子必在床东。则异姓妇人不宜在东也。以意推之。卑幼在同姓妇人之后。东向南上。尊长亦在于同姓尊行之下。南向东上。
 异姓籍席则同姓岂可籍席耶。席荐之席字恐衍。又或席是草字之误耶。
意者重服荐而轻服席耶。更详之。
 设椸于尸旁者何也。盖椸者置衣之物也。或者置遗衣服于其上而以帕覆之耶。或者以此为障尸之用。然尸既设帏。而灵座在帏外。则岂可以此障尸耶。此说恐未然。未知如何。
前说恐不可易。
 小敛。大记小敛。君大夫士皆用复衣复衾。大敛。君褶衣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1L 页
褶衾。疏云君衣尚多。去其著也。经云大夫士犹小敛复衣复衾也。士丧礼疏有著为复。无著为褶。家礼小敛用复。大敛用有绵者。以古礼言之。复是有绵者。而家礼为无绵者。与褶字同用。大小敛用衾。既与古不同。又是用字各异。未知如何。
经云大夫士犹小敛云云则大夫士之小敛大敛皆用复衣复衾也。有绵谓用复也。惟君大敛用褶。故家礼更著必复之义。何谓用字各异。
 三日而敛。恐不可专言俟其生。此特其一事耳。若专以俟生为礼。则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孝子之俟其生。宜无异同。而有六日四日三日二日之别者何也。盖以大夫士礼卑数简。故以三日二日为定。天子诸侯位尊事大。故以此差率而上耳。故间传俟生下有曰孝子之心。亦益衰矣。家室之计。衣服之具。亦可成矣。亲戚之远者亦可至矣。语益分明。而司马公特举其大者耳。未知如何。
此有敛绞说。槩类来教。待佗日可详。
 大敛迁灵座及小敛奠于旁侧。小敛宜用此例。而但迁袭奠而不迁灵座。文略而然耶。
灵座在尸南。而又云置小敛床于尸南。疑若先迁灵座。然
星湖先生全集卷之二十一 第 442H 页
既置小敛床。而云迁袭奠于灵座西南。则灵座与奠。前此未尝移也。或者尸南之南。即西字之误。而与大敛同例耶。然灵座既不迁则奠无独迁之义。是又可疑。以意臆之。小敛亦既有事而迁奠。则灵座恐不可不迁。更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