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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菴集卷之十三(平山申靖夏正甫 著)
行狀
先考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領議政,兼領經筵,弘文館,藝文館,春秋館,觀象監事, 世子師,平川君府君行狀。
本貫黃海道平山府。
曾祖考諱景禛。奮忠贊謨立紀明倫靖 社功臣。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領議政,兼領經筵,弘文館,藝文館,春秋館,觀象監事, 世子師,平城府院君。贈謚忠翼公。妣淳昌趙氏貞敬夫人。
祖考諱埈。奮忠贊謨靖 社功臣。資憲大夫刑曹判書,兼五衛都捴府都捴管,平興君。贈議政府領議政平興府院君。妣安東金氏。贈貞敬夫人。
考諱汝挺。通訓大夫陽城縣監。贈議政府領議政平寧君。妣淸風金氏。贈貞敬夫人。全義李氏。贈貞敬夫人。
先府君諱琓。字公獻。號絅菴。惟我申氏遠有代序。自受姓以來。至今八百餘年。苗裔蕃昌。名人聞士。譜牒相望。世稱三韓甲族。指必先屈焉。始祖諱崇謙。佐高
公元1699年
麗太祖於草昧。統合三韓。官至三重大匡。及從攻甄萱於桐藪。卒以身殉國。若漢紀信故事。追贈太師壯節公。至今配食崇義殿。入我朝。有諱曰槩。相 世宗爲左議政。與黃翼成同心夾輔。以贊辨章。謚文僖。配食 世宗廟庭。於府君爲九代祖。六代祖諱鏛。事 中廟。至吏曹判書。與趙靜菴諸賢道義相契。卒爲己卯完人。謚文節。高祖諱砬。有智勇。爲 宣廟朝名將。平北虜尼湯介。入拜漢城府判尹。壬辰倭奴之亂。以八道都廵邊使。死事于忠州。忠翼公當光海昏亂時。首定大策。翊戴 仁祖。撥亂反正。策靖 社元勳。封平城府院君。官至領議政。謚忠翼。配食 仁祖廟庭。平興公亦以靖 社勳封君。官至刑曹判書。平寧公有大受器。妙年中司馬。人期遠到。不幸早世。位未充德。止陽城縣監。後累贈至領議政。初配判書金公藎國之女。先公卒。繼配都事李公廷觀之女。並贈貞敬夫人。用府君貴也。平寧公有賢季。曰石湖公諱汝拭。官坡州牧使。配韓山李氏。高麗侍中牧隱先生穡之後。吏曹判書忠貞公顯英之孫。禮曹判書忠簡公基祚之女。是爲府君本生親也。平寧公喪後。李夫人一男亦夭。府君以石湖公長男。入承宗祀焉。母夫人娠
公元1646年
府君也。夢有異人授以丹丸曰。吞之。當生貴人。已而以 崇禎丙戌七月十七日辰時。生府君於蒼谷忠簡公第。府君生有異質。自幼時。已具宰相氣度。忠簡公素有人倫鑑。每置膝撫之曰。此兒他日爲國家重器。非我輩比也。玄石朴先生早年。嘗過忠簡公。見府君於諸兒中。奇其動止端重。與諸兒異。歸而語人曰。申氏有人矣。方十歲。石湖公盡室往居于廣州先壠。時歲惡村單。石湖公以鈔刦爲憂。使奴僕頻警夜。一日石湖公自京暮還。欲試其勤怠。命所從諸僕擧火作喊。渾舍皆驚呼奔避。時府君方睡。乳媼走往呼覺。使之急避。府君了無懼色。徐起覓襪屨。媼促之曰。此豈覓襪屨時耶。府君徐曰。雖蒼黃中。豈可徒跣耶。俄而有報以石湖公行者。擧家始驚定而益奇府君焉。夙悟聰穎。不煩課督。自能領會文義。遍讀經史。傍及諸家書。甫舞象。蔚然有成。間有述作。要皆適用。由是聲名日起。先妣贈貞敬夫人林川趙氏。卽白軒李相國景奭之外孫女也。相國最鍾愛。爲擇對久未定。聞府君名。親自過。與語奇之。遂以先妣歸之。府君間獻其所作擬古雪賦及登三角山賦。相國極賞之。所褒與甚隆。嘗入監試解圍。所作甚得意。相國謂當在巍
公元1609年
選。及榜出失解。相國愕然。使人往覘府君意色。而府君方端坐讀書自若也。相國聞而喜甚曰。此郞君豈爲小得失動者。異時自當大爲國家用也。己酉發解。翼年春。入會圍。主司者。得府君作。將以魁多士。已塡等次。適有雷同者。主司疑於主客。於其終場。揭示於庭。雷同者。遂自首其襲用府君文。而主司卒兩黜之。同硏諸公。莫不爲之憤歎。雷同者亦深自愧謝。府君終無幾微見於色辭。人以此益難之。壬子。中監試兩解。未及赴會圍。以是年十月。擢別試乙科第三人。先是鄭相國太和夢一龍橫掛於天。首尾亘東南城。腰當鐘街。騎者如榜數。見鄭公呵殿而過。皆下之。獨騎腰者不下。至是見府君。喜而以其夢告之曰。子之顔貌酷似騎龍腰者。且居當鐘街。於其不下。而可以卜他日名位。不在老夫下矣。幸爲國家厚自愛。當分館。一二異己者。閃弄機詐。始漏於槐院之選。公議大駭。臺章繼起。罪主事者。改其圈而卒取府君復史局。諸公皆欲議薦府君。而府君以勳臣嫡長。科前資窮。直超六品。故未果。諸公皆恨惜焉。癸丑。拜禁府都事。卽移禮曹佐郞。尋拜兵曹佐郞。復以禮郞。兼春秋館記事官。轉司憲府持平。甲寅。以內官金禹鼎傳命不審。
公元1680年
論以罷職。又劾刑曹參議趙䃏行己卑汙。不合本職狀。掌令李夏鎭引避營救。府君亦引避。持之愈力。䃏後於庚申。竟死逆獄。遞拜司諫院正言。遞而復拜。歷持平侍講院司書。還爲正言。請以各道廵營匠人之謀避軍役者。充補軍兵逃故闕額。以除殘民之弊。 上從之。八月。 顯廟昇遐。與兩司諸僚合辭勸進。論諸御醫等侍藥無狀之罪。蒙允。兼 大行大王實錄撰集廳郞廳。復還持平。時大臣及諸臣新以議禮事得罪。羣壬指尤齋宋先生爲罪首。欲因以芟夷士林。嶺南人郭世楗受其旨意。投兇疏。語極陰慘。府君與閔都憲蓍重。極論其乘時抵隙。離間 君臣之情態。請嚴鞫處斷。適會大臣有於筵中。以過中爲言者。且於啓中。誤以世楗爲有道之孫。而大臣陳其爽實。府君與閔公引避見遞。已而世楗又疏侵閔公及府君。而諫院又發世楗遠竄之論。時府君移正言。以曾被世楗醜詆及在憲職時。旣以鉤問發啓。不可苟同於本院遠竄之論。引避遞。差接慰官。以私義不可與倭奴相接。引病遞。復拜正言。時大學以世楗之構誣尤翁。陳疏訟寃。而 上不賜批。又掌令南天漢以閔愼家變禮。乘時獨啓。至以亂倫傷風。斥玄石先生。請削
公元1735年
版。欲以拖及其時獻議諸大臣。李大諫嵇疏論其乘時傾陷之態。 上震怒。初命遞職。已而又命削黜。府君慨然上疏言人君之德。莫大於開廣言路。故兼聽則裕。自用則小者。古之明訓也。大學之疏。不過爲師訟寃。則在 殿下兼聽之道。固當優容。而嚴辭峻斥。終至於還給而不賜一字之批。 殿下待士之道。於此已太薄矣。至於閔愼家喪禮。當初處分。至爲允當。而南天漢之乘時闖發。挺身論啓者。必欲使 聖朝至當之擧。未免爲失中之歸。則李嵇之疏。不過斥其傾陷之態。而 天怒遽震。譴罰隨加。當此新服之初。尤宜優容言者。而一言不契。摧折至此。其何以闢言路而來諫諍也。及出肅。發嵇削黜還收之論。大司諫鄭晳,獻納李宇鼎,正言睦昌明皆不隨。府君引避見遞。陞兵正。乙卯。出爲黃海都事。丙辰。又除魚川察訪。未赴。移拜安州判官。戊午。兼捴戎從事官。未久。以繡衣廉問嶺左。所刺擧黜陟。咸得其實。又於別單請括各衙門屯田諸宮家田庄募入之民。以充軍額。又請以監營留布。分給各鎭土卒之貧甚者。水操時渰死人妻子。比死事者。給復數年。以慰其意。朝廷多採用。還拜兵正。己未。除慶尙都事。病遞。兼知製敎。八月。坐
公元1680年
安州時微事就理。十月。配奉安驛。庚申改紀。叙拜成均館直講。歷兵正爲正言。與兩司諸僚。論相臣權大運,閔煕,許穆等諂附權姦。容護罪人狀。請罷其職。盖大運及煕。曾爲逆堅地。請移治次玉於金吾。爲翻案計。而穆於紅袖之變。伸救楨,柟者。至是並論之。公議快之。復歷兵郞。入玉堂拜校理。移獻納。時以庚戌冬至使馳啓中臣强之語。 上命備局。究問其時副使鄭榏。榏以不知虗實對。府君與洪大諫萬容,正言成虎徵。論榏遊辭變幻。欺罔 君父之罪。請拿問正罪。而正言李蓍萬立異。盛爲榏分疏。府君亦與諸僚引避。益言榏罪狀。憲府處置。是府君及諸公。而以分疏掩護遞蓍萬。已而又請罷職。 上只命問備。又與諸僚論宰臣趙絅不合配食 先朝廟庭。請亟罷之。復拜校理。移獻納爲副修撰。又還獻納。兼漢學敎授。前爲獻納時。因李元成上變設鞫。有申範華者被援於鄭元老。金兵判錫胄陳疏伸救範華。 上爲輕其罪。命定配。兩司交爭之。因請推金公。府君亦與其論。至是再爲獻納。金公陳疏盛言範華之以功爲罪。又頗語侵兩司論啓者。以擧朝洶洶。欲爲叛賊報讐爲言。於是沈執義濡,掌令尹理以發論引避。府君亦以與
公元1681年
聞引避。而修撰林公泳,副修撰朴泰遜繼皆以同參疏辨。時公議譁然。多右府君與諸公者。金公不得已陳疏自訟。有與申某相遇。不過一笑謝口過之語。復移修撰。時自 上特下李師命等追錄正勳之命。府君與館僚陳箚。以壞國體啓倖門。力言其不可。 上不納。復移獻納。還副校理。辛酉。 仁敬王后昇遐。 上體 兩慈聖意。將於卒哭後行嘉禮。府君與館僚箚陳廢經行權之不可。請於朞年後行之。 上不從。辛酉。拜吏曹佐郞,東學敎授,校書校理。尋陞正郞。時當更化之初逆變之後。危疑靡定而告密方開。僥冒多端。一時施措之方。多未厭於人心。府君深以爲憂。特立守正。汲引士類。扶植公議。務所以明是非別臧否者。當世淸名之士居論議之地者。皆歸向之。而遂與勳貴相貳矣。復爲副校理。拜北評事。遞陞太僕正。仍拜副應敎。兼中學敎授。復移司諫。俄遷應敎。十月。充 仁顯王后冊立奏請兼冬至使書狀官。盖亦時議不欲府君在朝而遠之也。壬戌竣事還。拜應敎。復歷司諫及太僕正。尋遷執義。五月。擢拜承政院同副承旨。府君與玄石先生爲姻家。而玄翁方帶承旨。故府君遞。是月。復擢同副。時宮家有折受處。版曹覆啓
公元1683年
請査其當否於本道。 上特命直屬宮家。府君啓陳其不可。 上嚴批責之。府君乃陳疏自列。已而陞右副及左副。遞拜兵曹參知。還入喉司。序陞左承旨。癸亥。復拜兵曹參知。又爲禮曹參議及承旨者再。移拜大司諫。時因尤齋先生所建白。朝家有 太祖大王追上謚號之擧。廷議始難而終合。朴正言泰維在外疏陳時事。仍及追謚事。譏切廷臣以爲求遠小嫌。難相違覆。責其不能謀忠尤翁。如漢朝羣下之於諸葛。公疏未及上。聞邦禮已定。追刪其語。而典籍朴益茂陳疏攻之。掌令李宏又將劾之。府君以爲泰維之疏意本無他。而終亦刪去則無可罪。而宏之追論。爲已甚。因其引避。而處置遞宏。於是右相金錫胄請對。是宏而斥府君爲庇黨。又言趙大成持謙曾於筵中。稱奬泰維。韓校理泰東於應製文字。有譏斥廟堂之語。吳司諫道一以問字尤翁之人。疏救泰維。並指爲府君之黨。請遞府君而罷韓,趙。出吳於外邑曰。此數臣者。皆一時名流。略示警責。出於鎭定之意。他日大用。亦何所不可乎。 上初甚留難。金相請益力。 上不得已從之。盖府君素貳於勳貴。如以申範華爲必可罪。追錄爲不可行者。皆不合於廟堂之論。而一時三
公元1684年
司疏啓相續。論罪範華。請寢追勘。廟堂謂皆出於府君意旨。惡府君益甚。顧以世方歸以公議。故不敢顯斥。至是假借鎭定之名而盡逐之。命下。公議拂鬱。皆言金相專擅脅持。而玄石先生以都憲陳疏。盛言罷斥四臣之失。以擧錯枉直爲言。金相慍甚陳箚。頗侵及玄翁。館儒黃霨等爲玄翁疏辨。 上爲慰安大臣。命竄疏儒。正言金公構啓爭之。又及頃日相臣論罪諸臣之非。 上不納。甲子。爲禮曹參議。尋拜江襄道觀察。使識者多惜其去。而府君自以不見容。甘心遠迹。宣化之暇。以嘯詠自樂。八月。發廵未還營。猝聞所生李夫人宿恙甚劇。府君以無人侍疾。未及乞解。疾馳入京。自期被罪。而 上特從大臣言。命許遞。盖異數也。初以道內多隱結。國用不給。請行量田。未及行而遞。仍拜戶曹參議。移承旨。復歷工曹參議及承旨。乙丑。爲承旨者再。歷兵戶禮刑四曹參議。丙寅。復爲右承旨。二月。以 神德王后祔 廟親祭執事勞。陞資嘉善。襲封平川君。仍拜刑曹參判。兼都捴府副捴管。已而拜都承旨。八月。 上拜 崇陵還。駐蹕郊場。親閱武。兵判李師命欲號令諸營。府君言於 上曰。大司馬雖爲本兵。三營本不統屬。則不可輒受號令
公元1686年
於禁營。而况此親臨。事體自別。兵判當退。與三營同受號令於 上。不可妄自行令。師命初不屈。府君累爭之。言甚嚴截。 上是府君言。遂命兵判勿自主號令。四月。 上謁先聖。仍試士。時諸擧子爭入場。蹂死者至八人。府君與大臣請對言。臨泮試士。本出盛擧。而一邊收屍。一邊開場。殊甚不當。請罷試還宮。 上從之。移拜大司諫辭遞。歷禮曹參判。爲成均館大司成。時賢關士風大壞。居齋諸生。以白衣出入。又索適口味。恣行鞭扑於典僕。府君欲矯其弊。一日入泮焚香。招致東西齋班首戒飭之。使各改圖。泮生金有常,尹憲周等。素仰泮齋。以充口腹。憑藉橫挐。事多猥瑣。至是愧且怨。遂與諸生捲堂。府君承命開諭至再三。終不聽。府君遂與僚官。議施儒罰。而以他儒入守聖廟。學生金浣。通文四學。詬斥入齋諸生。諸生又遂空館。而有常之徒元釴者。尤以無賴稱。挺身陳疏。語多侵斥。府君陳疏辨之。有曰朝家之所以待士者。當以禮讓爲先。士子之所以自持者。亦不當以餔啜爲事。欲矯其弊。惹此不靖之端。仍力辭遞。拜都承旨。歷漢城府右尹。兼同義禁。又移都承旨。爲戶曹參判。已而復還都令。丁卯正月。有白虹貫日之變。府君率諸承
宣。啓陳修省之道。有曰人君一心。上與天通。一念之差。一事之失。機雖未著。象必先見。賢邪進退之際。或忽履霜之戒。宮壼承乘之地。或欠威如之吉。則從微至著。積小成大。馴致陰盛陽衰。國有亂亡之禍。豈不大可哀哉。竊覸 殿下聰明出天。而所欠者剛健之德。英銳有餘。而所歉者貞固之操也。聽納之際。從違或偏。政令之間。更改無常。體統不尊。而或不無陵替之憂。宮禁不嚴。而或不無邪枉之逕。此正 殿下惕然反躬。思所以改圖者。而至於萬機之繁。非一人所可獨運。則其所託重而委任者。唯在於大臣。而廟堂之所區畫。筵席之所奏對者。只在於簿書期會之末。而不能大警動大振作。以贊我 聖上反身修德之實。則尙何望其感回天怒。轉災爲祥乎。 上以侵及大臣爲未當。而領相金公壽恒,李右相端夏相繼陳箚。引咎乞免。府君陳疏自列。已而遞拜兵曹參判。兼副捴管。又爲禮曹參判。兼典牲署提調及同義禁。時抱川武人李敏材希賞。誣告同里常漢十餘人謀爲不軌。 上命金吾鞫之。十人者栲訊。終不服。府君初察其貌。已疑其有寃。至是以宜刑敏材。言於委官趙相師錫。趙相以告者難之。府君曰。凡誣人以死罪。而
公元1687年
事無實者反坐。敏材妄希賞。誣告平民。事無明證。豈可以告者顧惜。而一向施刑於無辜乎。金吾堂上皆難之。而承旨臺官問郞。皆從府君議。趙相遂各列諸意以奏。 上以敏材希望賞典。誣告無辜之民。而鞫廳不爲請刑。下敎責之。仍命敏材嚴刑窮問。趙相視府君而笑曰。悔早不用公言爾。遂訊敏材。果服其誣。人皆快之。復還大司諫。先是趙相師錫之新拜也。三次加卜而有是命。由是流言騰藉。有所指疑。金判書萬重於筵席陳其所聞。 上震怒。初命金吾嚴問。已而命遠竄。府君於筵中言君臣如父子。萬重不過視 君如父。欲其無隱之致。不可深罪。至是諫院有還收之請。府君繼論之尤力。有曰在昔聖王之世。有立謗木而廣聽言之道。則以言語罪人。非 聖世美事。而始有嚴問之命。終施竄配之律。輾轉層加。氣像愁沮。豈不有歉於 大聖人包容之量。而亦豈平日所望於 聖明者哉。十月。有雷雨震電之變。府君與同僚應旨上箚曰。臣等竊聞宋臣朱熹之言曰。君心萬化之主宰。朝廷四方之根本。君心未正。朝著不靖。而能感格天心。消弭災沴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 殿下於發號施令之間。制事應物之際。辭氣太露。或欠
公元1688年
包容之量。擧措太遽。或乖鎭定之道。雖以近日事言之。 聖心激惱之端。前後非一。此盖典學治心之功。有所未至。故喜怒之不中節如此。此正 殿下所當加意本源處也。朝廷之上。以可否相濟爲貴。苟或以意見之參差而輒生疑怒。言議之矛盾而便成乖隔。所崇奬者。皆苟合雷同之輩。所任用者。多承順附會之徒。則其弊必至於私意橫流。公論鬱遏而國不爲國矣。近日朝著之間。氣像暌乖。寅協無期。苟有一言一事之或拂於時議。則羣排衆斥。必使之不容而後已。若是而望其保合士類。匡濟時艱乎。時 上以趙相之不安其位而去。多所激惱。而時議有分門之憂故及之。兼同知成均館事。歷刑曹參判。復還大諫。已而拜大司憲。戊辰。兼同經筵。復歷刑參。還大諫。七月。玄石先生以銓長造朝登對。上五箚。陳修身齊家之要。指斥宮禁及近宗之寵昵橫肆者。請稍裁損。 上震怒。初命究覈言根。已而因筵臣奏對。還寢其命。而南領相九萬,呂右相聖齊登對申其說。激 上怒。命並竄兩相。時夜深。威怒遽震。爻象驟變。府君與兩司及玉堂諸公請對爭之。言甚切至。 上益震怒。命遞府君與諸公職。玉堂兪公得一言特遞諫官之非宜。
公元1689年
而獻納洪公受瀗追論前後擧措之失當。 上命罷兪公而斥洪公於外。復加律兩大臣。已而因玉堂箚論。還寢諸諫官特遞之命。府君遂與諸僚詣闕引避曰。臣等目見 君父無前之過擧。敢借咫尺之地。欲伸憂愛之忱。而不惟無補於闕失。反益貽累於 聖德。爭論於前席者。未聞有一事之採納。威怒層加。至如大臣之栫棘。諫官之補外。無非輾轉激惱之致。此何擧措。此何景象耶。旣遞之官。斷無仍冒之理。則臣等之不可復辱臺席也决矣。繼又陳疏辭免。爲戶參。移拜京畿監司。己巳三月。丁所後李夫人憂。時 母后失位。權姦當國。倫彝晦塞。府君雖在苫塊。義不忘國。憂至形於色。饋奠之暇。唯日讀易書。玩陰陽消長之變以自遣。庚午辛未。連居石湖公,李夫人憂。府君累遭巨創。柴毁日甚。間疾幾危。癸酉服除。例授君銜。時舊時朝紳中負人望者。皆被斥逐。獨府君在焉。羣壬方睢盱。而逮其肅命。 上遣掖庭人隨府君。迹其所向。羣壬聞此益忌甚。出府君爲洪州牧使。府君遂促裝赴任。甲戌四月。 上迎還 坤宮。黜諸權姦。召用舊臣。而除府君爲大司諫。又兼盟府有司堂上。五月。入京肅命。卽率兩司諸臣。發合啓極論睦來善,閔
公元1740年
黯等罪狀。請嚴鞫處斷。尋差復勳都監堂上。兼同成均 世子右副賓客,同義禁。已而擢拜漢城府判尹。移拜禮曹判書。兼知經筵,知春秋,典牲署提調。時臺閣論張希載謀害 坤殿之罪。請按律。領相南九萬以爲希載是 春宮至親。不可刑。一時朝紳舊號爲少論者。靡然趨之。獨府君抗言以爲希載有覆載不容之罪。爲今日臣子者。沐浴請討之不暇。不當復有異議。遂累面折南相而斥羣議。時力言希載當誅者。惟左相玄石先生曁府君堂叔判金吾申公汝哲,知義禁李公世白。累爭之於筵席。 上終入南相言。遂貸希載。由是府君與玄翁。皆見惡於時輩。而獨倫彝之正。賴而不滅。一世士類方倚之。不啻若洪流之砥柱焉。先是庚申間。府君見尤齋先生於京邸。先生曰。今之號淸議者。有日後合勢南士之憂。公知之乎。府君曰。豈至是乎。先生曰。老夫無見。公尙少行當見矣。府君曰。若眞有者。是乃不知義理而徒爲利害計者。安得保淸議之名乎。知義理者。必不然也。至是尤翁之言頗驗。而府君獨自挺拔於擧世波蕩之中。持名義甚嚴。不以利害爲撓。識者韙之。府君每曰。昔與尤翁言。久猶在心。今吾不負伊時一言矣。十一月。充冬
公元1695年
至上使赴燕。未還朝。以盟府微事遭削黜。前此本府土地見占於宮家。朝家許給代土而久未折受。府君憫盟府弊殘。訪問代受處。行關本邑。問其便否然後。啓請屬盟府。而土豪輩嫌其不便於己。誣以差人作弊。來訴備局。時玄石先生已捐館。時輩之忌嫉府君者日甚。而無因而發。適會府君出疆而有是事。遂作奇貨。時相南九萬,尹趾完,柳尙運素惡府君。相繼請罪。初削黜。已而收門黜。乙亥八月。特命收叙。拜京兆尹。始陳疏辨昨年事。 上慰諭之。兼校書館提調。移拜議政府左參贊。兼都捴管。還爲都憲。時憲府劾江留金公構以爲受 影殿營建之命。而不由政院。荒年停役後。因請盖瓦。至謂之迎合固寵。請罷職。府君立異引避言啓辭深刻。都承旨吳道一曾爲都憲參啓。至是陳疏。益詆金公。並及府君以爲偏護。府君遂再避。丙子。爲左參贊。兼知義禁。復歷都憲。還左參贊。兼尙衣院提調。復歷都憲,右賓客。還禮判。時 上親祀 太廟還。仍欲使 王妃及嬪宮行 廟見禮。命二品以上會議。府君始言中朝雖有此禮。司贊,司賓。以女官將事。我國禮節。與中朝有異。 太廟淸嚴之地。女官贊禮。終覺未安。 上以明有中朝之禮。决意
公元1697年
倣而行之。又以只令 內殿與嬪宮出入未安。將偕謁焉。盖國朝以來。未曾行此禮。而儀曹無故事可徵節目。多窒礙。府君取 大明會典及集禮 皇帝皇后同時廟見之禮。參以本朝儀制。節酌損益。皆有明據以奏。 上悉用之。人皆服其節文之得中矣。時臺臣有以楡岾寺奉安 御容未安爲言者。事下禮曹。府君覆奏曰。所奉 御容。未知出於何時。而此不過緇流之私自摸寫。則雖有一毫彷彿於 天日之表。奉安寺中。使之崇奉。其爲不經。固莫大焉。况混寫於諸佛之像。褻慢甚矣。仍請各處奉安 御容者。令其道監司親行奉審啓聞。一時變通焉。 上允之。國家視宗伯爲閒局。居其職者。又多不力。馴致曹務多滯。府君久掌邦禮。盡力職務。凡有可覆奏者。無少淹滯。如優老恤寡褒忠旌孝之典。一時畢擧。與更始淸明之化。同其新焉。丁丑。兼左賓客。時 世子方在冲年。府君於書筵文義之外。每因事反覆箴警。一日 世子臨筵頗晩。而誦書欠精。府君乃正色告曰。 邸下天資岐嶷。德器夙成。當此典學之日。宜益務時敏之功。不可少有怠志也。雖以閭閻家兒言之。所學之着心與否。可認於聲讀。今見 邸下所誦之欠精。必由
於留心遊戱。不曾慣讀所受者。及至臨筵。忙迫誦習而致然。恐非進學將就之道也。况臨筵又晩。使侍講諸臣趁早趨閤。日晏始得入侍。亦非待賓師之禮也。自今請更勉焉。 世子爲之竦然傾聽。自是典學益勤。而益敬禮府君。其時同列有語人者曰。若申公者。眞可謂愛以德者矣。又兼知義禁,知經筵,都捴管。八月。差 王世子冊敕遠接使。戊寅。登對請擇能文有行誼者。爲童蒙敎官。而更置江外分敎官。以責作成人才之效。各司之規避輪對官者。請自本曹勿拘上司。直爲分排。以均其次。 上皆從之。先是國家設科。以泮宮及東學,漢城府分爲三所以試士。而東學漢城府地狹。不能容多士。至是府君建白言禮部本主試事。華制亦於禮部試士。而我國則於京兆無意義。且京兆庭隘傷多士。請就禮部益買入北偏之民居。稍令寬闊以試士。 上從之。至今賴焉。還拜都憲。尋遞兼內局提調。還拜京兆尹。已而拜吏曹判書。兼司僕提調。府君自甲戌以來。力主名義之論。故時相之異論者。不欲以處要路。居宗伯與京兆者累年。至是始秉銓。府君於是一心奉職。凡於用捨人物。甄別品流。唯以恢公道去黨習進君子退小人爲心。凡經兩
公元1699年
大政。仕路爲之一淸。近世論善居銓者。必以府君爲首。己卯二月。 王世子痘候平復。府君以侍藥勞。命進資正憲。賜廐馬。時玉堂鄭澔疏斥尹拯獲譴。纔收叙。權尙游亦曾疏斥拯。而府君並注擬淸顯。於是湖儒李鳳瑞陳疏爲拯伸辨。仍侵攻銓曹。語甚悖。又有柳長台者受人意旨。陳疏攻銓曹。府君連上章辨之。七月。擢拜判金吾。時本府方有北道人殺獄。被告家與府君連姻。而府君以法無應避。不敢辭。屍親李俊白者上言以親友婚家爲言。時有臺臣亦疏論之。語尤深緊。盖欲因此搖撼銓地也。府君陳章乞遞者三。 上終不許。不得已黽勉供職。登對言朝家之發遣御史廉問者。欲知民間疾苦守令能否。而近來廉問者。不過暫歷境內。或憑一二人毁譽。登之書啓。此已不審。且所謂不法文書者。須有守令署印爲證。而今乃威訊下吏。摘其口語。謂之不法文書。故一番行査。皆得白脫。請令前頭之廉問者。必務鉤其實狀。而毋得只憑吏供。盖府君曾廉問嶺左。所鉤得皆有實據明驗。故逮其覆按。無一濫枉。而後之廉問者多失實。故所奏語如此。 上從之。時持平李世瑾私有干求不遂。世瑾以是銜府君。而府君又嘗裁抑一二喜事
公元1740年
者。時輩益以此怨之。嗾世瑾使言。世瑾遂極口醜詆。府君請遞職。 上震怒。命引見世瑾。擧啓辭中所指斥者。逐條嚴詰。世瑾語窘。以府君庚申甲戌論議之異指爲持論數變。而以錄用蔭官許𤊟,李守大及其時數名官通塞。指爲循私樹黨。 上曰。守大則有承傳。非吏判自爲者。而銓曹旣操人物進退之權。若欲以一時通塞。逐事構罪。則何患無辭。以循私樹黨爲罪案。此乃人臣之極罪。而只請遞差。其假託構捏之迹。昭著難掩矣。申某任使已久。予習知其爲人。持論和平。務爲調劑。未嘗有矯激浮薄之事。雖至奏事之際。每以黨論爲憂。非有一毫循私之迹。而特以不協於時議之故。混圇爲說。構以極罪。必欲擊去而後已。人君洞見其心術。而詢問之下。亦不能明白指陳。乃敢以糢糊之語。肆然欺誣。若有一分嚴畏之心。何敢乃爾。臺官雖任人主之耳目。而豈使爲黨論如此放恣乎。時 天怒震疊。罪責極嚴。仍命斥補世瑾於陰城縣。當日發送。世瑾私黨在喉司臺閣者。迭請還收。而 上悉不聽。時輩旣嗾世瑾。嘗試 上意。及見世瑾被罪。知 上之眷遇府君未已。以爲 上將大用府君。惡之益甚。府君陳章乞解。 上優批不許。庚辰
公元1700年
正月。府君出城外。連上辭章。又尋單閱累月。 上不得已許遞。尋拜右參贊。已而移拜禮判及判金吾。府君連疏乞遞。不入城久之。聞 坤殿違豫。黽勉入謝。參起居班。五月。進拜議政府右議政。府君陳章力辭至四。批旨極其優渥。旣視事。登對言連歲饑饉之餘。今年幸得稍稔。而若以稍稔之故。積年欠逋。諸般身役。一切督徵。則累歲饑癘之民。將不能支保矣。俗言云民不願豐年。盖以積逋之督徵。民生之愁苦。有甚於凶年傷痛之語也。宜令攸司之臣。預爲商確於廟堂。凡干田政及民役。或定年條。或定分數。使經費不匱。民力少紓。則庶無愁怨之聲。而若或於商確講定之後。因章疏及陳請。有所更改。則各邑或有已捧而還給。未捧而督徵。守令眩於奉行。民生莫知所從。請於從容熟講。頒布八路之後。一切不撓。俾守令有所持循。小民有所信從。又言守令之因事就拿者。銓曹不待勘律。旋卽出代。其中按覈得脫者。雖欲帶職放送。已無及矣。宜飭銓曹毋得如前。 上皆從之。十月。因雷雨陳箚引咎。乞行策免。 上優批不許。已而命招諸大臣及二品以上三司之官於進修堂。詢消弭之策。府君入侍。旣自引咎乞免。又陳戒 上躬。言甚
懇至。仍言外方訟獄多滯。請急疏决。以釋寃鬱之氣。而以導迎和氣。 上皆納之。吏判李畬以有先戒。久不拜命。府君乃陳箚。引晉卞壼論奏樂廣子謨,庾珉子怡事。爲言曰。君臣旣是一體。忠孝本無二致。今若以一時訓戒之言。臣不欲居其職。 君不能任其臣。則其於君臣之大義何哉。自古孝子慈孫。不知其何限。而未聞以遺戒廢職者。 聖明今若明辨義理。責之以君臣之大義。則畬何敢曲守其志也。於是 上下備忘。勉諭李公。如府君言。李公乃起承命。啓聖廟刱建之議。起自 先朝。因循未遑。至是 上因儒生陳請。詢其當否於諸大臣。諸議多以事係刱始難之。府君獨據宋末諸儒之論。中朝已行之典。請遵 先朝成命而行之。 上特用府君議。嘗於登對。奏三司法禁太細之弊曰。凡三司有禁條外可禁者。必就議于廟堂然後。方許出禁。而近則不然。條制所無者。任自出禁。徵贖紛紜。都民殆不能措手。至於別肉之禁。則禁吏預以片肉投之。因謂犯禁。執捉告官。事甚痛駭。且軍務之外。不可用棍杖。而三司用之於平民。殊甚不可。宜更申飭。勿出禁條外雜禁。而別肉則必以頭足及皮張爲據。又不得用棍杖。又言秋曹近來新
公元1701年
刱拘留之法。或因睚眦。或因請囑。拘囚本衙。甚於囹圄。囚繫塡滿。淹滯累日。宜飭秋曹。以絶橫挐之弊。 上並從之。又因 上有近來乏人之歎。奏曰。古語曰才不借於異代。又曰。天生一世人。足了一世事。今雖遽難得別㨾人才。立朝者若能聚精會神。陳力就列。則國事猶可做也。而卽今致位卿列而前後屛退者相繼。立朝者猶尙如此。何况其他乎。因擧朝臣之位高在鄕曲者數人。請以世臣休戚之義責之。 上從之。辛巳首春登對。引漢文帝賑貸養老故事。 令各邑鈔出鰥寡孤獨之民。先行賙賑。以示德意。其篤老之人。毋論貴賤。一並啓聞。別賜米肉。以示一視同仁之意。 上從之。時臺官李大成因事劾武將李弘述。府君以其言失實。不可因而廢棄。復擬將任。大成復以爲言。府君於筵中。斥大成務勝。大成復疏。語益張皇。府君箚辨之。二月。國家有咸興 純陵改封之擧。府君奉命往董役。三月。竣事還復命。正言趙泰一以注擬事。劾罷銓郞。盖欲因以去銓長李公畬。而又論翰林李明俊,朴鳳齡,沈宅賢等自處之失。請削薦。並論全羅監司金時傑及其子令行罪。府君於筵中。因 上詢問。對曰。泰一意果止於警責。則只以問備之
罰。並論堂郞。猶或可也。劾罷郞官而曰無關於銓長者。殆不成說。翰林三人。至請削薦於行公之後者。亦傷太刻。金時傑果若有罪。則隨聞擧劾。固無不可。而並論父子於一啓。未免已甚。泰一引避。語多噴薄。府君又上箚辨之。七月。患瘧甚重。陳箚辭職。 上遣御醫看病。又賜內饌及藥物。少愈。聞 壼候復劇。力疾進參起居班。八月。 仁顯王后禮陟。九月。 上下備忘。有希載拿來。亟正邦刑之敎。已而繼有張氏賜死之命。盖先是已盛言 仁顯王后寢疾。由於大內埋凶之變。 上已自內訊鞫宮人之可疑者。得其狀。遂有是命。旋因喉司之啓。姑寢其命。而拿致宮人時英,丑生,淑英等及希載妻淑正。親鞫於仁政殿門。至第六日。命庭鞫。府君與左相李公世白承命治之。已而諸罪人畢承欵就法。 上命擧行前日處分。府君謂諸公曰。吾輩不可不爲 春宮一言。遂上箚論之。復與徐相文重,判金吾李公畬求對申其說。 上不許。府君乃曰。今日臣等之請。非爲張氏也。乃爲 世子也。惟願 聖上自今日凡於保護之道。益加 聖念。靡不用極爾。 上曰。此則當爲卿等留念焉。遂賜張氏死。仍命金吾拿致希載。亟正邦刑。而鞫問希載奴
公元1689年
業同者。府君與左相承命按鞫。業同卽承欵。辭連於希載妻。希載妻告己巳 坤極之動搖。實逆黯,宗道叔姪與希載及逆宗杭交通而陰圖之。又言丙子。希載家稱墓所有埋凶之變。乞慰安文於金泰潤。而趙時華,尹順命等爲失志輩。往來潛伺 上意。時華又引宗道子彥良與知大內埋凶事。彥良承欵。遂大引南人之號大家者。盡發己巳春黯與其子章道通議諸人狀。且言 國恤後。衆南人將上張氏復位疏。吳始復爲首。而通議與知者。權重經諸人云。遂又拿問始復及重經,泰潤等。重經連刑不服。始復亦抵賴。於是杭賜死。業同,彥良,順命俱伏法。而希載妻及其餘諸罪人。皆斃於杖下。府君遂與左相及判金吾李公畬請對疏釋。竄始復。配重經,泰潤於絶島。先是府君當按獄。顧謂判金吾李公曰。凡治獄。必須一以平反爲心。始有以服人。一或涉於深刻。則其去己巳羣兇羅織鍛鍊之手段無幾也。今當手闊處宜加愼。李公深以爲然。由是訖獄。竟無橫罹者。仍上箚請移御他宮殿。以避大內埋凶邪穢之氣。 上從之。俄拜扈衛大將及太僕提調。壬午正月。有虹貫之變。府君復陳箚引咎乞策免。 上優批不許。間因登對言李世瑾
公元1701年
非知臣者。每聞毁臣者之言。而遂有向日之事。其言何足加損於臣。而緣臣補外。今已累年。臣誠不安。收置舊踐。有何不可乎。 上眷注府君方深。雖不召世瑾。而世以此歎府君度量焉。時 上將臨雍試士。患隨從紛沓。下廟堂議。而議不一。於是府君箚言朝家所以待士。自有其道。旣不可號令於進退之際。又難摘發於紛擾之中。欲求別㨾道理。不如設行初試之爲愈。今以臨雍前兩日。鄕儒畢至之後。設四五所。各定試官兩員。並出表賦兩題。從成篇數。鈔爲初試。照其數。使之就試。則事簡而法行。豈不愈於崎嶇於常格之外。講究於節目之間哉。識者以府君議爲得。而卒以創開新規。持難不果行。持平李東彥因論事。捃摭府君辛巳鞫獄疏釋時奏對語。侵及府君。府君箚辨之。東彥對疏。反謂府君疑怒。府君遂引疾丐閒。 上屢遣承旨敦諭。慰勉懇至。逾月不許。府君不得已復出。尋兼內局都提調。府君以災異疊臻。憂虞溢目。思所以振衰挽頹之策。每公退暇。中夜不寐。求其時務之必可行者。區畫于中者累年。至是文字成。凡累萬言。條爲八事以進。一曰立治本。二曰得人才。三曰祛朋黨。四曰恤民隱。五曰定軍制。六曰均身役。七曰
修城池。八曰定經界。其得人才。略曰。唐虞之疇咨揚側。殷周之釣築夢卜。不可尙已。及至兩漢。或由刀筆而爲創業之佐。或起卒伍而爲登壇之將。賢良方正之目。孝廉茂才之薦。其於求才之道。猶有古意矣。唐宋以後。專以科目取人。而其間明君誼辟。未嘗以此深拘。如 皇明太祖皇帝。我 世宗大王。嘗以不次用人。然亦甚罕矣。目今韞匵待賈之類。蓽門求志之人。不無其人。而搜訪之道。蔑乎無聞。此所以朝多尸位。野有潛珍。而政治不成者也。天之生才。不以內外而有別。不以南北而爲限。以 世廟成廟中廟三朝事言之。湖堂儲養之才。瀛館文學之士。太半嶺外之人。而至於 宣廟則尤有盛焉。如盧守愼,奇大升,朴淳,鄭澈,李後白輩。皆以疎逖之孤蹤。並爲一代之冠冕。而今則館閣掄選之時。朝廷薦人之際。不問才學之優劣。只取門地之高下。其何以致遠外之人才乎。臨民之官。莫如守令。守令之綱。在於監司。必得才局出人。名稱素著者。然後可以彈壓一道。粤自 祖宗。必以得人爲務。入爲列卿。出爲方岳者。一代不過數人。而今則纔陞貂玉。便任藩屛。豈今日人才多於 祖宗朝而然歟。方伯旣得其人。長吏又稱其職。則稅
公元1728年
斂當輕。徭役當均。訟獄當平。敎化當行。雖或有變。饑饉不能殺。兵戎不能害。不得其人則反是。臣愚以爲宜使銓部必以聲績已著之人。預爲留意。另加擇差。則必有愈於專取資格。臨政苟充之類矣。且得其人。則必久其任而後。可責其效。毋論虞朝九官。終身不易。夏侯嬰之太僕。張釋之之廷尉。兩漢以來。猶存此道。文景之世。爲吏者至長子孫。唐之陽城居諫官七年。宋之傅堯兪爲中丞九年。而我朝梁誠之十年爲都憲。前後哲辟之重其職難其人者。盖嘗如此矣。竊觀近日。則內而臺省之官。朝除暮遷。數月莅事者。未聞有人。外而州郡之吏。如舍逆旅。期歲報政。亦所罕見。雖有臯,夔,稷,契之佐。龔,黃,召,杜之治。其何以煕庶績而責成效乎。且非歷試之道則難識全才。不有激勸之方則無以奮勵。故兩漢之時。郞官出宰百里。郡守入爲九卿。唐玄宗時。選京官有才識者。除都督刺史。都督刺史有政績者。除京官。使之出入相均。又詔三省侍郞闕。擇嘗任刺史者。郞官闕。擇嘗任縣令者。此乃內外交差之法而致開元之治者也。今若出入歷試。如漢唐之制。極擇長吏治行高第者。入爲諸曹大夫。或時加超擢。以示奬異。則人必知勸矣。其定軍
公元1735年
制。略曰。我國民生之莫保。國勢之難支。皆由於兵制之失 祖宗之舊也。惟我 太祖太宗。聖文神武。戡亂創業。革罷前朝家兵之制。設置五衛。軍制簡略精鈔。逈出千古。而不幸乙卯倭變之後。廢鎭管而爲制勝方略。壬辰後。方略廢而爲束伍。猶唐之罷府兵而爲彍騎之失也。卽今諸色軍保。大略一百四萬四千餘名。而五十餘萬納布者。旣無統屬。非臨亂招聚之兵。而五十萬戰卒。散處各道。一邑之中。皆有五軍門及監兵水營,營將,防營,統營十餘上司之軍兵。若有邊報。一時傳令。各邑眩於奉行。且非守令常時管束者。故雖上番習操。猶患難聚。况當警急。若或駭散。有何號令。一時徵發乎。且禁衛御營等軍。散在四裔絶遠處。兵水使防御營將所屬軍兵。多在於距營門五六日程。千里餽糧。已困於道路。累日趨程。難及於期會。安得不逃散乎。當國初五衛鎭管之設也。無他軍門。總一國之軍數。均排鎭管。擧一道之鎭管。專屬一衛。宜乎井井方方。而及其改爲制勝而分屬各邑之後。大敗於壬辰之亂。其後外改制勝而爲束伍。內廢五衛而鱗設各軍門。武號森列。廣開募聚之門。外方各營。亦開投竄之路。軍額漸廣。紊亂日甚。今欲大變
通遵故制。宜盡罷百餘萬虗簿軍額。鈔爲數十萬。有統精兵。團聚則依束伍管領之法。專屬則遵鎭管五衛之制。內外經費。行漢唐口錢之規。畿輔四▣。各給附近邑一萬兵。松都亦給海西及畿甸傍邑鎭一萬。與四鎭輪衛京城。忠,黃,江中三道監兵防營。量其防守險易。各給軍多少。水軍必以沿海近邑。量宜專屬。四輔各道軍兵之千把哨官。必以其地武弁擇定。隊哨亦各以比隣鈔定。如軌里之制。臨急調發。如漢虎符之下守宰。傳令將官。而以隊招聚。如今京中聚軍之制。而擇定恒産恒心之民。有田園之顧戀。恐族屬之患累者。使不得逃散。則可以一齊聚會。京外武職。勿論顯卑。自初仕至閫帥。隨其門地履歷才能久勤。皆由此將官。次次調用。則鄕曲武士。無旅食求官之苦。大小武臣。習軍旅行伍之事。監兵防御使各以所屬之軍。春秋鍊習。擇其中撫愛軍卒。勤於敎習。與所領之軍。精於砲射。習於布陳者。各別啓聞。輪番之時。擇其哨而送之京中。試其砲射。觀其陣法。而各別擢用。如有超等者。將官不次擢用。旗隊長亦重賞之。一司之軍皆然。則千把捴並皆擢用。風聲所及。可使遠近聳動。而司哨旗隊各以附近完聚。無時私習。不但
軍兵精鍊。將才可得矣。輪衛之軍。畿輔萬兵。每朔四哨。二十五朔一輪。中道萬兵。每朔三哨。三十五朔一輪。遠道萬兵。每朔二哨。五十朔一輪。通八道戰卒四十餘萬。除南北兵使及東萊江邊龍骨城等處軍。餘三十六萬。分排十二朔。則一朔軍番之數。九千四百名。分屬兩局。如漢南北軍之制。則輦下軍卒。國朝以來所未有之盛也。脫有事變。兩輔兵入屬京城。則番軍並當爲三萬兵也。相機出戰。京中壯男九萬名。雖士夫吏胥參半。其餘四萬五千。足以守堞。外四道之將。各定死戰之地。中三道之將。又定死守之險。畿甸四輔。隨賊所至守御。使率楊廣之軍。以南漢爲信地。捴戎使則率水原之兵。以禿山爲信地。或接應勤 王之師。或捍御要害之處。則竊恐內守之道。不外於此矣。砲手陞戶之害。甚於唐時長征之弊。長征之卒。不過一身長立之苦。陞戶之害。遐鄕農民。全家上京。仰哺於九斗之料。其勢誠難。易致逃散。放砲雖捷。非遠中之法。排陣雖習。非沙場則不能習。懶於京市之中。能耐饑寒。百不及於鄕軍。然積年鍊養。一朝革罷。旣甚可惜。且有怨咨。今若揀汰老弱。有闕勿補。漸至减少。禁軍馬兵。亦漸减省。以充輪衛軍兵未滿萬之
數。則其數不過六七百名。可以極鈔精銳。單身立番。九斗之料。自有餘裕。萬兵給料。雖似難繼。除今四軍門料米番布。則不患不足。馬軍在鄕者。數年之間。一朔上番。則養馬便易。農兵不分。比諸京軍。利害懸殊。今若能爲此大變通。盡復古制。則御營禁衛軍散在諸道者。與畿甸及中道近京邑諸僕人。宜沒數換定。以便調發。且其戶保。專屬各邑。一遵五衛之法。如海州盡定禁衛軍。則諸軍保無一相雜。如尙州盡定砲保。則並除他軍保。而京外軍保所納之布錢。多者减之。少者加之。並皆均一。無有輕重。則豈有如今日之紊亂者乎。其均身役。略曰。軍保徵布之規。實三代漢唐宋所無者也。夫兵者時平則安養而訓鍊。世亂則徵發而捍衛。今日正當安養之日。而侵虐有同仇讐。徵布於白骨。侵及於隣族。如是而猶冀其臨亂可用乎。我國軍兵色目旣多。至於徵納。宜以貧富爲輕重。而鄕曲武斷之輩。皆入於最歇之役。下戶貧殘之類。擧屬於最重之役。所謂簽丁者。不過寒乞兒也。此類旣乏恒産。且無顧戀。朝聞充定。暮已逃去。指徵無處。侵及隣族。次次株連。有同癘疫之相染。父子不保。寃苦徹天。傷和氣而召天災。莫甚於此。若不更張。雖使
公元1722年
管葛復生。將無下手處矣。粤自 仁祖朝。曾有軍籍戶布之議。屢發而屢閣。至於故相臣金錫胄所建議戶布。可謂均役。而當初設施。未得要領。終未免中止。今若勿論州縣。査問京衙門監兵營一年所納木。每邑幾許。如某邑所納百同云爾。則使其守令一依其數。逐戶計口。磨鍊分徵。以木總數。配民口數。十口或徵一匹。五口或徵一匹。唯以準百同爲限。朝家則只總一邑之都數。較諸卽今一家內數三軍保所納之數。則可以十减八九。此所謂有身則庸者也。西漢賦役之法。最近上古。高祖十一年口賦錢一百二十。而年十五者始賦。六十六免焉。唐高祖始定租庸調。每口歲役二旬。不役則每日絹布隨土産三尺。一年六十尺。十六歲始役。六十免。女則嫁後爲丁。今若勿論貴賤。逐戶均徵。一遵古法。便作煙役。明其不近於軍保之稱。則兩班及豪富者。亦非甚苦。逃避軍役者。到處應役。反不如仍居故土。稍可安集。數年遵行之後。徐徐精覈。民多木少之邑。加定木匹。民少木多之邑。减其木匹。知八道一年應捧之數。分給京衙門監兵營。以爲依前需用之地。而京中某司,外方某營。前日所捧。如其太濫。斟酌减給。如其太少。斟酌加給。則不
但八路之民役可均。京外之經費有定。出入闊狹。權在朝廷。稍存贏餘。以備不虞。則朝家不時之需。亦無苟且之弊矣。如此之後。革罷徵布軍籍。則民情慰悅。有同拯濟於水火之中矣。每邑勿論良賤。精擇丁壯。取才定軍。如兵典之制。千戶之邑。鈔得一二哨。每年京中及各道營門。輪回立番。優給衣資廩料。平居又除煙戶雜役。向日之侵及隣族而流離者。今得安居。向日之鞭扑徵布者。反蒙衣食之惠。苟非木石。豈不知感乎。制兵之要。莫善於務精。千戶之邑。雖得一二哨。通計一國。男壯二百餘萬。鈔得四十萬。則五鈔一名。比上古三鈔一焉。尤加精焉。可謂一當百之精兵。此一哨之兵。可敵今日虗簿所錄寒乞百餘哨之兵。其得失如何哉。鄕兵之每朔輪番者。京軍之仍留未汰者。合准萬數。每朔給料九斗。則一朔之數。當爲六千石。十二朔當爲七萬二千石。驟聞者似以爲難繼。而卽今四五軍門給料之軍。考覈實數。則亦不下八千餘名。間多十二斗給料者。各軍門屯田所出及保米之代。盡數移屬於地部。並與軍資常廩推移充數。自當有裕。萬兵每朔各給二匹。則一年當爲二十四萬匹。卽今納保者五十餘萬名。而每名納二匹者居
公元1682年
多准捧。則似當爲七十餘萬匹也。逐戶計口。准此數而捧之。無有餘不足之患。則國無損益。民樂均役。而壬戌年戶布磨鍊時。京外經費以六十萬匹爲數。今加二千兵十二朔給布二萬四千匹。則一年經費當爲六十二萬四千匹。而七八十萬匹。除此六十二萬四千匹。則餘數當爲七萬六千餘匹。四五年餘儲。足當一年之捧。雖未准於三年儲爲一年之用。亦足爲水旱不虞之備。己卯籍人口數大約五百七十八萬。男女壯亦近四百萬口。以四百萬口。分徵七十餘萬匹。則六人並一匹也。一匹以三兩錢爲價。則每口五錢。比漢時口錢一百二十。則减其半也。比唐時庸役絹布六十尺。則不及三分之一也。捨此每口五錢均平之法。而徵三四軍布二十餘兩之錢於殘戶軍保。宜乎不能支保。寃苦極天矣。其修城池。略曰。我國山川之險阻。甲於天下。而因山爲城。長於城守。中國之人。最稱難攻。丙子。彼人揣我國之所長。如白馬之當塞安州之崩壁。一不交兵。故獨能取勝。若使其時淸野據險。乘疲出擊。挫其先鋒。則彼安敢深入。而元帥賊點棄洞僊,靑石之險。使賊如入無人之境。蒼黃去邠。心腹先潰。京城之儲蓄。爲彼所據。南漢之孤城。爲
公元1712年
彼所環。內外斷絶。號令不通於八路。儲胥不支其半朔。而江都之敗報猝至。一城號慟。無復可恃。且若非氷合之時。松坡大津。難保利涉。其時國事之至於此極者。皆由於西藩失守。都城先棄之致。豈非後日之鑑戒乎。今之議者以爲脫有事變。當以南漢,江都爲必歸之地。越津之南漢。尙且如是。况於渡海之江都乎。公私得達之難。敵鋒捍御之勢。又萬萬不及於南漢。所恃者只一衣帶水。而海浦異昔。昔之沮洳不得泊船者。今則無處不可停泊。一片孤島。四面受敵。其勢難支。不待智者而可喩。今若思上下相保之道。爲與民共守之計。莫若固守都城。故曾於壬辰去邠之時。朝臣多有請守都城。而以其闊大。且多守城所忌。故終不見用矣。臣曾見彰義門外蕩春臺舊址處北漢白嶽之間。自文殊至仁王周圍三十餘里。四面嶄嶻。壁立如削。仍山累石。只設垜堞處。三分居一二分。全築處亦皆險固。其中最低下者。彰義門一路百步闊耳。若於北嶽之右麓。仁王之左阜。附築雉城。對壓賊路。設砲轉石。以遏其衝突。雖有萬衆。莫敢誰何。而北郊之上。佛巖之西。雖非石峰。峰勢岌嶪。外多山角。逾越陵壑十餘里之後。可迫城底。若因山脚。間設瓮
城。矢石相及。則敵不敢近城也。外雖險阻。內甚廣闊。足容數萬戶京中之人民。而衆壑之水。匯合蕩春臺下。四時不涸。且與北漢相接。傍通樵路。而佛巖水口石峰陡絶。常時挽輸之路。則無異康莊。臨亂據守之勢。有同鐵關。三角諸峰。白嶽仁王。斥候瞭望。四面百餘里皆在眼底。賊兵多少。行路往來。可以歷歷俯察。而京城三江。亦能旗砲指揮。大興,南漢,江都,洪福並峙相望。烽燧可通。掎角相倚。若論地形。可謂天作之險也。今若預置倉舍。三江倉糓。預爲運入。軍門器械。公私盖藏。亦爲輸入。或有未及運入者。則雖警急之中。以都下四萬戶九萬丁壯。不過一兩日。可以盡輸。而扈從臣僚。守堞軍卒。父母妻子。同在一城。無骨肉分離之慘。有同舟遇風之勢。不待勤 王之師。部下民丁。足以守御矣。都城地勢。東南雖曰平低難守。若與新城表裏相應。並力固守。則彼爲强弩之末勢。我則以逸而待勞。坐使賊兵進不得仰攻。退不得所掠。孤軍深入之賊。何得久留於城下哉。此城形勝。山勢險遠。並抱三角諸山。若又築洪福山城。與之相連。賊衆雖多。决不可環而攻之。旣不能環攻。則聲息相通於內外。號令可行於遠邇矣。且夫藩籬不修。則墻壁
不固。古人必於隘塞處。極力守御。以爲相持戰爭之地。如漢之成臯。虞之下陽。趙之上黨。魏之安邑。燕之楡關。蜀之劒閣。吳之西陵。地有所必據。城有所必守。試以西邊論之。義州與彼接壤。一涉鴨綠。便抵城下。有同迅雷不及掩耳。其鋒不可當。初不如堅壁固守。徐議其後。故雖有府城。別設白馬。意有所在。沿江鎭堡之傍近龍灣者。無論大小。皆爲合倂。盡屬灣尹。別作大鎭。擇丁壯滿萬爲軍。公私所儲糓物財帛。盡輸馬城。使老弱凡民守城。率丁壯勦擊。示我有躡後之形。則如唐太宗不欲乘危之兵。不敢過去。必以攻拔爲期。兵力已盡於入境之初。勢難遠鬬深入。雖有如淸兵直擣都城之計者。輜重在後。追擊之易。非如前鋒方張之時矣。至若龍骨,雲暗,凌漢等城。以其邑宰定爲城將。各給數千兵。前應義州。後接鐵瓮。而兵使之鐵瓮。監司之慈城。各定給二萬兵。分爲信地。歷路郡邑。皆築城子。以爲依據之地。常時則耕種於四野。敵至則淸野而待之。則千里轉鬬之敵。何能久住。而如有乘便之勢。則兵使追躡於大定,曉星之間。監司迎擊於平壤,順安之間。利則據險而戰。不利則閉城而守。賊兵退後。一道之完全依舊矣。海西則賊程稍
遠。庶猶及以整頓頭緖。聚會精神。非如初頭逢賊急遽之比。而洞僊一嶺。在賊爲必爭之地。在我爲必守之地。正方,洞僊岡巒相連。當以此爲兵使信地。以二萬兵保守。賊若逾嶺。斷用軍律。賊不得過此嶺。則必取慈悲嶺迂險之路。不然。必由蒜山沿海之處。蒜山雖壓在正方城下。野路坦闊。若不於平地。預爲設險。如燕塞之種楡。魚腹之設墩。實難防御。必須預講長策然後。可保無虞。而慈悲嶺路險隘無比。當於要害處。堅築一城。爲鳳山信地。定給一萬兵。防遏死守。如洞僊。則賊路窮蹙。必向遂安。出於瑞平之間。彼入迂險之遠地。我通平易之直路。與關西聲息相通。正方之軍攻其前。慈城之兵擊其後。賊陣形勢首尾不能相救。取勝之形。十居八九矣。洞僊蒜山慈悲三路中。一或失守。則長壽城居一道之中。爲監司之信地。亦給二萬兵。多設斥候。瞭察賊情。連續塘報。而賊兵若由蒜山。直向延白。則移守首陽。賊由遂安。則移住大興。西應兵使。東連松都。使不得離出他境。一邊接濟道內之事。一邊擾攘賊陣之勢。一如關西監兵之規。則賊兵雖衆。决不敢輕易過去。而况大興有羊腸崤函之險。靑石有馬陵井陘之隘。而松都以舊都。爲一
大都會。若以二萬兵。爲一大鎭。半守大興之城。半截靑石之路。使爲輔車之勢。一如洞僊之守。則賊必不敢窺左足而可制其死命矣。賊若避此險。迤出白峙之路。則其勢當分。我亦分軍。與關東兵合力守之。而若當氷合之時。不由靑石。直取白川,錢浦之路。繞出於靑石之南。則全無嶺阻。平坦難守。若不預爲設險。以備不虞。則以我步兵。實難防守。廟堂勝筭。不可不早定規畫矣。至如長湍。則別作畿輔重鎭。如水原,楊州,廣州之規。定給萬軍。以坡州山城爲信地。而解氷之時則退守臨津。與大興首尾互應。形勢相援。則賊不敢輕犯畿輔矣。盖關西一路。則當賊初程。其鋒難當。故斂兵守城。從容措置然後。可以躡後。海西處關西畿輔之間。有複嶺隘塞之險。賊旣遠來。其疲可乘。戰守俱宜之處也。關西有勦後之兵。海西有死守之將。則雖傾天下之兵。百道來攻。如隋唐之時。渡浿之後。無他歧路。勢將合軍以進。故海西關嶺。最爲要衝。不可不預定信地。申明約束也。畿內四輔。並置滿萬兵。大鎭預定信地。如西邊有警。則長湍,松都據守障蔽。爲兩西之聲援。楊州掎角之。關東移守海西界嶺隘。水原,廣州入守京城。忠州,春川入守南漢。應接三
南北關勤 王之師。如南邊有警。則水原,廣州據禿山,南漢。以爲聲援。而湖西關東之軍。與楊州掎角之。松都長湍之軍。入守京城。海西監司進守大興。海西兵使及關東諸軍。皆令勤 王。而嶺南之鳥竹兩嶺及秋風諸處。皆設關隘。安東則守竹嶺。尙州則守鳥嶺。其他嶺隘。皆以此推之。北路則如磨天,磨雲,咸關,鐵嶺等處。使南北兵使及歷路重鎭作爲信地。期以死守。則可無蒼黃潰散之患矣。至如舟師。亦宜如陸軍之制。以數十土卒。何能御長驅之敵。以一隻戰船。何以敵蔽海之賊也。今宜合倂殘堡。俾成巨鎭。各邑戰船。擇定代將。使之領赴於各其所屬水營。以爲風和時待變之地。則庶合於備御之道矣。疏上。 上優批嘉納。命廟堂熟講而處之。及登對時。復申前說曰。目今天災時變。式月斯生。夙宵憂念。無有其極。玆以一得之愚。敢進冊子。區區圖報之忱。唯在於此。盖我國軍制。本非 祖宗朝舊制。若不變通。則無以爲國。而變通之後。經用之匱乏可慮。故繼以口錢獻策。此非猝然易行之事。所當從容熟講。而其中定信地明約束等事。最爲緊切。以前事言之。當壬辰昇平之餘。文恬武嬉。猝逢倭寇而不能捍御。及至丙子。鐵騎長
驅。三日抵京都。而監司兵使無定信地防守之故。無以制遏。到今追思。尙覺痛心。今若及此暇時。預令廟堂商確講論。定其關隘。嚴其約束。則可無如前之潰亂。而至於城池。尤是急務也。南漢江都。固是保障地。而南漢則城孤無援。且有涉津之艱。江都則築墩防隄之後。四面皆可泊船。能容走馬。亦非得力之所。當壬辰之歲。有守都城之議。而以城闊難於保守。終至於去邠矣。敵兵雖有輜重。固難久留於他境。而只以三江倉糓。爲其留住之資。此正所謂藉寇兵齎盜糧者也。臣疏中所陳北城。在都城咫尺之地。而有天設之險。今若築城。軍器糧餉。皆置其中。脫有緩急。與都民入守。以爲効死勿去之計。則兵糧旣裕。人心亦固。今日廟筭。無過於此矣。國家之無兵革。于今七十餘年。不幸有變。則爲今日臣子者。奉 君父而何之乎。今或者以役民爲難。而此有不然者。可與樂成而不可與慮始者。乃是古語。而今則都民皆有子來之願。尤合乘此機會而成之。又有以凶年爲言者。而昔范仲淹在杭州値凶歲。令諸寺刹大興土木之役。趙抃守越州。聚饑民而築州城。富弼在河北。賑饑民而得軍卒。此皆已然之效。今若令各軍門分掌此役。只鈔
饑民之丁壯。給糧立役。則可無遠外調發之慮矣。 上命與備局諸宰及兩局大將往審城基。府君與諸公往視。圖以進之。 上歷問利害於入侍諸臣。兵判李公濡力贊其可築。而有以約條中有禁及都城,來脉爲言者。府君復辨其不足忌曰。臣曾聞故判書金佐明之赴燕也。彼人問備倭之策。佐明以曾有約條之故。不得修築城池爲對。彼人笑曰。不修城池。何以御敵乎。李濡之赴燕也。彼人亦問守備之策。濡對以東隣倭國。故有陰雨之備云。而終無詰責之語。以此觀之。今擧此役。無足可慮。而至於來脉之說。旣不穿破。只是增築。則亦何所妨乎。雖以風水言之。主山增築。有益而無害。故曰嶽山後橫截而築者。幾至千餘步。自古定都者。如長安,洛陽,金陵及卽今燕京。皆環而築之。未聞以來脉。空其後面而不築。此等浮議。不足聽信矣。李公濡進曰。凡事每多論議之參差。與其參差而不成。不如初之不爲。六鎭設立時。金宗瑞累遭謗。而 世宗終不撓故事成。完豐府院君李曙築南漢時。至被抨彈。而 仁祖終不動。故遂至完築。今若自 上商量其利害。堅定勿撓。則諸臣自當奉而行之耳。後日 上因次對下敎曰。頃者右相以築城
事建議。而尙未擧行矣。江都南漢。旣非緩急可恃處。猝然有變。勢必蒼黃。趁此無事時議定然後。可無臨時窘急之患。凡事若有八九分利益。則雖有一二分害。不必拘也。其速議定。吏判金公構,大司憲兪公得一,訓鍊大將李基夏皆陳都民願築之意。力贊之。府君曰。頃日騷屑之作也。都民至有願輸財而築此城者。天時未知如何。而地利人和。已得其二矣。都城則自 上亦知其闊大難守。若能築此城。則都城無不可守之慮。若自 上堅定聖筭。擇一二朝臣。專委責成。則何患不成乎。 上曰。自觀卿所進冊子。予嘗從容以思陰雨之策。莫如築北城之爲萬全矣。府君曰。昔劉先主之奔江陵也。强寇在後。而猶不忍棄老弱。此所謂信義著於天下者也。今都民之所仰戴者。唯在 殿下。而苟或臨急。棄之如遺。則殊非與民共難之意。而民亦豈有親上死長之心乎。今若堅築北城。 君臣上下一心共守。則糧餉旣足。器械旣具。而與死戰之卒。守天險之地。則豈非萬全之道乎。 上曰。予意已有定矣。府君遂起拜賀曰。 聖筭已定。誠國家之萬幸矣。時宰臣有言無目前之急。不必汲汲。又以彼人詰責難之。 上曰。自古兵禍。不分豐歉而有
公元1703年
之。必欲民不飢後有備者。不成說也。彼人雖或有詰問。予自當之矣。於是府君幸 上意之堅定。退與李公區畫以奏。 上命軍門區畫措置。尺量周回。將始役。而原任大臣尹趾善,徐文重相繼沮之。判尹李寅燁至引無戎而城。語尤險。府君初猶陳章。陳其利害。欲以去就爭之。至是浮議朋興。 上心亦搖。事遂中輟。乃歎曰。古人云天下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豈不信然。遂不復言北城事。時有 王妃冊封敕行。府君承命出迎於弘濟院。客使言賫來皇帝筆迹。自 上行禮。當別有四拜。府君累以不可爭之。又嚴責首譯輩曰。敢復以此言來聞者。當抵死。於是客使不得已從之。時人謂爲得體。癸未。兼司譯都提調及訓局都提調。尋進拜領議政。先是兵判守御使及亞銓缺。府君擇於時望。薦尹公世紀,趙公泰采。兪公得一居之御營大將。尹就商以解由前受祿。臺啓論罷。府君以爲事出無情。而將任有難數遞。箚請仍任。正言李海朝陳疏侵詆謂爲輕假公爵。如用私物。府君未及疏辨。而聞 上候猝未寧。不敢在第。詣候闕外。 上特遣史官別諭。府君始乃上箚辨之。海朝又張皇引避。語尤無倫。府君遂連章乞遞。 上批曰。日昨李海朝
之疏。侵逼大臣。固已不快。而避辭中云云一節轉深。略不顧藉。豈非可駭之甚者乎。噫。朝論携貳。好惡不公。少有不愜。恣意詬辱。此誠末路之痼弊。心常憂歎矣。矧今四件事。寧有一毫私意於其間。而海朝之譏詆至此。其意所在。不難知也。卿若過自引嫌。則不唯有損於事體。國事之日益泮渙。尤不可不念也。卿其思君,臣之大義。此等喜事之論。勿之介懷。卽起視事。毋孤虗佇之望。時司諫李德英陳疏非海朝。而玉堂李觀命右海朝。請罷德英。 上以推波助瀾。嚴批斥之。再遣承旨敦諭。又特遣史官。諭以必欲面諭之意。促入侍。府君不得已承命入對。力請休退。 上敎曰。海朝之疏。出於意外。侵斥備至。卿之不安。勢固然也。而旣已備盡開釋。屢遣承旨。縷縷敦勉。而尙無造朝之期。國事誠爲可憫。今得造朝。不勝喜幸矣。大臣臺閣互相可否。就事論事。固是例事。而今者海朝之疏。專出於好惡不公之致。而至於避辭。唯以攻擊爲事。豈有如此不佳之風習乎。卿所遭四事。亞銓則廟堂論薦。固異常格。守御使趙泰采。本非不合之人。兵判則已經實職與否。非所可論。御將則初非故受。則將任亦不可輕遞。而海朝以不叶其心。敢以人臣所不
公元1704年
忍聞者。肆然輕加於大臣。豈非可駭者乎。李德英之言甚是。而玉堂至請罷德英。此尤不當矣。仍命府君速出行公。府君退又連箚乞遞益力。而 上又遣承旨敦諭。慰勉備至。府君黽勉暫出。旋復引疾丐閒者逾月。 上欲必致乃已。四遣承宣敦諭。仍命偕來。已而又諭以更欲面諭。府君不得已又起承命。前此府君建議北城時。廷議有以修築都城爲言者。李相畬主其說。府君以爲必築北城然後。都城可守。今獨增修都城爲非計。至甲申。李相建白。定計增築都城。府君言于 上曰。都城形便。不如北城之可守。而然猶勝於不爲爾。但今日之計。當思內外交修之道。都城雖增築。若無外方關嶺防守。則是猶召兵於堂上而延敵於戶內也。向臣疏所陳定信地事。宜趁今講定矣。 上命速擧行。已而持平柳泰明陳疏言臺臣呂必重斥代撰詞臣。引擬府君過當。而府君無自辨語。又以一二議薦事。語多侵逼。府君以孤立無黨。屢被多口之敲撼。每有卷懷之志。而顧 上之倚毗者。往而益隆。義不敢爲便身圖。至是遂决意釋負。引疾上章。逾累十。 上敦諭者再。別諭者一。命偕來者再。而府君終不起。 上知不可强。末乃勉副。遂以平川君
就閒。九月。乞暇省墳。入闕辭陛。 上宣法醞。又問歸期。還朝翼日。復拜首揆。府君連章固辭如初。而 上以今玆重卜。可見倚毗彌篤爲敎。不許。已而因 上候違豫。黽勉肅命。先是府君以泰安,康津兩牧場。本爲太僕地。而爲姦民冒占。請還屬本寺。於是姦民等訴于憲府。臺臣以招怨小民爲言。府君奏言小民則不過以地部所納之稅。移之於本寺。本無可怨。而特土豪輩失龍斷之利者。締結置庄之士夫。誘脅愚民而有此爾。 上命嚴刑其姦民。而還屬太僕。至是司諫崔啓翁爭之不已。又以喬桐牧場混入民田。而吏緣爲姦爲言。請行査推治下吏。旣而知爽實停啓。而猶陳疏侵府君。 上嚴批責之。啓翁遂乘憤引避。恣意構誣。 上怒召啓翁親詰之。啓翁語遁不能對。 上責其誣陷體國大臣之罪。仍命遞差。已而又下敎曰。中庸九經曰敬大臣。大臣人主之股肱。國家之倚重。非一小臣所敢輕視者也。今玆太僕收拾牧場。自是公事。則臺閣雖或爭執。秉心唯當以公。而啓翁因此。必欲甘心於首相。以售擠陷之計。事之駭惋。莫此爲甚。而乃於咫尺之地。敢以非出於侵斥。肆然陳達。其誰欺乎。决不可遞差而止。罷職不叙。府君於是逬
出城外待罪。 上三遣承旨。諭以入來。府君不敢承命。遂連章乞解。 上批曰。啓翁用意之不美。灼然可知。况前席奏對之際。敢以諸臣所不言之說。欺誣君父。寧不寒心。罷職之罰。失之太寬。卿其體前後勤懇之旨。從速入來。安心視事。是予日夕所望也。府君懇辭愈切。而 上批旨愈隆。有曰前後敦勉。不啻勤摯。謂卿體諒。出而視事。請急之章。今又至四。良由誠淺。予實自愧。言念國事。中夜無寐。咎徵沓臻。朝論携貳。危亂之象。何必待智。協心濟艱。猶懼未易。元輔袖手。疇與爲理。卿所不安。予已開示。思想之心。益切病裏。以卿體國。胡不諒此。須念古人。鞠躬盡瘁。亟斷巽牘。用副至意。人以爲批旨押韻。前此未見。益見眷注之隆摯云。又諭曰。啓翁因一牧場事。構捏大臣。必欲擊去。此果出於公耶私耶。用意誠可謂不正也。以一人不公不正之說。終至於勉副相職。則適足以中其擊去之計。其有損於事體。孰大於此。是予所以益篤誠禮。期回卿心者也。卿其體此勤懇之旨。亟斷巽讓之章。卽起視事。用副予虗佇之望。章凡十上。辭單且五十。承旨傳批者三。承旨敦諭者五。自甲申十一月。至乙酉二月。始勉副。仍遣史官。諭以入城。府君於是感
激入城。初中外盛傳牧場土豪輩聚斂場民。行賂於都下巨室。而啓翁事果出矣。至是得其主事者與賂遺物記。 上屬秋曹嚴治焉。府君再爲首揆。朝野方想望其設施。而未久去位。識者多以國事爲憂。大司諫申公銋因登對言前領相申某以休戚世臣。素有淸名雅望。曾在秉銓時。恢張公道。近世居銓者皆莫及。且其平生。以激濁揚淸。扶植名義爲己任。使一世士類不迷其歸趣者。皆某之力也。自其登庸。一心 王室。以鞠躬盡瘁。無負 上知爲期。而媢嫉之輩。擠之不已。終使不安其位而去。此等不公不正之習。不可長也。 上嘉納焉。時朝廷以 上卽位三十年。有陳賀稱慶之議。府君與時任諸大臣。詣賓廳啓請陳賀。 上允從。時輩以築都城事。論劾李左相畬爲謀事不臧。府君以曾建北城之議。陳箚請與之同罪。 上批以不韙之論無可嫌爲敎。時全城君混陳疏請加上 顯廟徽號。 上命諸大臣會議賓廳。府君獻議曰。恭惟我 聖考臨御十六年。懿德純行。卓冠百王。深仁厚澤。浹人肌髓。雖極海窮山之中。於戱不忘之情。三十年如一日。追復 貞陵。特 聖德中一事耳。其在臣民追慕之義。致隆 君父之道。區區摸天
公元1705年
繪日之意。庸有極哉。第自古帝王之美謚。無過於仁孝文武。而 先大王謚號用此四字者。以其包括萬善。極其美稱。則未知今加何字然後。可以尤有光於 聖德。垂後世而莫歉耶。時諸大臣議。亦與府君同。 上命寢而勿擧。十月。 上苦癤患彌留。忽下釋位就閒之敎於藥房。朝野皆驚惶。府君與諸大臣詣賓廳。傳啓請寢其命。 上不從。翼日。又率百官。伏閤爭之。又請對苦口力爭。至夜深不得命。第四日。 上始命寢前旨。已而同副承旨任埅陳疏言伏閤時事。斥諸大臣以應文備數爲言。府君上箚辨之。 上開釋慰諭。俄以侍藥勞賜廐馬。府君每憂國家試士。專用騈儷之文。文氣日趨於纖巧。而反本務實者甚少。因登對深陳其弊曰。國家取士之制。於大科必以賦表論策互試者。意有所在。盖必能文然後。能爲各體之文故也。近來於庭試謁聖及泮製。每出四六。一年累試。而論策不過用之於增別。甚爲稀闊。故士子輩專意於四六。以爲捷逕。而治論策者絶少。夫四六文字。自無工程者視之。似不容易。而取資於類聚。其實甚易。故雖文短者。亦能成篇。多僥倖參榜之弊。甚至有不能爲自己疏避者。殊可寒心。至如論策。要必有原
公元1706年
文而後能之。且錯出各體。則士必反治其根本。着意讀書者多矣。自今雖節製及賜柑。宜以各體互試。俾無倖占之弊矣。議者是之。丙戌正月。患寒疾甚劇。幾危者數。 上特遣御醫。不離診視。朝夕以加减聞。又連賜藥餌內饌。府君陳箚乞解兼帶者三。 上慰諭終不許。病少間。聞 上候違豫。强疾參起居班。夏。又請暇省墳。歸次韋巖墓下。仍陳疏請長暇。 上遣近侍。諭以俟間入城。先是辛巳鞫獄時。故左相李公世白與府君方爲時任大臣。徐相文重以原任同按。而今判府事李公畬,判府事金公昌集判知金吾。時問郞姜履相,呂必重私相醞釀言罪人尹順命告希載妻陰事時。言希載抵諺書於渠。其中有其妻交姦金春澤。謀害 春宮之說。而鞫廳不錄於文案。同義禁柳之發聞而言於鞫坐。府君及諸公驚甚。初欲啓請拿問必重等然後。次及順命。時有以宜直問順命爲言者。遂反復究問順命。而其招終無如外間傳說者。至是凶人林溥者投疏以掩匿不聞爲言。欲以嫁禍府君及諸公。府君進伏城外待命。 上怒命定配林溥。而遣史官諭府君。使安心勿待命。已而臺臣請拿溥。鞫問虗實。 上從之。府君又與李相畬,金相昌集
待命於金吾門外。 上屢遣史官。諭勿待命。而不敢歸。溥果引必重履相,及朴泰春。而諸少輩欲因此售網打之計。慫惥委官崔錫鼎。深致鍛鍊。辛巳。問郞尹憲柱,李聖肇等就拿。皆言不聞謀害字。而履相,泰春,必重等始亦言溥說之誣。按鞫者必欲取服。刑履相等三囚。履相,泰春承望其意。糢糊納招。必重屢變辭屢受刑。不能忍杖。且執孤。遂誣服。然三囚所供。與溥疏兇言。終不相合。意脉各異。而時相爲溥地。費辭營救。判義禁趙相愚,正言韓配周等以當錄不錄。請罪三大臣。始 上知三大臣寃。欲以誣陷罪溥等。至是獄情疑亂。按鞫諸臣。傅會牽合。競售其傾陷之意。 上遂命並罷三大臣職。而貸溥死島配。時諸囚誣服。火色甚急。或勸不肖等擊鼓訟寃。府君不許曰。吾方在大臣之列。而縱其子弟以訟寃可乎。又有勸陳疏者。曰吾方見疑 君父。豈宜有言。但恐吾輩平日。事 君誠意不至耳。 上自聖明。豈無開悟時耶。九月。特命叙用。復授君銜。未久。凶人李潛投疏爲溥訟寃。而語尤兇怖。疏入。 上震怒。親鞫潛於仁政門。究問其指嗾者。府君又與金公蒼黃入城。詣闕下待罪。 上卽遣史官。諭以將面諭。命卽入侍。府君初不敢入。
公元1701年
上又踵遣承旨促之。諭以面諭後。乃當還內。府君惶恐感激承命。 上進而慰諭曰。林溥之獄。處分屬耳。又有此兇潛之疏。語意之兇慘。不特溥之比。欲盡驅其時鞫廳諸臣於罔測之科。情狀十分絶痛。故不容不親鞫。此不但卿等之不幸。實爲國家之不幸也。國朝故事。大臣之被誣者。必令按治其獄。而昨日親鞫。卿等在鄕不參。心殊不快矣。今者面諭。意非偶然。豈宜以兇人構誣之說。過自引嫌乎。府君因略暴辛巳鞫獄時事狀及被誣溥潛之寃。 上曰。春澤雖極無狀。與希載妻年歲懸絶。交姦之說。萬不近理。則此事言根。分明是空中做出。而樂禍之輩。增衍敷益。以爲嫁禍朝廷之計。情狀萬萬絶痛矣。府君曰。臣等按獄時。聞希載自以爲本無諺札之事。頃聞同義禁金演爲伸白李彥綱事。亦以此爲證云。希載旣無諺札。則所謂諺札中事。無大小輕重。皆歸虗罔矣。 上曰。卿等本情。予已洞燭無餘。又復開釋如此。則豈復有不安乎。若以此每思引嫌。則前頭兇悖之言。必將接迹而起。而卿之引嫌。無已時矣。國事何時可做乎。其爲慰諭勉留者甚至。時 上之親鞫兇潛者兩日。乃命庭鞫。而領相崔錫鼎,左相徐宗泰陳箚引嫌。不卽
擧行。 上震怒下備忘。責以玩愒。復下親鞫之命。面責崔徐兩相極嚴。兩相惶恐不敢對。 上仍下敎曰。凡事初頭有誤。則末終亦誤。當初林溥情狀絶痛。故有死有餘罪之敎。而大臣諸臣相繼救解。故不能堅守初見而有减死之處分矣。到今思之。溥之終不承欵者。殆在於窺見大臣意見之如此。故盖有所恃而敢抵賴爾。林溥更爲拿來。亟正邦刑。又敎曰。今潛以謀害 世子爲言。若不於今日明白處之。則必爲後日諸臣之禍胎。當初必重誣服。招辭終不明白。今宜更拿嚴問。以明其做出之實狀。必重更拿鞫問。仍命府君入侍。府君惶恐不敢承命。 上意必欲令按鞫乃已。更命招。府君不得已入侍。時 上威怒震疊。親問兇潛曰。爾之必欲構殺辛巳按獄三大臣。有若報讐者然。此何用心。此罪尤不可赦矣。仍命庭鞫。先是執義李師尙於筵中。有營救兇溥語。是日。 上命罷師尙職。而繼又下備忘曰。正言韓配周辛巳參鞫大臣以下。或請罷職。或請論罪。用意極爲不正。而予未覺悟。墮其術中。追思悔恨也。政院知悉。已而因臺啓命削奪。初溥旣免死。潛繼起而其所以爲言者益兇。人皆憂其禍且不測。而 上悉燭其包藏禍心。接迹
闖起之狀。其所處分極嚴正。由是姦黨大沮。善類得免於巨禍矣。潛旣斃。府君乃陳疏出城。 上又遣史官傳批。諭以入城。府君終不敢承命。十月。溥及履相,必重等畢拿致。時相崔錫鼎,徐宗泰俱以曾誤事引嫌。 上並許免。而擢李相頤命爲右揆。命按獄。於是必重始輸情服前招之誣。而履相,泰春恐被陷人律。累變辭反覆。並流絶島。溥則知不免。終不承欵而斃。時府君尙與李金兩公待命於城外。獄畢。 上別遣史官傳諭曰。卿因兇溥之疏。前後待命。凡幾月矣。前席面諭開釋備至。而莫回長往之心。缺然思想。曷嘗少弛于中哉。矧今鞫廳纔已收殺。兇溥誣告情節。不待承欵。綻露無餘。而謀害二字之不出於順命之招。尤爲明白。則於卿寧有一毫不安之端也。玆遣史官。諭予至意。卿其亟回遐心。從速入城。其眷遇府君。終始不衰。而府君自遭溥,潛事。灰心世道。遂盤桓於東山別墅。以爲終焉計。府君素患膈痰。自大拜以來。積瘁機務。及丙戌春。添劇幾殆。又因溥,潛獄起。前後待命者半年。累遷次失攝寢加。至丁亥二月。益困篤。遂舁入城醫治。 上遣御醫。相守前後。賜珍劑相續。又遣掖庭人。問疾賜饌羞。府君雖疾甚。然實未嘗委頓。
公元1707年
精神不爽。至二十五日。猶與子弟談笑。如平日酬人詩牘。不肖等侍藥無狀。日晡時痰忽升。以是夜三更。考終于正寢。享年六十有二。嗚呼痛哉。嗚呼痛哉。訃聞。 上震悼下敎。備示痛衋之意。仍命擇送棺材。而祿俸限三年仍給。輟視朝三日。遣承旨弔孤。 春宮又遣宮僚致弔。將葬。 上又遣禮官賜祭。而 春宮亦遣宮僚致祭。靷葬諸需。皆辦于官。凡所以隱卒崇終者備至。上自薦紳大夫。下及韋布。聞府君之喪。莫不驚愕嗟悼曰。國其奈何。雖以一時議論。與府君不相能者。莫不皆然。而其輿儓市井則亦皆曰。以某公厚德。何遽止斯也。有司具儀物。以四月二十七日丑時。葬于廣州治大石里崑巖負子之原。府君器宇簡重。風範端凝。仁愛之心。根於天得。視物唯恐或傷。平生有偉量。喜怒不形於色。人莫測其涯涘。自少有契於諸葛公抱膝不答之意。未嘗以有司之事自任。內行甚修。事所後李夫人曁石湖公與李夫人。誠孝篤至。愉色婉容。油油如也。雖職事甚劇。應酬不暇。而朝夕之食。非侍親側。不進也。李夫人晩年多疾。府君每親執湯餌。夜不解帶。必李夫人進食然後乃食。其或少間。時誦說傳記古史。俾娛其心而以忘病。凡所以
公元1694年
慰悅李夫人者。無所不用其極。府君位至貂金。而石湖公尙未經準職。或有言府君以當爲石湖公求官者。府君謝曰。吾觀世之爲親求官者。不能盡如意。而或多苟且。其爲榮親則少。而其爲辱親則多矣。况親意未必樂此者乎。石湖公甚喜曰。此乃吾志也。及荐罹三喪。居憂盡禮。雖甚疾病。朝夕上食。未嘗不親。見石湖公手筆及李夫人所服用之物。雖年久。必泫然流涕。嘗以出後宗家。追榮之典。未及於本生親爲痛。上疏陳情。請以二品時例加恩典未受用者移贈。 上特許焉。又篤於外氏。傷其後事零替。周恤其家。靡不用極。遇忠簡公忌辰。雖甚風雨。必往參。遇諸從。逾於李夫人在時。所後曁生家有四姊妹皆貧。寡居者二。若得公暇則必過問慰恤。以盡相友之道。俸祿所得。輒先以分濟然後。始及於家內。有弟才敏而早歿。每傷其不遂。且以奉石湖公祀。其遇寡嫂。有加於諸姊妹。其立朝也。憂國忘家。至誠奉公。其在臺省與經幄。多格 王矯俗之論。及進位台鼎。獨務持大體。正色率下。以古大臣責自任。顧其平生。毅然以身擔持。造次顚沛。與相終始。莫之或撓者。唯在於名義二字。當甲戌之初。縱貸希賊之論。唱於廟堂。而一世之怵
公元1680年
禍福而較利害。爲瞻顧計者。靡然而隨之。府君於是獨見於天理倫彝之本。利義邪正之分。而與玄石先生明言而痛斥之。使旣晦之義理。由玆而復明。旣斁之倫彝。由玆而復正。善類有恃。人心賴定。則其明於見義。勇於爲仁。而所以扶持斯世者。吁其大矣。時有疑於府君庚申甲戌所與之不同者。府君曰。此正所以同也。前之所以不欲雷同者公也。今之所以力持名義者正也。夫正豈異於公乎。一箇是字前後一也。彼前以淸議自勵。而後則專趨於利害。公私枉直。首尾判異者。心術之變改。無甚於此。今日之少論。非前日之淸議也。其可許以前後之同乎。嗚呼。此盖其所見者精。所定者有素。而發於議論者。光明正大。不詭隨於人也如此。故雖在甲戌以後。府君之畸孤寡合。顧益甚焉。逮夫 聖心赫然。大明一世之義理。則斥退一二大臣之背名義之論者。而一朝擧李公世白與府君。相繼而登之廊廟。 上之所以知下。下之所以受知於 上者。庶幾乎古君臣矣。而若其處心之必以公也。處義之必以正也。外而不知有黨私。內而不知有一己。利害禍福。一付之天。而勤勤深念。左右 王室。四十年如一日者。卽府君本末也。方世瑾之
公元1694年
構誣而溥,潛之投匭也。小則欲汙衊其身名。大則欲陷之於死地。而不黨之敎。出於深知。處分之嚴。特辨誣枉。則寔賴 主上之聖明也。不然則府君幾乎不免矣。其訏謨廟堂也。嘗以國家乏經遠之猷爲憂。於是進萬言封章。無非爲當世救藥之至論。府君素以文采德量負望。而於天下事。泛若不經意。其實有經世之才。則世或不能盡知也。及此疏一出。世乃歎服府君之才猷識慮。而莫不惜其言之不見用。然後之進言而有及於國家君民之大計者。未有不稽之斯言。則斯言也終必有見用之日。而其爲國家萬世業也明矣。其在鼎軸。尤以推賢進能爲己任。其所推轂。率皆一時之望。而以至韎韋跗注之流。下逮菅蒯之微。亦皆隨才薦拔。無遺焉。然凡於用捨之際。尤謹於陰陽消長之機。邪正進退之分。故受其裁抑者。亦不無其人矣。盖自甲戌以來。其位大臣者或有以誤事得罪者。其或免此者。雖寵遇過隆。加膝墜淵。亦在俄頃。而獨於府君。進退以禮。終始如一。嗚呼。此豈無自而然哉。府君自以休戚世臣。義不忘國。而及其世道屢嬗。積困譖舌。則輒連章乞解。釋負乃已。然其愛 君憂國之誠。食息靡弛。見朝廷一擧措之善。則喜溢
辭色。一事不厭。則憂思終夕。幾乎廢食。不以其去位而有間也。其居官也。恒勵廉節。前後所莅兼管提擧。多錢糓之司。雖賑貧恤窮。時在親舊。而不以毫毛入于家。以至盟府藥餌之微。亦未嘗濫用焉。其在銓時。除拜注擬。一視公議。雖知舊。非其人則絶不用。嘗有一親舊求爵。府君久未之許也。人有爲言者。府君曰。吾審其人不任官。不任官則不得爲其福。今吾不許。非獨爲國家惜名器也。亦爲其人惜福也。府君方以病在告。而弘提有窠。有差出之命。時相之曾經文衡者。屬意於府君。欲使亞席請問於大臣。而仍以府君首擬。相戒勿令府君知也。適府君微聞之。卽强疾赴政席。以他人注擬。農巖金公嘗對人。擧此稱之曰。卽此一節。已是人所難能。府君天姿簡默。於友道。不爲翕翕之熱握手慇懃之歡。而澹然如水。到老不見甘壞。其所嘗友德而切磋者。有滄溪林公泳焉。嘗曰。吾之於德涵。所謂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林公亦言如此。故其平日。必以古道相勉。其或間闊。則彼此往來書疏。所以反復箴警者。動溢箱篋。嘗與同侍法講。退言府君說義之精約。有覺己語煩之歎。凡於指事進言。是非議論。每嘗不謀而同。及林公之歿。爲之過慟。爲
公元1707年
三月服。經紀其喪。以終朋友之恩。其他所與上下者數公。或以名節。或以才識。皆一世之選。而特推重府君。凡於朝廷議論。必皆取衷於府君。早遊白軒李相國門館。有知遇之感。相國捐館之後。雖職事倥偬。每往候相國夫人。且以歲朝謁相國廟。至老不廢。於玄石先生。自少慕仰甚切。先生亦以擔持世道期之。不特通家之好而已。逮甲戌更化。先生進位台輔。憫當時義理之晦塞。慨然思有以救之。則其許共國事者。盖府君與滄溪公而已。及先生易簀。而府君益孤。則未嘗不以殄瘁爲痛焉。石湖公有同齒友。曰許公𤊟。骯髒有志氣。石湖公親愛甚至。及石湖公下世。許公窮無所歸。府君每遣騎邀請。與共宿食。又別以俸祿所得遺其家。必令安而忘歸。雖位登台輔。而往來書尺。必以侍生稱之。其歿也。又自經理喪具。厚恤其妻子。以終府君之世焉。其遇親黨。恩義甚備。濟乏周急。靡不曲至。至有待而擧火者。其敎不肖等。必以義方。而凡有過失。不遽呵叱。徐以理誨之。使自悔改。平居。戒以行己必恭儉。作事無苟且。見不肖輩務蓄書籍。戒之曰。凡心不可過侈。雖於書亦然。汝家所有書籍。亦足資其業矣。豈可以多蓄爲事乎。仍出示其少時
所自鈔書者數冊曰。吾未貴時所以艱難於書者如此。欲汝輩之志之也。每勅不肖輩以務學。而不甚督之以公車之業。要使優游看讀。充其才分而已。世擧人家父兄之不以子弟科擧關心者。必稱文谷金公與府君焉。及靖夏登第。益懷盛滿之懼。常以避遠名途。毋廣交遊爲戒。諄諄不已。有若方處憂患者。以靖夏之昏愚而得免罪戾於當世者。盖有所受也。其事 上。一以忱誠。無少假餙。其遷職。非甚淸要。不爲例讓。雖如引病之章。不使甚過其實。曰吾其敢欺 君乎。嘗引微疾。而 上卽遣御醫診視。府君意不及此。悚然驚曰。吾病不甚。而乃致 君上之軫念。是吾罪也。遂彌日不安焉。其遇下。坦然開懷。無少表襮。愚智盡得其樂。且不喜記人過。門下受恩者。隨勢炎凉。而或有負叛者。亦不見罪。以至平日醜詆以言者。但任之而已。亦無憾慍意。其人至有欲來謝者。對客終日。肩背竦直。未嘗見厭色。雖卑下者。必整衣冠而後見之。其接郞僚。寬而多恕。雖有過失。不遽摧折。徐勅而使自改。故皆敬愛而不敢慢。僮僕吏隷之犯罪者。責罰適其輕重而已。亦未嘗動聲色詈叱。於器用取具。不問美惡。於飮食雖非所嗜。不見厭惡之色。不喜矜
持。不事修餙。而雖閨門燕處。無戱語無惰容。盖其天質粹美。不刻意爲學。而自然近道者如此。府君尙友古人。於晉喜謝安石。於宋喜韓魏公。於本朝喜黃翼成。故其平生德量。彷彿近之。而凡其厚重而鎭物。坦廓而容衆。持大體而不親細務者。皆自數公發之。其於持論。則其公正和平。又嘗願學於栗谷李先生。故平生不爲偏刻之論。不行矯激之事。不以毁譽而動其心。不以榮辱而改其操。其在朝廷。雖大憂患當前。而氣自安閒。常若無事之地。於天下之物。泊然無所嗜。而獨性嗜書。公退坐卧朝暮。手未嘗釋卷。又强記絶人。每賓退夜靜。與子孫論說歷代治亂得失。評品人物賢愚。以及於典章沿革,山川遠近,風俗異同,氏族出處。纖微不遺。不肖輩日有新聞焉。雅好山水。每職務有暇。輒以匹騎。携子弟賓客。尋近都水石。觴詠寫意。竟夕忘歸。及其間遭詆誣。釋負在郊。則杖屨未嘗一日不在佳山水。晩於東郊起小築。扁之曰東山。以見其雅志。而未克終其志焉。府君於文章。才思贍麗。最長於詩。淸新穎脫。絶無瑕玷。然不喜作刻苦語。每於餞筵及會席。一時諸公方沉思相向。或意未圓。或句未排。而府君已落筆。詞韻逸暢。刻意腐毫者無
以加焉。初從事於 皇明諸大家。務存聲格。晩復出入於蘇,黃兩陳劒南遺山之間。則又專主意致。曾通判關西也。東里李公殷相以試事往會。與府君相唱和幾百篇。每一篇出。李公爲極賞之。又歎服其敏速。歸以語人曰。當今後輩爲詩者。罕有出某右者。其再赴燕也。與華士被謫人松江胡世培者。遇於逆旅。世培文章士也。府君與遊沿途名勝。爲詩相贈。世培大驚歎。臨別。求序其集。後又以書來。通其向慕焉。大學士李公敏叙嘗選湖堂。旣取數公以進。後乃得見府君與人酬唱之什。歎曰。見此詩不早。今番湖堂之選。致有遺珠之歎。疏箚亦精切。凡於詩文。要皆文不過情而自然有典則。然府君自視歉然。未嘗以此自任。故世雖以文雅歸望。亦未能眞知其如此。其或知焉者。皆服其退讓焉。所著詩文幾卷藏于家。初娶贈貞敬夫人林川趙氏。監司諱遠期之女。先妣性溫而志貞。擧止有則。幼鞠于外家。白軒公常敎諸孫以書。先妣在側。靡不聞而心解。爲白軒公所偏愛。比事府君入門。盡孝敬之道。怡愉遜順。勞而不憚。兩大夫人交相稱賀。府君居家。不問生産。而先妣未嘗以贏之聞。府君嘗困躓外宦。屢經艱苦。而先妣處之逌然。及還
公元1706年
朝歷敭顯仕。亦不色喜。於辭受之際。無一苟且意。其於友愛同氣。敦睦親戚。禮意俱至。其賢德足以配府君。以府君貴。受封淑夫人。後追封至貞敬夫人。以丙戌九月十七日生。癸亥正月六日棄世。壽三十有八。初葬大石里。後遷兆陶谷。今與府君合葬于崑巖。玄石先生曾爲誌墓焉。凡育二男。長聖夏前縣監。次靖夏文科前檢閱。出後季父。聖夏娶玄石朴先生女。生三男二女。男曰昉,暻,曙。女適沈廷紳。餘幼。靖夏娶判書兪公得一女。生一男二女。皆幼。後配貞敬夫人草溪鄭氏。學生諱相胄之女。監司諱文翼曾孫女也。生一男曰鼎夏。未及冠而夭。側室有四男二女。男曰明夏,亨夏。女適業武李明徵。餘幼。府君遭遇 聖明。致位三事。立朝四十年。所以見於議論。發於設施者。固已載在史官。誦在一世之口。則不待不肖等一二稱述矣。唯是居家孝友。所以施及於有政者。及夫平日言行大致。可以範圍後世之人士者。或恐沒而不見。而益重其不孝。於是不敢以言出卑幼爲嫌。乃敢纂次其始終如此。以爲闡揚發揮之圖。而又懼神志荒耗。事多闕漏。終未免爲不孝之罪。唯此爲兢兢焉。伏惟當世之立言君子俯賜哀憐。垂察而採擇焉。戊子
公元1708年
十一月日。不肖孤聖夏,靖夏等血泣謹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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