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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先生集卷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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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先生集卷三十四
 墓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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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李公墓碣
公讳德邵字汝高。 恭靖大王别子德泉君厚生之后也。曾祖讳惕然。以孝友廉勤名。官至承旨。尤庵先生实铭其墓。祖讳晋佥正。考讳凤龄通德郎。妣昌原黄氏。判官震耇之女。公 崇祯丁酉生。力学工文。壬戌中生员。屡为太学斋任。尝率多士。上章讼尤庵先生冤。见重士林如此。己卯除 光陵参奉。越三年坐微事罢。己丑复除 永禧殿参奉。升 靖陵奉事,汉城府参军。迁掌乐院主簿,刑曹佐郎。寻升正郎于工曹。出为德山县监。属岁大侵。殚心赒饥。民赖不死。又当温泉 行幸。策应有方。实惠及民。适有御史因私憾论罢之。民皆惜去。除翊卫司翊赞,刑曹正郎。为阳川县令。为治详密。抚恤穷残。无一户流亡。方伯绣衣连褒之。乙巳迁旌善郡守。翼年春遘疾。犹治事不懈。念念不忘民。五月二十五日卒。寿七十。公资性质直。处心不苟。居家行谊甚备。养生送死。克尽其职。报本追远。老而弥笃。屡举不中。屈意为贫之仕。而肮脏不俗。足迹一不及权门。至于近名要誉之事。心甚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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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亲友交。乐易多恕。而言议忼慨。有不是处则严辞切责。人皆敬惮。又不惑左道。家有拘忌灾异之说。处之不挠也。居官慎密𥳑严。守法无私。世称京兆秋部为郎吏。近世无能及者。三典县邑。家无长物。常曰清白我家青毡。不敢失也。自阳川递归。吏民拦道涕送。立石以思之云。室竹山安氏。汝汉之女。年四十四壬午殁。始葬果川。移于坡州金谷丁向之原。至是穿其墓而合祔焉。一男一女。男鸣勋。女适士人朴弼启。曰鸣谦,鸣逊。侧出也。鸣勋男光实。朴婿女为具省身妻。縡有四世连邻之好。夙服公行谊。今于墓文。义不敢辞。铭曰。
噫循良吏。世或多有。质直守义。谁与公偶。矧伊清白。世世攸守。我铭在玆。永久不朽。
承旨郑公墓碣
公讳东后字厚卿。郑出东莱。文景公钦之,贞节公甲孙。在 国初有名。其后簪缨不绝。曾祖燉始落南。子孙仍家于咸平。祖再兴。考汝倬。三世不显。妣奇氏。勿斋进之后。其考秀柏。公生而聪颖。日诵数百言。出语惊人。称为奇童。癸亥生员。癸未用太学荐。授 思陵参奉。序迁军资监奉事。乙酉文科壮元。成均馆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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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曹佐郎。夜对时以兼史读书称旨。 天语嘉勉。转兵曹。出为咸镜都事。还直讲。旋补镜城判官。为治廉明。以兴学造士为先。秩且满。以司宪府掌令 召。复出为江原,庆尚都事。蔚山府使。其掌试也。秉心至公。岭人至今称之。间为司艺司成。司谏院正言。军资奉常。司仆诸正。为掌令者屡。申严禁制。干嘱不行。 景宗听政。首陈敬德进学之要。己亥拜济州牧使。阶通政。岛大饥。悉心赒赈。民以不死。今 上即位。公方罢官家居。疏论权凶党恶之罪。被削黜。乙巳收叙刑曹参议,承政院同副承旨。求外得襄阳。还为工曹参议。公以所居有二松。自生岩石间。自号松崖。尝得汉挐枯桐为琴。兴至辄抚弄自遣。虽处朝市而窅然有丘壑之想。不出户庭几十年。乙卯三月二十四日卒。寿七十七。葬于安山月入坡村。夫人济州梁氏之沆之女。二男。阳元进士。阳淑蚤夭。四女。归士人金宅贤,李彦星,洪济和,徐命最。阳元继子曰馨国。公临殁。遗戒子孙以处世行己之方。有诗文几卷,瀛洲录藏于家。公早有意学问。与朴逊斋光一,安处士汝谐游。探索性理群书。用力刻苦。见识精透。虽从事科宦。而非其志也。少时候尹拯。一见而疑其心。已而拯倍其师。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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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是非。南土人士始眩于所向。赖公辨晰甚明。趋正者众。尝以承旨入对。盛陈假贷凶逆之失。出入经史。言确而正。朝廷又以荡平为名。笼罩一世。公忧懑作讽喻以见志。其明于淑慝之分如此。为文沉郁有气力。屡见赏于词苑钜公。金三渊昌翕尝与游东岳。有唱酬诗。谓公勍敌云。公以孤童。奋身南陬。自致清显。介而不乖于众。和而不谐于俗。宁静澹泊。以终其身。虽处世混浊而卒不受其污。可谓贤矣。然公常自以不能成就学问为恨。至老犹然。世盖视公以文士。而不知其志尚之若是也。公在时。许余以忘年。尝谓余曰我死子必铭我。呜呼。其敢忘诸。铭曰。
吁嗟郑老。志古身今。于朝于市。可以陆沉。斯为大隐。岂必云林。石上之松。无谱之琴。有来千载。谁识其心。
佐郎安公墓碣
余少闻岭人于沙溪金文元先生从享之请也。有为通文诋斥先生。目之以乡党间好父老搢绅家佳子弟者。时安进士鍊石方主岭中论议。世疑以出于其手。被儒罚十数年。至乙酉始解而赴举。余在史馆。欲更罚之而不果。遂擢其年文科。其后往往因人闻其居官处事。少誉而多毁。余以素不悦之心。辄信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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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认为难与言者矣。今辱从其诸子游。又因其请而作公树墓之辞。呜呼。天下事诚有不可知者矣。按其状。公字补天。顺兴人。文成公裕之后。贞悯公瑭己卯名相。其兄璁出为人后。辛巳祸后流落岭表。子孙仍世居安东。其后两世皆文科都事。曾祖景淹祖櫶皆不仕。考重铉 贞陵参奉。公孝于事亲。笃于奉先。于族党务姻睦。于朋友重意气。且善为文。下笔数千言。少举生员进士。其及第则甲科第二。例补直长。而成均馆典籍,直讲,刑曹佐郎。延日,结城县监。梁山郡守。其内外践历也。乙巳公以兼春秋入讲筵。因文义请悉陈民隐。 上许之。公曰在昔新罗时。十万之兵不时徵发于都城之内。今日国家。民数非不多。而徒拥虚簿。閒丁隐匿于各处。至有白骨邻族之弊。此由于守令不得其人。因奏袪弊救民之策凡数百言。 上嘉纳之。特问尔家何在。居数日复 召对。筵臣有语及赵德邻疏事者。公曰岭南之有德邻。固为不幸。然岂可以一德邻之故。谓皆党于奸凶。而不纯于大义耶。承旨以出位请推考。 上不许曰。以岭人而欲为分疏。可见本情。盖异数也。公尝家食十数年。不求仕进。名其堂曰保晚。仍自诵曰所贵乎晚者。讲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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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熟。阅天下之事变多。始之不悟。而卒悟于晚。能得其性情之正者。乃所以保晚。噫。公之平生志尚。此其大致也。是以当壬寅一镜,尚俭辈危逼 东宫也。慨然有保护之论。已而俭诛而 东宫安。疏果不上。然群小甚疾之。后以梁山事。为御史朴文秀所构陷。编配晋州。旋量移礼安。以庚戌十一月二十九日。疾卒于谪舍。享年六十九。公文章才略。虽不见用于世。而世人盖莫不知之。然在公为馀事。晚年树立甚伟。类非常人所可企及。藉令公真有诬诋先正之事。不害为朱子所谓先病后瘳者。况其无是也哉。盖公母夫人张氏尝戒公曰。吾祖旅轩先生尝与金沙溪为道义交。汝慎勿与浮薄辈侵辱先贤。以得罪吾祖也。以此观之。向所谓通文。可知其非出公手。而其馀浮谤俱不足信也。窃谓公之所树立。即天理民彝之根于心。而关系世道大矣。有不可不溯源而极论之者。呜呼。吾东素以礼义之邦。有小中华之称。而八路之中。岭南文献为最。文庙从祀之贤。居其四焉。其亦盛矣。不幸论议分溃。士趋乖盭。先辈有云自岭人诬辱栗,牛两先正之后。南土绝不产人才。此有识之言也。夫此论之于岭人。有同世业。父传子受。殆百有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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擩染胶滞。牢不可破。然而章疏书牍之交相论辨者。今无馀蕴。苟有豪杰者作。取以观之。以究其是非。则年代累嬗。恩怨俱冷。一段公心。自然流出。或有犁然而会于心。恍然而觉其非者矣。况庚申楠,坚之不轨。己巳间希载,杭之谋废 国母。甲戌后弘,渤之阴咒东宫。皆恶逆之大者。而此俱非乃祖先之所及知者。使其生而见此。则又安知不羞与同归而图所以自靖乎。然则似此义理大头脑处。不可以向来斯文是非。诿以世守。而自陷于党逆之科者明矣。至如壬寅士祸。戊申逆变。实源于庚申己巳甲戌之事。一边则以为楠,坚,载,渤之徒。必可严讨而不可赦。一边则以为不必穷治而故欲缓之。此朝论之所由分而忠逆判焉。栗,牛,沙,尤。固士类之始共尊仰者也。而自有老少以来。歧而为二。彼岭人之曾所诬辱诸先正者。势不得不与少而合。且其所以缓于讨楠,坚,载,渤之论者。意欲示德徼惠于一番人。则势不得不与南而合。此南少所以同构壬寅之祸。而同犯戊申之逆者也。盖自己巳甲戌以后。排布狙伏。谋为士祸。而既不得售其计。则建储一事。遂为其机栝矣。夫建储之日。 慈圣下教。光明恻怛。八方传诵。为我国臣子者。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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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异议于其间。而惟一种怼 先朝而仇善类者。不顾 宗社。思快私忿。以至虎龙急书。诬逼 春宫而极矣。噫。岭以南山川雄浑。风土深厚。人生性禀。亦与之同。有所执守。确然不回。以此习俗一归于善则比屋之美。其或庶几。而惜乎。择术之失于矢函也。噫。百馀年前岭之仕于朝者。多为大官。今则得第后大都浮沉下僚。而一作罢散。终身不复。朝廷言议事实。何由知之。不过得之道路传闻耳。彼凶徒之失志者。多往来南土。煽动浮言。欲为荧惑人心。张大其气势。则骤而听之。安得不为诖误也哉。余尝闻朴学士春普之言。当壬寅狱时过公第。则罗承旨学川亦在座。公以一纸抄狱事之出朝纸者示之曰。此分明是诬狱。其意不但在鱼肉老论而止。南少自此将尽为逆矣。呜呼。能的见于七八年之前。不啻若烛照龟卜。苟非识微之明。何以及此。且公本以多智闻于世。使不早自拔于窠臼。则熊辅希亮之徒。安知不接迹于其门乎。当是时也。岭中人心。土崩波颓。不有公扶仗大义。则几昧于逆顺之辨矣。然则安东一邦之人。亦可谓与蒙其惠。彼不自知其为幸。而反诟诋之者何哉。盖公平时每奋然谓己巳之事。罪关名义。弘,渤之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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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天地。士大夫岂可以党目而庇护之乎。尝与己巳人之落南者论此事曰。使我为台谏而当半日庭请之时。则虽亲厚如公者。安得免袖中之弹乎。其人怃然而去。平日知旧之与弘渤亲者皆绝之。盖自布衣时已然矣。于义理原头。既见得分明。则毕竟树立之如彼也宜哉。余屏退多年。迹远朝端。不得与公一见。盖闻公眉睫间勃勃有气。盱衡抵掌。言论风生。苟其自反而缩。则举一世非之而不少沮。其力量固已过人。而视世之龌龊卑下者。直欲唾其面。其不肯苟合于世。可知也。若公梁山时事。余欲得其实。从容问于其时按使俞相公拓基。则以为公之便道赴梁也。过营言此邑弊蛊既甚。不亟釐正。无可为者。愿公勿拘以文法。使得以展其肢体也。盖梁之土俗暴悍。争乡任者夜戕功曹于官廨。又二岁五易守。非此人无以剪去顽梗也。遂许之以便宜从事。之官月馀。公牒少虚日。而田兵诸政。无不刷刮而剔抉之。信心击断。不少畏惮。大则流配。小亦严讯。几数十馀人。然谤亦从而溢耳。盖以贪虐为言。徐而察之则未见有科外横敛。而但不为呴沫之小惠。任怨奉公。锄强束猾。无少饶贷。此其所以受谤之甚者也。余惜其屈于小邑。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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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以试诸剧地而未及也。俞公非苟誉人者。其言可信。彼群小之因谤附会。必欲甘心于公者。至此而益明矣。余既为公表见其大节。又白其冤枉。则细者可略。系之以铭曰。
志不合污。明能烛微。如公自拔。在古亦稀。惟义是视。宜无悔怨。落拓困厄。为善何劝。盖其扶树。君臣大伦。勿妄诋公。为贼边人。
牧使尹公墓碣
海平之尹。自梧阴文靖公以来。蔚为大家。梧阴讳斗寿。其曾孙曰户曹判书讳阶。判书二子世纪,世绥相继贵显。大率以器量重一时。公其第四子。端雅谦慎。又称为佳子弟。而宜达而窒。识者恨之。讳世纬字文甫。年十二。随判书公于海藩。从傍见簿牒。辄退而作判。往往与判书公意合。老吏惊服。 肃宗丁卯司马。己巳士祸。判书公卒于康津谪中。方疾革。公出指血进之。又斋沐祷天。乞以身代。时诸兄弟无在者。手执殓肂。仓卒皆中礼。人以为难。丁丑泮儒抗章讨相臣南九万营护国贼之罪。 上怒甚。罚其首。黉舍一空。公为斋任。乞与同罪。 上屡遣近侍宗伯劝谕而不肯入奏。十上言益切直。 上不得已解罚。太学士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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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畬叹曰太学乃有强项令耶。翼年筮仕。典设司别检,典牲署主簿,掌隶院司评司议,户工二曹正郎,翊卫司翊卫,司仆寺佥正。间为宣惠郎。外则瑞兴县监,林川郡守,延安府使,坡州牧使。自叔兄擢第。不复应举曰。盛满可惧也。居官慈恕。见杖而血者则恻然曰。古人蒲鞭可法也。或曰吏顽不可不威制。公笑曰吏与民皆吾民。岂有爱憎。惟随其罪罪之而已。所至以袪弊恤穷为务。去后民立碑思之。其在延安。有累十年疑狱。公心伤其冤。即决遣之。久旱而雨。丙申丁大夫人忧。未葬不胜丧以卒。时三月三日也。年五十四。葬于长湍鱼龙浦辛坐之原。妣务安朴氏。通德郎晖吉之女。公配全州李氏。考曰杨州牧使元龟。一男一女。男潗进士郡守。婿进士李在。公善事大夫人。先意承颜。大夫人或不豫则侍立踧踖。若无所容。色和而后退。非公事未尝离侧。有时在外心动则曰。吾母得无有不安节乎。问之果然。仲氏患疽几危。昼夜扶护。头发为白。推而及于亲党。无贵贱少长。恩意周洽。疾病丧祸。必尽力而救之。丧馀则先一旬致齐。祭日不接宾客。常戒家人曰。近世人家祭先。非过侈则过俭。均之为失也。取家礼及击蒙要诀。参酌为一家祭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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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公晚年用力。多在礼家云。于书最嗜心经。未尝释手。又长于典故。语纚纚可听。杜门深居。迹不及权贵之家。被服寒素。绝不喜粉华。及丧子弟不敢以一文绮附身。公尝曰士大夫不坠法家规范则孝矣。公可谓不负其言者矣。呜呼。其可尚也已。铭曰。
温温恭人。我闻周诗。公有厥德。孝友之基。入则洞属。出则怡怡。以是临民。民曰杜慈。维此礼书。公实好之。凡厥世禄。鲜克由玆。姜桂之义。岂公罔知。乃死于孝。我为公悲。嗟尔后昆。徵此铭辞。
牧使俞公墓碣
宋儒荣荫袭而贱科名。汉时公卿多由循良进。东俗则反是。然往往出于常格之外者。犹可数也。俞公命健在荫仕中蔚然有公辅望。遭时不幸。不克究厥施。识者恨之。公字仲强。杞溪人。有新罗阿飧三宰者。始见于谱。入国朝景安公讳汝霖。肃敏公讳绛。仍父子判书。其曾孙讳省曾。江原观察使。生讳㯙。司宪府大司宪。尤庵先生铭其墓。公其仲子也。母夫人清州韩氏。奉事甸女。公生而岐嶷。弱不好弄。大宪公常抚爱之曰。吾家宰相儿也。甫学方名。已就外侍寝大宪公。出入能扶持。问所食饮而敬进之。八岁大宪公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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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免丧而韩夫人继逝。拜跪哭泣。哀动傍人。己巳奸党请黜栗,牛两先生从祀。公与同志上章辨诬。至 圣后逊位。尤庵受后 命。公义不赴举。甲戌改纪。复就公车。中壬午生员。是冬除典设司别检。仕满升司宰监主簿。丙戌以司宪府监察。出为阳城县监。阳畿内小县。又荡败。公不生厌避意。一以当官尽职为心。百弊尽祛。未久成一完邑。瓜递民立碑思之。又相与语曰脱有兵革而俞侯蒙难者。吾等当拚死奔救云。会朝家 命道臣荐进管下。于是寒圃李公健命诸人齐举公。庚寅北咨示警。公又登于别剡。辛卯由宗簿寺主簿。出而通判海州。自详定以后。受弊滋甚。公痛加爬栉。弛张得宜。民赖以苏。俗又健讼。而剖决如流。案无停牍。人称之以为百年来无此贤太守。癸巳移韩山郡守。寻以微嫌即辞递。卜居于扶馀之隐山。构溪亭扁之以觉今。拟为休官终老计。俄因事还京。拜江华府经历。辞不赴。历司仆寺判官。乙未为安岳郡守。公一以治海者治之。民皆悦服。郡兼营将。戎政克举。器械一新。且于十八坊坊置社仓。为安民永久利。绣衣以治最一道闻。戊戌升潭阳府使。公不以家累自随。廉明有威。豪猾戢息。人目之为廉虎。庚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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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之役。经界得正。民无怨者。旋升罗州牧使。州号烦剧。而沛然若无事。宽严相济。治化大行。逮壬寅士祸之作。公弃官不归京师。寓居蓝浦之蓝田村。杜门却埽。书史自娱。甲辰九月偶感疾。以其月二十一日卒。年仅周甲。返葬于杨州龟沼谷前配金淑人墓右。后移卜阳智古东三隐里坐癸之原。两淑人同祔焉。金淑人参判谷云讳寿增之女。生一女。为参奉李晋圣妻。安淑人士人后宣女。有二男。最基文科大司谏。直基进士县令。最基一男幼。三女婿金汉泰,李春彬进士,洪在汉。直基四男彦鏶,彦䥧,彦鈜,彦镐。李婿子揆文县监。女适黄处厚。公风仪俊伟。资性贞介。平居不事矜持而无怠慢之容。恬于财利。谨于辞受。内行甚笃。伯兄夫妇早世。公摄主祀。克致诚礼。抚养孤侄。以至成立。及其娶妇。一以宗事还之。其丧难艰棘之际。善处家事。多有人所不及者。兄弟叔侄同居一室馀二十年。而庭无间言。大宪公之丧。取遗衣一领。寝处其中。以卒三年。终身孺慕不衰。于奉先之节。无所不用其诚。远近邱墓。遍行省拜。随加封筑。无表刻则为之经纪立石。又采摭阙遗。以成杞溪世谱。重修宗禊。四时讲信。以叙敦睦之义。推而至于朋交官守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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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当其理。与人不尔汝。未尝持被卜夜。而情好无甘坏。善善多于恶恶。横逆不咎人而好反己。虽处谈谐之场。而辞气𥳑穆。或值滚急之顷而容止整暇。治民以不扰为本。宽乐雍容而济之以刚明。周详缜密而不失于刻核。务为远图。不事小惠。议狱必尽心。而当检尸则亲自手按曰。人命所关。不可不谨也。迹公事行。盖古所称廊庙之具者。而局于常涂。利泽所及。止于州郡。呜呼。岂非命耶。公虽浮沉禄仕。而常翛然有尘外趣。观于晚节可知。风流笃厚。志尚儒素。不失故家诗礼之传。足以贻后昆于无穷。其可敬也已。铭曰。
观人有术。维德为大。身不离俗。中实耿介。宽栗温理。即见于外。发为政事。仁泽旁沛。通才伟器。时望攸载。埋彼山邱。贤嗟之会。世气衰薄。风韵莫逮。我铭其行。庸敕稚昧。
砺原君墓碣
穆陵之后。支繁派远。往往多贤公子。近世以𥳑静称者。有曰砺原。砺原 肃庙戊午。年十五初授守。越八岁升明善。特授都正。丙子又进封君。先是瀛昌君上疏言臣沈弟瀛莱君洬死而无子。乞以臣第几子柱为后。 上许之。柱公名也。既而以瀛莱君死于孝。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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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其门。瀛昌,瀛莱。海安君讳亿之子。而海安之考讳𤣰顺和君。本生亲曰仁城君孝悯公珙。两 王子同出 穆陵。瀛昌夫人砺山宋氏。司直孺敬之女。卒时公甫六岁。已能哀擗如成人。瀛昌之丧。又守墓以终三年。朝廷尝极择行人。公以宗英膺选。遂超承宪阶为正使。将行锡赉便蕃。 肃庙上宾。承命书 梓宫上字。授崇宪。寻加嘉德绥德。复使燕。命太医与行。今上乙巳。用 御笔刊役句管之劳。加显禄。 上尝于元日。引诸宗于内苑。锡公以皮。别职则厨院副提调都总府副总管都总管。己酉又差上价。公不赴曰吾老且病。可以休矣。未几。患风痹谢朝请。以辛亥十二月二十二日卒。享年六十八。 上惊悼。特赐柩材。明年二月。葬于杨州先垄负癸之原。公字厦卿。天资整肃。济之以温醇。自奉如寒士。食不重肉。衣不华采。所居无厅事。人或病其大隘则曰。斯已足矣。性不喜花石。及病季氏砺城公为列置于庭。而亦不入于心。口不道朝政得失。间言人寿夭穷达。辄多验。杜门却埽。家无宿客。严束仆隶。无敢骄横。为宗府有司十年。奉职恪勤。工于草隶。素喜离骚出师表。遍书屏障。常目在之。可以见公雅尚也。夫人砺山宋氏。县监光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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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贞静得妇道。年三十八己卯卒。举一男二女。男益炳早死。婿士人赵荣先,参奉南得宽。继配骊兴闵氏。考曰佐郎周翰。后公一年卒。慈孝恭恕。六亲称之。一男益炰。益炳无子。取益炰之子如圭为嗣。益炰谒余以树墓之文。涕泣言曰。此吾父顾言也。余感其意。不能辞。铭曰。
位不能使骄。富不能使侈。吁嗟乎公子。
奉事申公墓碣
呜呼。尤庵文正先生尝作巡边使申公砬之铭。首揭其兄监役礏疏辨栗谷之诬。遇贼坠崖之迹而称之曰。盖自壮节公。世有名人。至公兄弟而尤盛。一门忠孝。可谓卓卓矣。公监役公之玄孙也。祖讳堉。考讳汝逵。不仕。俱以孝友业其家。公讳球字君美。倜傥有气节。自幼读小学。以是为行己法度。己巳凶党黜栗,牛两先生于圣庑。公同李炳等抗章力争。及 圣母逊位。公废举自靖。甲戌更化。两先生复享。公复就公车。农岩金公昌协晚年欲卜筑渼湖。公自石室书院同诸生买田请住。以为学子肄业之所。农岩语其子曰。申某峭直人也。汝辈慎之毋忽。盖公见人不是处。必面斥之。少无宽假。故人皆畏惮之。丙申春。尹宣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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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始行于世。敢以康王杜举之说。诬及 孝庙。欲使人莫敢议其江都失身。心迹败露。举世骇愤。而无一人敢言者。公奋然上疏论之。义理明白。 肃宗纳其言。追削其人职。其徒齐起诟辱。目以士祸。梦窝金相国昌集白毁其文集。自是是非稍定。而公之仇怨殆溢世。壬寅凶党得志。复宣举父子官爵。且复已毁之板。于是公窜巨济。公志气强厉。操守益严。同谪者亦起敬曰。名下无虚士。今 上乙巳。始放还。即除 英陵参奉。升 禧陵奉事。亡何复为凶党所论。解官下乡。家素贫寒。疏粝不继。而处之逌然。一毫不以干人。公生于丙午八月二日。卒于甲寅三月十五日。以九月葬于杨州白羊洞巽向之原。公凡三娶吴,崔,权。俱无子。以兄子徵夏为后。女适士人闵镇夏进士李重郁吴出也。徵夏子。公宅心制事。白直无邪。不与人私语。趋人之急。如救水火。宗中大小事。必身自担当。以先祖文僖公绝嗣。亲往平山。取宗人之可者以为后。文僖公所居养拙堂岿然不圮于三百年之后者。亦公之力。在亲侧。无惰容。五十年如一日。尤谨于祭祀。祖父母祠庙在莽苍地。而有祀辄参。老年疾甚。不能将事。则惟跪伏香卓前。涕泣而已。扬善遏恶。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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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性。乡中人士。有忠孝之迹。必思所以褒显之。谪庐主人儿有谇詈母者。辄数其罪而痛杖之。其父固乞宽恕而不得。尝在乡里。依栗谷增损乡约法而行之。于善恶之籍。尤致严焉。家内斩斩如治朝。巫觋之属。不近于门。公之可见之行。固多人所难及者。而末年树立卓然。其细可略也。公于诸儒先中。最尊尚尤翁。其言曰道东以来。朱子之学。自退,栗而始著。至尤庵而大阐。其在谪时操文以祭于书院。岂非以志气相感而然耶。铭曰。
申氏之门。一何多贤。忠孝气节。乃其世传。奋义辟邪。公实趾美。前扶栗翁。后斥尹氏。势张力微。视古为难。诬 圣护己。莫掩肺肝。 宁陵遗泽。畴非在位。鹰鹯之逐。乃见一士。群公色惭。士林气倍。投之南荒。九死靡悔。俗曹何知。请质尤老。我铭厥美。大者可考。
牧使俞公墓碣
俞公君四试吏未十载。三迁为大州。厥绩茂著。益勤不懈。余尝听于众曰。君四良牧也。或曰子不睹君四盛年乎。君四与诗社数子。颉颃作汉魏语。又徒步蹑毗卢绝顶。以观沧海。超然若有遗世之志。先进诸公序其诗。推许甚盛。当时岂自意栖栖朱墨间耶。余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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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知君四者也。使君四老于诗。不过朱子所云身后寂寥篇章耳。虽直似古人。何益于时。士苟志于爱物。一命犹有所济。况州牧之大乎。汉时公卿多由循良进。其或由州而进乎朝也。未几君四以疾卒于清州官衙。年五十二。时 肃庙戊戌四月一日也。知不知咸悼惜之。君四讳命岳。大司宪讳㯙之季子。观察使讳省曾之孙。历两世以上。肃敏公绛,景安公汝霖。皆判书。杞溪之俞。自是大显。妣清州韩氏。奉事甸之女。公幼失怙恃。克奋发自立。从金三渊昌翕学。己巳士祸。为尤庵先生。同诸生伏阙讼冤。仍废举。乙酉始中司马。丁亥除义禁府都事。升长兴库主簿。转太仆。为户曹佐郎正郎。公才识通敏。官长有疑。辄咨之。曹筦财谷。易招腻。别库为甚。洗手奉公。一不自私。辛卯出为开宁县监。行老人宴。涤逋粜赈穷民。移判大丘府。府素烦剧。沛然若无事。豪户帖息。吏不敢行野。晨夕洞开公门。民赴愬如家。薄税敛平斗斛。宿储充牣。而闾里无怨咨。尤斩斩守法。讼至即日决遣。善通变。不苟一时利。尝伐石为冰屋。省民钜费。费皆官出。不令民知也。方伯上治行第一。升顺兴府使。劝邑子弟学。公馀出游小白诸山。赏梅哦诗。先是 上命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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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材。庙堂诸公多举公。乃授公清州。便道之官。数月威惠大行。其卒也。人士哭之哀。送靷出境者殆百数。大丘民千里致赙。坊凡三十有三。各树石以思公。始葬杨州先兆。庚戌改卜铁原芝蕙洞坐酉之原。夫人龙仁李氏。其考正言斗岳。相国李忠贞公尚真之外孙也。男拓基。女适士人尹得谦。拓基四男四女。男彦钦,彦铉。女为士人洪益彬,洪钦辅妻。馀幼。尹婿一女归洪维汉。公笃于内行。终身孺慕不衰。事伯母如母。恤穷姊抚孤侄。以至疏戚。咸有恩意。远方儒有游太学而死。不识面。襚而哀之。于人薄责过恕。不扬其过恶。至见鄙吝憸巧者则去之若浼。平居无玩好。不事生产。为官廉白自持。亦不喜皎皎名。与朋友语。脱落皮毛。真意淋漓。往往剧饮以泄其壹郁。或出其少所为诗读之。嘘唏不已。公器宏貌伟。识虑周远。又确而有守。是以虽浮沉下位。而蔚然有公辅望。卒不能大施。其命也夫。公在时。拓基已由翰苑上玉堂。丙午莅岭藩。 赠公吏曹参判。后加 赠判书。今为黄海道观察使。铭曰。
见公少壮者。谓若蹑踪乎曹刘。见公晚暮者。谓将方驾乎龚黄。勿谓今我非故我。惟意气峥嵘郁硉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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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嘻譬豫章之木。中途摧残。而其挺出枝柯。犹足以荐明堂而为栋梁。公乎公乎吾何伤。
监役郭公墓碣
景宗癸卯。群凶得志。祸延斯文。尤庵老先生撤去道峰俎豆之享。虐焰所及。人人惴恐。章甫若而人思所以吁天讼冤。而疏首难其人。咸请进士郭镇纬。镇纬以亲在辞。其翁熙绩素忼慨好士论。谓之曰此时此疏。犹可见 祖宗培养之士气。汝未可往则老夫请自当。镇纬遂率诸生叫阍。疏入即窜金甲之岛。临别无几微见色。士林壮之。公初讳弼绩。后改今名。字季和。清州人。自新罗侍中祥始见于谱。历丽代。圭组赫舄。入本朝多闻人。曾祖讳希泰。文科同知中枢府事。祖讳之钦。司宪府执义。考讳昌徵。敦宁府都正。妣咸平李氏。都正楚老女。九畹春元之孙。以 显宗己酉正月十日生公。今 上元年乙巳。除缮工监假监役。是年八月二十二日卒。公于兄弟中最少。父母爱甚。而绝无骄惰之容。父病引刀裂指。人称其孝。奉母夫人。朝夕婉愉。未尝违侧。及丁忧。公年益衰。而执礼愈固。公持论严正。其仲万绩尝谓公曰。吾欲行某事而畏汝口直而止者数矣。其入台也。疏陈尹宣举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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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削之为冤。时公适往先墓下。归始闻之。叹咄不已。与其仲语。痛论宣举心迹败露。不可猥加先正之称。且丙申 先朝处分。宜不敢比拟于己巳戕贤之举也。仲惕然曰使汝在者。吾岂有此疏耶。虽悔而不可及矣。公之随事磋切。而不失怡怡之乐如此。公叔父景寒公讳始徵。尤门高弟。尝在华阳洞时。奉和老先生风雪吟。先生黜享之后。公不胜慨惋。更和其韵而作小序以识之。余性拙寡交游。公有时过访。语辄移晷。听其言。忠愤激烈。于今世俗人中未易得闻者。宜其义方之教。益著于危祸之际也。公配恭人庆州李氏。通德郎寅烒女。祖曰吏曹判书庆徽。外祖左议政文忠公闵鼎重。及归公。奉舅姑孝。处姊妹和。御婢仆庄而有恩。公家甚贫。恭人躬自拮据。使夫子忘其贫。亲党服其德。先公十四年辛卯卒。年四十三。初葬金川。及公丧卜大兴陶谷。恭人从而迁焉。举五男。镇纬其长。县监。次镇纲,镇经,镇纯,镇绪。女婿奉事郑锡台,士人金燂。侧出曰镇绍。铭曰。
言议正直。不以贫贱而少挫其志。若公者。其可谓君子类耶。
佥正吴公墓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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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下僚而性肮脏。不与世谐。于仕宦绝无苟且顾恋之意者曰。吴公胤周胤之。公海州人。知枢肃宪公讳䎙之孙。县监讳斗宬之子。县监与阳谷忠贞公为同堂之亲。外祖曰都正咸平李楚老。公生而英秀。文艺夙成。出游场屋。辄屈曹偶。甲午将赴监试。科日大雨。公曰必知其生病而可冒赴乎。从祖兄海昌公叹曰。胤之老儒。且长于诗。而不屑于应举。其志操可尚也。公但赴生员试。遂捷会围。丙申除 庄陵参奉。序迁典设司别检。移义禁府都事。升义盈库主簿。转典牲署。出为石城县监。寻以方伯亲嫌褫。辛丑今 上新册世弟。凶徒逆宦。缔结危逼。公不胜忧愤。同李志逵等诸散官上疏。力请究覈不报。乙巳更化。首除奉化县监。县近太白山。为邑者多伐棺材。贻害于民。公不身自犯禁。禁人甚严。决讼不循上官意。见忤罢归。戊申由翊卫司卫率除永同县监。留心诘戎。器械一新。褒闻锡马。岭儒郑构。于公为疏戚。以事获罪于方伯赵显命。追捕之。构穷蹙投公。岭营人侦伺于路上得之。束缚甚急。公肩舆而出。叱县人解其缚而夺之。显命恚甚。屡督过不已。公回牒曰。其人果在衙中矣。既非大罪。且是他道。㥘于方伯之威。以亲戚执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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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岂人情之所可忍耶。即日弃官归。显命果驰状请罪。公对吏旋释。癸丑补冰库别提。移工曹佐郎。转宗亲府典簿。出守麻田郡。居无何。又忤道臣。投绂归。复为卫率。迁尚衣院别提。升司饔院佥正。癸亥八月二十日卒。去其生庚戌七十四。用其年十月。葬于阳城康基里先兆。公凡再娶。安东金氏。监司世翊之女。延安金氏。圣鸣之女。女适统制使李义丰,佐郎宋载恒,士人李日曾。前配出。男𪼛及女为金炘李华燮妻者。继配出。公笃于内行。事亲怡颜顺志。爱敬备至。尤致诚于奉先之节。虽疠疾方炽。一不废祀。宗家颇远。而必往助祭。不避寒暑。邱墓志碣之役。靡不毕举。尝为王考请谥。将鬻田营办。而不及就。至死犹眷眷不已。平居冲澹自持。座无杂宾。于交朋重信义。俱得其欢。论议峻正。不挠夺于祸福之际。恬于进取。弃官如脱屣。家素贫。时不免饥寒。而处之逌然也。公频过余。从容言我实慕公之深者。我死公必铭我。今𪼛果来请余。不敢以病辞。铭曰。
乐易中有峻厉之气。斯其为守之确者欤。我最其美。列于阴墟。
佐郎宋公墓碣
陶庵先生集卷三十四 第 209L 页
余尝晒史之太白。宋公思翊云举时摄堂后。作序以将之。其文闳博可喜。后又访于城东。书史萧然。与剧谈古今。穷日乃归。公素介洁罕出入。惟间从余游。相与盖深笃。公殁后九年。其兄掌宪思胤氏谓余曰。知吾弟莫若子。愿徵一言。以贲泉隧。余义不敢辞。据其状。镇川之宋。发源甚远。罗阿飧舜恭。丽平章仁。见于谱。本朝吏曹参判愚最显。其后进士沃。始居全州。子孙遂家焉。世业文。祖讳时雨。考讳华。皆司马。妣义城金氏。地西女。其外翁持平金鼎一。公聪颖绝异。能言便识字。间有惊人语。豪放不羁。进士公教之严。十岁通经史。及长淹穿诸家。长于难书。又喜读兵法。游京师。才名藉甚。贵游子弟愿交。辄不肯。己卯中生员进士试。生员居二。其冬掌宪公又擢第。时两亲无恙。人荣之。壬午庭对得第五名。分隶成均馆。历学谕学正。政府辟司录。以直其屈。寻还博士。升典籍。迁礼曹佐郎。未几丁内艰。公在前丧。过毁几殊。至是执礼逾谨。疾复作。服才阕。以己丑十二月十二日不起。年三十八。公尝作梦游岳楼赋。人谓非尘世语。病中又口占鼠虫任所使之句。绝笔也。有一断金友。手书告诀。解佩刀遗之。复嘱家人曰。我死澡浴必精。其定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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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南原尹氏。文孝公孝孙之后。有女士誉。后公三年卒。无子。以从兄子德骏嗣。公性至孝。其侍进士公疾。左右药饵。务适其意。进士公喜曰。以汝疏阔而乃能是耶。在母侧。常作婴儿戏。黾勉从宦而不忍离。离不逾时归。又敬兄。每事必禀曰。家无二长。平居怡怡。而切偲有友道焉。忼慨峻厉。见不善若浼。与人交。重然诺。虽群居善谑。口不谈女色。尝谓今世无开眼处。惟书籍可自娱。酷好太史公货殖传。临作文。辄诵数遍。晚喜朱子书。至忘寝食。凡医卜堪舆博奕射数之事。以至曲艺贱技。不学而能。绝无自多意。盖公色貌清癯。见之若脱略世务。而其中则非拘儒所及。余自谓粗知公。犹不能尽其所有。况世之不知者耶。然以公行之笃志之洁学之博而宦不遂。年又不赢。世之悲公者盖鲜。余独悲之深。不可谓不知公也。宜掌宪公之不鄙余文。遂叙其大略如是。且道少时从游之乐。以寓余感云。铭曰。
在昔人材。府库维湖。近何寥阔。匪天降殊。立贤无方。邈哉有商。虽才之丰。宜位不扬。既赋而阏。又将尤谁。欲知公者。徵此铭诗。
观察使金公墓碣
陶庵先生集卷三十四 第 210L 页
观察使金公其立朝言议。盖当 景宗代理之际。群凶伺隙。闯然图进。滔天之祸。非朝伊夕。举朝惴惴。莫不以含默苟全为计。公独正色直言。所论洪万遇事。深得防微杜渐之道。其疏曰。 邸下仁孝之德。闻于四方。孰不愿为之仕。彼谮慝之辈。私相揣摩。造成横议。似若有私爱于 邸下。而必欲驱廷臣于罔测之科。呜呼。此辈岂真有爱于 邸下者哉。不过投间抵巇。阴济其己私尔。盖自己巳 东宫定号以来。一番人情态实如此。而无一人明辨痛斥如公言者。凶党嫉之如仇。癸卯灵岩之谪。盖以是为罪也。公讳砺字用汝。聪明绝伦。文翰夙就。乙酉中司马。筮仕 禧陵参奉。癸巳增广及第。隶槐院。侍讲院说书。兵曹佐郎正郎。司宪府持平。司谏院正言。累除司书文学。升弼善。常带三字衔。间为京畿都事。公之入台也。壬辰科狱犹未了。宰臣有规避。按事者劾褫之。朝家将覆试李献英,献章。公言两人预构。用情已无疑。文字能否。非所可论。宜直为拔去。 肃庙于 东宫代理后。疏批。特举斯文事而谕之曰。予志汝遵。莫之或挠。献纳郭万绩上疏。以为 殿下授受。非尧舜精一执中之道。公痛斥其言曰。是欲以不正不邪不是不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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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中底道理。多见其心术之坏也。洪万遇以遂庵权公于代理告 庙事不献议。诋以山人调护。恐不如是。公仍请治其妨贤之罪。万遇遂窜。公秉心以正。虽侪流素相熟者。其或居官不职。持论不端者。辄弹不贷。人皆畏服。戊戌以书状官之燕。严束一行。无敢犯禁。壬寅祸作。公解官归乡。闻有宦妾逆变。亟入城。与同志罢散诸人上章。极言内外凶党和应之迹。几尽绽露。不可不严覈。仍请益加保护 东宫。不报。时宫人石烈弼贞皆自毙。惟宦竖朴尚俭在囚。群凶之为狱官者。黾勉承 命鞫问。差公问事郎。既尚俭初以谋害 东宫之事自明。语端有清阴亭一句。而旋复含糊。诸堂默然。无意盘问。公躬诘之曰。尔既发端。曷不明言。尚俭曰 世弟于清阴亭下。教于诸宦曰。今番大处分。闻尔辈有干涉者。宜各自首。以尚俭等色变。请拿于 大朝耳。诸堂色沮。咸曰此问目外语。不必书。公直书之曰。鞫厅之规。罪人一言半辞。无或遗者。诸堂无以应。侧目而视。公遂自引免。群凶即诛尚俭。以灭其口。除成均馆司成。不就。太学生尹志述被杀。士气摧丧。无一人言者。公子乐曾将倡义救之。禀于公。公毅然曰事关彝伦。乌可已也。疏上虽未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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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论多之。当公之南窜也。芝村李公喜朝及鱼持平有龙。亦窜于是郡。往往相会。凶党闻而恶之。并奏移他邑。公得河东。瘴土甚恶。人所不堪。而公怡然也。今上即位。量移忠州。乙巳春。始宥还。旋叙拜执义。同诸臣入对。备陈被祸诸臣冤状。请讨诸逆党。辞气慷慨。上顾问此台臣为谁。盖属意也。公复曰言不用则只有去耳。人称其鲠直。升义州府尹。以亲老褫。复擢授水原府使。其政以祛弊苏残为务。移忠清道观察使。以亲老辞。 上命抑情往赴。寻 命复兼牧之规。以便将往。公感激即行。𥳑驺出巡。询问疾苦。听断明详。关节不行。未几台臣以公水府时滥率。追论请罢。 上始以观过知仁慰藉之。旋许其褫。历掌隶院判决事,礼曹参议,承政院同副承旨。是秋 上猝引进辛壬馀党。以朋比为 教。特罢数三臣。而公与焉。纳节归水原村舍。感风痹。舁疾入城。以戊申三月十九日卒。年五十四。讣闻吊赙如仪。五月四日。葬于龙仁光教山负壬之原。庆州之金。出新罗大辅阏智。自左赞成稛。始入本朝。累传至元立。文科以直道见忤。官止府使。府使之孙参判讳载显。以廉谨著。考讳胤豪。县监。其配牛峰李氏。吾从祖都正讳翮之女。仁惠有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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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公娶锦城林氏。都事世恭女。三男。乐曾文科正言。次乐祖生员。荫仕县监。次乐天未冠而夭。女适士人俞彦伋。公容貌英秀。辞气明快。外无矫饰。内绝崖岸。其事大夫人。务为和顺。晚极志物之养。以家世清素。常恐或忝。历典州藩。不改先人敝庐。惟致美于墓隧之役。其立朝风采可观。尝谓阿谀顺旨。士大夫之深耻。故在藩时属县有以麦穗两三歧者。称瑞以献。辄抑不奏。其为台谏。遇事敢言。言议峻正。绝无媕娿态。端居杜门守静。不与人驰逐。其视昵附权势者。若将浼焉。是以肮脏自喜。于世寡合。虽优于文辞。而终不与瀛选。知公者莫不称屈。且公才具敏速。足以需世。而天又不假以年。卒不能有所展布。呜呼惜哉。公殁而大夫人犹在堂。益可悲也。余自幼少从公游。以至白纷如矣。今于乐曾之请墓文也。义未忍辞。揽涕而叙之。系以铭曰。
刚果之质。敏达之才。飞不尽翰。胡命之乖。平陂荣辱。素操不回。举世媕娿。习俗日颓。如公言议。何处得来。刻诗阴墟。维以志哀。
执义赵公墓碣
呜呼。此吾友赵士克之墓也。士克少余一岁。以 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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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二十八年壬午对策。擢别试及第。时年二十二。余亦于是年春登第。为史官。士克累摄堂后。于是始相识。士克志尚高洁。语讷而才敏。性嗜书。尤好义理文字。未尝一日释卷。余素迂拙。与世寡合。独于士克相得驩如也。士克始隶槐院。由副正字序升博士。兼奉常寺直长。间为议政府司录。升成均馆典籍。历司宪府监察持平掌令。礼曹佐郎,兵曹正郎。司谏院正言献纳。侍讲院司书弼善。奉常寺正。选知制 教。外则全罗都事万顷县令。 景宗辛丑。以执义论事。卒被大祸。盖 景庙有疾无嗣。诸大臣禀 慈圣。册今 上为 世弟。而公上疏论为 储君勉学之道。仍请引接臣僚。裁决庶务之时。辄令 世弟侍侧参听。以为随事训迪之地。疏入四日始下。 批有留意之教。其夜 下教曰予有奇疾。政事多滞。大小国事。并令世弟裁断。旋因诸臣争执。遂还寝。于是群凶齐起诟诋公。至曰阴移天位。侪流中好为方便免祸之术者。亦生螫手断腕之计。始则请罢。终又合辞栫棘绝岛。公得珍岛。朝中亲旧无敢问者。惟吾仲父归乐公往而赆行。未几 上又命依前教举行。四大臣遂率百官庭吁。屡日而不能得。联劄请遵丁酉故事。又复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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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臣入对。始得反汗。十二月群凶得志。乃构四大臣联劄罪。请按律。辄谓公启之。又以公受四大臣指嗾。请鞫问。公遂抗对不挠。 上命还发配所。凶徒争之。壬寅春。睦虎龙上变书。诬逼 东宫。仍起大狱。公复因台启就鞫。锡恒以委官。进公而诱之曰。若直告指嗾。何如是久困。公愤骂曰。士君子岂以死生易其守。而捏无谓有。且既谓吾受四大臣指嗾而请四大臣极律。犹问指嗾。所疑者果何地。仍供曰如使我之言得行于当日。则尚俭之变虎龙之告。何由以生。今而后我之所陈请。乃徙薪曲突之策。而反陷罔测之科。必欲一杀而后已者。亦何意也。群凶以所供非所问。遂严刑二次。五月因旱疏决。锡恒以一向严刑台谏。元非美事。且与逆狱有异。请还配。一镜以前日配所。已有他罪人。改定旌义。六月渡海抵配所。时金李三大臣既受祸。士类几尽刘。而群凶尚不能济其计。于是更以公疏为直请废立。请更鞫。十月公复就狱受讯。有诗自矢。诗曰性本疏愚忝宪官。危涂不解保身难。圆扉今日桁杨下。一死何殊衽席安。又于母夫人讳日有诗曰。去岁江潭今犴狴。每逢雠日倍伤悲。弟兄但识同忧患。妇孺那能荐醴粢。罪大名亏生亦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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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残筋绝死何迟。泉涂此去无多日。膝下承欢倘有期。士林传诵。莫不哀之。至癸卯受刑已九次。杖毒遍体。气息如缕。而精神不少爽。祖先忌日必食素。及受讯。颜色不变曰。我则可杀。我言必行然后国事可为。凶党之为问郎者。亦出语于人而壮之。四月群凶知公终不可屈。直请极律。公已判一死。而犹以不全归为不孝。书问伯氏以古人自靖之义。以萧太傅故事为对。乃遗书伯氏而断置家事。惟眷眷以 君赐书籍及先贤遗墨为言。又与内子书曰。吾今则死矣。然为正大尸。须抑心毋过哀。率子女善活焉。吾以罪死。祭勿用油蜜果。父母墓祭备行。忌祭助需。亦如吾在时。昌雄善教之。不文何为。昌雄儿子名也。二十七日鞫厅促公结案。公曰速杀我。我无可死罪。是夜泄痢添剧。遂卒于狱。享年四十三。始藁瘗于城东门外。九月返葬于公州治北金兰洞负申之原。当公之死也。狱吏告以饮药。实则药虽入而未及用也。台启继发。伯氏进士公被逮纳供曰。吾弟无罪而陷大僇。吾不忍见其身首不全。令吾弟自尽。吾亦决一死。同归见父母于地下。锡恒以情有可恕。律无可死。杖配康津。甲辰正月。竟创法外兄杀弟之文。用次律于配所。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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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士克。羸弱若不胜衣。而其中则铁石。其受拷掠也。人皆危之。而余独保其无他。至是果验。岂不诚烈丈夫哉。为国血忱。可谓虽九死而靡悔矣。至如奉先追远之诚。不以危迫颠沛而或懈。则常时孝子之疏节。有不足论也。士克名圣复。号退修庵。丰壤之赵。出自高丽侍中孟。入国朝有讳世贤。 中庙改玉。除官不就。士大夫高其节。曾祖讳璞牧使。 赠参判。祖讳见素县令。考讳始采缮工监役。妣全州崔氏得一女。公配黄州边氏。湖南名儒望庵以中之孙。父曰世耇。一男三女。昌雄及冠。名靖世。即公狱中所命也。女适宋必容,郑锈,李光龙。宋女自公遘祸。酌水祈天。三载如一日。进士公讳圣集字士成。性忼慨好气节。当公谪耽罗也。创甚辄洗疮吮脓。扶护而行。见者感叹。卒之甘与同死。其卓绝之行。惨烈之祸。足与公同传矣。有一男观世。盖公于四大臣中。与李忠文公颐命最亲。群凶意公受其意指。必欲得公承款。以上及 东宫。为其所欲为者而止。微公一死以塞其祸心。则国之得有今日。有未可必。虽谓之功存社稷可也。而乙巳改纪。 命复官。后用冤死诸臣例。 赠司谏院大司谏。噫。以公疏谓逆而请拿鞫者。皆无礼于吾 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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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固不可胜诛。而其罪不可不问也。联劄大臣伸雪之后。如公为国一死者。合别有褒恤之典。而至今未之闻也。是义理终无可伸之日耶。靖世自幼从余学。以边淑人识公雅志也。及长自为状。来请树墓之文。余未忍辞。系以铭。铭曰。
惟此四尺之封兮。实吾友化碧之攸藏。烈烈忠愤之气兮。安知不作雷迅而吐虹长。
季舅正郎闵公墓碣
吾季舅正郎闵公在幼少时。志气浩荡。若泛驾之骏驹。既而服习贤父兄之教。日就规度。奉职恪勤。务循先法。虽屈于禄仕。而人以远到期之。遭罹世祸。流落田野。悒悒不得志。年四十三卒。公议惜之。公讳镇永。字思甫。骊阳府院君文贞公讳维重之季子也。文贞公凡三娶有三子。海丰府夫人李氏。早世不育。行左参赞忠文公讳镇厚。左议政奉朝贺文忠公讳镇远。出于恩城府夫人宋氏。公即丰昌府夫人赵氏所举。而成均生员讳贵中。其外祖也。公以 肃宗壬戌十月二十六日生。甫六岁而文贞公弃世。仍值己巳之变。忠文公旅寓悲忧之中。左右提挈。劝课甚力。公事之如父。晨昏必行定省之礼。年三十三而筮仕。为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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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府参奉。升奉事。丁酉以掌苑署直长。占司马生员试二等第二名。历掌乐院主簿,户曹佐郎。庚子由工曹正郎出为金化县监。专城孝养。辛丑士祸作。文忠公首被窜谪。公即日弃官。与侄子翼洙遇洙。归依于骊州文贞公墓下。甲辰四月二十八日。偶感疾以卒。翼年文忠公起谪中拜相。朝著乍清。而公则不能知矣。公天资俊迈。才又敏达。不甚读书。而文辞骤进。尝取古今名笔。临帖数日。便得其体格。以至阴阳诸方。靡不旁通。百工技艺之事。亦皆多能。而要以遣怀而已。既略通大义则又不肯竟学。见人有一善可取。辄驩然许与。虽穷人贱流。不耻下交。若有不可于意者。即谢绝之。不以始所爱好而有吝焉。悯人患难。周恤如不及。至或冬月脱衣以助丧。性嗜酒。遇辄痛饮。而当官则未尝因醉害事。严于守法。虽门下故吏。犯罪无所贷。谨于辞受。虽微物不苟取。平居不营家产。户曹时所用别库剩米。多至百馀斛。而皆散之亲故之贫者。一不入于家。其为邑也。不妄费公物。且除俸馀。以为劝课文武之用。其尽职如此。公未冠时。从氏文孝公谓曰。铁弟毋视以寻常儿曹也。他日吾辈尽没之后世。将以父兄绪业专责于渠。家国必恃以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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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铁公小字也。父兄期望之盛如此。公亦自信若将有为。而卒不能如其所期。岂时运所驱。有不得容人力者耶。公卒时赵夫人尚在堂。人皆悲之。夫人语及公。每泫然曰。儿之事我。吾未尝不得所欲也。公之诚孝可知。而俾不得终养。此何天也。公于妹婿之丧。以诸孤稚弱。触冒炎潦。躬择吉地。卒襄葬事。又育养孤甥。凡有疾病。诚心救视。至死如一。是亦孝之推也。公初娶韩山李氏郡守明升之女。生二男。乐洙县监,觉洙。再娶恩津宋氏通德郎相光之女。生三女。适士人李德祥,金玉相,李克永。公初葬于文贞公墓相望之地。后移卜龙仁县东寿院洞艮坐之原。实赵夫人宅兆之左岗也。李淑人从而祔。别有志。系以铭曰。
有父兄贤。古称一乐。少若跅弛。志大才博。勉就规矩。终非龌龊。郎官出宰。百里惠泽。迹虽肺腑。心则慎约。柱石 王家。异日之责。大祸溢世。田庐屏迹。岁月逾迈。素志濩落。往往鼓琴。以遣悁寂。不及清时。呜呼窀穸。姊子作诗。载昭穹石。
县监李公墓碣
今 上八年壬子四月二十二日。李公显应以疾卒于南平县衙。年五十一。一境士民莫不奔走悲号。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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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启靷也。争来致奠。扶拥灵輀不忍舍去。靷行几不得前。哭声闻于十里。行路过者亦为之陨涕。即竖铜碑于道左。既又立祠以享数百年间。以去思祀之者。惟宋公炳翼及公云。盖公为政。诚心爱民。时丁大侵。势急焚溺。公焦心竭虑。思所以济活。对餐而不能下咽。当寝而蹶然屡兴。鸠财设赈。动有条理。自冬已下令。以收将散之民心。考籍查实。务绝侥冒。计口均给乾粮。甚者作粥以馈之。环数百里无一捐瘠。他境之民亦多就食。近世以善赈称者。类多报以自备。不顾衒鬻之嫌。而公则耻而不为也。捧籴之际。公以随得随纳。晓谕之若家人父子。民皆感动。不杖一人而负戴相属。如期准纳。又善为区画。自当大同之役。不烦民力。其蒙实惠。不独饥者而已。夫至愚而神者民也。彼生而爱慕。死而哭哀如父母然。是岂声色号令之所可及者哉。今去公之亡。已十数年矣。或有抱碑而泣者。其至诚之感人如是夫。公字瑞卿。议政府领议政惠定公讳濡之子。锦山郡守讳重辉之孙。司宪府掌令讳迥之曾孙。 世宗大王别子广平大君玙。其始祖也。妣咸从鱼氏。观察使震翼之女。公以 肃宗壬戌生。姿性温厚清粹。自幼已能敬信长者言。诚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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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天。亲疾尝粪祷天。及丧哀毁尽礼。兄弟友爱笃至。惠定公久秉国政。子弟易招人言。而公谦慎自持。未尝有过。被服俭素。绝无绮纨习气。素见重于侪友。而终惠定之世。身在韦布。惠定公将配食 景庙。相臣白请官其子。公年近五十。始除 世子洗马。丁未逆党复进用。公慷慨即日不仕。优游田里。庚戌用 懿陵敦事劳调司饔院主簿。又弃去。由义禁府都事出为南平县监。实辛亥春也。公葬于光秀山先茔午向之原。配丰山洪氏佥正 赠判书讳重箕之女。男女各三人。男时中,明中,最中。女适参判申晚,士人权翯,朴相鲁。商芝。时中出。光绍,光绥。申婿子也。馀皆幼。公尝曰吾家世受 国恩。义同休戚。官无大小。殚诚尽职。庶可为报效之图。即其素心也。故卒之为民劳悴。以至生疾。使平生志业。薄施于民社而止。可胜惜哉。惠定公立朝四十馀年。一以忧国奉公为心。若公者可谓善继其志矣。铭曰。
一命之士。存心爱物。于人有济。我闻其语。今见其人。公实仁惠。其仁肫肫。本之于孝。推以及民。分忧在余。曷敢不力。夙夜劳勤。至诚于物。未有不动。捷应如神。沟壑衽席。呻喟歌呼。是谁之赐。槩而论之。相国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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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朝循吏。胡天夺速。使其利泽。止于百里。于古谁方。惟召惟杜。民曰父母。我铭玄石。载扬厥美。亦足不朽。
佐郎洪公墓碣
余既为洪宜宁先生树墓之文矣。既而得朴君圣源所为佐郎公状读之。公盖宜宁先生之玄孙也。噫。宜宁先生以判决公为祖。公则又以宜宁先生为祖。孙而克类其先者。今古所罕有。洪氏之门。一何多贤也。公讳河瑞字演一。南阳人。乙酉司马。丙午擢文科。公素业明经。画数不足。以制述得之。分隶承文院。庚戌以上博士主分馆。时庭试新榜。国言喧藉。而考官李德寿之子山培尤甚。以德寿官位隆显。人莫敢谁何。公不少顾避力塞之。山培遂归校书。士论快之。其党劾公请拿问。公于爰辞。直陈不挠。竟坐削职。退伏乡庐。终日端坐。读书不辍。家甚贫。疏粝不继。而亦晏如也。癸丑丁外艰。哀毁踰制。及吉亲知或劝以求仕则曰。孤露之人。今虽得官。谁与为荣。杜门养拙。累年一不迹城市。扁其斋曰稼隐。丁巳夏。乡人适往时相家。时相语及升六文官几尽付职。其人曰吾乡有洪某者。升六已五六年。只是司果虚衔矣。时相怪而招问政吏。吏曰斯人死已久矣。时相言其不死。始拜成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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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典籍。公旅食数月。卒得风痹。弃官而归。己未拜司宪府监察,礼曹佐郎。皆不拜。庚申拜 显陵令。俄迁兵曹又呈褫。辛酉八月十八日卒。去其生癸亥为五十九。公少受书于李高城栻。固已惯习义理诸书。而穷居诵读之外。无所事。凡诸性命微奥。多有心会而默识之者。尝净写心经于小册子。出入观省。其修己立心之要。居家处事之方。一以礼法为准。知公者谓其不失家学。判决公讳奉世。静庵贤弟子。先生己卯之祸。为理其丧事。洪氏之学寔自此始。余性拙。于人寡合。公特以气味相近。辱与往还。有时谈论移晷。器宇之雅洁。言议之严正。实有人所不及者。间语人曰洪某其人如玉。合盛玉堂。况世德如彼者乎。听者多不信。龙仁有忠烈,深谷两书院。余猥忝山长。一日笑谓公曰。世不知公。公亦无意于世。未可为我秉拂于讲事耶。公以静庵之祠异于他院。一二赴会。而亦以病不能也。公尝在太学。值从祀议起。或有朴玄石并举之论。公坚持以为不可。只以二宋先生为请。平居绝口不言时事。而有时忧慨不胜叹咤曰。使我或处可言之地。则当以崇儒重道为第一义。言论大率类此。公皎洁自守。无名之馈。不义之物。一切无所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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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荣辱。泊然不入于心。其穷饿于举世贪躁之时者。固其势然也。而天亦不假以年。使究其求道之志。古所谓不合于人。必合于天者。果何在也。公初娶砺山宋氏。一女适士人安锡楫。后娶密阳朴氏。一男天泽。公墓于广之栗村。余于今世之中。自谓稍知公者。不可无一言。遂为之铭。铭曰。
我怀伊人兮温如玉。白首穷饿兮稼隐之里。掩席门兮蓬蒿。朝市邈其弱水。公既无意于斯世。人或相传为已死。彼奔骛于日夜。决性命于名利。然四端之未泯。视公行兮得无愧。
察访徐公墓碣
士有居卑而行高。混俗而志洁者。吾于察访徐公文永见之矣。公字永叔。达城人。徐之谱有新罗阿干大夫神逸。高丽军器少尹闬。其先出箕子云。国朝牧使弥性。生居广县监。是为四佳兄。历三世至讳嶰。退陶门人。生判中枢府事讳渻。生讳景雨右议政。公之考副司果讳裕履。其侧室子也。外祖咸陵府院君李澥。公少卓荦不羁。及长折节修行。携友入宝盖山读书。经年始归。文辞大进。尝往拜尤庵先生于怀德之板桥。受大学而归。己巳 坤圣逊于私第。吴阳谷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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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死。 天威震叠。公同成揆宪等上疏争之。以禁令不得上。而士论壮之。由承文院吏文学官。历义盈库中部主簿,归厚署别提。间为制述官。外则平丘,景阳察访。公虽黾勉为贫之仕。而雅性恬静。杜门深居。宗族多贵显者。而不肯干谒。所与游皆一世名胜。而白丁杂流绝无至门者。性又敦确。于是非淑慝之分。截然也。年七十七。往游金刚山。亲旧止之则曰。使吾死而不还。庸何伤乎。命二子以随。翼年己未 上进宴东朝。赐耆老宴需。公亦与焉。设供具。与族亲乐之。有诗酬唱。寓感祝之意。十月二十一日。无疾而终。明年正月十日。葬于永平居士洞亥坐原。公居家行谊笃至。亲在时五十犹䌽衣。先意承欢。又于奉先诸节。曲致其诚。大小祀事。非有疾不令人代。至大耋犹然。为孤甥娶妇。先于其儿。宗人之穷困流徙者。割田而业之。教子弟严立课程。使知科业外有用心处。深以世之轻佼浮诞苟逐时好为戒。閒居不近局戏曰。恐令儿辈知也。晚来喜心经。虽公务倥偬。而必读一二章曰。恨不早知此味。出入必随身。尝遇风舟几覆。舟中人皆号咷。公独敛衽端坐。哦诗不辍。于此验其学力也。居官一以谨约自律。不为毫末非理事。刱建传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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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恤吏民。平丘之绩为最。其非罪而递也。邮人奔愬请仍。其后遇阙。辄请更得公而不得。则立石而思之。呜呼。程子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观于公。益信。惜乎。其不得大试于世也。公尊慕儒先。遇金慎斋讳日。具祭需而助之。以小邮而能此。已奇矣。又以不能卒业于尤翁。为终身恨。其好德之心。愈可贵也。公凡三娶。安东金氏校理寿能女。灵山辛氏郡守景辕女。全州李氏进士东标女。二男一女。宗华别提,宗海李出。申德混妻。元配出。孙男三人命寅,命完,命复。宗海从余游。来乞铭。铭曰。
八十之翁。枫岳鸠杖。遇者疑仙。流俗谓妄。即此一事。可见雅尚。炯然寒冰。心貌相似。保我贞白。隐彼城市。读书之乐。死而乃已。呜呼斯世。何处得来。我敬其人。作铭志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