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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岩集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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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岩集册五
 文○[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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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史要序
史至朱子纲目而备矣。后之人宜无容更赞一辞。而第其笔削严。故繁猥不得与焉。编秩浩。故考阅或有妨焉。此我青霞子所以纂历代史要者也。书凡五十一编。始姬周讫 皇明。统帝王而纪年代。其将相事业。儒圣渊源。世系出处。一依史例而存删焉。至于一代街谈巷评。词翰家歌吟笑骂之语。无不载录。而虽羽释神鬼恍惚之说。亦不以不经而不书之。此实朱子笔法中带得稗官规模者也。盖其上下今古。裒精撮要。自成一家之言。则于翻览甚便。而若夫风谣之采。怪诞之志。则要欲使见之者有所感兴而劝惩焉。是书之作。其志深矣。岂可以黛粉之饰。笙瓠之佐。一一例看之哉。盖公儿时以诗名。及长从游于沙溪慎斋两先生父子之间。值昏朝遂不赴举。后徵辟不起。专心穷格之学。尝抄集宋明我 朝儒贤事迹。又著读书录,中兴十条,万世事业说,经筵拟对等书。盖公之学术大致。专在于此。而若此书者特其馀力之所推耳。及老道益高而理益明。又注参同契。此亦取朱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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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遗意也欤。噫。湖南古称多瑰材邃学。而今无有焉。试以与公一时者言之。石溪空凤谷荒矣。自余南来。未尝不望其墟而想其人。今见公此书。其所感惋而叹慕之者。尤当何如哉。恨不得与之对坐于石室金匮之间。讨论千古史得失也。公姓权名克中。青霞即其号云。岁庚子孟春。礼城赵文命谨序。
成侍中孝行录序
余既作勿溪书院记。院中诸君子又托以成侍中孝行录序。录即侍中公十四代孙参议碝氏所辑成。而首之以侍中公千里负尸。演为十啚。又就七贤事迹撮其要而书之。一开卷。成氏之源头末流。瞭然在眼。其意良亦勤矣。原夫止山院而遇印雪之异。跟虎踪而占阡穴之吉者。宲侍中公孝感所致。而以侍中公为祖者。或以节义或以道德。或以高人逸士邃识介操名于世。虽其所命殊。成就则同。而无一不本于孝。苟求其源。何莫非侍中公之所浚发耶。古语曰源清则流洁。未有源清而流不洁。亦未有无其源而有流者。由是言之。孝固百行之源。而侍中其六七贤之源也欤。苏明允有言曰观吾之谱者。孝悌之心可以油然而生。谱不过序氏族也。而犹可生孝悌之心。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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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成氏八贤。俨然昭穆于一卷之中。虽甚顽奰者。孰不生孝悌之心也。夫然则其所以感发而兴起者。不但在于公之子孙而已。其为警颓俗而裨世教。尤何如也。若其发挥称道之语。卷中所载赞及祝文尽之。宜不容更赘一辞。而余既重诸君子之请。且感参议君眷眷扬先之诚。是为之序。
默斋遗稿序
完湖南之一大都会也。素称多才子。向时有四人者。连发解。非魁则辄居第二三。完之人或以四人者称为四杰焉。柳公道玉即其四杰中最杰者也。六七岁出语已惊人。人必呼之以奇童。及长为举子文。绝不作冗芜语。明白紧切。尤善发题旨。才华尽翩翩。每试辄眩其主司眼。丙寅以表擢大科第二人。其科制中一句脍炙人口。至今为兔园册中佳句。决科之未数月。因微恙不起。得年堇三十六。是何才之高而命之穷耶。呜呼其悲矣。公继子收集公应场文字及他所著若干首。编为二卷。名以默斋遗稿。来问序于余。余窃论公之赋。辞敏而有藻采。四六纡馀赡畅。间见雅丽。而其所谓杂著记若序说。善往复关锁。亦颇简而不繁。若使公之才。早寻作者蹊径。不以一科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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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命焉。当益可见。而不幸初为功令业所夺。卒又限以短年。不及大肆力于古文辞。尤可悲夫。然其所成就。犹足以自豪于场屋间。能使一时操觚之辈。有所艳叹焉。则如公才者。不于完而求之湖之南。亦复有几人哉。余既悲公之有才而无命。且重之惓惓于先藁。妄论如此。
重解厅序
近来州邑。多设厅以平贸易。而率不能十年久。皆由于子贷钱故也。盖易羡者钱而易蠹者亦钱也。当其有赢馀也。易以委积。而亦便于取用矣。然而一失手。辄与其母钱而失之。且其出入钱贷。不出其官底。故官属辈易于贷用。而难于殖报。年久未还。遂至于子之子又子而官家则必按券而索之。盖不如是。官家亦无以充其数也。以此人吏或至破产不得保。而厅随以废焉。其(一作甚)矣。钱之为一邑之弊也。本县一年支供。专责于书员辈。此乃南中通规也。旧则支供物种无限节。统一年随所入用之。故为主倅者简焉则吏得以安焉。馋焉则吏不得以安焉。中间有所谓凤城誊录者。自官勒定各物种。价直略有所给。而其直视市直仅至五之一。甚或至于八九之一。而责应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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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索债物。从以鞭扑狼藉。是坐饕书员辈囊橐中物而诲之盗也。其可愧也已。此所以李侯益命甫慨然于此。甫莅邑即设厅。名以解悬。以救其弊。其厅也。节定物种。排为月令。其规模布画尽详妙。而价直比凤城誊录亦颇有裕。然其价本出处则终亦不免子钱家例套。故设立未久。今几至于罢废。盖所谓子钱监色辈不能收拾。今则空簿在而皆在未收中。受食人或逃或死。无可责出处。虽或尽数责出。计一年官用。殆不足以成样。余为是悯。即捐俸廪。略有所拮据。且取赈厅谷物自余到任后所赢者。出而买田。并前郑侯亨益甫所买官田若干结。合十五结六十六负一束。盖土地其利长而远。非若钱之易为失而易为弊者也。逐年收税。以为书员辈支供物种之价。而物种则一依解悬厅月令例。然计一年收租而略加增减焉。凶年则惟其谷贵而物贱也。故所税比礼年虽缩。亦可给用于其中。而其直也要之于书员辈。无其冤焉。名其田曰重解厅田。此盖重解其悬之义。非敢欲辄毁人成法。盖不得已。而置田则郑侯之所刱始也。厅例则李侯之所排置也。其宲亦出于一遵前令尹之意也。自此上而无殖钱失利之患。下而免困债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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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之弊。或可永久遵行。而第其物力小。故田结些。田结些。故物种不赡。用之若贫家妇之节朝夕。无侈汰费。堇可支用一年。是可欠也。然后之人若或继此而添买若干田结。加定其物种。则庶几永除一邑之弊也欤。若其节目规例。既有详录。玆不附悉云。
鹤岩集册五
 [记]
  
兴学堂记
兴学校即七事之一。为守令者所可勉力者。而况一邑必有凡民俊秀者。由其无弊奖劝而作兴之。使有志▣▣者卒无以成焉。则此岂非可惜者乎。古者州有庠而乡有塾。非无庠也。必置之塾。盖所以使学者专笃其工夫也。其意岂偶然哉。本邑士子辈固多业文者。惟其地遐也。故见闻不免固陋。前此莅是邑者。非不尽激劝之政。而以其无肄业之所。不能大肆力于文字。卒至于蔑蔑无闻焉。是可慨也。自余来此。数三章甫数来见。要余兴起焉。此宲向所谓凡民俊秀有志于学者也。余甚爱其志。遂捐俸廪。鸠财建一堂。而有东西房。置厅事而中间。前立门楼而稍高大。左右翼以平廊。而扁其堂曰兴学堂。盖欲勉其兴学校之意。而门楼曰闻于门。此则堂在鹤㰯山下。故取诗声闻于天之义也。于是乎文学之士庶几小兴。而是亦非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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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之。实诸生兴我而兴之也。养士之具。亦不可不备。故略鸠财力。买得若干田。逐年税其出。使供齑盐费。而详为节目。书于左。俾为永久计。名其田曰学田。宲取朱夫子南康故事云。噫。学于乡塾。将以致用于朝廷也。为士者岂徒工文词而已。谨饬藏修。留心经学。其于孝悌忠信裕如也。然后方可谓之士。而进扬 王廷。亦将有益于宲用也。可不勉之哉。余未知入闻于之门处兴学之堂者。果能如湖州人士之一依教授之制。不负兴学之意。而亦能有声闻于天者否。他日余当侧耳而听之也。
邻德亭记
直完城之北乾山之西。临巨渊翼然而亭者。实吾友柳子容之居也。子容扁其亭以邻德。盖取夫德不孤必有邻之旨。以其所临之渊。即谚所称津渊。故取其德而名之也。子容既亭于斯。以为终老计。而亭在胜地。其必有烟云鱼鸟之乐。溪山登望之快。而不是之取。取此德以为名。子容之意其欲取诸渊者深矣。噫。试言其渊之德。则挠之不浊如黄叔度。莫测其深如韩稚圭。子容对之咫尺。挹之朝暮。不啻如有德者相邻。虽曰离群索居。而不患无丽泽之益也夫。然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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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容邻乎德也。苟使子容观水有术。终至于成其德。则四方之君子必将就子容之德而邻之矣。然则其为邻益不孤矣。子容勉之哉。
勿溪书院记
我东士大夫家。以赫叶卿相。为世所荣艳者固多有之。而其有表表可称名贤。为后人所景仰者。绝无而仅有。独昌宁成氏之门。数百年来。贤人君子磊落相望。毋亦宛丘之族无凡羽。九畹之种无常卉而然欤。成固昌宁大姓也。同祖侍中公曰有梅竹,文斗,听松,东洲,牛溪,板谷,大谷诸贤。或以忠孝大节著。或以高孤廉介。有特操苦节称。或以道德学问。至啜食圣庑。虽其支派有远近。年代有先后。而各有成就。为世推尊。呜呼其盛矣。我 朝儒贤之从祀文庙者。 肃庙朝以前堇五贤。而其四即岭之人也。寒暄出于玄风。一蠹出于河东。晦斋出鸡林。退翁出礼安。斯固岭南之盛。而昌宁亦一岭邑也。以昌宁为姓乡而贤者之出。多至于七八。其视以一道而出四贤。尤岂不奇且盛也。昌宁以有侍中公墓。昌之人士与列邑诸章甫。相议立院于勿溪之上。以侍中公为主位。配以梅竹,文斗,听松,大谷,东洲,牛溪,板谷诸先生。各以昭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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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俨若一家内诸孙列侍焉。此不独为斯文之盛举。亦可谓千古之异事也。况人之过此而瞻拜者。其所观感兴慕。相勉于兄弟之心。亦必油然而生。然则是院也。岂但为士子辈藏修游息之所而已哉。岭南旧称邹鲁之乡。第未知遗风馀韵。犹至今存否。自夫儒教远而党论炽。一种凶贼之辈。遗弃义理。斁灭伦常。甚可痛也。然此殆愚弄诳诱者之罪耳。亦岭南之一不幸也。何足以此累吾岭南也。咨尔诸君子。入是院也。孝必以侍中,听松为范。忠必以梅竹,文斗为法。道学则以牛溪为师表。廉介则以大谷,东洲,板谷为矜式。所讲磨者不出于义理伦常之说。则庶不负立是院之意矣。成上舍龟世以余忝辱院长。踰岭委来。请记于余。故以平日所感于中者。书以归之。
鹤岩集册五
 [题后]
  
题李孝子㫌孝帖
凡以孝闻者。国家必㫌之。㫌之所以劝也。古之民不劝而能。自世教衰。人子而能其职者鲜。不㫌奚以劝。然㫌而劝之。有国之例典。而感人之心。犹不深也。故于是乎诗人歌咏之事作焉。盖所以张大其事。暴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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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百世之耳目。而有以感发其善心也。近世沔阳李孝子。以孝称乡里。道臣上闻于 朝。即棹楔于门。给复其家。至 赠爵而褒之。其于旌劝之道尽矣。而吾友一源氏从以作诗而美之。又遍属世之能诗文者。发挥揄扬。欲以备一代之风谣。而要又世之为人子者。感发兴起于反复嗟叹之际。呜呼何其勤也。其亦仁人孝子之心矣夫。然余因是而有所感者。今夫李孝子者固烈矣。而始因一源氏得闻。则其在穷乡僻陬如李孝子。而名湮灭不显者。亦焉知不多耶。使其一一搜采。白于 朝。得以蒙㫌赠之荣如孝子。又使如一源氏者咏其事而传诸后亦如是。则其为风化之助岂少也。然如孝子亦复几人。呜呼。孝子能无愧于古人欤。
题临陂县吏李益三世孝斋帖后
今裙屐家子弟。苟有一孝行。人必称誉之。至或白于朝。辄加㫌褒。然求一世。盖亦绝无焉。彼益三者。特穷海之一衙胥耳。顾沾沾案牍间。用黠诈蠹财物乃技俩也。而益三则独能以事父母孝为己职。养生送死之节。皆足以感动人。松崖徐相公至锡以世孝斋之名。吁其异矣。盖益三祖彬以孝闻。父必简亦以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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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有州人士状吁文字。今益三又能继其志。祖子孙三世居然为孝子之门。岂谓荒茅苦竹间一小邑。乃有此名门阀所未有之懿美耶。古者太史氏于节孝等事。虽微必书之。诚以人伦风化。系国家污隆之治。故必欲使人而存惩劝焉。其意岂偶然哉。噫。世教衰。民不兴行孝悌久矣。今乃于遐方下流。邂逅而得此一人。真所谓淖泥中生出芙蕖者也。况其世世以至孝称。其事愈益奇。不可泯没无传。而其在激劝当世士大夫之心。尤不可不褒而张之。表而书之也无疑。惜乎。其不及余秉彤管时闻之也。益三姓李。世为临陂县吏。事官长亦颇忠谨云。
题录勋都监稧屏后
此余录奋武勋后。都监稧屏而画。实余所命也。第一叠画卧龙先生际会草庐。第二叠画曲逆侯燕居忧国。第三叠画冯将军屏树让功。第四叠画汾阳王安乐太平。第五叠画晋国公午桥閒居。第六叠画张留侯从游赤松之状。而六叠之中三致意焉。则有始有终。条理贯通。屏障之可画者固多。而必以此画之。或画其已然。或画其不然者。夫岂偶然而然哉。伊时自云台例颁勋臣画像。故余又即命画师画小真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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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壑间。与此参看。则千载下。亦足以想像余之心事也否。
题凤城先生案后
邑皆有先生案。莅其邑之谓先生。题先生名姓之册谓之案。不有案。何以知先生之为某某。而年代次第。亦于何考。本邑有所谓先生案。未知何时作。而首题以安侯处直。不书到任年月日。其下六七员。亦不书到任年月日。安侯之在何 朝。亦未可推知。要之为中古。而其前则逸而不能书欤。案册年久渝污。且其各名下悬注。未免疏漏。书字或有讹误。玆不得不易而新之。釐而正之。而间亦添以耳目所记。书其卒官及其莅任后或有事迹之可书者亦书之。盖欲使仍作邑中故实也。且念既有先生案。则先生致赙例也。独此邑无之。殊为欠阙。余故始置赙仪。而其物种出处及等杀之节。别为条目。书于左。使之永久遵行焉。
书金孝子重镇传后
昔鲁童汪锜年十三死于忠。今重镇以年十二死于孝。忠与孝一也。若重镇者。虽谓之汪锜后一人。非过语也。此虽见于古之人。固可悲。况见于今之世。生于卿士大夫家。固可奇。况生于闾巷间。尤岂不悲。且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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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诗亦觉清妙有韵。七岁已能知起结法。无乃馀力之学。自然而然耶。余于此又有所感恨者。记余年十三遭严君丧。饮食游戏。不能以礼。今见重镇居庐制行之严。不觉颡有泚矣。故书此以志吾痛。
书家藏绣障子
此我高祖母 赠贞敬夫人崔氏所手绣也。若此类无虑数十本。至今藏于宗家。盖夫人既有闺德。且善女红。而高王父承旨公甚爱安平笔。故夫人多为之绣。及我曾大父翠屏公之在妊也。承旨公知其有娠。候即命之不绣云。此亦家中留传之语。故并识于此。玄孙文命重修障子。俾作永世之宝。时庚子仲秋也。
鹤岩集册五
 [祭文]
  
祭从大父东冈先生文
惟我从大父东冈先生。乃于戊戌之六月三十日丁未。考终于乾川之正寝。于是小孙文命。适系官在南。不得面诀于易箦之际。又不得身与于治事之末。为私心恨既万万。奔哭未久。又被官事所迫。不容少留。葬礼在前而将不克遂负土之诚。遂以闺(一作闰)八月二十四日庚子。谨荐不腆之具。略摅无穷之臆。而不暇为门户悲。乃敢先之以 邦国之恸。伏惟先生其有俯听于冥冥否耶。呜呼。我 国家今至三百有馀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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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运衰恶。变怪百出。时或朝夕凛凛有安危机。而观今用事大臣枢庭诸耆旧。惟先生德貌完厚。福气盈溢。类非遭不幸世气像。每有区区过忧。进而见先生则心即充然。辄恃而无恐。而 国家亦卒无事。此固天地神明扶佑我 宗社而然。有非一人之福力所可干回撑过者。然安知非先生隐然为一国之元气。自然有以寿国脉于不言不动之中而然耶。抑亦天之所以眷先生之德深。必欲完先生之福而然耶。若言先生致此之由。则惟司马温公诚德二字。其为先生立朝行己之本也欤。记昔小子释褐初。尝从容燕侍先生。言吾无才德。犹幸及平时。得致位卿相。日后之忧。正汝辈当之。可谓命薄矣。先生之意。岂但为小子忧也。盖有以见夫人未见之忧而忧耳。先生之忧。呜呼其深矣。自今以后。将不知有几许变故。而至于何等境界也。然而使先生而在。小子亦庶几无忧。而今不可得矣。此小子所以恸不及私而为公恸者欤。呜呼恸矣。呜呼恸矣。尚飨。
祭亡侄载顺文
亡侄载顺之榇。将以今二十八日。归葬于维阳先垄之侧。前一日戊戌。其叔父雅谷自凤城略具酒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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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榇前。痛哭而诀之曰。前年汝妻死。今年汝又死。呜呼。是何汝之命之穷耶。今虽使汝不娶而在。去古人之娶。尚且有十三年。年固稚矣。孰使之汲汲然有室。而相继身客死于十数朔之内。泯焉忽焉而都无形影踪迹也。论天下生民之穷。恐莫有如汝者。则为父兄者其悲伤冤酷之心。当如何耶。汝自近年来。稍变性质。昔之躁者缓脆者固。而举止甚安详。言语甚简的。于课读颇勤勤。亦甚可爱。且汝之季父相而曰貌明而局紧。可贵而寿。以余之信汝之季父。亦不无企待汝。汝何一朝。朝而健夕化为异物也。以汝平日孝悌之心。必不贻戚汝父母兄弟及我高堂。而汝乃恝然而不少顾至此。其漠漠冥冥。曾无所知而然耶。抑有知而有不能自为者耶。记昔汝生于枫溪未三日。余亟驰见则眉目如画。肌肤玉雪可念。至今婉婉在眼。而今反使余敛汝之尸抚汝之棺于去都城十里外荒茅苦竹之乡。此何事也。此何理也。时日甚驶。祖载在晓。吾与汝为叔侄堇得十七年。叔侄之义。其将至今日而都休了也耶。痛矣痛矣。悲夫悲夫。
祭亡友姜汝五(寿一)
嗟嗟汝五。子其知我之悲子之死者乎。子之死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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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眷戚则皆不过悲其阏而无年也。有绝才而不成也。悲其情理之甚惨毒也。我则黯然耿然。弥久而不能忘者。差差汝五。其知此也欤。忆我曩岁。与徐平甫,尹仲和,郑保卿。结栖于城西时。子新从西土来。翩然而枉我。我始以子为昂然一少年也。及与语。知其有可畏。遂许之以友。而子之悦我又笃至。故我之爱子亦如子之悦我。自玆后凡吾辈功令笔研之会。子未尝不与。有若蚷蛩随而针芥袭。至今夏汉皋之会。首尾跨秋夏。而其情益烂熳焉。子以忧累先罢归。我亦踵子后七八日入城。入城之堇数日。平甫朝有书。见之则汝五亡矣。嗟嗟汝五。岂谓相分离未数日。亦不闻病之甚危剧。而遽尔闻此报耶。嗟嗟汝五。其死矣。丰英之容。不离乎目。琅亮之音。长在乎耳。交于箧笥者。莫非子之诗札也。遍于书卷者。莫非子之笔迹也。时或与平和辈相对。辄错疑子之尚齿于其间。久而察之。始知吾汝五厌厌已泉下人焉。嗟乎。其为不忍忘者既如是。吾虽欲除是情根如刀断。亦不能得。此吾所以悲子之死。黯然耿然。弥久而弥笃者也。嗟嗟汝五。其知此也欤。其不知此也欤。且窃有悲吾之不幸而自悼者。嗟嗟汝五。曾记吾友有金君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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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君山少而有能诗声。一时隐然动洛下。不幸年十九死。吾惜其死至今不已。今子又有君山之才。而其年堇长君山一岁而死。古则吾不知也。以近世言之。有才而无命者。无或如子与君山。而斯二人者不幸俱在我所知。则吾安得不悲吾之厄于友。而悼吾之不幸而当此厄耶。吾未知造物者猜其才而夭殁之者适在吾所知耶。抑天之厄吾之甚而乃至此酷耶。不然何其既夺我君山。又夺我汝五若是遽也。嗟嗟汝五。试以子方君山。其英秀爽朗。对之若秋阜逸骥。君山有之。若其迈英超慧。貌明局紧。必将早扬于名涂者。君山不及子。其奇郁警巧。时或一句一语。彷佛乎古人口气。君山能之。若其敏妙赡适。下笔而无不成。率口而无不应。虽猝当以鸾坡词翰之任。应之而无少窘者。吾固知君山不及子矣。嗟呼。其为同不同。固不可论。而论其人则俱不害为一代之英材。天之生之。似不偶尔。夺之反遄。曾不小留于人世间。而使吾睹其材之成也。哀哉。天之厄吾之甚。而既夺吾君山。而又夺吾汝五也。嗟嗟汝五。尚飨。
先墓焚黄祭文
小子命衅。早失严怙。幸而立身。逢我 圣主。际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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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实罕千古。同休共戚。视以肺腑。身都将相。兼且勋府。敢曰自致。寔繇先祐。 国有推恩。前后则屡。大匡贞敬。有赫听睹。荣庆所加。弥切感慕。第值艰虞。且縻戎务。京辇咫尺。不敢离步。荣赠之诰。未即往布。旷废省扫。岁籥更五。适当今春。公私无故。敢乞 恩暇。获展丘墓。郁倩松梓。怵惕雨露。玆焚 命书。敢荐官簠。
始祖墓改莎祭文
维岁次乙未四月丙寅初五日庚午。后孙舍人大寿等。敢昭告于始祖高丽国统合三韩壁上功臣,上柱国三重大匡门下侍中,平章事府君之墓曰。万派分流。源于一水。众姓播支。出于一己。由父以上。敢忘厥始。嵬休我祖。起佐丽氏。功大德累。流庆瀰瀰。蕃枝茂叶。如绵葛藟。豺獭之报。人岂无耻。维玆墓宅。赤城之趾。永閟衣冠。馀八百祀。改新堂斧。前后亦累。寝磨年岁。风颓雨圮。茔位堇存。莎草尽死。翳如蓬科。樵牧难止。岂曰鲜后。衋焉惧起。爰谋众族。略有经纪。衣以新芳。封因旧址。涓吉兴役。咸集墓底。于京于乡。几了远迩。昔而涂人。昭穆于此。虔诚一心。济济拜跪。奠此菲薄。庶几歆只。
金山龙湫祈雨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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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玆暵乾。烈于近岁。閟自初夏。既愆耘艺。节近西成。赤魃深厉。畦拆而尘。百谷委殢。失今不霈。大命将蹶。环玆百里。一身于系。责在民牧。云何其济。望绝瞻汉。谋烦诹筮。有湫在南。惟神所憩。满腹风云。有时吐泄。有事则祷。灵应如契。日不暇涓。牲璧以诣。千丈坎泓。画(一作昼)亦阴曀。兴云霈泽。在一奋掣。沃我焦枯。苏我痒癠。跌过数日。后悔莫逮。哀我万民。何辜何戾。宁余一人。受神之殪。亶出心肝。匪我言赘。神其听之。亟赐冥惠。功利攸及。颂尔无替。
谴龙文
岁庚子七月丙寅朔二十三日戊子。礼城赵子祷雨于金山洞湫之龙而不得。既午乃为文。使邑子崔麟瑞投而谴之曰。能吐纳风云主张雨水之权之为龙。龙而不能吐纳风云主张雨水之权则虽鳞有八十一。鬐且鬣。苍髯而赤角者。此直与木偶龙等。岂可以龙而龙之哉。惟尔宅我州之南。卵育尔子孙于玆。尔亦我 圣主咸若中一物耳。不幸乃者有锄后旱。环一州生灵。将未免为喁喁之鱼。余故虔余诚洁余牲。捐余璧于尔。而尔乃冥然顽然无所变动。尔果不能吐纳风云主张雨水之权也耶。抑能吐纳风云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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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之权而不肯也耶。不能而不能则向所谓木偶龙是已。尚不足罪焉。果能之而不肯焉则是视我如无。并 王命而无之也。尔固不容于戮。我将涸尔所居之渊。出尔蜿蜒之身。鞭其懒而后。我拔我刀。斫尔之头屠尔之肉。饱犬豕而不惜也。既曰龙。岂有不能吐纳风云主张雨水之权之理乎哉。
鹤岩集册五
 [笺文]
  
中宫殿红疹平复陈贺笺文(代观察使作)
药饵焦心。才闻设厅之举。麻疹祛体。旋睹复膳之休。喜甚翼日之瘳。事若辰年之庆。恭惟 中宫殿下。伣天作合。俪极居贞。以齐后晨起之诚。久侍未宁之候。缘周后时行之气。偶罹无妄之灾。曾无数旬之忧遑。得有今日之欢抃。伏念臣化咏南国。心悬 北宸。久滞外藩。纵莫造鹭振之列。遥瞻中壸。祗自切鳌抃之忱。
中宫殿红疹平复后 大殿陈贺笺文(代观察使作)
圣疾久在弥留。方切臣民之虑。 壸候遄占康复。寔赖神明之扶。暂弛焦忧。聊贡喜贺。恭惟 主上殿下。戒存孔慎。贤配周逑。调将节宣。聿法天体之健。密勿阴助。常资地德之宁。才承 内殿之愆和。旋见上穹之垂佑。伏念臣已及瓜代。深笃葵倾。想蹈舞于 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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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纵有欣欣之色。阻起居于药院。犹深耿耿之忱。
世子嘉礼后陈贺笺文(代观察作○戊戌九月)
圣人重居室之义。才行三拣之规。 储君定主壸之贤。聿举再醮之礼。喜动宫阃。庆关 宗祊。恭惟 主上殿下早建元良。永固根本。托军国之机务。既轸燕翼之贻。祈子姓之蕃昌。伫叶麟趾之美。肆遵已行之权制。载睹孔嘉之缛仪。伏念臣属按南藩。遥恋  北阙。莫与百僚之末。自效鳌抃之诚。故当六礼之初。先祝燕禖之庆。
正朝笺文(代观使作○己亥正月)
药院效功。伫闻翼日之喜。蓂阶报瑞。载睹王春之回。祛旧沴灾。迓新祥庆。恭惟 主上殿下履瑞之日。节宣以时。体天修身。功参造化之际。抚辰熙绩。仁验发生之初。玆当月正之新临。窃仰天和之遄复。伏念臣观风责重。望日诚深。逢此令辰。莫与 大廷呼三之列。纪自今岁。愿作吾 君第一之春。
大殿诞日笺文(代观察作○己亥八月)
愆候遄损。伫奏勿药之功。 圣节重临。诞迓无彊之福。每年今日。万岁千秋。恭惟 主上殿下。始倦尧勤。恒务孔慎。 东宫代理。付丕责于佳儿。西楼焕题。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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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于 圣祖。玆当弥月之届。冀睹翌日之瘳。伏念臣暂莅南维。遥控 北极。想明庭舞蹈之盛。但献祝于冈陵。聆药院起居之频。敢弛忧于昕夕。
大妃殿陈慰笺文(代观察使作○庚子六月)
妫帏默祷。伫奏罔害之休。 龙驭遐宾。遽缠未亡之痛。愿执适变之礼。冀尽扶护之方。恭惟 大妃殿下姿本懿柔。身罔宁怠。自夫药厅之设。焦遑煎迫之深深。逮今梧野之巡。涕泣瞻望之何及。而 圣哀固知罔极。顾群情奈何不思。伏惟臣怆恋 东朝。系限南甸。腰麻戴绖。纵阻哭擗之班。泣血摧肠。敢陈宽慰之悃。
鹤岩集册五
 碑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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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代祖淮阳府君墓表
惟嘉林治西德林洞酉坐卯向之原。即我十代祖淮阳府使府君讳慎之墓也。旧有碑。公七代孙佥知中枢府事璞所撰。七代孙我曾王考讳珩观察本道时所书。而岁久磨缺。字不可辨。诸孙合谋。易以新之。托文命更识之。公之殁今已三百有馀年矣。其事迹茫然无可寻者。然旧碑实因公八代孙掌令涑所考诸家散录。参以故老传说而记之者。其言可信。谨按旧碑。 恭靖大王在潜邸。受学于公。及登极。公已下世矣。 特命录用子孙。定给郡丁。典禁樵牧。壬辰乱后公私文迹荡无存者。仍以不复云。公旧讳思廉。礼壤县人。平章事赵孟之后也。曾祖讳晶监察院掌令。祖讳季鸰刑部郎中。考讳炎晖右代言。妣密阳孙氏。式目录事元桂之女。公生于丽季。卒官淮阳府使。以曾孙益贞贵。追 赠通训大夫司仆寺正。配固城李氏。杏村文贞公岩之女。生二男二女。与公各窆。墓在春川艾幕洞。男长安平工曹佐郎。次开平司饔正。女长适崔希庆。次适中郎将柳仲毅。佐郎娶开城尹河阳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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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生六男。长谦之掌令。次重之。次顺之参奉。次厚之通仕郎。次温之龙津县令。次恭之进士。公之内外后裔无虑千亿。而闻人显官亦不可悉数。见今登文籍而立于朝者。大司宪最寿,都承旨锡命,副提学远命,大司谏翼命,右议政文命,校理迪命,庆尚监司显命厚之派也。吏曹参判尚絅,兵曹参知尚庆,持平尚命,正言尚行,掌令世垕温之派也。噫。我赵氏入 本朝。益蕃以昌。沿流溯源。宲胚于公。公之劬躬焘后。所可为子孙法者必多。而顾年代远而无可考徵。不能发挥幽隐。尽其子孙之职。可恸也夫。
叔父舍人公墓表
公姓赵讳大寿字德而。礼壤县人。高丽侍中讳孟之后。曾祖 赠左赞成讳希辅。祖 赠领议政忠贞公讳珩。考 赠左赞成讳相鼎。出为伯父 赠吏曹判书讳珉之后。妣南阳洪氏。监司命一女。领议政鹤谷瑞凤之孙。以 孝庙乙未十二月初二日生。乙卯中司马。丁卯魁泮制隶槐院。旋被翰荐。为己巳党人金德远所削。无何 坤宫逊私第。公与朴应教泰辅诸人。同参吴判书斗寅疏。及吴朴两公死。公耻独生。遂尽室归扶江忠贞公旧庐。若将终焉。逮壬申。伯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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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堂公卒于京。时洪夫人老在堂。无他子。公不得已还。付槐院升典籍。历监察,礼兵曹郎。旋除龙冈县。为亲养也。甲戌改纪。以侍讲院司书承 召。选入玉堂。历修撰,校理,应教,兼知制教,西学教。授弼善,辅德,舍人,司谏,执义,司仆,掌乐院正。间除洪川县,沃川郡。而洪不赴 庚辰以己卯考试事被逮。先是科贼李圣辉与其弟昌辉长辉。事发当骈戮。而其姻亲党友甚盛。昌辉等必欲对起一狱为缓死计。从狱中出无名书。播之朝堂。于是当路人文致成案。而圣辉等竟得减死论。公则对吏岁馀。祸将难言。会久旱。 上自临狱录囚谪宣川。越三年癸未春。朝廷暂许归见病母。是秋竟遭艰。又许归葬。还配行未半。 命放归田里。岁馀蒙释。癸巳秋 筵臣请甄用。旋有差除。而时议犹有持之者。噫嘻其甚矣。然公之无愧于心者。其时上考官闵公镇长疏陈其自书等第。参考官俞公集一又疏言公之无可否于其文。镇长与公殊趣。集一尝被效于公者。而其言若此。此为百世公案。复可恨也。公自少时有声名。人多愿与之交。而士友间言议多自公出。及入玉堂论伪儒之复官。又斥戚畹之预朝廷。以此怨憾者深。偶罹文罔。因而不复。世或有冤之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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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肯出气力以讼。悲夫。公疏须伟干。顾眄生彩。事亲孝而敦友睦。爱诸侄无间己子。性疏旷。不事家人生产。文才俊丽。骈俪之作。独步当世。甚习于 国朝典故东姓源派。中年以后得风淫疾。神明大损。而扣之犹纚纚可述。辛丑八月十七日患疟。卒于公州锦江之湖海楼。寿六十七。是岁十月。卜葬于永同治北枫川里枕酉之原。配达城徐氏。领议政文重女。 赠左赞成贞履之孙。继娶恩津宋氏。佥知奎明女。全州府尹国泽孙。有五男一女。锡命文科都承旨。哲命平康县令。女佐郎林世缉徐出。达命,宅命进士早夭,集命宋出。侧出男得命,福命,女李海。锡命四男五女。载运,载禄俱夭。馀幼。女李吉辅,郑夏彦进士,李宗悦。馀幼。哲命四男三女。载遇,载选,载述,载道,女李进源。馀幼。达命二女幼。宅命一女李明玹。集命一子一女幼。林世缉一男象元。
仲氏交河府君墓表
我仲氏讳永命字祈仲。礼壤人。高丽侍中讳孟之后。有讳希辅 赠左赞成。有讳珩行礼曹判书谥忠贞。寔为高曾祖。祖考赠左赞成讳相鼎。出后于伯父  赠吏曹判书讳珉。有文行蚤世。考讳仁寿号白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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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荐经行官都事不仕。 赠领议政礼兴府院君。妣光山金氏。承旨讳万均女。沙溪文元公讳长生玄孙也。仲氏以甲寅九月二十八日。与伯氏大谏公同胎而生。生而异凡儿。及长记性绝人。为举子业。藻彩烨然。而厄公车。戊子始中司马。甲午为 宁陵参奉。历 宗庙奉事,司导(一作䆃)寺直长,宗簿寺主簿,义禁府都事,工曹佐郎。庚子冬出为交河县监。越二年壬寅四月十八日。遇暴疾卒于官次。得年四十九。呜呼痛矣。仲氏宽裕顺善。爱人好施。事亲有至性。处昆弟无一分物我心。吉凶缓急。辄出力办具。待人不设畦畛。尤笃于亲旧。居官不喜苛摘。而吏民畏其公廉。始葬于交。交之人赴役者或哭之涕出。于此可以见其政之一端矣。呜呼。以仲氏之才之器。值门阑亨运。沉顿下僚。堇试于一小县而止。何其命之穷也。戊申 赠吏曹参议。以仲子载博参奋武原从勋也。配 赠淑夫人青松沈氏。社稷令若潢之女。广州府尹总之孙。处妯娌得欢心。干贫窭不使君子知有无。先以癸巳四月十七日殁。权葬于杨州海等村先堂侧。至庚戌八月二十四日。同时移奉。合窆于春川东面艾幕洞先山丁向之原。有三男二女。长载极早夭。娶判官朴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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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二子二女。载博府使。娶士人李希稷女生一女。载亿生员娶参奉李寿鼎女生一男。侧出男载白幼。女长士人尹得庚妻有一子。次生员金履远妻有一子。
全州府尹赵公墓碣铭
公姓赵氏。讳邦直字叔清自号脩竹。礼壤县人。始祖讳孟佐丽太祖。位门下侍中。入我 朝簪组绵。赫世以大姓称。曾祖讳世献。禁府都事 赠承政院左承旨。祖讳德期。青丹察访 赠兵曹参判。考讳应禄。晚登文科。历掌令秩嘉善。戊午不参废 母庭请。削职归田舍以没。后 赠礼曹判书。以公贵也。妣广州赵氏。参议安贞之曾孙。参奉克勤之女也。以万历二年甲戌三月十五日。生公于汉城第。幼不妄言笑戏嬉。及长留心经传。师事药圃李公海寿。药圃期待甚。使之往游于牛溪成先生之门。备闻性理书。时判书公赵夫人俱在堂。勉就举子业。己酉擢巍科。考官西垌,白沙,月沙,芝峰诸钜公。得公文皆叹曰此文衡才也。溪谷张公维,白江李公敬舆在翰苑。荐公代其任。为柳希奋所削黜。为碧沙察访。癸丑荐典籍。移拜监察。刑曹佐郎时。贼臣瞻尔,缵男等诱怵光海。幽闭 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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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于西宫。必异以趣者分曹守直。休翁郑公弘翼为分承旨。公以分兵曹佐郎入直。而严守卫警鸣柝。彻晓不止。公遂泣题一律于壁曰。深宫寂寞锁重门。卫士通宵守禁垣。长乐梦魂惊木柝。上林春草怨王孙。报衙不见君臣蚁。抱树谁怜子母猿。头白小臣明烛坐。畏人讥刺拭啼痕。郑公见而危之。刀割而火之。朴鼎吉与公同里闬。少相善。及党于尔瞻。一日持酒来。啖以好爵。公佯醉以杯掷其面。闭目而卧。人益为公危之。而公则晏如也。乙卯拜咸镜都事。以亲老辞递。丁巳尔瞻之党将废 母后。会百僚怵以鼎镬。公在军衔。与郑公弘翼将联名献议。相议搆草。而人或谓父既不参庭请。子又联名此议则祸将不测。劝之止。公以亲故虽不联名。为终身恨。郑公献议。语极森严。而实多公笔云。间除全罗都事户刑工正郎。或就或不就。壬戌十月适有事。自林乡上京。一日夜李公贵,金公瑬,崔公鸣吉来访曰。吾辈约话于紫云书院。不可无君。要之甚勤。公知其意。托以急于省亲而归。其翌日反正之报来。公喜曰冠玉辈事成矣。冠玉金公瑬字也。即以书遍贻勋宰诸友。多勉戒语。为养即求为韩山郡守。冬丁判书公忧。服阕以掌令 召。极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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闱不严。大君婚礼。宜从简约。丁卯又拜掌令。论李贵,张晚弃师逗留之罪。虏使刘海之来。疏斥廷臣之主和议者。前后除直讲,司艺,司成,尚衣,司仆,宗簿,掌乐正,侍讲院弼善。而间或有屡经者。被弘录。初拜副修撰,副校理。俄升校理。间除司谏,辅德而常带三字衔。廉问关西。复 命拜执义。庚午以 宣庙迁陵时封隧。升资拜同副承旨。迁至右承旨。参兵刑两议。壬申乞养为清州牧使。旋递还入银台。自右至左承旨。甲戌以兵曹参知拜全州府尹。全即湖南雄藩。物众务烦。公莅即锐意祛弊瘼恤民隐。摘伏如神。时府尹兼讨捕任。方讯贼。有一人着弊阳子衣悬鹑。有若呈牒者。坐墙隈。公一睨知其为贼。捕而按之。果贼魁也。值凶荒。捐耗谷以助赋税。蠲赎布以补军资。百姓无一流散。创立兴学堂。劝课邑子。令节必行养老礼。奉大夫人临筵以娱。及李公时昉为方伯。公以嫌解归。行色萧然。惟书数束。弊袍芒鞋。殊不似官人矣。丙子以左承旨被 召。旋以亲病辞归。搆亭于判书公墓下。名以聚贤。白江李公,慎斋金公昆弟,八松尹公及闵判书圣徽迭相过从以为乐。十二月北虏猝至。 大驾入南汉山城。公即驰往。见慎斋金公。约与勤王。到圻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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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进遂归。与金公飞檄列邑。召募义旅。江之东金公主之。江之西公主之。远近颇多响应者。而公奔走风寒。忧愤内伤。病已无可为矣。遂贻书慎斋。专属义兵事。家人尝进白鱼羹。公流涕却之曰。此物不到山城。吾何忍下咽。每晓辄扶而坐。加官服北向俯伏哭。临绝无一言及家事。喉中微语。只是收义谷助兵粮等事而已。以丁丑正月十五日。终于聚贤堂。享年六十四。乱定后讣闻。 上遣礼官赐祭吊。初葬于林川郡东沙湖之上。迁窆于郡西德林洞丁坐之原。从先兆也。公资质粹美。识度伟远。早游函丈之间。留心为己之学。逮立朝慨然有志于君民。自任者甚重。而未尝循俗俯仰为进取计。待人接物。乐易平坦。而苟其不可于义者。面斥无少贷。言论常依于名节。颠沛不失其操持。观公本末。槩可知矣。尝参宁 社昭武原从功。例当赠二成。而公之心友松郊李大谏楘曰吾友得正而终。崇德二字。死且耻之。仍旧官可也。公之诸子感泣而从之。夫人密阳朴氏。典翰 赠领议政仁元之孙。直长峻贤之女。有妇德。事君子以礼。主中馈奉祭祀。未尝匮乏。虽或匮乏而不使公知之。生子三人。长石亨次玉亨俱早夭。其次光亨。有贤行教官。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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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适执义崔攸之。次适正郎李郊。石亨娶洪义臣女生一子择中。玉亨娶承旨李省身女无育。后娶士人柳亨吉女。生二子诚中,敏中。光亨娶参奉李樯女生三子一女。尔中,师中,处中,女适金吾郎尹以性。遂初,泰初,益初,鼎初,金世贞妻择中出也。一初,尚初,李鲁,柳光辰,朴尚绚妻诚中出也。善初,得初敏中出也。时初,勉初,李亨夏妻尔中出也。以初社稷令,闵垕昌妻师中出也。处中无子早夭。以勉初为后。尹漴以性出也。崔举翁,载翁生员,绮翁,女适参判金载显,生员杨世基攸之出也。内外曾玄多不能尽记。处中之孙恒瑞持崔执义攸之所为状。来属铭于文命。顾以旁裔后生。矇陋无闻。不能发扬幽隐。谨按其状而为之铭曰。
惟我姓赵。赫赫簪绂。砥身植论。鲜离名节。猗嗟我公。进退皆义。西宫壁题。字字可涕。临死谆谆。不忘南汉。有始有终。若公者罕。末俗奔趍。功利是取。公独逡巡。我志我守。位秩不称。学未究试。我铭公藏。庸诏千祀。
教官赵公(光亨)碣铭
宗侄恒瑞既请文命铭其高祖府尹公。又请铭其曾祖教官公墓。文命虽生也后。尝从宗党间闻公贤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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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敢不乐为之铭。谨按公讳光亨字君实。乐叟其自号也。世系具载府尹公墓碣。府尹公讳邦直。配密阳朴氏。典翰 赠领议政仁元之孙。直长峻贤之女。以 宣祖大王三十九年丙午十二月二十六日。生公于汉城第。及长治文辞。汎滥子史。其出沛然。溪谷张公见其文。每加奖叹。声名藉甚。以亲命勉就科业。屡魁大小科解。而非其所好也。居家晨兴谒庙。仍行定省礼。出就书堂。整冠危坐。对越方册。常若亲承警咳。最好朱书及退陶文集曰。退陶实东方朱子也。丁丑府君公病革。每夜泣祷于天。愿以身代。至于尝粪断指。及丧庐于墓。晨夕上冢。虽甚雨不废。以终三年。丙子后除教官。终不出。亲旧劝之出则默不应。知公有微意。不之强也。所居沙湖在白江下流。植松篁绕屋。从数三门徒。幅巾藜杖。日哦其间。或乘小舠。溯沿上下。时石湖尹公文举,市南俞公棨居相近。时时过从以为乐。壬戌六月二十七日。因微恙不起。享年七十七。公天性峻洁。气宇魁伟。事亲以至孝。奉先以至诚。制事义而临财廉。于一切势利。无所役志。惟左右书史。自乐其乐。至老而深笃。尝大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并济天下十二字。揭诸座隅。亦可以知公之所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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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配永川李氏户曹判书遴之曾孙。社稷参奉樯之女。妇德纯备。梱政明肃。事舅姑极其诚孝。处伯叔妯娌无间言。宗族邻里莫不称其贤。生于甲辰八月六日。卒于甲辰四月十六日。初葬于仁川先垄。及公丧迁祔于林川德林洞癸向之原。即公八代祖淮阳府君墓之右麓也。有三男一女。长尔中有孝行。先公早夭。娶承旨李枝茂女。生二子一女。时初勉初女适李亨夏。次师中。初娶参判俞玚女。生一子以初社稷令。后娶进士朴鸿逵女。生一女适闵垕昌。季处中娶别提高嶰女。早夭无育。以勉初为后。女为禁府都事尹以性妻。子漴,女适李显福,李观夏。内外曾玄多不能尽记。铭曰。
不以科宦婴于念。操履贞。惟是书史为吾乐。行业成。以脩竹公为其父。曷不贤。慕公之贤。铭公墓。无赧然。
青霞子权公墓碣铭
青霞子大儒也。而人或有疑之以丹学。浅之知公也哉。公讳克中字正之。姓权。青霞其号也。公之将降。有梦以珠玉缀文字于儿衣。俄而公生。生而气清秀异凡儿。才学语。便学书。绝不戏嬉。手书册不舍。六七岁已以神童称。壬辰丁母夫人忧。虽在仓卒奔迸。秉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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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俨若成人。人皆异之。年十三隐然名动湖南。权石洲鞸见其诗曰非吾可及也。又尝诣赵玄洲缵韩略论文章得失。玄洲叹曰东方文宗在此矣。先是受性理诸书于崔石溪命龙。仍石溪谒沙溪先生于溪上。先生大奇之。劝留数月。有经旨疑难处。必招公论卞。至孟子犬之性犹牛之性。先生曰犬牛之性。固有异同乎。公即对曰天命之性。凡有血气者。莫不同然。亚圣此言。盖以气质之性而发也。又至中庸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见。先生曰尔知此章文义兼包未发已发二义乎。公曰不睹不闻。此是未发前事。而戒慎恐惧。实兼未发已发也。又论近思录反鉴索照之义。公曰当以磨镜却不照五字。替反鉴索照四字。则其义似滢。先生曰横渠复起。不易尔言矣。光海壬子中进士。及废 母后。即北望痛哭。已而曰无母之国。立身何为。遂不赴举。语及时事。辄慷慨垂涕不能已。自此杜门静室。专心穷格之学。左右啚史。有以自乐其乐。若将终其身。故虽癸亥诸公屡致辟书而终不能起公。于是湖之人士争愿揠衣。爱敬公不啻若洛人之于康节也。及病革。家人问家事则曰非吾所知也。有侍疾而涕泣者。开眼视之曰。吾年七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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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死生理也。吾达已久矣。略无怛化意。精神不少错。命盥水洗手足。即正衣冠就新箦。晏然而逝。实己亥四月初一日也。公之学始问于石溪。终就正于沙溪慎斋两先生父子间。得尽闻性理之说。磨砻于金凤谷东准,柳白石楫。其师友渊源之正既如是。气性冲泰。平居端默。未尝有疾遽声色。而至见人不是处。绝之甚严。平生重气节。信义著于人。事二兄如事严父。侍坐终日。至鸡鸣不言退不敢退。奉祭祀一遵家礼。每晨谒庙。不以风雨寒暑而废一日。及老道益高而理益明。一日语家人曰明年某月日。必有来访我者。而其人似是位高而能祸国祸人。甚阴凶者也。吾不欲见。家人毋指余所往。及其日金自点果以按事南来。要与公一面。公避之终不见。其前知高识。有未易窥测者。诗甚沉深雅健。绝不作轻浮语。时逢歆士骚人。酒微醺辄高吟朗咏。飘然有出尘意。一时词翰诸公如李泽堂植,郑东溟斗卿多寄诗以致意焉。郑畸翁弘溟湖人也。与之往还唱酬。篇什尤多。其见重于名辈巨公如此。尝集宋明我 朝儒贤事行。以便后学。著读书录,史要,理气辨,中兴十条,万世事业说,经筵拟对,八条等书。并藏于家。诗文若干首。刊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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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尝注参同契。此实取朱夫子遗意。而人或因此而疑其为丹学则过矣。公娶昌宁曹汉良女。有一男相信早卒。相信娶海州吴景福女。生一男一女。男德寿女适天安全明益。德寿娶江华鲁友曾女。生四男。长艗,次桓,橚,㮋。艗,橚,㮋并早卒。内外曾玄总若干人。初葬于所居古阜郡北。后移窆于先堂侧外炭洞乾坐之原。与夫人同圹。公生以万历乙酉三月十三日。考讳俊。妣咸悦南宫氏。司赡寺正憘之女也。祖讳万英。成均生员。曾祖讳士衡。成均进士。高祖讳宽。义禁府经历。权本安东大姓。在丽朝有讳汉功。官至都佥议政丞醴泉府院君号一斋谥文坦。即公十一代祖也。公玄孙重锤。既辱徵史要序于余。又复求余铭甚挚。不敢以无文辞。谨为铭曰。
矫矫青霞。高揭南峤。呼尔文章。粤自童少。而视馀事。耻为窃剽。归依大老。力探道妙。性理渊奥。靡不闻晓。曀彼昏朝。伦纲废剿。公时家居。北望痛叫。遂抛公车。婆娑世表。兀对经传。年德高卲。生任师道。没为世标。有俨堂斧。葬从先兆。贤士攸藏。不埋蓬茑。岂我作铭。为后来诏。
金孝子(天瑞)墓碣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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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闻湖之南凤城县。有金孝子。而尝以远不得一见为恨。及余宰是邑。孝子才亡矣。虽未及见其人。而州人士往来余者道孝子事甚悉。又得见其门人所录孝子遗事。益知孝子之为孝子。而尤恨其不及见焉。孝子生四岁失所恃。及长以不识慈颜为至痛。事继母如所生。日侍父母侧。供养必亲之。父尝病欲食鳖。孝子沿流终夕不得。而曰我之诚孝不至也。仍号泣川边。俄而二鳖浮而来。父思鱼脍。时天寒冰冻。孝子躬往扣冰。须臾得鲋鱼七十馀头。脍而进之。养其馀于盆池。以时进之。又思鸠炙。孝子自结网。张于田。一瞬鸠自罹者十许。丁卯其父竟不起。棺敛诸节。必亲检。不委于人。既葬依古礼庐于墓。日辄上墓。哭泣终夕。而还寝苫而不突焉。孝子家故贫。居穷山。朝夕祭需。虽菜菰无以继。一日有鸟衔瓠根堕于庭。未几蔓盛而多结子。得以供给。会久霖馈食乏匮。家去庐十里。而无一僮。有一犬守而不去。孝子泣谓曰尔若有知。其能为我传信耶。犬摇尾俯首若有听者。孝子书以系其颈。家人果得之。以送其资。自是凡有事。辄使犬。人之见其去来于道者。莫不指点感叹。以为金孝子家狗也。其后犬孕雏满腹。孝子每语其犬曰。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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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于此。无废我馈食。一日犬忽无去处。过三日始来。犬果越一冈而乳矣。三年啜糜粥。不吃一匙饭而得不死。人皆异之。先是每欲追行母服。而其父止之不敢焉。至是阕父服。往复于明斋尹公乃行之。其居庐枕块。一如前丧。又终三年。丙子道伯以孝状闻于朝。特㫌其门。孝子曰不孝无状。何敢当此。遂撤入深山以避之。戊子御史 启闻。除 明陵参奉。终不仕。丁酉六月十三日病革。净洗梳剪爪。语其门人曰吾年六十有六。父母遗体。全而归之。不亦幸乎。言讫而逝。越三月葬于莺谷亥坐之原。从先兆也。噫。自夫世教衰。民不能兴行孝悌。世无王庾之行久矣。而孝子独能之。其格天感物之诚。直可列之文公小学无疑。至若追丧一节。虽是无于礼之礼。亦能行人之所难行。至使一乡一邑有蝉绥蟹匡之美。此古之所谓纯孝也欤。孝子平居不脱道衣。拱手跪坐。恒对礼书。或语及其父母。辄呜咽不能成声。闻其父友死。必哭尽哀。三日不御酒肉。每晨谒家庙。未尝废一日。务敦宗族。咸得其欢心。自少严于辞受。尺寸无所苟也。孝子讳天瑞字元宝。考讳声吕。妣兴阳柳氏友柏之女。以壬辰四月初四日生孝子。孝子初娶泰仁许氏烱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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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舅姑甚孝。尝以孝妇称。先孝子十九年而卒。生三女。长适李寿观。次适苏景龙。次适柳亨运。再娶全州崔氏琎之女。生二男一女。男龙徵娶柳䋠女。馀皆幼。祖讳鋈。曾祖讳尚精。高祖讳承绪。从仕郎礼宾寺参奉。金本彦阳大姓。有讳瓘。兵曹判书封彦阳君谥恭襄。即孝子八代祖也。余于孝子。每恨闻其名而不及见其面。今于墓铭之托。何以辞为。铭曰。
生而尽孝子之职。没而著孝子之迹。过其闾者孰不曰孝子之所居宅。过其墓者孰不曰孝子之所藏魄。
柳学谕(道玉)墓志铭
公讳道玉字弘宝。高丽大丞柳车达之后。系本出文化。至公十一代祖 赠掌令讳湿。徙全州仍为全州之柳。曾祖讳永会。十八魁三场乡试。后除参奉不就。 赠军资监正。祖讳东闵 赠工曹参议。考讳伟。官直讲 赠礼曹参议。妣 赠贞夫人熙川金氏。生员泽之女。兵曹判书熙川君宇之五代孙也。公以壬辰二月六日生。乙卯中生员。丙寅擢别试文科第二人。先是士人黄霨疏斥清城金锡胄专擅国柄。公时居泮。与李师尚李徵海诸人与其议。以此忤时论。隶国子。是冬遇寒疾。翌年丁卯正月八日卒不起。呜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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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公生而眉目如画。幼而善属文。甫八岁。尝赋雪诗有名。及长为举子业。连发解。非魁辄居第二三。其文明白紧切而有藻采。一时声名屈曹偶。以公之才。年三十五始成一第。晚矣。亲老在堂。一荣养愿也。终未及遂。身客死于京师。竟以柩归。悲夫。公娶光山金氏通德郎世声之女。光山府院君国光八代孙。龙西尹公元举之外孙也。有三女。长适边致成。次具晋亨。次李延郁。生遗腹男不育。取公伯兄子为子。生辉井,辉星。一女幼。边,具,李各有二子一女。得大,得一,金𥒸妻边出也。㙫,次甲,女幼具出也。梦得,难得女幼李出也。金氏贤而有法度。博通史书。晓大义。训子女必以礼。年六十四。后公二十七年而终。初葬公于完山万祉岘。移窆于绫城西竹谷巳坐之原。权安金氏于完之花山。姑未祔公。盖有待也。进士。能收集公文字。编为二册。名以默斋遗稿。藏于家。可谓有子矣。铭曰。
朝荣而暮谢。槿之盛衰耶。有子而无年。命之穷畸耶。钻石而坦辞。其亦永垂耶。
亡室贞敬夫人安东金氏志文追录
夫人之初葬长湍地漳西面也。其叔父三渊公志之宜即燔瓷而埋之。其地非久计。姑有待也。己酉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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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始乃永窆于长湍马踏洞子坐午向之原。噫。夫人之殁今已二十三年矣。志中九岁二岁两儿幸而成长。其大载浩成进士 恩授斋郎。娶府使元命龟女。生一男二女。其小载渊娶正字成德章女。夫人亦屡 赠至贞敬夫人。噫。余以天壤间无似。蒙被不世知遇。策扬武勋。位将相。禄俸厚而赐予别。昔之不足者。今无不足。每念糟糠时事。未尝不衋焉以悲。且今使夫人而在者。治家有法度。何渠不若申国夫人也。重为之悲且恸焉。
桧原君神道碑铭
桧原君讳伦字汝明。考 宣祖大王第十三男宁城君㻑。妣 赠赞成履中女黄氏。公以崇祯丙子十一月壬寅生。历五 朝九十六年至今 上八年辛亥八月初六日。考终于薰陶坊之正寝。讣闻 上震悼撤朝。特下哀纶。略曰 穆陵王孙。只有桧原。而小心谨慎。贵宗之第。反若儒家。为宗领袖。亦尝钦叹。今已逝焉。恸悼何言。其赐东园题凑。禄俸终三年。不待葬议谥。遣中使护丧。自尚方内司给葬祭需甚厚。盖特 恩也。以其年十月十七日。葬于杨州木岩负寅之原。既葬其子咸平君泓。累然而至。托以墓道之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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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固尝慕公之贤。敢不乐为之铭。然我 圣上十行之褒尽之矣。即文命有述何加焉。无已则谨就前后 圣教而终始之可乎。公当 孝庙辛卯。初授承宪封君。甲午殿讲升资。己亥 孝庙大恤。以代奠官进阶。乙亥 肃庙展拜大院君私庙。 命公入参奉审。仍加一资。丁丑因大臣陈达进阶。乙酉公年七十。 筵臣又白于 上。特升显禄极品。尝兼宗亲府有同堂上,厨院提举,都总府都总管。而厨院,宗府则主管者几十馀年。在 显庙朝。忧公病弱则改守陵官。在 景庙朝。褒公恬俭则赐以食物。此盖 列圣朝 所被 恩数。而至 当宁待遇尤加焉。甲辰 下教曰桧原君既已资穷。依汉东平王故事加其孙一人秩。丙午引见于进修堂。并令诸子孙入侍。 上亲执手以致意。即取 御笔书以赐之曰。卿以 穆陵王孙。年近上寿。今玆召见。一则敦宗。一则尊年之意。仍赐豹皮。命肩舆而出。公辞不敢当。丁未上元。  上特召公。公扶病而入。 上迎问安否。酒数行。公进前唱上寿之歌。 上制诗一绝以赐之。又赐内厩马。己酉九月公进参 圣节问安。 上特命引见。 命小宦扶腋上殿。 赐御厨果馔。公于 筵前怀核惟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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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九十四而能不失礼仪。 上尤异之。面赐御衣二袭。仍下 御书曰表余尊年敬老之意。自后频遣掖隶问安否。络绎送 御馔。及其病剧。遣太医看病。内局珍剂赍给不绝。此皆旷世异典。而至若讣闻日所下哀纶。辞意尤极隆至。实 国朝所罕见也。公容皃端正。丰彩照人。天资自高。聪明绝异。性至孝。以早失怙恃为至恸。自处以罪人。终身藉藁席。笑未尝启齿。见人荣父母者必涕。或得可于祭需者。必藏之以待。不喜燕集。虽重𢀿再甲之宴。世所重也。亦皆不行。尝一奉使赴燕。归橐无一物。其后七差正使。俱不赴。至遭台劾。累月胥 命金吾。而终不变其意。盖公恶夫世之利燕行者也。所居第宅撤而小之。以柴为关。平生罕出入。土垆角枕。萧然清坐。见之者不知为贵介公子也。未尝一言及朝廷。当逆宗桢,楠之骄横也。公甚危之。朝行叙寒暄而已。终不一往其家。及其伏法也。诸宗咸服公先见。 肃庙尝宣酝诸宗于宗亲府。时 仁显王后出居私第。适压而近。公心甚怵然。 宣酝罢不与私宴而先起。亦可以见公之处义矣。配咸平李氏。敦宁都正 赠判书楚老女。观察使春元孙。先公二十年而卒。至是合窆焉。公无子。取监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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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煌子为子。即咸平君泓。前娶府使洪时亨女。继娶知事金尚铉女。生六男二女。男长橿海兴君。娶判书姜鋧女。次栐海春君。娶柳正徽女。次梿海运都正。娶金道海女。次桱海清守。娶具圣彦女。次橉海蓬守。娶进士崔锡泰女。次幼。女长适参奉权秉性。次未行。海春有一女。海运,海清皆有一男。权秉性有一男一女并幼。铭曰。
于我 宣庙。时维盛际。仁化薰蒸。振振麟趾。馀庆之钟。笃生我公。公即贵介。有寒士风。或彫其户。我则柴援。或绣其褥。我则蒲鞯。受 列圣恩。最于今 王。 王曰噫嘻。眷彼 穆陵。在孙惟卿。犹至今存。曷不敬止。矧余属尊。庸是 恩礼。于生于死。有篆其文。屹于墓隧。爰揭 圣褒。如日如星。焕乎昭回。可照千龄。何以致此。繄公之贤。凡百公姓。尚克勉旃。
砺城君神道碑铭
守分堂砺城君既卒之翌年。其子益峻累然服衰。踵门而告余曰。一生谦挹。惟先人心。墓文慎无托不相知者。为过实语。亦惟遗诫在。以子之知吾之先人也。敢托以神道之文。余惟念公于乙巳以奏请使赴燕也。余实忝在下介。往返殆六千馀里。无日不与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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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则识公之深。悉公之微。莫余若也。其可以不文辞。谨按公讳楫字济卿。寔我 宣庙别子仁城君讳洪曾孙。祖讳亿海安君。考讳况瀛昌君。妣郡夫人砺山宋氏。司直讳儒敬之女。生于 显庙戊申十二月二十三日。既冠出后于从祖海原君忠孝公讳健之子花川君讳淝。母夫人徐氏。 赠领议政文道之女。公初授职砺川守。以其子于花川。又以母贯之达城也。改川以城。壬申进阶授都正兼司饔副提调。甲申以庚辰校正璿谱劳。加明义封君兼副总管。戊戌 坤殿患侯(一作候)平复。授中义阶。明年己亥 肃庙入耆社。又授承宪阶兼都总管。庚子 肃庙升遐。差守陵官。练后进一阶。因 上谒陵。连进阶至绥德。壬寅制尽。又进阶兴禄。锡以土田臧获厩马。旋兼宗簿寺提调。奉命往沁都。后又之五台及太白,赤裳诸山。皆以藏璿录也。是冬差陈慰兼谢恩正使。以亲老辞递。明年差进贺使。又疏递。甲辰夏 慈殿患候平复。进阶显禄极品。兼司饔院提调。乙巳差册封 王世子奏请使。屡疏未递。不获已赴燕。竣事还例蒙赏赍。兼带如故。辛亥九月十四日。终于庆幸坊第之正寝。春秋六十四。此盖公终始大略也。若公平日见待于 君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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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异于诸宗。当其为守陵官也。 当宁在东宫。随驾谒 陵。特谕公曰形色不甚瘦可喜。至 手赐药包。及其辞奏请使也。乃以卿母尚强。正是卿入则孝出则忠之义也。今之奏请。国之重事。须体予委卿之意为批。又  筵教曰今差某正使。为其能办大事。及复命。 手书略曰万里衔命。好为往来。邦国重事。亦为顺成。此卿尽心之致。复命还家。可解卿母倚门之望。丁未上元。 上以宗人礼宴诸宗于后苑。锡予有差。而特 赐公马。翌日招见劳问甚至。戊申 孝章世子薨逝。 上促召入。参视敛袭。 辛亥 长陵之迁奉也。以公病。 上遣掖隶就询宗臣可执事者。逮病剧。命太医不离诊视。 御馔珍剂。络续不绝。讣闻 上震悼撤朝。特下备忘曰。近来宗亲甚为零替。追惟往昔。尤切恸衋。遣中使庀丧。 赐敦匠板材。赗内藏绫帛。给葬祭需甚厚。禄俸仍三年。其所以生死哀荣。至矣尽矣。此虽出于我 圣上敦宗隐卒之意。而不有公之贤。能若是乎。公晢而长身。秀而出宗。性且和厚。制行自高。幼失宋夫人。见育于外王母具夫人。以不识慈颜为至痛。事具夫人如事母。见宋夫人弟妇以寓弊甚。捐赀买宅以居之。遭本生继妣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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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瀛昌公之丧。前后一遵礼制。奉养徐夫人则诚孝笃至。未尝蓄私财。虽驺直之细。皆归之大夫人。命而后用。公暇辄侍左右。务极愉悦。四十年如一日。病革堇作声。犹且问大夫人寝膳安否。平居简静无所营。晚治一室。止植三楹。扁之以守分。有请拓而广之。则曰本欲稍近北堂便温凊。此亦足矣。尝斥卖厩中乘。谐价而与之。数月后其人告其马死。公曰马既死。何以价为。竟不问。其赴燕也。邻居尊属。遗以狐裘。公不欲遽受。善辞而还之。盖公雅洁淡泊。天性然也。居官则动循规矱。提举宗簿而劄定宗学讲课法。诸宗敬惮。釐革厨院谬弊。贡人至今德之。自少留意笔砚。酷爱两王体法。尝书 景庙梓宫上字。 端懿王后谥册文。其他阁额屏障。亦屡写进。皆有 赐赉。尝自著遗令。足初终及葬祭之制。率皆酌情而中礼。教敕子侄。必以义。手书慎言语罕出入六字。俾揭壁以警之。临终又戒以为吾子孙者读书必宜勤。检身必宜谨。于此亦可以见公之所存矣。配郡夫人骊兴闵氏。佥知中枢府事讳挺柏之女。左赞成庄靖公讳馨男四世孙也。端淑贞专。事尊章极其诚孝。性俭终不近纹绮。一以夫子之意为意。生与公同岁。殁先公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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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行窆礼。至是移葬。而与公合墓于抱川直谷坐戌之原。无子取子伯氏砺山公子。即益焌司评。初娶府使洪重衍女。再娶士人赵泰成女。生二男皆幼。二女长适正言任𪼛。次适士人赵百源。庶子益能娶宋珌女。生一子幼。噫。余见公与其伯仲砺山,砺原。戴玉垂犀。出入班行如昨日。而此岁沦逝。宗英尽矣。璇支不蕃。实为今日之忧。而况余于公。自有不能忘者。尤岂不悲且悼也。系之以铭曰。
盖观宗臣。承籍既久。易湮于奢。鲜或自守。猗公平生。淡泊冲谦。贵介之身。布素之心。公馀服彩。怡愉左右。公差燕价。辞以母老。王曰事重。惟卿可办。入孝出忠。矧卿可勉。公即应命。干事言还。手札劳嘉。又复恳勤。眷遇之别。靡替终始。生死哀荣。冠于诸宗。匪公之贤。曷能得此。我最公迹。铭于墓隧。而不侈辞。庸诏于祀。凡百公姓。盍观于是。
王子凤城君谥状
公讳岏字子瞻。 中宗大王第六男。母熙嫔洪氏。南阳君景舟之女也。生公于嘉靖戊子四月初九日。在襁褓。英气盎盎。 中庙奇爱之。常置诸左右。及长聪明孝友。动静有度。迥异诸君。竟以乙巳被冤祸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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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年堇二十。呜呼其悲矣。先是 文定王后弟尹元衡为人奸邪。见枳清议。以此愤嫉士林。常怀嫁祸之心。时柳公灌,柳公仁淑等以己卯清流。嫉恶如仇。而为国家虑。不顾一身祸福。及中仁二圣相继礼陟。 明宗入承大统。元衡谓此时可以售吾计。遂与李芑,许镃,郑顺朋,林百龄等。鼓煽凶言于外。入送妖妾于内。惊惑两宫。使两司长官闵齐仁,金光准等。先论灌,仁淑及 恭懿王后兄尹任罪。以远窜。芑,镃,顺朋等俄又幻其说。诬以将谋废主上。推戴凤城。且自造尹任密通 恭懿殿书。纳于䌷囊。故落之内庭。威胁任之老婢毛邻取诬服。以实其事。其书略曰近观国事。渐至殊常。吾则坐待死生。而判书亦悯其如此。欲移大位于公反处。协力者寡。未之能。前日所教之事。势所难为。顷日所达之事。请速为之云。判书指柳仁淑。公反即指公也。于是京畿监司金明胤诣政院密告曰。凤城即臣妄妻切亲。而年尚幼弱。必无计虑。而无知之人以其稍优于诸君。藉此为乱。亦未保其必无也。宜先处置云云。 上不听。朝廷又请禁闭公家。以军士守直。又不听。李芑启于 往筵曰。 仁宗病革。尹任三父子入内。初欲以凤城为君。势不可为。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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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位 主上云。两司请远窜皆不听。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及两司又请念 宗社断以大义。不听。 慈殿下教大臣曰。岏自幼即同己出。长养宫中。虽曰年长。今才十七八。何知前后事乎。岂忍置大罪也。大臣再启。政院六曹合 启请断以大义。亦不从。两司至于辞职而退。遂命依宁山君例窜配蔚珍。到平昌病重。仍以为配所。命给米豆䌷布。丁未郑彦悫诬以良才驿壁书上变。两司合 启曰人臣为叛逆所属望而得全其命者。古今未之有也。两司连 启。玉堂陈劄请断以大义。 上答曰慈殿以 中宗大王未过小祥。 仁宗大王时未发靷为伤痛。予年少而凤城亦年少。兄弟之间。安忍罪之。决不可从。又答许镃,罗世绩等启曰凤城年在襁褓。 慈殿保之养之。视同己出。何忍罪之。且万章问于孟子曰象日以杀舜为事。舜立为天子。放之何也。孟子曰封之也。或曰放之也。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以此观之。虽其自为之事。古之人犹且处置如此。况兄弟之间。明知其不与。而犹复罪之。何可忍也。金明胤终始力请。以其年闰九月二十五日。赐死于谪所。 上即命复官。葬以礼。两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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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再三不听。副提学郑彦悫劄请。终至还收成命。至 宣祖大王三年。领议政李浚庆率百官请伸乙巳之冤。 仁顺王后亦的知其冤。赞 宣庙伸复诸公之官。削夺伪勋之爵。公之抱冤于泉下者。至是三十年而始伸矣。窃观奸壬才魁。戕害忠贤。固非一道。而若欲大杀戮则必觅出推戴人以疑之。非此无以动君心而逞凶臆故耳。彼元衡,顺朋辈始不过以仇嫉二柳之心。必欲驱诸逆律。谓有拥立之计。而祸遂及于公。公则以年少贵介弟。何与于朝廷事。而特以地偪为其所藉口。终不得保其身。此诚千古至冤。而至今犹可于悒。然观 明庙前后批教。友爱之情。不忍之意。溢于辞表。至于明知其不与一段下教。照烛公心事无馀。而其后又复雪冤复官。哀荣备至。复何恨也。公之嘉言善行可传者必多。而祸故流离。家乘缺裂。莫得而传。若以散在野史者言之。公于  中庙之丧。哭泣哀戚。人多叹服。沈通源心颇内忌。谓此人必教之。有如着棋训手。公之祸实兆于此云。在谪买田营产为自全计。及后命至。邑人不忍告。治丧后始告之。乃沐浴更衣而终。人莫不涕泣怜之云。公葬于杨州独井里子坐之原。配东莱郡夫人郑氏。奉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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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领议政维寅之女。有一女而无子。以 成庙王子景明君之孙文城君健为后。女适判书沈忠谦。文城有一男一女。男世俊始林君。女适都正具仁基。侧室子世柱汉阳守。判书三男二女。男长忻待教。悦领议政。悰县监。女长适翊赞赵玲。次适判官李勉。始林有一男二女。男格灵昌正。女长适监司洪命一。次适金益重。汉阳有三男。艗完昌令。㮨(一作棕)(一作甄)昌令。檍安昌守。内外曾孙多不能尽记。而沈议政五代孙浩女即端懿王后也。公奉祀孙胤器惧夫代逾远而迹逾泯。将请易名于朝。而谓文命属在外裔。托以谥状。谨撰次如右。以备太常氏之采摭焉。
鹤岩集册五
 简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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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闵判府事(镇远)
未意伏奉匀札。谨审匀体履新万福。慰甚慰甚。今日失望之事。痛哭之不足。此将奈何。匀驾之入城。有以见眷眷宗国之诚贯澈金石。令人感泣。下教辞意谨悉。小生之前后主意。金三宰仲礼台尽知之。日昨金台来见时又托以大监入城后。即为往拜。备禀此意矣。或未及往拜耶。明日求对。岂不欲随后。而第贱疾自日间添得别症。无计起动。所教虽如此。而末由生意。恨如之何。事有先后浅深之序。小生之意已悉于金台问答时。即此一着。不但姑无恰好道理。别容徐议。亦或一道。盖此等事至重至大。有难信口轻发。率尔做去故耳。大监登对时。虽或发端。而语言之间。必须十分审慎。以副区区之望如何。无由面究。多少不任恨郁之至。
答洪领相(致中)
岁新尚阻一拜。怅郁方深。即伏承下札。仰审匀体万福。慰甚慰甚。今日事痛哭之不足。此将奈何。下示备悉。朝者闵判府有书。书有上下讲究。岂无好道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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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似其意不亶在于广求嗣之道。故小生答之曰事有先后浅深之序。即今群下之所可仰请者。广求嗣之外。非但姑无恰好道理。事之至重至大者。亦难信口轻发。率尔做去。别容徐议。亦或一道。仍以大监亦于登对时语言之间。必须十分慎审。有所仰勉者矣。今于盛问之下。亦何异是。日昨提调仲礼台来见时。缕缕有所酬酢。俯问则可知小生主意之大体矣。贱疾大势差减之后。数日间又添别症。症颇危恶。无能起动。明日亦不得随后求对。忧郁尤何可形喻。馀姑不宣。
告谕林川同宗书
酷暑伏惟佥尊候万福。即伏闻佥尊与乡中士友。议以吾先人祭于乡贤祠。至于发文通谕鸠财集事云。未知信否。不肖等窃以为此非所以尊我先人。乃所以辱之。而亦所以增不肖等不孝之罪也。请有以悉陈之。近世士大夫稍有势力者。辄啖诱乡曲无耻之类。倡言曰某宰相之父或祖或曾祖或高祖。有学行德业。可以院可以祠。于是啸聚避役逃赋之良民子。称以士林。发简求丐于媚事权贵之守令。搆得数间屋子。立得一片木主。春秋率一队怪鬼巾服。以冷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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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杯。仆仆然擎而献之。呜呼。使鬼神而知耻。其肯享此乎。而彼子孙者自以为至荣。扬扬向人誇耀。又从而窃取朝廷爵位。以赏其主事之劳。而主事者视若执券责偿。自以为扷(一作拔)身之妙计。呜呼。孝子之显亲。士林之尊贤。岂其然乎。其岂然乎。顾今祠堂之遍于八路者。其数不亿。而若此类者过半。故不肖等常窃以为今日祠院之贱污。甚于市肆。而佥尊乃欲以吾先人举拟于此数。其羞辱孰甚焉。先人之没今已三十九年矣。佥尊与佥士友果有尊慕之诚。则俎豆之议。何为迟待今日而发耶。藉曰实出于尊慕之诚。傍观异议之人。其肯信而为然乎。必将指笑而相与语曰某也兄弟权位盛。能力跻其父于祭社之列矣。斯言一至。不肖等将何以自解。而其为羞辱又孰甚焉。先人平生冲谦自牧。韬晦不出。白贲名堂。乃其雅意之所存也。然则发明先志。有以孚信于远近宗党。使不敢以一切虚伪夸大之事相加者。岂非不肖等之责。而顾不能然。又其不幸骤窃崇位。歆动耳目。致令人人者举怀媚附之心。甚至于倡发此论。以重贻九原之羞辱。此其不孝之罪。固已大矣。今若诿以士林公议。非本家所宜与知。一任其成遂而莫之止。则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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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肯曰有后。而不肖等死将无以拜先人于地下矣。言之至此。岂不痛心哉。春间湖中人来传有一赵姓人往来连尼间。自言往见赵判书兄弟。则出示其先状。以建祠事涕泣恳乞云云。不肖等闻极惊骇。即欲发文通告宗中。查出其人。治以造言之律。既又思之。若是则恐伤敦宗之义。故忍不为此。鼎臣去时说与此意。使之传告。且使与佥尊协力挽止。其后未闻消息。谓已停撤无忧。而今闻此议益盛。事将垂成云。佥尊之所以待不肖者。诚亦太薄矣。不肖等于此。亦安能每每自处于其厚也。势将呈单营邑。为先查治其造言者。而不得复对佥尊之面矣。以此纸轮示于诸宗及诸士友。然后示其可否焉。
与宋光彦(玮)
光彦足下。雪后寒益盛。侍欢伏惟增福。自家兴废。亦适意否。不面久。何不一来访我死生耶。顾此病蛰郁忧愁畏之隙。惟是向来朋从之乐。辄耿耿往来于怀。岂其废居深室。罕得见人而然耶。抑病人心脆易恶。不能无恋恋于亲友而然欤。足下亦经病。必惯乎此矣。岂足下今则饭日益健身日益充气日益盛。好扬眉拍头于年少才子辈文酒喧哗之场。问残疾者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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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裹刀砭之间为寂寥也耶。昔孟襄阳有诗曰多病故人疏。余尝以谓此骚人偶尔托兴。非实际语。今而观之。襄阳真画如手段矣。仆果自前月初。旧患呼吸不顺之症大作。如以一铁板紧塞脑。脑际气格不得入。凡得平人呼吸者。一日堇一食须。十吸堇一二吸。往往剧时。一日不能满半食须。数十吸或一二吸。当此时其不死。仅寻常咫寸间耳。坐不能安。卧不能妥。或起或立。懆烦郁恼。殆若不能堪。今若使平人猝塞其呼吸之关而曰。尔可堪。其人其可堪一时乎。怖矣。世固有不能节适于饮食衣服起居。而风邪闯之。水祟伺之。致其痒痾痍疢癃躄之患者。而岂有如仆之疾之见无大段叫痛呼苦之处。而其为症甚奇且危者乎。考之诸方杂经。质之轩歧答问之书。无有焉。问诸诸年多而老于医者。皆曰病在十二经外。盖死疾也。加以积火攻中。根委渐痼。真元日以脱铄。精华日以消落。自此死生之虑。不能无动心。而幸而不死。其永为废疾之物明矣。昔子桑子祀号为达人。能外形骸者。而若遇曲偻发背则不能无嗟于造物者之拘拘。今仆亲自当其反甚于曲偻发背之疾者。则恶得不戚戚悒悒以自悼也。最可痛恨者。仆少时性甚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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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于文其才不甚下。故妄自以谓文章不难也。不过翻阅猎取。足以为之。于俗儒例读文字。亦多有阙焉。自数年以还。始知文工不读难为也。稍刻意读书。而不幸今又得此疾。不能读。盖前则不为而不为。今则欲为而不能为。倥侗无物。便作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底人。此后虽幸而不死。能做一品官。尚何有可乐哉。嗟呼。文章太货也。不世有也。固不可人人而为之。仆亦不敢以谓读之必有所得。而如仆者平生未尝读数个月。脑中亦未尝贮一卷文字。今必如苏老泉坚坐读书能四五年不已。然后或不无有所成就。而今焉已矣。其可得乎。自病来。平生所爱玩书册等物。尽阁之案上。左右前后者。无非苦根毒草丸剂汤饵之属。而其与人讨论者则亦不过曰某处有某医甚善。某处有某医甚不善。某药利于病。某药不利于病而已。而回思前日之稍自留心者。古人所谓不朽事业。恍然如异世事。以此并与前日所记取而看得者忌之。嗟呼。如此尚何望其挈匡山之笈。垂东岳之帷。咀嚼平生所未读之书。发以为古文辞。能建旗鼓立门户。有以角逐并驱于当世文艺之场也哉。此吾所以中夜叹咄。俯仰悲慨。悼本志之变化。不能自已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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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虽与仆无久要者。闻必怜之。况如足下辈知我者。其咨嗟怜伤仆尤何如也。窃闻山阴县有刘姓人者。三昧于俞扁家。往往能生死人云。而山之距京师几八百里矣。仆不可去。其人亦不肯来。若有往来山县者。为我问之。则庶得再生。而仆于世相识少。病里罕见人。苦未得其便矣。今闻足下友李君昌辅甫。于即今山倅孙。而仆意李君数往还其州。必与其人亦相识。故仆意李君若哀我则于往还次。问其人甚易甚易。使李君能哀怜之者。惟足下能之。故仆玆强疾录症送足下。足下幸为我勤托李君。使之问而得良方以恤我也。仆与李君亦一二相际。闻之必不越视我也。盖仆自病后阅医不为不多矣。未见其稍出辈流者。自世所谓国医以下。皆一套也。意谓隐于乡曲者。或多有专于业深于术。必不与世之徒挟素书。托医家而便衣食焉者此。况且南方古多称奇人异士。潜潜光铲彩。自放于林野薮泽之间。于术艺靡不旁通贯达。而至今亦往往有之。彼所谓刘姓人者。亦安知非此类耶。仆诚以其药得不死。复起为常人。快读诗书六艺之文。诸子百家之语。以卒其平生未了之业。则自今至死之年。皆足下与李友之赐。其恩当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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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也。足下其念之怜之。
鹤岩集册五
 琐识
  
[琐识]
余于少日。与徐判书平甫,尹判书仲和。结榻做小科业。仲和每戏言曰叔章为进士壮元。平甫为生员壮元。吾则为两场一等则好矣。盖平甫则以其大人为生员壮元。故要使继迹。自以为世多嫉恶家。必不许壮元。愿得两场一等矣。其后会试。平甫为进士壮元。余为生员壮元。仲和为两场一等。虽其生进差而不失为壮元。两场一等亦不失其所愿。同接中两日壮先(一作元)。固非偶尔。而至于两场一等之一如其言。有若期必而取之。尤岂不奇矣哉。
余于小科生员则为壮元。进士则为二等。而其夕吟送一绝句于徐平甫曰。当时浪信无他敌。毕竟输君第一名。杜举文章人尽诵。今胡不继尔家声。杜举其大人晚静相公为生员壮元时义题也。盖于意犹以不得为进士壮元。不无介介者如此。年少事到今追思。殊可愧恨也。
余于少日值先代忌祀。睡睫矇眬。辄懒起。赴试日则憧憧无眠。虽暂时就睡。必如期而觉。其心之专不专。意之诚不诚。良可惧也。追记年少时事。为后生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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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正月。余与稚晦。觐母氏于仲兄任所交河县。时稚晦带说书。故踵有春坊小报。始知有妖俭事。春宫方出閤辞位。稚晦谓余曰余于东宫。有知遇之感。 当上京死之。余谓稚晦曰余于 东宫。知遇之深。虽不及于汝。 东宫若不保则生亦何为。吾亦当与汝同往而死。兄弟涕泣相约。入具白母氏。母氏曰汝辈欲以义死。吾敢挽焉。须速上去。余兄弟痛哭拜别而出。驰马而行。到慕华岘。闻尚俭辈已承款就戮。故 东宫不为出閤。得有今日。而时思其时拜诀怀事。尚不觉天地之欲裂也。
辛壬间镜党鸱张之际。宋说书寅明来访。余兄弟谓寅明曰 东宫有万分难安之势。无一分可安之道。将若之何。寅明曰向来辞閤之举。顷刻之间。转危为安。决非凡主所可办得。实是英杰之主气像也。君辈勿忧也。余以其言颇以为然。而不能无危虑之心矣。以今日见之。可谓有先见。
余于戊申乱时。以御营大将结阵于宣仁门外。当其贼情之未彰。如先言少论中弼梦之党。缔结废族。必为此事。及先送一枝军马。迎来御营上番军。及 筵白李将森。握手相勉。又荐朴敏雄为倡义使。其他应变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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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赞助戎机者。不为不多。而不至大段差误。实非平日所自期者。而余亦不知其何为而然也。曾闻热病人能言不睹之事。此盖有至热。故一身之气皆上升。心灵而前知也。余之仓卒间信口而发者。多符而小错。或类于热病人而然耶。
戊申之变。余以御营大将。结阵于宣仁门外。清州贼报至后。中军郑缵述与边裨夏徵。于幕外相谓曰如此之时。其人必有举措。而迄未有闻。无乃其人或死于乱耶。相与叹息。余闻其言。招问曰其人为谁。郑边曰清州有朴敏雄者。其人忠义慷慨。若当如此之时。必有可观举措。其人死则已。不死则必不寂寥。而尚未闻消息。或虑其已死于乱。故是以叹息耳。余甚奇之。始为详问则其人孝于亲。平日以忠义自许。决知其非常者流。遂入奏于 帐殿。直拜清州虞候兼倡义使。盖敏雄先是因事来圻内通津地。闻变驰马而归。督率乡中义兵。直入上党山城中。斩伪兵使。尽歼贼徒。而驰 启于朝。自 上大加褒奖。又拜尚州营将。盖当初倡义使 教旨始到于敏雄。已平上党之日。故敏雄辞而不受矣。及营将 教旨之降。敏雄又牢辞不受。自 上申降别谕。然后始就尚州营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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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临急荐拔。固幸不谬。而又闻其时中军赵傧在训局阵中。叹息曰。吾友其死乎。何其不闻举措耶。其言一如郑边云。若非其人平日见信于人者深则变乱苍黄之际。三人之言。何如是相符耶。以此言之。衰季之世。亦不可谓全无人物矣。(敏雄少日业武举。因弃之。年过五十馀。而郑,赵两弁常时皆交游云。)
尝问崔奉朝贺奎瑞曰台监曾见人物乎。崔曰庚申后以假注书入侍于宾厅次对时。领相则文谷。左相则老峰。右相则全州李相公。文谷则如祥麟瑞凤。老峰则如华岳秋隼。李相公亦自魁梧严重。不觉熙政堂之充衍。要皆间世人物。一时备三公。此后则恐未有也。又曰其后玉堂候班。见赵迂斋,崔明谷,林沧溪,金农岩,朴定斋,吴西坡,徐松厓,骊州李相。皆以玉堂参。余亦忝居末席。而姜子精亦与焉。然此后玉堂虽或间有如此人。而一时诸学士之皆如此。恐亦未有也云。
尝拜松厓徐相公。盛称文谷风仪凝重。举止端雅。仍曰余以玉堂。往拜文谷。则文谷起而答拜甚勤。其后余又以兵曹参知往拜焉。则坐而举手而已。盖玉堂则似以近侍。故加之礼貌然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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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曾于庭试。着儒巾携藁席。过政院堂后。见其楼上翰林着乌纱帽坐。望之不啻若神仙。其后余以翰林着乌纱帽坐其上。了无神仙意思。回顾身心。俗莫甚焉。世间事本自如此。不觉一笑一愧。自其后余以浮荣为幻。独守己见。不以一时利害挠其志者。未必不由于楼上之有悟焉。
余宰金沟时。有林生凤来者请见。林生即咸平人。曾于在京时闻其能解麻衣之术而未及见者也。要留衙中。与之同宿。过数日终无一言。一日忽朝起谓余曰。吾欲论君相。而必取他人之笑。故不敢发也。余曰第言之。林生曰吾果出入京中馀十年。虽不见君面。而于宰相名士士子间。闻君名熟矣。以相表时望言之。人辄以文职清宦待之。故吾亦意其如此矣。及其见相也则所见大异所闻。文职清宦固可为。而骨相专是将格。不可以一时大司马论。必手握重兵任生杀之权。然后可以当之。不知者应以吾言为妄矣。余亦闻而心笑之。到今一如其言。少无差异。但其相他人。无甚奇云。是亦或有得失而然耶。骨法果有易见者。而林生偶见于他人未见之中耶。未可知也。
余初成鹤岩别业。名堂以六非。人有问其义者。余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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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本以非老非少之人。居于非山非野之地。又作非僧非俗之客。岂非六非耶。非僧非俗之称。盖其时不挈家眷而独往故也。
余尝谓人曰此身天皇氏以后始一有之。后不可更出。则此身之重何如。而举泊于边党科窟。枉用心力。岂不惜哉。
一日与领相洪公致中语及辛壬间事。余谓洪公曰台监近日则未免落在一边。洪曰吾自辛壬以后则果然不免落在一边。而台监则必欲免一边。不无安排苟艰之弊矣。余曰吾则宁受安排苟艰之目。惟恐其或落一边矣。洪曰何意也。余曰庚子大丧后。少论一种心事无难知者。虽或流涕于哭班。而一边或不无甚么意思。推是心而论之。岂非逆乎。甲辰大丧后老论心事无难知者。虽流涕于哭班。而一边或不无甚么意思。推是心而论之。亦非逆乎。以吾所见。少论其可为乎。老论其可为乎。此吾所以惟恐艰辛安排之不足。而或落于一边也。洪曰以此言之。台言亦似然矣。
壬寅金台东弼以大谏疏论一镜教文事。为镜党所黜补。其时李领相光佐以兵判适来过。余曰。即今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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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所恃者惟台一人。而台于教文事发端之后。终无一言。此后无国则已。有国则此事终当一出。台于此时。将何应答。他日若无臣事之心则已。不然其在臣子分义道理。决不可无改撰之请。李领相良久徐曰此事不可卒然为之。且他日事虽出。有不好心者自有罪。吾何与焉。余曰台监可谓思不周矣。事出之后则台监之扷(一作拔)迹似或难矣云云而罢。戊申后余于 榻前陈暴李领相心事时。余果陈达此私酬酢曰。李领相吾何与焉之说。可谓迷惑。而亦可以见其心事矣。 上教亦然之。
人于斯世。不过暂住之客。而或不能顺受于暂住之间。费尽心机。专事党论。倾夺不已。驯至于臧杀。可哀也已。
余于壬寅遭天只丧。时月渐迈。音容寝远。有时思想恋慕。不能忍耐。须臾。盖生来无久离膝下故耳。但念任情直行则必犯灭性之戒。故虽强抑而得延顽命。以至于今。自其后虽一家至亲之丧。一恸而已。少不留戚于心。噫。既已顽忍于亲丧则他人之丧。固当如此。而死生之理。亦不无因此而有悟焉。
余以为明日死者今日死何戚焉。明年死者今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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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戚焉。以此推之。十年之后死者十年前死。亦何戚。毕竟同归于死。而世皆大戚戚于死生。余以为迷惑之甚也。
余曾请于农岩曰世之有文学见识者。至于论议则其偏系不公之病。与其文学见识而俱深边论。可谓别件物事。难以此论人长短矣。农岩曰若是真个文学真个见识。则岂可有此病。但各自熟习闻见。不能无此弊耳。
尝见以多蓄书册名于世者。其家败。岂多蓄书册者必卿相家。故卿相家易败而然耶。此不可不知也。
一日朴敏雄过余。语及亡友李载大。敏雄曰闻载大之病。相去一日程。故驰往见之。病已不可为矣。而了无悲怛之色。时以手击案曰死生常理。何足介意。但男儿不免虚生于世。是可惜也。因微哂曰若知其如此。无宁早就荫涂作州牧。济君辈穷乏者耳。且今年与君有同往六镇之约。而今吾病且死。不可去。吾死过成服后。君其自此入去云。故成服后。如其言直发北行。遍踏六镇而归矣。言讫复愀然曰使载大在者。戊申之变。必能办可观事无疑。而不幸先时而没。是亦命也。余观两人相知。专在意气。而其能践临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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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言。则又无异古人事。故闻甚奇之。聊识焉。
李夏坤载大。即晦窝李尚书寅烨子也。余于少日同学于农岩。为人卓荦不羁。文章亦自高华。辛丑后尝谓其所亲当局宰相曰。台辈独不愧于心乎。仍弃举业。亦不就荫仕。遂归镇川别业而终焉。此是近世奇男子。而天不与年。可痛也已。
余为训鍊大将时。下记文书辄不见而着押以出之。人有言其虚疏者。余曰若疑其用奸则是以盗贼待幕属也。为将之道不当如是。终不改其规。而亦不至大段见欺。此亦以不治治之一法耶。
对马岛倭未得我国公木之前。生一子则第二子以下生。辄投之海中。以除食口。自岛主已然。及得公木之后。始除此法云。朴译太新言年前以任译在倭馆时。见一受去公木差倭。年过七十者。北向四拜。感涕如雨曰。我生之初。吾父盛之函中。临海将投之。适闻请得公木。因不投而归。以至今日。吾宲骨倭而肉朝鲜也。盖马岛形势。无我国之公木则断无生理。故不得已有沈子之法。窃念蛮夷亦人也。许及公木之后。活得马岛几个人命。此是阴德之大者。此一事亦可以延国祚于无穷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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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来不曾见理外之事。虽鬼火鬼声。曾不听视。但于少日与徐判书平甫,尹判书仲和及他一人出接。正恨所寓之窄甚。或传司酝洞有一废宅。颇敞豁。询其废之之由则以为有训鍊都监书吏者娶妻即丧。更娶后妻则前妻为邪祟。不敢入处。已积有年所云。故即为移接。过十馀日。终未值一疑异之事。但洞内人每朝来言曰今夜则其鬼于某墙上终夜或哭或语。今夜则于某门上终夜或哭或语。其言大抵诮责书吏曰。使我不得安接。汝亦能安乎。夜夜如此云。而亦非经于耳目者。故同接中一人者家适有故。欲为避寓。要吾辈移接于他处。而入寓则自其日初昏时。房中四隅一时皆有鬼哭。其家惊㥘。老少男女同聚于大屏风内。屏风面面皆有鬼哭。终夜不止。明烛而坐。不敢暂眠。此晓急急移他。此固理外之事。而与亲所闻睹无异也。
傔人成允辉言渠家尝有鬼变。昼夜作乱。将至数朔。一儿婢自言目见其形状去来云。而适当岁时炙牛肉。儿婢言若有厌避其臭之状。意异之。乃多聚牛骨而爇之。婢又言立于臭远之处不敢入矣。于是不绝其臭者数十日。而因不复为崇云。近金译是瑜家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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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变。故试令爇骨。而果又绝迹云。信乎理不可尽究也。古方术家称六畜之血。能禁妖术。亦此类也否。
裘能助暖时热。不能生寒时暖。
富贵比如食膏粱。令人易生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