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x 页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行状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29H 页
先考议政府左议政府君行状
   本贯京畿龙仁县。
   高祖考讳启仁。成均生员。赠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兼经筵参赞官。有尤庵宋文正公时烈所撰墓表阴记。
    妣全州李氏淑夫人。
   曾祖考讳士庆。文科壮元。通政大夫司谏院大司谏知制教。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经筵义禁府事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知春秋馆成均馆事 世子左宾客五卫都总府都总管。有尤庵所撰墓碣铭。
    妣昌宁成氏赠贞夫人。
   祖考讳后渊。赠崇政大夫议政府左赞成兼判义禁府事 世子贰师五卫都总府都总管。有文谷金文忠公寿恒所撰墓表阴记。
    妣延安金氏赠贞敬夫人。有农岩金文简公昌协所撰墓志铭。
   考讳挺岳。通训大夫坡州牧使杨州镇管兵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29L 页
马同佥节制使。赠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兼领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春秋馆观象监事 世子师。有尤庵所撰墓碣铭。文谷所撰墓志铭。
    妣安东金氏赠贞敬夫人。有文谷所撰墓志。
先府君姓李。讳世白。字仲庚。自号雩沙。又号北溪。惟我李氏远有代序。始祖讳吉卷。翊丽祖。策三韩壁上功臣。位至三重大匡太师。自是世袭圭组。多至大官。十三传而有讳中仁。驹城府院君。寔生讳士渭。早登第。历判书。卒官开城留后。以文行著称。生讳伯持。文科江原道观察使。秩资宪。有文词政术。终用清白褒录。仍父子俱为国初名臣。生讳守纲。利川府使。赠户曹参判。生讳行俭。能文善隶。与朴彭年,成三问诸贤相友善。以有武略。擢拜全罗道兵马节度使。生讳绩。文科司仆寺正。受知 宣陵。历扬华显。清裁直操。见重一时。以文武全才。且将大用。早卒未究。后赠承政院都承旨。生讳宗蘅。成均生员。生讳濈。隐德不耀。生讳荩忠。文科兵曹正郎。赠弘文馆直提学。即承旨公考也。承旨公实有高才懿行。未弱冠。并中司马两试。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0H 页
声誉蔼郁。孝殁不显。世共惜之。判书公尝遏李春元,尹暄等请罪之论。以扶护 西宫。赞成公早世无嗣。伯氏参判公以其支子议政公为后。参判公讳后天。文科刑曹参议。事行具载文谷金相公所撰墓碣。后赠吏曹参判。配骊州李氏。从赠贞夫人。议政公孝友洁廉。克嗣家声。屡典州府。有循吏绩。金夫人。同知中枢府事赠领议政讳光灿之女。淑哲端庄。仪式宗党。以 皇明崇祯八年乙亥八月初三日丑时。生府君于汉师大寺洞金夫人外氏第。府君生有美质。自在孩提。已绝异凡儿。丙子。议政公知 国家有虏衅。挈归于原州。转踰岭南。仍栖遑圻峡间。至九岁。始随还京师。从学于季舅文谷公。不烦程督。日开月益。若遇好文字。必手自传誊。讽诵不置。又请业于童土尹公舜举。尹公门下。多童丱英才。而尹公特奇爱府君。期以远到。自后言动举止。从容凝重。在行辈。自超群儿。或有迕意。辄端坐读书。略不形色辞。参判公常曰。此儿必大吾门。外曾王父清阴金文正公命以表德。奖厉有加。及长。文辞益就。屡发解场屋。丁酉。中进士。出入黉宫。士友咸服其器度。人望甚重。前后馆学之疏。府君一力主张以扶正斥邪。或多自制而书之。辞语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0L 页
赡畅。笔翰如流。人皆属目称叹之。时同春宋文正公在朝。率诸生。通读于泮宫。府君挟筴问业。多被许可。丙午九月。除义禁府都事。判金吾。金公佐明,洪公重普亟加器重。每事必咨询而行之。他僚莫敢望焉。戊申三月。用洪公尉荐。径升义盈库主簿。四月。移拜户曹佐郎。度支素号剧部。事多积苑。而府君涖以通敏。无少罅漏。判书闵公鼎重每言异日坐吾座者。必李君也。待之不以郎属。己酉。朝家将变通漕转。设仓泰安。府君膺选而往。区画裁处。悉中肯綮。七月。除牙山县监。县故议政公留惠地。府君因其迹为治。一以约己裕民为主。值岁大饥。殚心赒恤。合境赖以全活。至他政绩在人口者甚多。甲寅。秩满还京。乙卯正月。又出为洪川县监。政清卧治。冬。登文科。府君雅负士望。期以朝夕发扬。而顾蹉跎一第。低徊县邑。人莫不称屈。及是大阐。士论翕然贺得人。明年罢归。始府君掌泮议。与同志士抗章斥岭人。以辨儒贤诬枉。至是群小窃枋。其徒入太学。追削疏儒名。而有官者得以免。府君独即日投绂。无顾恋意。人以为难。邑人树石表去后思。既还。见世道混浊。不乐城韨。慨然有长往之志。丁巳十月。除文兼宣传官。付军衔。不仕。十二月。丁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1H 页
金夫人忧。明年十一月。又遭议政公丧。荐罹荼毒。毁瘠几不全。而犹率礼罔愆。馈奠之暇。手写礼记。课读不辍。要以体之身心。不徒为口耳资也。辛酉三月。始外除。即拜兵曹佐郎。旋移司宪府持平。时朝廷更化未久。新进士流竞出角圭以自标高。府君不激不随。论事。务存大体。物论归之。夏。因旱疏决。右相李公尚真盛言闵熙罪名之不明。至请酌处。府君争论其不可。赵持谦阴护吴始寿。府君论递之。四月。递拜兵曹佐郎。移司谏院正言。旱甚。复引见大臣三司。访消弭之策。府君陈恢公道革民弊。乃是弭灾之急务。且言求言而不用。每为文具之归。今宜加意体行。俾不为空言。又论睦来善当次玉狱事翻案之时。同参议谳。既负罔 上之罪。而减等未几。旋有给牒之命。金德远投疏护党。无严极矣。而遽蒙收叙。国法大坏。此辈若过加宽贷。将无以惩负国之罪而防继起之患矣。既退而复陈启争之。六月。递拜兵曹正郎。七月。移正言。 显庙实录。为奸党所诬乱。方设局改修。府君差为都厅郎厅。例兼春秋馆记事官。八月。入对朝讲。进言内奴婢身贡最是民间之钜弊。盖其耗费罔有限节。势不能支。尽卖生产以应其役。终至离乡去土。害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1L 页
及族邻。此实由于内司之侵扰。宜申饬主管内官。俾绝此弊。如有复踵前习者。外而监司启闻请治。内而法官随闻科罪。而元贡之外。循例应给者。亦令定式。无得滥觞。以纾其怨苦。左相闵公鼎重从而赞之。 上即命别为申饬。又陈关东之民困于进供。请令勿拘定限。随时封进。亦从之。九月。递拜持平。录弘文馆选。拜修撰。十月。移持平。病免。十二月。复拜持平。明年正月。递拜副校理。移持平。递拜副修撰。论李袤,权大载减等量移之非。三月。升副校理。总戎使辟为从事官。时旱馀得雨。 上命近密诸臣赋喜雨诗。府君为之魁。拜文豹之赐。 上命玉堂摹进农家十二月图。府君遂与同僚上劄以豳风无逸之意。勉戒深切。 上嘉纳。又赐豹皮。秋。太学士李公敏叙白请递付军职。专畀史事。八月。拜成均馆直讲。十月。还校理。尤庵宋文正公被召造朝。寻因承旨李玄锡之游辞阴挤。引罪径归。府君请对。极陈尽诚召致之意。又言玄锡不可不行遣以伸公议。入侍讲筵。推演文义。进说曰。圣人之道。亲亲为本。尧典亦曰克明峻德。以亲九族。帝王为治。无逾于此。又曰。书云慎终于始。诗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凡人作事。必要其有始终。此 圣明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2H 页
所当体念处也。又曰。人君虽在深宫幽独之地。每存敬畏之念。常如对越神明。则福禄长久。以及子孙矣。又曰。为国之道。必须先立纪纲。纪纲若立。四方取则。臣工率职而民以安佚。盖民之劳逸。惟在于上。故周公作无逸。亦以民事为先矣。又曰。人才国之桢干。不可不广加搜访。汉时举人之法甚好。故能致四百年治安矣。古语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若至诚求之。列于庶位。其有补治道。岂浅鲜哉。讲诗板章。进曰。凡读书。非但口读而已。必思所以服行。乃为有益。今日所讲之章。敬天安民。用贤得人之道。皆具焉。尤当留意毋忽也。玉堂诸学士例厌禁直。相持不肯替。府君未尝强避。前后入侍最多。音韵畅亮。讲说精明。 上每倾听而开纳焉。一日讲心经。尤庵亦同入白 上曰。李某是金尚宪之外曾孙。学有渊源。使之从容陈说好矣。 上可之。癸亥元日。与同僚上劄陈戒曰。伏见 圣上以聪明有为之资。当积弱极衰之馀。 祖宗之期待。臣民之想望。当复如何。今当履端之月。正宜体天之道。观时之义。裁成辅相。革旧图新。此尤臣等所以拭目延颈。思见 圣化之日新又新者也。诚愿念 先王付畀之重。察 邦国危亡之象。奋发大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2L 页
志。克修实德。典学则益懋时敏之功。而有纯亦不已之效。从谏则益恢虚受之量。而有嘉言罔伏之休。待贤之礼。毋事虚文。而要令诚意相孚。汇征有吉。恤民之政。不替终始。而必使大信先立。实惠下究。至于纪纲之不振。则先以公平正大之心。照临于上而策励群工。一洗委靡之习。侈风之难革。则始自宫禁贵近之地。躬率以俭而丕变滥伪。以致风草之化。推此以往。刑赏之或差。用舍之或舛。命令之发。是非之卞。亦无不事事而新之。念念而新之。终至于与天而合其德焉。如是则灾可为祥。祸可为福。人心自固。国势自尊。至诚所感。将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抑臣等于此复有感焉。自古贤圣之君。其所以开王业成至治者。莫不孜孜矻矻。惟日不足。如大禹之惜寸阴。文王之日中不遑。周公之坐而待朝是已。至若秦穆公,汉昭烈。不过成富强图伯功之君也。而亦且忧日月之逾迈。悲功业之不建。或至于慨然流涕。至今使人有感激兴起之意。此所以定治树功。垂名于后世者也。 殿下临御出治岁行。已十周矣。而荏苒时月。治未食效。因循苟度。以至今日。 殿下苟以前所称三圣二君者之志为志。则十年之间。岂无可为之时。而世道之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3H 页
降。如水益下。天时人事。至于此极。此又臣等不能无怨 明主之意也。 上优批嘉奖之。时尤庵恳请休退。 上询于大臣。将许之。府君入对。力陈其不可轻许。尤庵请罢内需司。 上不从。府君亦规戒甚切。俄以暗行御史。往湖西。出入四十馀邑。察视吏治能否。兼采民间疾苦。条奏甚详悉。事多施行。湖民大苏。论者数近来善于廉问者。以府君为首。三月。论修史劳。升通政。该曹以职未准陈禀。特命加资。台谏又启请收还。 上教以积勤勚宜赏。久不允。论之阅月。始有准职命。而拗入吏曹。拜佐郎。从人望也。俄兼中学教授。六月。兼汉学教授,校书馆校理。时朝论横溃。棼乱已甚。而吴道一亦同为郎。素忮喜植党。府君一以公正裁之。不少挠。道一亦未敢肆。闰六月。用前命。升掌乐院正。移执义辞递。复拜乐正。七月。又移应教。旋擢拜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转右副。八月。升左副。九月。又升右承旨。恪勤奉职。未尝请告自佚。遇有过举。必恳恳陈戒。递拜兵曹参知。甲子正月。拜同副承旨。旋升左副。俄降右副。二月。又降同副。出为黄海道观察使。政务宽裕。治尚廉平。尤慎于考绩。一毫不假私。时因前任方伯之陈请。有查出閒丁之举。民皆骚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3L 页
然无固志。争怀雉兔逃。府君以为为治。当先观民心。民心一摇。国将何恃。乃上闻曰。今此查丁一事。实挽近所未有。亦他道所不行。而猝然行之于本道。本道民役之烦重。元来什倍他道。况且连岁荐饥。民无恒心。而今自营门州县。以至单丁客户。无一不被其侵括。人心之鼎沸。即其势固然。深愿朝廷别为商量裁处。宁失千百闲丁。必以收拾民心为主。则此不独一道之幸也。仍极论窒碍难行之端累数百言。下庙堂覆奏。遂命停查。于是人心大安。欢然若更生焉。府君以本道介在关海之冲。为缓急得力地。启请长养船材。且论镇堡便宜。语多中窾。皆蒙听施。满岁。例迁佥知中枢府事。一路举皆赍咨涕洟。不啻如失乳哺。相臣有奉使辽燕者还。陈沿路民情。 上特命限秋成仍任。疏辞不许。府君既不得遄归。则见本道积弊纷如。民困转甚。思有以大更张而通变之。乃条陈兵民弊政十馀事。而以管饷之弊为最。管饷者。 仁祖朝为策应椵岛。设置于两西地方。使关西专总。而其后京外需用。亦多靠办。无赖罔利之辈因以为奸蠹。侵渔亡期度。海民积苦深怨者。垂累十年而莫之能改。至是府君始发之朝廷。通问两西。为罢海西管饷。令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4H 页
度支主管。而关西不得横敛。于是宿瘼如洗。小民鼓舞。其他条陈者。亦得次第罢施。府君于为民开利去害。若嗜欲然。莅任二载。事多经画。而唯管饷变置为大。其细可推也。民咸称自设方伯以来。府君为第一。追思至今。十月辞递。复还西枢。十一月。特升嘉善大夫工曹参判。留境上待代。会关西边民干禁。北查狎至。方伯被拿。朝廷极遴其代。佥举皆属府君。遂拜平安道观察使。便道之官。到界。簿牒堆阜。府君不移晷裁决立尽。人皆吐舌称服。府君自海移节。益明习西事。疏滞振弊。加恢前规。明年病递。先是梧里李公元翼按本道。甚有遗爱。民立生祠。绘像而祀之。至是民又绘府君像。并享于李公祠。以表去思。九月。拜同知中枢大司谏。明年二月。拜同知义禁府事。三月。拜兵曹参判。移都承旨。陈平壤是西关剧府。而风土不佳。人不能耐久。宜缩其瓜限。以责成效。又请设科关西。以慰悦人心。收拾人才。并从之。六月。递拜刑曹参判,大司谏。七月。拜大司宪。八月。出为广州府留守。兼守御使。时久废练习。军政疏虞。府君下车之初。即行夜操。赏罚公明。军情大悦。庙议将以府属一营。割给他厅。府君深以为不可。指陈得失。争论甚力。明年正月。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4L 页
差进香使。将赴燕。庙堂以保障为重。启留之。十二月。又差燕使。拜都承旨。翌年正月。拜兵曹参判。俱以在外递。拜同知义禁。迁都承旨。是时闵黯,闵宗道,李义徵之徒。阴结后宫张氏兄希载。而宗室杭为之主。士祸朝夕将发。俄而 上削黜尤庵。责以缓于奉行。罢府君职。时火色日急。尤庵,文谷首被大祸。仲舅退忧公谪卒于南荒。而黄绿之变。尤有不忍言者。府君屏居楮子江上。悲伤忼慷。寝食为损。仍遘危疾。岁馀始苏。甲戌四月。世道更始。复以都承旨召。兼 世子左副宾客,备局济用提调。时当改纪。庶事草刱。府君在近密。周旋裨补之功良多。俄擢拜资宪大夫汉城府判尹。兼宣惠司仆提调。五月。兼知义禁府事。时 壸仪光复。凶徒迸黜。而希载谋害 坤圣之事始露。首相南九万蔽狱。诬引周礼八议。不施刑讯。又入对请骫法原贳。以危言胁持上下。府君偕判义禁申公汝哲。争以三尺。辞甚严正。虽不见采。士论韪之。八月。拜知中枢府事。十月。拜工曹判书。十一月。移议政府右参赞。北敕来。以远接使。往来关西。明年春。伴送于境上。府君前所陈关西设科事。未及举行。后为凶党所格。更化之初。府君申前请得旨。至是庙堂请令府君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5H 页
仍留关西掌试。盖是时九万当轴处中。党与布列要津。势张甚。尤忌若干士类之在朝。于是托以询访民隐。出金公镇龟,金公构。巡抚于两南。又托以镇静。出李公秀彦。以正卿左迁湖南方伯。又托言李某最谙练西事。而玆事初出于某。不可不终始之。遂建遣。府君设场于安州。取文武士。科次放榜。将行陈设科。固所以慰悦人心。而救民之政。亦不可缓。请宣布朝家德意。采民疾苦。随事罢革。允之。府君既西下。遂尽心咨询。蠲恤从宜。以本道连岁饥荒。请于朝。移给惠厅谷万馀石。助赈还。又条陈弊瘼。多见施行。府君曾著绩关西。士民久益怀慕。至是尤洽然称诵。二月。升左参赞。兼司宰提调。三月还朝。四月。兼同知经筵事,承文提调。时关西营屯。为张氏房所横占。廷臣莫敢言。府君力陈为民设置之屯。不可折入宫家。 上许还本营。写进 世子冠礼教书。赐马。五月。移拜礼曹判书。时以天旱。宥己巳凶党权大运。郑维岳亦与焉。台谏争论。久不从。府君陈顺人心然后天意可格。轻释重罪。非所以应天。宜从台议。以答舆情。 上即允维岳之启。人快之。旱气转炽。右议政申翼相归异于疏释未尽。请召诸宰会议。府君引疾不赴。持平鱼史徽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5L 页
亦以在法当争。入参无义引避。不与诸台从而避退。 上特递史徽。而会议遂不成。时辈方怀忿恨。大司成徐宗泰请重勘府君无端不参之罪。不许。时倖相秉权。其党从臾傅合。府君孤立朝端。情迹日蹙。及是又被侵轶。决意辞退。请急章再上。特命出仕。且差节使。行期迫近。黾勉起视事。七月。移右参赞。八月。兼五卫都总府都总管。九月。移礼曹判书。前时己巳。希载父号称国舅。官为立碑。其文至有配我 殿下正位坤极等语。昨今年来。犹复仍竖。人皆骇痛而莫有言之者。台官崔启翁晚始疏论。事下礼曹。屡经诸堂置不覆奏。至是府君启请踣之。国人称快。十一月。赴燕在途。辞解本职及金吾经筵总管。十二月。拜知枢。明年三月复命。拜礼曹判书。差 世子嘉礼都监提调。四月。又兼都总管。七月。兼知经筵,义禁府事。八月。移拜左参赞。又移大司宪辞递。复拜左参赞。九月。擢拜判义禁府事。进阶崇政。移户曹判书。凶岁。司徒之政最难。府君处之裕如。节财宽民。施措得宜。十月。又兼司仆提调。 国朝无 王妃嫔宫 庙见之礼。至是玉堂官李鼎命发之于筵中。引明制力言其可遵。大臣柳尚运等难之。 上问诸臣。府君首请行之。语甚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6H 页
确。闵公镇长,金公镇龟继而为言。 上遂从府君言。仍以为定制。识者多府君对扬之得体。先是吴道一当栗,牛两先生黜享时。为清风宰。恬然奉行。士论鄙之。及是道一为大司成。儒生尹得莘等谓两贤复享之后。奉行黜庙之人。不可冒入庙门。面斥之。其党甚怒。至比唐藩逐帅。明年正月。 上首接大臣。诸臣勉以与岁俱新。痛祛党习。诏谕恳至。 圣教甫讫。大臣柳尚运,尹趾善等。力救道一。仍请窜配得莘。 上初难而强从之。府君以为 圣上才以党习为戒。而不移晷。大臣即发护党之言。宁不痛慨。遂进言儒生虽有狂戆之事。不可深罪。 上为寝其命。已以病屡辞。只递金吾。五月。兼司译提调。八月。复判金吾。旋辞递。庙议以西土荐饥。将乞粜于燕。府君谓必有无限难处之端。争论筵席。不能得。竟致嫚书之辱。而弊亦不赀。人追思府君言。十月。拜吏曹判书。三疏恳辞。不许。十一月。又兼判义禁。前后屡入议谳。务持平允。时仕路混淆。私意大行。而附丽潝訾之徒。因以得志。府君在铨。痛涤荡其巢窟。激扬清浊。鉴别精当。尤致意于择守宰澄始仕。善类为之拭目。而纤人固已睢盱矣。是时道一自知不为清议所容。乃呼聚嗜利无耻之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6L 页
徒。为其党羽。又结纳柄相。与为声势。驱除异己。胁制同类。飞扬恣睢。无所顾忌。众目睽睽而莫敢牴触。府君深为世道忧叹。至是道一从 上祭社坛。纵酒泥醉。覆爵于 上前。而言官莫有请其罪者。掌乐正俞信一愤甚。上章论列。于是台阁群噪。保明其不饮状甚至。领相柳尚运入对极言道一素有软脚病。其覆爵病也。非酒也。府君痛其欺蔽。屡言于人。尚运闻而怒之。亡何庭试举人。尚运为命官。而道一以大学士主试。尚运子凤辉纳卷。文甚拙恶。殆不成语句。诸考官皆欲黜落。道一固争移日。取裁于命官。遂得上第。洎拆号。国言欢然以为道一阿命官意。作此举措。而命官知而不言。卒成其私。咸扼腕愤骂。而言路亦莫有论之者。愈后。持平李晚成始疏请治道一罪。削凤辉科。朴泰淳,李师尚等。嗾掌令李台龙。论递晚成。而庙堂擢拟道一冢宰。铨部寝停晚成台望。府君初政。拟晚成宪职。塞台龙。以泰淳,师尚曾昵己巳权凶。而今又附炎逞私。枳其清班宿趼。庙堂亟欲登擢道一。而京尹有窠。辄用当品人。繇是益含怨次骨。百计中伤之。柳凤瑞者。凤辉兄也。以校理登筵进言泰淳,师尚以曾论金春泽之故。铨曹塞其清望。以春泽父镇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7H 页
龟拟除京尹。是徒知有春泽。不知有君父也。 上烛其情状。震怒切责。特补大静县监。又特补师尚阳德县监。并命即日发送。府君露章自劾。备陈通塞颠委。批曰。凤瑞之外假春泽之事。欲售挤陷异己之计者。不啻如见肺肝而已。噫。人君之所深恶者党论。而身居论思。挟杂私意。纵恣至此。宁不大可痛心哉。于卿少无所嫌。安心勿辞。速出行公。府君以必免为期。连上辞疏。六违牌召。持平金致龙。道一友婿也。又投疏伸救凤瑞。斥府君以偏系。语极诪张。府君愈不安。复再违召。仍胥命于金吾门外。退又请急章三上。特命出仕。时已改岁。而大政尚未行。备局启请牌招察任。府君不获已诣阙外恳辞。批曰。三告不许。意非偶然。大政迁就。不可不念。须勿过辞。速出行公。大政后。复请急章三上。辄予告。盖府君屈意复出。亶为敦迫不常。久于位。非素志也。仍累疏力辞。犹不许。暂出参政。复三告辞。又不许。是年六月。过大政三辞。复予告如前。安州牧使俞集一以微眚。被直指廉按。事下本曹。府君只请递罢。至是修撰赵大寿投疏力诋。至云曲意阿纵。盖亦凤瑞馀意也。府君再疏辞。批曰。卿之劳苦。迄可毕矣。意外人言。何必为嫌。时以嫚书事。右相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7L 页
崔锡鼎被劾免。领相柳尚运,左相尹趾善不自安辞。不出。 上察府君忠廉公正。可任重畀。睿简已定。先示微意如此。翌日。遂下教政院曰。领左相引入已久。右台缺位。即今廊庙一空。言念国事。无以为喻。右揆之代。不可不亟卜。而台启结末迟速。未可预料。则大臣命召之际。必以为难便。在前如此之时。必有变通枚卜之古例。本院即为考启。政院以 明宣两朝特卜古例及 当宁已事仰对。 上即命开政。御笔特拜府君右议政。府君自少已负公辅望。及久滞列卿。人恨其迟。麻制之下。朝野欣欣相庆。时久旱得澍。人称为相公雨。于此亦可见属望之深也。府君上疏辞。批曰。卿之才德。允叶辅弼。简自予心。公议佥同。何用撝谦至此乎。须体至意。安心勿辞。速出论道。以副上下之望。复三上疏辞。不许。工曹参判吴道一投疏以为相臣引入。一不敦勉。直下斜封。不少审慎。 殿下于是乎不能无失。 圣批历举 先朝李相庆亿引入时特卜退忧公故事。斥其用意之不韪。特补襄阳府使。俄命削黜。府君疏辞。批旨敦勉备至。遣史官传谕。仍命偕来。再疏恳辞。批曰。卿之即今难安。由于吴道一之疏。而予则以为大不然也。特卜之举。自有古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8H 页
事。道一云云。已不成说。而设令相臣无故。遵例询卜。舍卿而其谁乎。然则简虽在于予心。公议之佥同。可知也。于卿苟有大段难进之嫌。则其在待大臣之道。岂徒强迫为哉。须体此意。毋孤虚伫之望。又特遣承旨敦谕。府君感激隆恩。黾勉拜命。 上将秋谒于 健元,崇,徽三陵。大臣入对陈请 崇陵遣官摄祭。 崇陵者。 显庙寝园也。府君上劄曰。伏见礼曹草记之批。有曰久未瞻拜 崇陵。倏已五年。感时追慕。当复如何。以当日之教推之。虽有此不得已变改。 殿下之心。必有怵惕不安者矣。初已磨鍊之节目。到今临期猝变。岂不有歉于情礼。而事体亦岂非未安乎。无已则 徽陵之祭。遣官摄行。而 崇陵则展谒之后。仍行亲祭。庶几无憾于霜露之思也。 御批。劄辞得宜。可不依施焉。九月。 上亲临春塘台庭试举人。府君为读卷官。取尹宪柱等六人。时倭人有六成银交易之请。府君以为不可轻许。而僚相乘府君在外时。遽为禀许。校理李喜茂极论不可遽循狡夷之请以启无穷之弊。府君仍上劄曰。当初倭人以银品粗劣。归之于新采银穴云。而银之好否。惟在于吹鍊之精粗。则新旧银非所可论。至于计给劣数。以准八成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8L 页
云者。尤不近理。若果准八成计劣。则直以八成行用可矣。别造六成新制。添其劣而用之。于渠曾无一分之利。徒有鍮铜之浪费。此果为真实之言乎。自十成而为八成也。亦必曰计劣。而到今八成无计劣之事。则他日六成之用。亦如八成而已。其果能保其不见欺乎。若曰渠之国中。既以此通行云。则长崎买卖。或有流通于中国者。而前后燕行之往还。何无此等语耶。两国通货。元不等閒。而初不有岛主书标。又不知朝廷意旨。而代官一人。直以十馀万未必用之银。径自运来于重溟之外。若将通行无疑者。苟非轻视朝廷。或与商贾私约。必不敢为此。其为情态。节节可骇。固当严责商译。以示不许之意。而计未出此。既已吹鍊知数矣。且令成送书契矣。我之意向。彼先知之。到此地头。防塞无语。其势不得不许。而他日之利害得失。实有不可知者。观于钱货一事。亦可验矣。当其行钱之初。夫孰知其弊之今如许。而由其淆杂渐甚。流弊渐滋。难处之端。不一而足。今此所谓六成银。六分是银。四分是鍮铜。即今淆杂已如此。则日后之弊。必有甚于钱货。不知朝廷将何以处之也。朝家非不知此。而今之形势。诚无可塞之路。姑许其行用。盖亦出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9H 页
于不得已也。虽然。当初定夺之时。以计劣行用之意。使之成送书契。观其书契。多是游辞。终不肯举论一劣字。只令勘定所代送标记者。尤极狡诈。渠既不从我言。书契犹有馀蕴。且其所谓勘定所。本非曾前通书之人。则何可以勘定所标记。为他日必可信之契券。而更无一言曲循其情乎。既以计其劣数永久行用之意。使之严辞相约。而空言成约。终归无益。以勘定所标记中语。必使之改书契以来。以观彼之情伪。则我无失约之事。而渠亦必有所处矣。此事若只系商贾辈互韨。则谓之事涉微细可也。而既为一国通行之货。将有他日无穷之害。使一国之内。终必无银而后已。则其所关系。亦可谓不轻而重矣。不可诿之于微细而容易 处分也明矣。因其强争不已。辄许其请。其为国体之伤损。已不可言。而若此不已。一事二事。以试其轻视之计。则未知朝廷将何以善其后也。凡事虑始。不厌熟讲。向来北米之事。犹可戒也。深愿 圣明更加财度而善处之。勿之有误幸甚。 上批以更令庙堂禀处。领相柳尚运,左相尹趾善上劄以为莱府行文。已为付拨。今虽急使追还。难保其得寝于未达之前。许用之后。果生奸弊。则其曲在彼。虽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39L 页
以此撤韨。我亦有辞。臣等之见则如此。今若无端追寝。以骇远迩之听。则国体之伤损如何。今计先勘臣等误事之罪。尽列狡倭轻视朝廷之状。以折服奸计之外。恐无他策也云。盖讥嘲不平之语也。府君又上劄卞之曰。事之不能无弊者。初若不知则已。今既知之。而姑且因循。乃曰且待弊生而徐图之。其果近于理。而难易之形。亦岂不相万万乎。狡倭之性。本来变诈百出。而今于此举。已有轻我之心。他日奸弊之作。又不知生出何谋。逞其尝试之计。而使我不暇较其彼曲而此直耶。钱货一事。臣于前劄。亦言之矣。即今钱之为弊。万口皆言。而朝家之不能遽革者何也。以其遍满国中。事势极难处故也。今此六成。一开其路。不出一二年。将遍行于国中。则其难防之势。殆有甚于钱货矣。臣恐其奸弊生时。节节难了之端。不独在于倭人也。列狡倭情状。以折服奸计。岂非策之善者。而因其失了一着。今无奈何。则臣所谓改受书契。实出下策。臣亦自笑。然其救弊之道。臣则以为此外无他。何者。盖所谓书契中措语已极模糊。而勘定所文书中所谓买卖代官方申付处云者。不过使今之代官举行而已。未必为久远成约之计。况代官问答之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0H 页
际。我国行用元无增价及有非关白本意。不可以加给之意载之书契。令勘定所书送手标等语。显有变幻难测之端。则何可以此为十分可信底文书乎。以此争执。使之改送书契。彼若听之。则我亦许之。既许之后。彼以计劣之用。为不利于己。则请改之言。必将先发于渠矣。若彼不肯改送。则彼曲我直。不在于他日奸弊之作。而先已判于此矣。以此相持。虽至岁年之久。亦不可恤。时月之差迟差速。有不必论矣。至于文书已发一款。臣之惑滋甚焉。臣之劄陈。在于文书发送之翌日。又其启下备局。差迟一宵间耳。南边拨路。本不如湾路之速。间或有动径旬月之时。若以臣言为可采。立即 处分。踵而送之。则设或未及于中路。比到莱府。要不过先后之少差耳。不论事之可否。以此为难。臣不敢知也。古之刻印销印。固无论已。近来朝令之变更。文书之烦复。顾亦何限。而独于此事。乃以为苟简颠倒。尤非臣贱虑所及也。况其文书不必追寝而还之也。前日关文中。既使之严辞相约。则今所谓改书契。即其相约中一段事。不过以前关未尽之意。相继而行文者耳。次第追到。亦足矣。前关之必将追寝云者。无乃未及深察臣劄意而然耶。 上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0L 页
答曰。当与庙堂商确而处之。后卒无所变改。至今为国中巨弊。识者痛叹。时台官以监试二所试官收考限后之卷。举子辈阑入厅上踏印。有同乱场。请罢场。 上命问于大臣。府君对曰。台启罢场之论。实出矫弊之意。而但既罢之后。若欲更设。则远近举子。必难复聚。仍不更设。则大比之科。不满其额。若欲以二所额数。都取于一所。以补其数。则一所收卷之不违限。举子之不乱杂。亦未可知。一罢一否。并取其额。亦非所宜。壬戌监试。冒入人现发之后。台谏启请罢场。而以 祖宗朝罪在试官罪试官。罪在举子罪举子。勿为罢场之令甲。既许勿罢矣。今者收卷过限。固为试官之责。举子之阑入踏印。亦由于不为趁早打给而然。士习虽可骇。其责亦在于试官。因此罢场。殊乖令甲本意。批以依令甲勿为罢场。试官并罢职。时有一所举子阑入踰出之事。台官并请罢一二所试场。筵臣又以为仍存不罢。节节妨碍。不可不趁未出场而罢之。 上命更问大臣。府君对曰。今若监试两所。并为罢场。则不行监试。而只行东堂。决无此理。东堂又不可行矣。京中则监试东堂俱不设行。而外方则独先行之耶。然则并罢京外科而别为复设耶。抑将以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1H 页
大比之科。阙而不行耶。到此地头。臣未知终何以处置则可也。毋论试官与举子。既曰有罪。则人言之喧腾。古今何异。而 祖宗定制。犹且如此。则其远虑所及。盖可见矣。且臣之所大恐者。即今国纲如此。人心如此。士习如此。设或罢场而复设。安知无辞说之纷纭。不复如今日乎。苟如此则又将罢之而复设。虽至再至三。而亦可为之耶。节节妨碍。臣恐在此而不在彼矣。 上遂命勿罢。时以罢场事。浮议甚盛。皆望府君之力主。而府君确然无变。识者是之。兵曹判书李公世华以禁军承传之不即举行。特罢。府君劄陈世华朴率无他。同朝所知。司马之长。异于凡僚。不当退斥之太遽。又陈今番监试出榜时。政院以收议等事。先通试所。以致节节难处。承旨不可不罪。 上命罢承旨。而李公事不从。时有申奎者陈疏请复 鲁山,慎妃位号。 上命询大臣百官。府君议曰。 鲁山禅代时事。大抵当时之人如村妇里童。曷尝知君臣之义。而凡其出于口发于声者。无非哀伤惨怛之意。犹至今未已。一国人类孰非 光庙之臣庶。而尚且如此。则终始 圣祖之本心。有可以仰揣。而天理人心。亦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前代帝王。虽于异姓先代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1L 页
之君。犹不追贬其位号。而 皇朝之事。亦有可以比例者。则今于崇奉之议。宜无有异同。而第玆事关涉至重。有非臣子容易开口处。从前阙典。靡不毕举。而不过修墓致祀而止。终不敢论及此事者。岂无所以乎。至于 慎妃之事。本非出于 中庙之意。观于先正臣金净等一疏及先正臣赵光祖驳论权敏手等一着。可见公议之所在矣。然在当时则固当请复。而在于后则有所未安。其后历几朝 列圣。阅几人名贤。而犹不敢以此为言者。亦必有其由矣。今者诸臣所引宋朝郭,孟二后时刘原父之议。程伊川之言。实为不可易之定论。以此推之。则 中庙之所不许。到今追举。恐未可谓得礼之正矣。若 贞,昭二陵之事。其在 太祖文宗之世。 壸仪无缺。则后来追复。于礼亦宜。自与此大有所不同矣。何可援以为例乎。以臣謏闻寡识。当此数百年所未行之大举措大典礼。何敢折衷群言。论列可否。以犯僭妄之诛哉。惟在 圣明深究而默运。务令义理归于至当而已。 上下备忘记。命复 鲁山位号。 慎妃则 中庙既不开纳先正之言。到今强跻 清庙。终有所未安。命大臣以下各陈稍加尊奉之意。府君与领相以为别立名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2H 页
号。有逼尊之嫌。无宁酌定祭需。封植坟茔。且给守墓人。官营祠宇。使之移奉神主为宜。 上令儒臣博考禀处。是议之发。或有昧于义理。妄生异议者。否则不甚商量。力主峻论。而府君独一裁以义理。辞语恳至。议论的确。又自有深忧远虑寓于其间。农岩金公亦称服焉。领相柳尚运请宁越杨州 两陵。使都监堂郎先为奉审。府君陈二百馀年未修治之地。都监堂郎之独为往见。似为未安。 上答以初头则只送堂郎无妨。判中枢崔锡鼎继请进往。府君进曰。臣于前日。以大臣当往之意。已有所达。盖二百年后。始有改封之举。事体比常时改莎尤重。只送都监堂郎。终有所未安矣。 上乃命遣大臣。时疠疫大炽。民死亡且尽。而阙内又有火灾。府君陈恐惧修省之意。且言即今奢侈之弊已极。古人曰。奢侈之害。甚于天灾。纪纲解弛。民不畏禁而然也。自 上宜惕念。而节俭之道。自宫禁始。使群下有所观感。则凡诸政令之间。皆有实效。而应天之道。无过于此矣。曾前 圣教申饬臣邻。不为不切。而群下不善奉承。无当官莅职之效。此则群下之罪也。 圣上益加敕励。则岂无实效。而近来臣邻恬嬉。务免目前之罪。而不为悉心奉行。苟为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2L 页
诚心奉行。则岂无益于 国家乎。臣所谓自 上敕励而后。方可有实效者此也。 上曰。大臣忧爱戒诲之言。可不留意焉。府君又请询问于入侍诸臣。各陈应天弭灾之道。 上曰。崔判府事略施谴罚。今已旷荡。而金德基之疏已甚。此亦末世弊风也。府君曰。当事误着则罪之。事过则牵复。不复留着。天地包荒之德大矣。非但崔锡鼎事。凡臣下有罪者。警责而无所蕴蓄。则君臣上下岂有情志之相阻。而以是心而推之。责勉群下。则群下虽无状。岂不仰体 圣意乎。是日。又发新银事。府君曰。臣以愚贱之见。前后屡陈。今朝家既已许用。臣不敢强争。而若问其便否。则臣以为不可行也。 上问诸臣。诸臣议多不一。 上命更观前头处之。己卯。 春宫顺经痘疫。 上喜甚。欲毋论罪犯轻重。尽为疏放。府君就其中罪犯名义。关系至大者。辄争论其不可轻释。时徐文裕长国子。设课试。有循私之诮。礼曹参议朴权请削其榜。自今定相避法。府君以为今番泮制。既致人言。固当削罢。而但覆试已揭榜。课试已作筌蹄。今姑仍存。而罪其试官为宜。至于相避之定。既不能正其本。而变通于令甲之外。殆近随矢立的。不可轻议。 上以用私未著。有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3H 页
难论责。相避一款。亦不必创行为教。新榜进士洪重畴以借书试卷事。礼官疏请拔榜。命询大臣。府君以为试卷借书。虽是士子谬习。现发之后。不可因循置之。代写者有罪。则借书者独难晏然。拔去为宜。左相崔锡鼎盛言冤甚不可拔。 上从其议。府君常以为科事甚重。不可不一主严截。前后献议。每傅此意。虽于亲厚。而亦不之顾焉。五月。劄陈银钱利害。略曰。朝家为虑银钱之弊。译官之出债各衙门者。皆令以银钱参半捧纳。此固出于随时变通之意。而臣则窃以为不然也。即今钱果益贱矣。银果益贵矣。贱使之贵。贵使之贱。理固当然。而苟欲矫其弊。则别为讲究。容或可矣。至于军门旧债之以钱代捧。实有所不可者。内以各军门。外以保障之地。米谷已竭。布木已尽。留储之银货。亦不能如旧时所存。而今又以钱文代捧其债。则是将并与银货而同归于枵然矣。至于地部则银货之不时需用多少。有难预定。不比军门之留作后日计。而闻今所储尚未免罍耻。则又何可开此代钱之路乎。既捧之后。还作本色。则似若无害。而钱货之贵贱。本自无常。他日之有缩。实难预度。其不可计其未必然而轻为此举也。亦较然矣。况凡事之偶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3L 页
一行之。仍成后弊者。颇多有之。此又恐不可不念也。若以各衙门负债者之此时偿纳为虑。则姑展其限。待十月新银之出来。许以本银还纳。以宽其目前徵纳之怨。其在公私。必将两无所失矣。 上答以量处。后于筵中。谓左相崔锡鼎曰。右相之劄。诚有意见。卿意如何。锡鼎曰。目前徵债为急。臣果以此陈达。而右相所陈十月之限太过。姑减数朔。无妨耶。 上曰。待十月新银出后。以银收捧。似为顺便。与右相更议禀处。后日登对。 上更以此询问。府君又陈地部以银换钱之说。臣窃以为不然。夫钱者或贱或贵。元无定价之物也。今者朝家若示贵钱之意。则姑似稍腾而后必不然。凡事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臣恐银若一出。难充其本数也。给债未捧之银。犹不可以钱捧之。况以见失之银。又岂可出换耶。 上曰。使各衙门限十月新银未出前。以钱参酌捧之。时左相崔锡鼎进册子。大要请改易官名。台谏勿避嫌。参下官疏滞。改明经科规。釐正田赋。革罢军门等事也。是日。府君陈变通之道。初头非不量度讲行。而其后难保无弊。况当此时。何可轻议乎。官名不正。在所变通。则变改无妨。而第未知改名之后。可能有补于实事耶。台谏事。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4H 页
矫弊之道。亦未知更无他弊。参下官事。六品窠必多出而后。可无积滞之弊。科事则式年被选人。不能通书札。变通为当。而第遐方儒生之所望。只在式年。今若变改。必多落莫之类。至于文义。则为试官者。临时考问。以定高下为可。而大段变通。则终恐难便矣。即今岁入日缩。朝家命令不行。前后事目。非不申明。而实结见缩。成赋渐减。均田之举。在所不已。而若使各邑守令为之。则终无着实之意。稍待一二年民间苏复之后。差送均田使。专管举行为当。军兵身役之弊最急。军门革罢。诸大臣既陈其难便之意矣。此则恐不可议。而逃故阙额充定之举。似不容少缓。阙额若欲减定。则京衙门无支撑之势。若欲充补。则闲丁难得。今于各衙门诸宫家所属良丁中搜出。渐得充定。则民力庶可纾而国计亦可支矣。大抵其所条陈。外面虽好。变通俱难容易。故府君以此陈达。自南九万当国以来。专务以小惠悦民。民习因此大变。府君居常慨恨。至是白 上曰。近来退捧蠲减等事。朝家轸念民事。有此一时不得已之举。而外方之民。辄生希望。唯事迁延。守令则报于监司。监司则状闻于朝廷。而既曰民事切急。则朝廷又不得不每许退捧。以此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4L 页
仍成弊习。有若应行之例矣。在前则田税大同。民皆知其为不可已之役。守令亦不敢生退捧之计。而近日则此弊渐甚。良可寒心。若以民事为言。则朝家惠政。宜无不均。而或有已准捧上纳之邑。或有元不捧之邑。既已准纳之邑。则其视元不捧之邑。岂不为冤甚乎。若以疠疫为言。则今年疠疫。八路同然。独于此未捧之邑。岂至偏酷乎。姑息之习。已成痼弊。当其收捧之时。则辄迁就观望。请其退捧。及至秋捧之节。则又以为两年贡税。决难一时徵督。又请往年条勿捧。遂成年年逋负。而且徒以目前之计多受移转者。及至秋后。有难捧之势。则辄又图递而归。其习诚可恶矣。即今畿邑田税大同。此非徵督之时。不得不许令退捧。而既有已捧邑上纳之令。姑观其上纳形止。其中未捧邑守令。轻重间区别论罪。以为警饬之地。似不可已矣。 上曰。今年疠疫虽如此。而未纳之邑。岂有疠疫独为尤甚之理乎。在前不捧之弊。每每如此。皆由于各邑守令不为惕念。迁延是事。外方小民。以一时蠲减。仍希冀侥倖。其习可骇。此后则各别申饬。而今年尤甚。未纳之邑。抄出论罪可也。时台谏方论赵大寿冒禁乘驲。 上问于大臣。府君曰。其滥骑与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5H 页
否。虽未能详知。而虽出入三司之臣。朝家必有给马分付然后方得乘驲。况既有禁令。何可冒禁乎。前日两西监司以犯禁乘轿之罪。至于削黜。今此滥骑。比诸监司之乘轿。尤有所不侔者矣。台谏或谓详审而处之。或谓明知其事云。其事虚实。既未可知。则固当行查。而台启方张。一边请查。亦恐事体未安。冒禁而骑马者。固宜非之。不考马牌。擅自给马者。驿官论罪。既有挈令。察访知其滥骑而终不报知于监司。或私自许借。则亦当有罪。而台启不为并论。是未可知矣。 上曰。大寿之冒禁。固已非矣。察访之私许驿马。亦甚不当。并令本道查覈。崔锡鼎为人轻脱。监董 端宗陵寝改封之役。事多不善。人颇议之。至是江原监司状陈 陵上中坼。至于二尺许。 上下惊动。府君请与礼官及缮工提调下去 陵所。奉审修改。 上亟是之许往。仍命罢锡鼎职。府君自 陵所还言宁越之清泠浦。即 端宗当初所住处。似不当仍为废置。宜别为识表。 上将许之。为领相柳尚运,左相徐文重所沮。府君又陈今番封 陵时。宁越独当本郡大同绵布及贷出赈厅钱三百馀两。宜并荡减。许之。府君尝以我国俗习浇薄。辄于科事。不顾事理。务喜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5L 页
为罢榜之论。每举金文正公定论。恨末世之不然。自有昨年事。尤慨然欲一闻于 上。至是上劄曰。曾在 仁祖朝乙亥年间。两司方有罢榜之论。臣之外曾祖文正公臣金尚宪适为宪长。即出而停之。旋又引避曰。罢榜者天下之所无。而我国之弊习。昔在 先朝设科之后。每有罢榜之论。士习日偷。弊亦不赀。不得已因礼臣建议。依 中朝之例。场屋虽有变故。试官之应罢者罢之。举子之应削者削之。永勿罢榜事疏而为令。著为定式。断不可续续挠改也。今番科举场屋。变故虽多。徐究其故。则皆不过试官举子之所失。应罢者罢之。应推者推之。应削者削之。应为处置者处置之而已。何至复为罢榜之论。废 先王已定之令。启后日无穷之弊哉。不但今之榜不当罢。自今申明旧令。勿开罢榜之路。俾士心有定。弊习永绝可也。以此引避。前后至四。玉堂请递。而 仁祖大王特命出仕。有以见 圣意之有所在矣。至于今日。则国纲人心。渐不若古。其弊将不可救。此在 圣明加意而裁处之。答曰。劄陈之事。实合矫弊。可不留意焉。九月。正言李肇陈疏。语极诪张。尽驱廷臣于怀私罔 上之科。而时有俞信一杖杀北儒之事。医人鲁承经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6H 页
以援證受刑。而年已踰七十。肇又言七十免刑。载在法典。格外之刑。实为过举。而群下恐言之。触忤伤信一。不敢匡。又插入大臣二字。意在操切。 上严旨递职。府君上劄乞免。答曰。李肇一篇主意。专出于排摈异己。务树私党之计。此诚浮薄喜事之尤者也。岂不痛心哉。于卿少无所嫌。如此之说。何足介怀。安心勿辞。速出论道。以副至望。后于筵中。又教曰。李肇之疏。于异己则尽欲陷害。私党则无不推扬。且鲁承经刑推之时。领相呈告。左相引嫌。只有右相。而无端提出大臣二字。欲并归之于忘君负国之科。其心所在。尤极无状。今若优容此人则朝廷乱矣。时台谏请收李肇特递之命。掌令李世奭起而停之。领相柳尚运非斥于朝班中。世奭以此引避。批旨深以大臣之不思镇定为非。尚运上疏自明。 上下备忘曰。国家之置相。宁令崇奖喜事。扶植党论哉。震撼击撞。欲其镇定者。乃其职责之一也。领议政柳尚运位居鼎席之首。不念裁抑之道。乃反推波助澜。益惹不靖。大臣所为如此。诚可寒心。罢职。府君以为尚运固偏系不韪。而首相之任委不轻。一朝遽此斥罢。深有朱夫子上蓝之忧。上劄论其太过。 上报曰。李肇疏避。极其纵恣。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6L 页
递差之罚。亦云末减。不料倚毗之大臣。遽有崇长喜事。扶植党论之举。噫嘻。此岂所望于元老者乎。若使此等乖激之论。出于年少辈。则宜付一笑。何必深责。而今乃出于白首之辅臣。其为世道慨然忧叹。庸有极哉。收还前命。决无是理也。府君积劳瘁示惫。至十二月。衄血过多。病遂猝重。 上闻之。命遣御医。不离看病。书启后。又加送二人。又频遣掖隶。馈以食物。恩数甚优。明年正月。升左议政。兼 世子傅。以病请告祈免。至三十五。 上犹不许。不得已起视事。时会圈弘文录。不肖参本馆录。而大提学吴道一于都堂。不圈不肖名。以致落二点。旋以被抄者鲜少。力请尽抄落二点者。盖预料其党中数人必落二点。故故不圈不肖。以为胁持同录之计也。其党之参圈者。亦齐声力请。府君正色不许。议者以为府君此举。与李东皋浚庆手句其子名同。而其遏截小人之树党。尤有所难云。入对言台谏之臣。固当守其体例。而日者宪府前启。以日暮姑停。所谓姑停者。或朝家有故。不得连启。或台谏日暮。承牌入来。未及传启。而此则无故行公。且有避嫌。台谏固当即为处置。而称以日暮姑停。事体不当若是。又陈三司禁乱之弊。申饬非止一再。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7H 页
而近来尚多滥杂。宪府尤甚云。汉城府,刑曹,司宪府。皆各有禁制条。而禁制之外。或有随意出禁之事。以骑马之禁言之。此乃城内事。而都城十里外。亦有执捉而作弊者。他禁亦然。以致都民之怨苦。事甚不当。宜更加申饬。 上可之。时台官疏论黄海监司尹世纪滥刑杀人。有拿囚查覈之命。府君言方伯主一道风宪之权。虽有邂逅致毙者。固无足怪。台避中泛言致毙者数十人。而其非罪枉死者。别无指的。今若行查。则势将逐邑查问。事体岂容如是。 上遂命寝其查。前冬。首相徐公文重以吴道一升拟兵判。物议颇以为不惬。今春。道一又以科事。重被台劾。尤不当仍拟。及是两铨长并递。首相不问于僚相。以道一仍拟西铨。吏参赵相愚持望草来示。府君才遭侄子丧。未及成服。无所可否。次示右相申公琓。申公亦以西铨望为未允。问左相见此何言。盖欲观府君所处而有所进攘也。相愚素与道一密。即伪造府君言曰。左相云好矣。申公念左相既许。则吾不必独枳也。遂许其拟。最后府君闻此事。深以为骇。上劄曰。两铨荐拟。既非等閒公事。以大臣之言。传于大臣。亦非等閒酬酢。而称以臣言传于僚相者。初非出于臣口者。不知相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7L 页
愚何所据而有此言也。彼此通议之际。所传非其所言。则其为后弊。又将如何。此曾所未有之事。臣实骇讶。 上亦骇之。特命从重推考。时试官用情之说。闯发于科狱推问之时。而禁府堂上权是经,尹以道等。掩覆不问。亦不登之文案。适有同囚者书及于其家人。其言遂大播。权,尹等私问参坐郎厅。皆以为得闻。而犹称全未有闻。上疏自明。请与郎厅同下吏。明覈虚实。事下庙堂。领相徐公请先拿郎厅以问。献纳柳重茂论启请并拿。权,尹又以为誊本文书。既非罪人之书呈。又非公家之所捧。勿论其言之有无虚实。便是从中做出一张无名之书。其不可凭信。按治也明矣。宜覈文字所从出之处。次第推诘于金吾堂郎。 上即允之。盖试官吴道一,赵大寿等。与举子俞世基等潜相交通之迹。绽发于是时。而书及于人者。即以科狱被囚人李长辉也。世基,重茂最号狎密于大寿。有同奴隶。及事至于此。重茂恐急。心以为若覈问郎厅。则必当直对。须先推长辉。勒归之于渠所做出而后。可以出脱大寿辈也。遂发此启。 上未烛其状。遽下俞音。人莫不愤叹。而无敢有言之者。府君适以病乞免。附陈于劄末曰。伏见谏院以先覈誊纸文字做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8H 页
出人。然后次第推诘于金吾堂郎事论启。蒙允矣。臣略见权是经等疏本。则备陈誊纸说话。而曰问于郎厅则或以为剽闻。或以为略有所闻云。以此观之。则其言之必出于白地做出。姑未可知。而誊纸说话。若出于郎厅所闻。则此为誊纸之根本。盖可想矣。其在治狱之道。所当先覈其言于郎厅。以审其虚实。其言果实。则誊纸传播。为王狱语言传书宣泄之罪。其言若虚。则果是白地做出也。次第覈出。依法定罪。事理当然。而今于堂郎之言语相左处。则姑置而不问。先覈其誊纸出处。近舍根本。远寻枝叶。果合于法理乎。非罪人之书呈。公家之所捧。而传说如此。至登于奏御文字。便成公案。此所以严覈者也。罪人果为书呈。公家果有所捧。则更何有严覈之事哉。毋论其言之有无虚实。而其书则从中做出云者。又有所未晓者。若使其言实而有。则只以誊传为罪可也。直与虚而无者。一例科断。谓之做出可乎。先问于堂郎。明知其有无虚实。然后誊传者罪犯轻重。方可勘断。臣恐今此谏臣之论。其失于前后本末之序。可谓甚矣。假令先覈其誊纸出处。终不得其人。则彼堂郎言语之相左。其将弃而不问乎。苟如其言。誊纸必先查覈。郎厅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8L 页
姑不必问。则权是经等之一时请拿。抑何意也。此又臣之所未解也。且如大狱。或有从中造为文字。宣泄狱情者。则其将不治元狱。而先按其人乎。抑将仍治元狱。别问其人乎。此义明甚。本不难知。不可以台启之蒙允。因循不改。致令狱体颠倒。事理乖舛。臣愚谓宜更加睿裁。仍以备局覆奏施行也。 上即命依备局覆奏施行。重茂又张皇引避。语不成说。府君又以劄逐段卞破。极其明确。 上意颇有开发。而犹未尽得其情形。及先问都事。节次推覈之际。大寿辈用奸之迹。宣露无馀。而李师尚,韩配夏等。又投疏沮挠。手脚忙乱。于是 上大觉悟。以几陷术中为教。削黜重茂师尚等。人以为微府君一劄。此辈前后欺蔽情节。终未得现发。咸叹府君力量。非人人可及。府君常有注夏證。及是又当炎潦。气益困缀。遂力辞祈免。章至十上。 上赐批勤恳。又遣承旨敦勉。不得已复出。 上劳问甚至。庆尚监司俞集一欲行方田法于岭南。金公构发之榻前。府君曰。方田之法。虽似便好。此非立谈间可定之事。退与诸大臣及备局诸宰相议定夺。可以行之矣。且法非不美。惟在奉行之人如何耳。且方田则无所隐漏之说。恐未必然矣。设令以十方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9H 页
谓之五方。亦不无见失之弊。而打量之际。则或似简便矣。此乃俞集一所常讲究者。姑令先试于岭南若干邑。其法果好。则遍行于一道。推而行之于诸道。亦无不可矣。金公曰。一邑皆以此法次次排方。则横看竖看。界脉井然。无所欺蔽。必无中间落漏之弊矣。府君曰。平原广野。则平直井井。果为难逃。而数里之间。有山有水。岂无欺蔽之端乎。以构所达观之。岭南或有全一洞漏落处云。若如此之处。则虽方田之法。亦将奈何。方伯不能一一亲审。知委于守令。惟在守令之能不能。守令之善于奉行者。则固无可虑。而其中不能者。监司必须详察。择于守令中。或定差使员。使之句管举行。则可无疏漏之弊。此则节目间事也。 上曰。监司着实为之。则亦必申饬守令。庆尚道为先设行事分付。正言李大成陈疏。以科狱为案。尽驱廷臣于容护之科。至云金吾用杖非木。则地宜遣内侍摘奸。府君陈科狱罪人情状绝痛。且有各别严刑之教。则臣子虽无状。何敢容护而虚施刑杖乎。君上若不信臣僚而使宦竖伺察。则在台阁者。惟当谏争之不暇。而乃反以此劝请。廷臣则不可信。而宦竖独可信欤。其言诚可骇异。 上曰。大成自以为至公无私。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49L 页
而其所谓摘奸者。殊极无据。仍缕缕下非斥之教。校理李观命进曰。大成之疏。固多谬戾。而其中所谓庚申甚于甲寅。己巳甚于庚申云者。乃以庚申逆狱。有若出于党祸。无严甚矣。若不一辨。春秋大义。何以得明。府君曰。以庚申凶逆之被诛伏罪者。隐然归之于党论。语甚无严。极为非矣。且大成于庚申狱事。有不敢是非之嫌。而今乃如此。物议皆非之矣。兵曹判书吴道一疏请勿捧逋籴。府君峻塞于榻前。献纳鱼史徽越例乞郡。政院捧入其疏。府君请推考承旨。勿施其疏。其奉公守法。随事枝柱。多类此。冬有雷。府君乞策免。仍陈戒曰。自诚正修齐。以至治国平天下道理。 殿下所讲辑要一书。尽之矣。而所谓谨天戒。又其中一事也。此岂寻常章奏胪列告戒者比哉。倘 圣明毋徒以法筵进读。为应文备数之具。就从古贤圣格言至戒。一一体验于 殿下身心上。推以行之于政令施措之间。懋昭实德。终始罔间。勿以幽隐而或忽。勿以宴安而或怠。要使本源之地。光明洞澈。无少瑕翳。以之表准于上。仍以敕厉群工。精白一心。克去偏私之累。同归荡平之域。则将见尧天舜日。廓然清明。上帝鬼神。收还威怒。其感应之妙。自有不期然而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0H 页
然者矣。 上优批不许递。仍欲释负就閒。遂连章祈免。以雷变延见二品以上三司。访问弭灾之策。府君曰。即今国势杌隉。百弊俱兴。其他疵政之细微者。悉难毛举。而第私之一字。为今日痼弊。朝廷之上。是非论议。皆未能摆脱私意。以铨曹言之。公道全丧。请托纷纭。 国家非不慎择守令。而为守令者。亦多循私。一令一事。无非私意中出来。此其今日为弊之大者也。且领相以诸宫家营造太滥之意仰达。此虽出于势不得已。而靡费无节。实为弊端矣。伏愿 圣上加功本源之地。以为建极之本。而敕励群下。丕新治化。则风行草偃之休。庶可复见矣。近来百事解弛。法令颓紊。以备局言之。坐起之时。堂上多有称病不进者。故或至于出令而中止。入启单子悬录者。每不过五六七。以回启公事言之。启下之后三日当回启。而或无缘置之。不即举行者甚多。此实臣等不职之罪也。备局如此。他司之稽缓。亦无足怪矣。且为国之道。必得人才。然后政事可做。而如臣疲庸。忝居三事之列。天灾之荐臻。必由于臣。顷日臣之上劄辞免者。非遵古事。而 圣上不许斥退。臣常闷蹙矣。伏愿先为策免如臣者。改卜贤德。置之辅相之任。则下官岂有因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0L 页
循旧习而不为效力者乎。前日遇灾之时。初则上下惕虑。有恐惧修省之意。而久则此心渐弛。终不得消弭而孚感。伏望以今日遇灾之心。终始操存。申饬在下之人。另加修省之道幸甚。且前日有遇灾求言之命。而其言或有因事势之不便。或有可行之事而涉于文具。终无实效。今日则诸臣陈戒之言。次第留念。或有可用之言。采用以诚。则可以为应天之道而天怒可解矣。 上曰。所达诚是。当留意惕念。卿之引咎乞免。诚为太过。安心行公。应教尹趾仁进曰。大臣所陈私之一字。实中时弊。第顷日忠清监司李宏病风病酒。不合外台。而大臣言于铨曹。得除本任。臣恐大臣亦未免有私矣。 上曰。李宏非不堪方伯者。而以大臣循私为言。殊甚痛恶。府君备陈宏明敏可合之状。仍引咎不已。 上又缕缕下教。慰勉甚至。退而连上十劄乞免。终不许。府君与宏素不亲厚。特以其屡典州府。辄著声绩。且曾出入玉署。地望不浅。而为凡庸所越。众议称屈。故以公举荐而已。而乃乘机惎间如此。识者恶其情态焉。沈埈,崔守庆两人。以试卷违格削科。已经累年。至是校理尹星骏称冤请复。事下大臣。府君议曰。科场之事。至严且重。末世人心。靡事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1H 页
不有。故苟有违格者。则毋论举子之有情无情。随即拔去。不如此则将无以严科体而杜后弊。当初 圣教。诚极允当。称冤之说。臣未及闻。到今累年之后。未有他端。而遽议复科。使国体颠倒。流弊益滋。非臣之所敢知也。 上遂命置之。时 中殿患候渐重。不得开宾厅之坐。事多积滞。与右相申公劄陈六条。皆军国重事。 上并许施。李公畬新拜铨长。朝野举喜得人。而以有先戒。坚辞不出。府君又与右相劄陈晋卞壸事。请引义勉出。 上即赐开纳。前后敦勉。极其恳至。李公遂出而应命。辛巳。北路有犯越事。三水县监被拿。人皆厌避其代。台官又以微事。论罢新县监林潪。府君上劄论之曰。三水新县监林潪既已辞朝之后。被弹见罢。边地守令。虽灾伤殿最。应罢之官。尚且变通。盖以边上事为重故也。而况即今三水如就死地之处。只以不见台谏之罪。既曰厌避故犯。而止于论罢。使之勿赴。则此真适中其愿。闻潪发行已经七八日。计其程途。即今似当过咸兴等地云。到任迫近之守令。则以微罪令勿赴。又送新差之官。则不但本邑凡事易致违误。潪之所为。无非故犯。终止于罢递而已。则亦非防后弊之道矣。 上遂命仍送。先是司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1L 页
译院以釜山佥使拿入训别译官。有请罪之举。府君以为此必有曲折。请查问本道。至是查启来。果因任译弄奸而然。府君进曰。今见查启。釜山佥使李时宰可谓得体矣。今番倭馆修理时。训别辈符同倭人。欺瞒多端。且佥使之往来倭馆时。乘轿出入。自是前例。而恐其奸状之现露。亦为防塞。佥使之拿入致责。事体当然。彼人所见之处。译官之类。固不宜蔑待。而佥使亦体面自别。不可不操切译辈。以为弹压远人之地。佥使似无可罪之事矣。且见监司报备局文状。则任译辈与倭人节节符同。倭馆修理处。不至大段。而初则以银八千两。折定修理之价。中间减为五千两。其后又以八千两。提起于营门。而到今折价。仅至一千六百馀两云。其欺瞒幻弄之状。万万痛恶矣。 上曰。佥使得体。而训别辈以其拿入之事。至报司译院。此亦放肆之甚矣。译官欺瞒之状。节节痛恶。与倭人符同。非今斯今。此等译官。必皆馆门外枭示。然后可以示威于倭人。庶无轻侮之患矣。时商译辈奸横如此。而译院都提调南九万又复曲为其地。至有请罪佥使之举。庙堂诸公亦不能峻截。多有归咎佥使者。而府君独以大体。严加堤防。自此奸细辈一倍畏惮。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2H 页
不敢为生事朝廷之计矣。司书李大成陈疏自明其前事。遍斥前日论渠之人。而以府君筵中之言。谓之偷薄诟诋非常。府君不欲与年少不识事体之人。共相较卞。引疾呈告。 上即遣承旨敦谕。府君陈劄祈免。 上又遣承旨批曰。卿之所以不安于心者。实由于大成之疏。不料世道之危险。一至于此也。满纸张皇。无非怒人议己饰非务胜之意。而辞气忿忿。殆同斗狠。渠虽急于偏党。何敢轻朝廷蔑公议若是乎。然其举措无复士夫貌㨾。则正宜付之一笑。以卿休休之量。何必过嫌以损事体耶。更遣承旨。申诰至意。卿其体寡昧虚伫之诚。念古人尽瘁之义。亟断来章。即起视事。用副上下之望。府君呈告至八度。 上又遣承旨。使之仍与偕来。辞旨勤恳。府君感激恩礼。辍单造朝。 上即命引见。面谕以欣幸之意。府君辞谢。仍陈民事数条而退。又陈近来虽频有昼讲召对。加定宾厅日次。而犹不无积滞之事。诸承旨持公事入侍之规。宜更分付举行。 上以留意为答。四月。疏决禁府罪囚。禁府堂上李益寿以为罗弘佐军校不当问。盖弘佐以捕盗大将。鞫科囚也。赵大寿等事。亦为露出。而不复推问。又不登案。一如权,尹之为。其事追发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2L 页
于大寿事露之后。弘佐就拿而终始抵赖。仍有盘问军校之事。而益寿以为不当也。府君进曰。既以更推启下之后。先以容恕之意奏达。非法官事也。且所讳为将。不可施刑云者。尤为不然。君臣将卒间。其轻重为如何哉。臣意以为此狱。重于赵大寿之狱矣。今于更推后。以刑推判下。则其时以意见陈达。容或可矣。先以不可刑推之言仰达。其在事体。殊甚不当矣。承旨赵泰耇颇伸救益寿。而亦以府君言为得体。旱甚。 上欲依汉帝故事。亲临王狱。疏放罪囚。府君与右相申公请对言自古人君固轸念狱囚。而未闻亲幸王狱。如汉帝之亲诣洛阳狱。其时狱制。虽未之详。而亦非必亲入狱中也。人君一动一静。固当慎重。何可临幸于不当幸之地耶。以大体言之。亦多难便。决不可亲临也。 上终不许。时京外儒生疏请从祀金文元于文庙。议及大臣。府君引昔年尤庵及诸大臣议以为长生之学之功。无愧圣庑啜享。而事体甚重。亦宜审量而慎处之。且曰。近来一种丑正之徒。公肆诋辱。并及已祀之两贤。此诚世道之大变。不可不痛加斥绝。以彰 圣明尊贤卫道之诚。而至于玆事。必须折衷于先正诸大臣之言。博询熟讲而行之。使斯文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3H 页
莫大之举。无有未尽之悔。 上遂有姑俟后日之教。时北道有设科之举。试官徐宗泰引疾辞免。后又再差他人。俱辞递。府君深慨纪纲之颓弛。请还差宗泰。以稍存国体。 上许之。 仁显王妃升遐。差总护使。掌 殡殿国葬山陵三都监事。商度事宜。多出于众人未及思虑之前。施措动中窾。会以此事无罅漏。堂郎以下咸称服仰成焉。时逆杭将书 梓宫上字。府君以为此人不可使书此。斥而退之。杭遂不敢书。面无人色曰。吾其死矣。府君此事极严毅。人以为难。海西方伯。自前不得挈眷。以其道狭小。难于供办也。时有兼牧挈眷之议。府君以是难之。 上命从容更议。始南九万保养凶贼希载。因以为窝窟。其党外虽请诛希载。而内实无意于讨复。合启亦寝止。希载觇时议扶己。益恣横不忌。内连其妹为蛊咒。 仁显遂染疾沉笃。阅岁馀竟薨。至是事乃大发。 上震怒哀伤。亲鞫逆婢等。张氏咀厌 中壸之事。随续绽露。领相崔锡鼎连上三劄请勿穷竟其事。 上引大义责之。付处中道。仍出示劄本于筵中。缕缕下非斥之教。府君曰。伏见前后备忘。且承 上教。皆是干系 大行王妃之事。自下诚不敢容喙。第群下以 世子惊动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3L 页
伤损为虑。惟在十分参量而处之耳。 上命赐张氏死。九万之党。肆为全恩之论。危动一世。士类或眩于异言。间亦有随波不能自树者。府君独确然执经常。终不少挠。及 处分已定。乃上劄陈保护 春宫之道。自后士论益钦尚。耸然有山斗之望矣。拜扈卫大将。兼训鍊都监都提调。咒狱按问方张。府君以大臣参鞫。向来奸凶表里酿成之迹。次第而发。人情举怀愤激。而顾瞻异日利害者。又多依违前却。府君砥柱其间。平亭谳议。克尽情法。中外咸倚以为重。时逆婢等与希载相继吐款。正刑杭赐死。宗道子彦良亦伏诛。黯之凶谋情节毕露。将追施逆律。李公畬以黯初既不得正法。到今追施为难。疏言之。事下大臣。府君议曰。曾在 仁祖朝德仁之死也。缘坐等事。依例举行。而年未满子女为奴一款。特命勿施。其后桢之死。该府亦请依此例举行。则子女缘坐一款。特命勿施。岂不以谋逆重于他罪。赐死异于杖毙故也。子女之特免收坐。初非谓法例之外。出于亲亲之恩也。今番杭之死。该府既以此例启请举行。而今于黯。独以法例之外为疑。恐该府用法。未免前后径庭。德仁等一时恩例。亦何可混施于贼黯乎。且所谓年久云者。亦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4H 页
有所不然者。当初该府曾无禀旨之事。遂废应行之典。故到今台议始请追举。若以年久为诿而废阁。则无乃与希载八年后正法者。有所不均也耶。臣之浅见。 仁祖朝以后已行法例之外。更无容他议。他大臣之议。或如李公言。而 上特从府君议。十二月。又兼司译都提调。壬午正月。 上幸 明陵。府君随驾。陈杨州高阳 陵寝最多。而高阳尤残弊。杨州田税。曾命永减。高阳亦宜一体蠲减。从之。府君劳瘁已极。方思乞休。会台臣李东彦以微事。辗转矶激。有侵逼语。愈不安。遂请急章上至十五。 上亲祀社坛。大臣无随往者。特遣史官。别谕敦迫。不得已出仕。三月。 上幸文庙谒圣。试文武士。府君为文科读卷官。取李喜泰等九人。四月。入侍陈近来朝廷仕宦之人。全不念事体。暗行之任。何等严重。既已被抄之后。何以知某日发送。而擅离京辇。任自下乡乎。被抄人李晚成,任守干在外已久。屡召不来。权尚游私情虽切。何敢受由。而政院亦何敢捧入其单乎。此三人宜令催促。使之上来。 上允之。科狱久未收杀。至是以年久。大臣金吾堂上诣榻前裁决。府君执法以争之。辞意严正。 上以事势不得不酌处。而于府君言。亦不能夺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4L 页
也。五月。入侍常参进曰。今者 国家之事。实为罔涯。若使群下各忧其职。各勤其任。则犹足有为。而窃观近来。人各自顾。鲜能着念于职事。大小庶官。莫不懈惰。受由一去。无意上来。设使身无实职。只带军衔。而名位已至于宰列。则何可任自下乡。不念国事乎。末世风习。皆以廉隅相尚。以至于此。廉隅虽曰砺世之具。而岂可只以廉隅为重。全忘国事乎。自 上不辍经筵。引见外官。至于今日盛举。孰不钦仰。以此观之。庶事必多修举之效。而今乃不然。纪纲日坠。风习渐替者。皆群下之过。而尤是小臣之罪也。先儒曰。天下万事。无一不本于人主之一心。即今仰望者。惟在 殿下勤学勤政。举皆务实。燕閒之间。益加警省。而敕励群下。罔或少怠。至令庶官末职。无不恪勤。则今日国事。岂无可为之道乎。 上曰。大臣所达诚然。当留意焉。又陈带职下乡者。各别申饬。守令频数图递者。严加禁防。并从之。六月。劄陈所怀。大要铨长李畬下乡不还。大政迁就。参议权尚夏自是礼遇之臣。 圣明若以至诚招来。何拘职名。宜因其控辞。勉慰其心。益使缁衣之好。无替终始。参判赵泰采以金吾不安。宜递其兼带。俾安于本职。闵镇厚任秋官。颇有举职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5H 页
之称。迁移可惜。批以量处后并依施。闵公未久。又还拜秋官。闰六月。入对启曰。日者首相以观象监所报火星入南斗月入南斗之状。送示于臣矣。其后终不出于朝报。问于政院。则乃是下吏遗漏之致云。既有变异则宜即出于朝报。使上下咸知警惧。而疏漏如此。当该承旨难免不察之失。宜推考警责。本院下人。亦令攸司科罪。 上允之。杭就磬甸之后。台谏继请籍没。 上久不允。至是府君力请于榻前。 上乃从之。八月。 上将册继妃。设嘉礼都监。府君为都提调。又为册礼时正使。先是谒圣榜出。所取多知名士。而甲戌当国人之党。适无得参者。皆忿愤不平。思有以污蔑其榜。兼欲剪除参试诸臣而未得其方。科前数日。有试纸变通事。因此以不近之说。互相扇动。诳吓台臣李东彦。使之论启。尹星骏尾其后而以峻语侵斥主试之卿宰。韩配周,俞命咸等。又嗾乡人崔世镒者。投疏言诸试官与得参者。皆是亲属。各自用奸。略无顾忌。而命官不与他试官合坐同议。一任其济私。曾莫之裁抑。其可谓体 圣上大公至正之心乎。又言 主上孤立于上。权势尽移于下。 殿下虽有后悔。尚复何及。府君不胜惊痛。即诣金吾门外待命。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5L 页
上遣史官。谕以勿待命。府君又上疏自列。批曰。世镒之疏。造意叵测。遣辞危险。令人不忍正视。其轻蔑君父。网打朝廷之状。万万痛心。故先施编配。以示痛斥。于卿有何一毫不安之嫌乎。此而过自引嫌。则不但大损事体。亦足以中奸人之计。须体此意。安心勿待罪。即起视事。以副至望。又遣史官传谕。府君遂退归私次。连章乞免。 上慰谕不已。秋曹推问世镒。受嗾倾陷之迹。昭著无馀。 上特遣史官勉出。且带都监之任。事务紧重。不得已强起应命。府君自经己卯大病。体常不安。而连因 国家有事。不得休告。前冬。重伤于鞫狱 山陵。是年。又以都监之任。积劳勚。至十月。病遂大作。十二月转谻。 上遣御医。不离看病。府君虽在沉病涔涔中。未尝一刻忘国事。癸未正月。闻庙议革罢禁卫营。 上遽从之。府君以为当此国势艰虞。人心摇荡之日。数十年团鍊有用之军。不当卒然撤罢。欲以短劄论之。子弟宾客。虑其有妨静摄。咸谏止。府君不听。遂上劄论之。 上以处分已定不从。后因诸议不一。竟还寝焉。时又有筑城之论。府君以为此时当以收人心立纪纲抑私恢公为先务。而其本又在于格君。既不能正其本。而惟汲汲于此等事。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6H 页
则以今日人心纪纲。决无有成之理。假令得成。必有无限弊端。每发持重之言。及府君寝疾。庙算乃定。朝议果大贰。极其纷闹。府君于病中。忧叹未已。欲更陈所怀。而精神已不逮矣。其后城子粗完。而靡费甚广。国储几乎虚耗。而弊如猬毛。有不可胜理者。于是人始大服府君之见焉。府君自客岁之末。始寻辞单。至二十三度。而病势增谻。昏昏不省。辍单不复呈。而病遂至于不可为矣。府君淹疾五六朔。愈益困殆。虽自知不起。而无一语及家私。姨弟李公濡,内弟金公昌集来候。府君曰。人事已极。死生常理。吾复何憾。而惟以未报国恩。为遗恨尔。顾谓弟右尹公曰。先府君加赠之后。欲改竖表。既受前面大字于谷云舅氏而未及焉。此君辈责也。府君病中。以职名未解为闷。至发于啽呓。右相申公遂上劄曰。臣即闻左相之病已无可为。药不下咽。束手待尽云。 国家之不幸。可胜言哉。惟其病虽垂绝。尚有一端神识之未全泯者。耿耿一念。惟愿得释重负而就尽。则死可无憾。奄奄垂绝之中。谆谆口里语。常在于此。盖病未至此之时。常欲陈吁乞解而犹不能为。一日二日。遽至于此。更不能自言。要臣一言上闻。待以瞑目。其情诚戚。而其事诚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6L 页
急矣。臣亦知请递僚相。事体未安。而若失今日。过时无及。临绝之言。出于至诚。有足感动。倘蒙开许。庶可少慰于一息未绝之前。惟 圣明矜谅裁处。 上批曰。朝因书启。已知左相之疾革。无以为怀。今闻临绝之言。在于释负。令人不觉涕下也。特许勉副。以慰其心之意。遣史官俾即传谕。政院以事体未安争之。答曰。卿等之言。事体则然。而第此劄陈。非右相之意。乃左相之至恳。而特病革。不自陈吁而已。是予所以勉副相职。少慰病里之心事也。是府君卒之前夕也。其翌朝。告终于所居斋洞第之寝。即四月初九日也。春秋六十九。史官未及谕旨。追传于殡侧。呜呼痛哉。讣闻。 上批曰。新丧元老。震悼曷谕。礼葬等事。即速举行。禄俸限三年仍给。以表予意。辍朝三日。亦如例。时 上将行夏享于 太庙。明当动驾。而府君卒于是际。副提学金镇圭等陈劄曰。昔叔弓卒。去乐卒事。仲遂卒于垂。圣人讥其犹绎。以此观之。以 圣上平日倚毗眷礼之盛意。遽闻其不兴。凡所以震悼隐恻者。想踰寻常。参以犹绎之讥。宜有所变杀于仪节。饮福受胙。比祼献颇轻。惟此一节。似可不举。宜令有司讲究禀定。事下大臣。议不一。遂寝不行。以故事。 王世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7H 页
子率宫官举哀。 上及 王世子并致吊祭。礼也。六月二十二日。礼葬于杨州治东金村里亥坐巳向之原。距先议政公墓隔一岗。府君既没之四岁丙戌。有林溥者疏请收召尹拯。而仍言 春宫诞生之后。一种阴邪之辈。隐有不利之心。及至辛巳。谋害 东宫之说。发于尹姓罪人之招。而其时鞫厅。拔去四字。归诸乱招。掩匿不达。拯之不来。实由于此。盖府君于辛巳按治鞫狱。不挠于交乱之议。卒致天讨克行。凶贼底剭。九万之党。与黯党合。愤恨切骨。煽俑蜚语。诬谓罪人尹顺命发谋害 春宫之语。而鞫厅使之勿书。至是贼臣师尚等。欲祸士林。嗾成此疏。以拯为渠党魁。而 上方眷向。首冒以拯也。时申公琓,李公畬,金公昌集俱在大臣位。以辛巳按狱之官。不敢安。胥命于金吾门外。 上命设鞫。问溥以其时事。溥引问事郎吕必重,姜履相等。两人即师尚之党也。崔锡鼎等按其狱。刑必重。卒不能證成谋害之案。而犹皱合语言。尽罢按狱大臣以下官。府君以下世。不入于捧传旨之中。而勘罪则同。朝野为之气塞。亡何。黯党李潜者踵溥投疏。语益加凶。 上乃震怒亲鞫。并溥杖毙之。收叙罪罢大臣。引见慰谕。不肖疏暴危苦之情。又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7L 页
下温批。噫。当时苟非 圣考明并日月。烛破阴机。则其设计造意。将有不忍言者矣。先妣贞敬夫人迎日郑氏。圃隐文忠公之后。高阳郡守赠左赞成讳昌徵之女。右议政忠贞公讳维城之孙。掌令赠领议政洪忠正公讳翼汉之外孙。以 崇祯乙亥九月十七日生。早袭名门懿范。有贞正之德端一之行。佐府君五十馀年。历饶邑名藩。以至公宰。门庭之内。终无奇邪之进苞苴之托。肃然如朝典。是虽先府君操持之严。而先妣内赞之功。亦不可诬也。晚岁。常举忠贞公与先府君饬己奉公之节。谆谆戒厉。尝奉往一州二藩。绝不许内外交关。虽例供时需。稍丰则辄不乐曰。恐乖我家遗矩也。以是不肖亦不敢放心为非僻事。粗得保其身名。繄先妣教导之力是赖焉。先妣素彊无疾病。年过大耋。犹省察家秉。蚤夜弗懈。至如不肖吃着之末。亦必身亲检视。少颇以庄严自持。晚更宽裕有容。德性纯厚。慈覆普遍。一家咸依戴之。丁酉十二月十八日。以微疾弃不肖。享年八十三。明年二月二十四日。葬于杨州治东云吉山下陶山里卯坐酉向之原。距先府君墓十里而近。凡举五男八女。男宜显文科吏曹判书。女长适权尚明。次适洪德普。次适尹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8H 页
溥。次适正郎金希鲁。馀并夭。宜显娶观察使鱼震翼女。无育。再娶主簿宋夏锡女。生一男二女。女长适黄棆。三娶士人柳寅女。生一女。并幼。权尚明生二男一女。男燮,莹进士。女适黄埴。洪德普有继子得福。洗马。尹溥有继子相谦。金希鲁生一男致万。生员。内外孙曾玄并三十馀人。府君为人方严凝重。弘远通明。砥身砺行。斩斩有规度。平居。寡笑与言。恒若有所思念。每正色默坐。子弟之朝夕左右者。严畏不敢仰视。及其燕语从容。和气蔼然。疏外者亦爱悦而亲向焉。家世以儒素相传。擩染盖久。而又少逮事清阴文正公。默识其言行。以为仪法。最与文谷公志意相契。有师友丽泽之益。故虽器局峻整。而绝无粗厉之气。一以雅靖济之。人谓其忠实笃厚。固出自家庭。而文质具美。得之外氏者为多云。内行修饬。循循有法。闺门之内。恩义笃挚。事父母。极其婉愉。志物之养。殚尽弗遗。及荐丁内外艰。哀毁踰制。傫然柴缀。观者为惊。而犹自力执馈奠。三年之内。虽盛暑。一不脱衰绖。毁几灭性。而终不进草木之滋。丧除。年未盈五旬。而须发尽白。暨官位显隆。每以不洎为痛。其莅藩镇也。迎养祖妣于营府。屡设宴以娱之。自以非宗子。不得主祀。或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8L 页
身在乡里。或家庙奉在他子孙官衙时值讳日。则辄设位而祀之。疾病。犹欲自力参祀而不果。深怀痛疚焉。以至封植茔域。显崇墓道。亦无不尽其情礼。在苴斩日。为乞铭文。跋涉岭海千馀里。谒尤庵于长鬐栫棘中。不以火色之急为畏沮。友悌甚至。伯氏有文行而以心疾早废。府君终身伤痛。护视加隆。衣服饮食之节。亦必存察而经纪之。叔弟有英才。人称奇童。年甫十二而夭。府君哀恸至切。久而未已。及按海西。备述行录。请文于文谷公。刻石以表其茔。文谷叹其不可及。长妹早寡有继子。府君视之如子。常加悯念。其人亦爱戴。愈于本生舅。以末妹金氏妇为先祖妣最所钟爱也。抚爱愈笃。以其家甚贫。俸禄与各邑馈遗。随即分与。无少留蓄。家人习见其如此。故或未及有言。家僮已先送焉。推以及于内外族党。待之曲尽其道。赒恤匮乏。救济疾恙。无一毫厌倦意。盖其敦睦至行。自先议政公已名于世。而府君克趾其美云。于子女。不以慈爱而弛教诏之严。不肖以非才。倖占科第。则府君辄勉以勿以一第自足。立心制行。务以古人自期。交友必简而不杂。名涂必退而毋进。申戒不已。居家。不问生产。于殖利营财等事。尤不啻若浼。自以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9H 页
素门平进。非如世卿隆赩之家。益峻其防范。门屏之间。不许武弁商译辈出入。每公退。却扫庭庑。阒寂澹然。若寒士家。最严于辞受之节。虽鱼薧之微。必酌量于义。可受而后受之。尝有一边守遍馈参货于朝绅。以其为药饵之要。卿宰名公率多受之。府君独却之。及事露将覈。诸公不免近腻之累。甚惭于府君。自后中外畏戒。鞭靴之遗。不敢及焉。所居甚低窄。殆不蔽风雨。而亦置之不修曰。比之李文靖厅事。亦侈矣。然亦不为已甚。其于沾沾自喜。饰情干名者。殊不屑焉。酒户甚巨。而平居。不辄近杯勺。尤不喜声色。虽贵列三公。而无媵侍之近。被服俭陋。惟取蔽体。盘供只数器而不用画磁。家故清贫。素乏积箸。而立朝四纪。历官内外。田园无一垄之植。臧获无一口之滋。清操如冰。苦节如檗。搢绅之楷范。民庶之慕仰。此非不肖之私言也。盖府君资禀粹美。表里如一。不假修为克治之工。而自然无查滓之停留。渊源门路。既早有所承藉。而中岁以来。又耽讨经史。于朱子书,名臣言行录,自警编等书。自有浸灌而得力者。故能卓然不随末俗而流徇。先立其大本。有如此者矣。自在少时。已有大人气象。外祖同知金公谓当为异日国器。郑忠贞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59L 页
公尤敬重之。期许甚隆。每筹司文牒之至。必令转示府君曰。此君当为他日宰相。不可不早许与闻。郑公晚年。感慨时事。或至流涕谓府君曰。此后君之作相时。国势必倍下于今日。将奈之何。游太学。士友咸服其器度。及屈迹荫路。先辈诸公。无不交口激赏。以科第之晚为恨。既阐名大庭。值奸凶柄国。不能容于朝。至更化之初。始显用。而最恶皎厉讦扬以为直者。在台阁。抟(一作搏)击甚少。尤不欲驰逐颉颃以赌进取。故虽以少日声望。荐入玉署。而至于铨郎极选之地。最后于人。知府君者固惜之。而府君逌然不以为意也。当是时。廷论互争。甲乙矛盾。举世奔趋。标名自异。府君处前后之间。独能退然自守。盖意在弥缝调护。俾不至别生病败。而然于大是非处。胸中所存介介。不可易也。始诛除乱逆。廓清朝廷。实自一二勋戚。士类初亦许其功。既而年少好名之徒倡谓勋戚不可与同事。专务深诋峻攻以相歧贰。府君以为勋戚与士类。其涂固分。然今之勋戚。本自士类中人。且有安 社稷之功。苟非专擅浊乱罪恶彰著。不宜排摈已甚。若仇敌然。以故虽居三司之列。绝不与时议上下。及时议转攻文谷。以至排笮尤庵。则世道之变极矣。府君益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0H 页
不韪之。在铨地。塞最不靖者台望。遏喜事人铨荐。以此虽为时辈忌恶。而士论无不称惬焉。及府君去铨出外。而朝论之层激转甚。尼尹之事。又复闯出。则益溃裂。不可复合矣。是时以平日尊尚尤庵之人。投合时流。肆加讥贬者。尤多有之。前后判若二人。府君慨然曰。设令尤庵发言处事。有些未当。当今道德学问。领袖儒林者。舍此其谁。而乃如是耶。力持素见。无所挠惑。盖府君于尤庵。虽未及门。而尊慕甚笃。推为近来诸贤之最。后来儒硕。惟深许权公尚夏,金公昌协。每当 国家重事私门变节。必加质问而后行之。雅不欲以经术自见。而翼护大老。扶植斯文。眷眷以吾道为己任。晚当匀轴。世益糺纷。而率是道无变。蔚然为士林之望。其于时务。最称谙练。一时数政事材。殆无先府君屈指者。少历数县。特少试其绪馀。而治理为诸邑最。及后雄藩之委寄。南汉之守御。以至度支财赋之重。军国机要之地。咸谓非府君莫可任。 主眷时望。上下交注。而府君如以无厚解节。恢有馀地。谋猷经远。才识涣发。每当大事。众议劻勷。莫适所从。府君徐一言以定之。裁判于迫遽之际。而其所处置。盛水不漏。绝无罅缝之可指。持循永久。终未见有弊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0L 页
病。他人则虽号才谞。未必然也。铨衡之政。一惟公议是循。不以己意有所左右。尤恶躁竞干进之类。必痛抑之。不以亲故而少恕。不悦者披政目。欲钩摘其瑕衅而不得。乃曰。政如是。亦何疵也。论者谓廿数年来。善于政者。以文谷公为首。而府君可并其美云。洎登相府。益感激忘身。思一心徇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要以讲学正心。敬天恤民。戒喜怒去私意。节财用守法令为先。然犹深以姑息之政纷更之习为戒。每曰。益之戒舜。尚曰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况后世谋国之道。尤岂可专事煦妪。不顾害及于 国家耶。且言耶律楚材有言兴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如减一事。彼虽戎狄之臣。其言实有长虑。今若不思来头之效害。轻加改易。则其不为益其弊也者几希。以此一种之议。每不平于府君。而犹未敢肆。及府君没。而崔锡鼎辈当国。妄以经纶自许。悉取 祖宗宪章而更变之。又不耐持久。乍改乍仍。百弊猬兴。中外绎骚。且牵系私好。一以蠲减为长策。守令因以为耗蠹。遂致国储枵然一空。而实惠不得下究。于是无论彼此。皆曰。李相若在。岂使国事至此也。盖以举措之得宜。后反追思如此。而其所持身。又清严简重。秉正无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1H 页
私。虽不大声色。以刚克为尚。而百僚自然畏惮。不敢自放。至相戒告曰。左相得无不可于意否。外方赂遗。不辄至宰枢之门。年少浮薄。不能售倾轧之计。皆以府君为之重也。有人对人言吾以守宰。往辞一相臣。见武将在座。平坐睨视。语及閒事。笑谑自恣。及到左相家。其人亦随至。抑首屏气。有问而后敢对。俄顷之间。慢敬顿殊。于此可见朝廷之尊。只系于宰相之得人也云。府君在政府凡六载。适值 国家多故。众说交讧。而一皆静以镇之。惟斤斤以杜弊抑倖为务。而其公明之德。威重之量。又足以大服人心。故终府君之世。庙堂尊严。纲纪振肃。自有乔岳大川之望。及府君没。而百怪竞进。世道日丧。散漫无收拾之势。于是龙亡虎逝之恸。愈久愈深。而异趣之人。亦称以近代硕辅。皆无异辞云。文正公最严于阴阳淑慝之辨。常以为君子小人。决不可并立。而世之号为持公论者。顾欲调停两间以为平。其实只是私意。府君自少服膺此训。故当辛壬之际。时辈专欲与楠,鑴馀党保合。务疵诋前辈。以媚于凶党。府君辄痛斥而不与焉。由是动与时议枘凿。以致连出外寄。而己巳之祸作矣。一番士类。次第芟刈。惟府君独在烂然。如长庚之光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1L 页
天。一时论端委庙廊。任异日扶颠之责者。必以府君为称首。逮九万等秉政。自知所为不善。尤忌府君甚。终不拟天官之长。及至公望久郁。众口称屈。至以崔锡鼎之先府君入台为讶而后。始乃不得已拟铨望。是时国贼逭刑。伦纲斁沦。黯党日益增气。正论日益摧沮。府君独挺然以名义自立。不降色辞为轩轾。善类固有所恃赖。而群小之喑噫益深矣。至于辛巳之事。实 圣考大处分。义理昭然。非群下所敢争论。而九万既自附于希载。其党又寔繁。至是群然并起。别作一段义理曰。张氏若死。 世子将不安也。黯贼馀党亦起而和之。投匦者日数十。士类之动于其论者。劝府君劄陈。至以死生为言。府君毅然曰。人臣事君。惟当无愧义之一字而已。死生何足计乎。劝者惭而止。始伯舅谷云公以八分书泰山不动砥柱中流八大字。赠府君。府君贴之壁上。至是论者以为府君今番一着。真不愧此八字。而其秉义守正。扶树伦彝。绰有金文正公遗烈。若其处危疑之际。独仗孤忠。确有力量。又与韩魏公同符云。遂庵权文纯公尚夏尝谓门弟子曰。世论近时贤相。辄称文谷公。而若雩老辛巳树立。恐文谷犹有所逊。直可于古人中求之也。不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2H 页
肖尝谒墓文于农岩金文简公。公曰。先兄墓文题甚好。吾乐于泚笔。此实古人作郭有道碑。无愧色之意也。后以公沉病少健未及成。永为不肖无穷之恨云。府君既任世道之责。行止不得自由。而乃其素志常在于退遁。丁巳投绂而归也。往来春川峡中。溯昭阳江。游清平山。访伯舅谷云幽栖。仍得一隩区。自号栗里道人。盖村名偶同。故托意于渊明之归去也。与村老野叟徜徉于水石间。欲谋鹿门尽室之隐。而以两亲在京不果。己巳后。卜筑于楮湖之上。优游渔钓。悠然有终老计。取韩复斋宗愈诗语及祭坛在近。名堂以雩沙精舍。仍以为号。及后黾勉还朝。时事益难着手。慨然有明农之意。先垄在杨州北斗川下。立小屋于其前。扁以北溪。为毕命依归之所。又以在东颜居室。盖取立朝而意在东山也。和谷云公诗。有此心元不恋堤沙之句。于此尤可见府君未尝一日忘退之心。而 圣眷不舍。终未遂释负就閒之计。申公之请解职名于临命之日。盖深知府君雅志故也。呜呼唏矣。府君长身秀眉目。疏髯耸鼻。神采烨如也。声如鼓钟。殷动远近。每大朝会。垂绅正笏。威仪严重。廷中咸肃然敬忌。不劳禁戒。而自无喧哗杂乱之事。老胥辈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2L 页
往往窃语曰。真相公也。十数年间。未见如此气貌云。府君于文艺。不甚屑意。而自有才格流出胸中。输写不穷。盖不待搯擢胃肾而操笔立书。语畅而意圆。尤长于章劄。至其论辨得失。勘覈情伪。使理屈者殆不得措一舌。诗尤沉厚赡蔚有意致。一时以能诗自许者。亦懑然心服。不敢相抗。农岩尝见府君论科狱疏。叹之曰。冠冕中有锋颖。非吾辈文字可及也。三渊金公力劝不肖梓行遗稿。后语人曰。近来文集。惟雩沙集可观云。三渊删定为十编。不肖按岭南时付剞劂。藏于家。呜呼。府君优于德业。而倥倥若无所有。长于才术。而粥粥若无所能。富于文辞而务自晦匿。不欲矜衒于人。至于廉约之操。尤足以表式朝端。而亦不为惊世绝俗之事。以暴耀于观听。岂古所谓清畏人知者耶。遭遇 圣明。位跻端揆。岩石之瞻。举世承奉。而益厉谦慎之节。绝未见有贵盛之容。其于伛偻滋益恭者。亦庶几焉。窃惟我先府君之弃不肖。今已二十三年矣。而墓隧之镌。易名之典。尚此阙焉不举。不肖攀号莫及。夙夜靡宁。大惧日远日忘。无以章其德美。而不肖又年老病深。死亡无日。若不及今图所以标白而宣飏之。则必将永归于泯灭而无所传矣。用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3H 页
敢涕泣。略次其志行事业之尤著者。以仰干于下执事。而抑恐言出不肖。不足以徵信于当世。玆又掇取诸公挽诔文字。以备参考而发挥焉。其曰薄俗纷嚣归雅量。危机交错任丹诚。李公畬之词也。终始身无关节事。寻常门似布韦时。徐公宗泰之词也。关节包公简。门庭向相清。中书少尘牍。子舍乏金籯。李公寅烨之词也。终始盛名无点累。世称元祐有完人。千顷汪汪雅量深。小人之腹莫窥浔。俞公得一之词也。祸福尽从身外掷。是非先向义中斟。黄公钦之词也。匡时谁识扶持力。遇事都忘利害私。郑公浩之词也。民蒙大泽深山利。世识中流砥柱功。申公銋之词也。持衡务在贤邪辨。秉轴要先义利明。闵公镇远之词也。仓卒刘宽无遽色。从容谢傅想仪风。郑公齐斗之词也。李公健命代撰谕祭文曰。众议纷挐。是非骛骋。片言徐辨。镇之以静。抑躁类沆。秉直如璟。山岳巍峙。邪孽莫逞。金公构之文曰。维昔文正。寔相 圣祖。身任大义。揭玆东土。公其自出。克绳厥武。世趋靡定。邪说有作。利害既形。是非迁易。公于其间。不动声色。不慑不挠。惟义之比。惟忠与正。孰敢间然。凡公事业。多伦纪上。岂惟邦干。不负宅相。金公昌集之文曰。世祸斩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3L 页
伐之馀。人心大坏。死生重而伦常轻。利害明而义理晦。举世滔滔。横流莫遏。而惟公屹然为砥柱。使伦常重义理明。而不知有利害死生。夫其树立之卓绝如此。真可谓天之偏厚公者矣。金公昌协之文曰。古难大臣。非才之谓。负重居尊。所贵者器。伟欤我公。克称厥位。堂堂其威。暨暨其毅。坐镇岩廊。百僚所畏。国有变故。众情怖悸。顾瞻瞿瞿。胥为身地。公不一言。以觊后利。谗口欢哗。不挠其志。惟此一节。百世可记。金公昌翕之文曰。逖于鸿厖。得气易薄。洪洪充体。硕硕满国。公之为气。其亦磅礴。阅乎变故。其守易弱。确乎硬脊。屹乎立脚。公之为守。其亦坚卓。迨夫衰迈。其志易洫。斩斩墙壁。謇謇悴鞠。公之为志。其亦健笃。即是三者。观公伟然。衰世人物。公则免焉。死生祸福。骇机方来。东西怵迫。万夫色灰。我则如故。夫何为哉。澶渊却虏。壮哉莱公。河朔平藩。文饶亦雄。珍床赂阉。天书媚君。不可已乎。利欲攸昏。历选古相。公于是贤。噫。玆十数公之言。俱以舆人之诵。据实直书。其间亦或有臭味之不同者。而其所赞美。大抵一辞。不期公而自公。于此足概府君所存之大致矣。不肖又何敢言。重念记曰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不知。不明也。
陶谷集卷之二十三 第 364H 页
知而不传。不仁也。不肖文字短拙。不足以阐扬府君德懿之万一。则是将疏漏之是惧。诬非可论也。惟其或陷于不明不仁之罪。为兢兢焉耳。诚愿执事俯垂鉴纳。就加商量而财择焉。幸甚。乙巳九月日。不肖孤宜显泣血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