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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岩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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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岩集卷之五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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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正言仍陈所怀疏(癸未)
伏以臣之情势。决不可久冒荣次。而适值 陵幸。不敢言私。因仍蹲据。以至今日。连寻长单。见阻喉司。臣窃闷蹙。且臣自数昨。猝得胸胁之痛。湿痰胶固。饮啖不通。叫苦累日。一向沈笃。针焫罔效。差可难期。言责之地。异于閒司。而情地病状。俱难供职。伏乞 圣慈亟递臣职。以安私分。千万幸甚。臣于乞免之章。不宜妄有赘陈。而不胜忧爱之忱。猥进狂瞽之说。惟 圣明澄省焉。邦国不幸。饥馑荐臻。民生颠连。储蓄耗竭。盗贼窃发。灾异叠现。其危乱之象。忧畏之端。虽非智者。灼然可见矣。今虽 君臣上下焦心竭虑。同功协力。汲汲图恢。犹惧莫济。而况处之以逸豫。行之以媮惰。利欲薰酣。言议乖张。泯泯棼棼。无所更张乎。噫。今日之国计民弊可言者非一。而臣之所深忧者。则 殿下之实德犹有所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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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朝廷之施措犹有所未尽公者也。窃瞷 殿下天资英明。圣学深博。图治一念。未尝少懈。而唯其退托自小。宴安姑息。未能有以振励委靡。矫革病弊。谄言杂进。多听而易惑。善端乍萌。始明而终晦。自主之见未确。或眩于是非。慎重之意不足。或失于轻锐。号令注措。变易靡常。喜怒刑赏。舒惨无渐。只以牵补架漏。苟度时月。为至计。虚伪文饰。掩遮耳目。为深谟。诚心不孚。实功未著。以致百度弛废。庶事丛脞。将无以鼓动颓波。挽回衰运。此岂非 殿下立志之诚。犹有未笃而然耶。 殿下于修齐之道。讲之熟矣。今壸仪重整。翟茀唯新。葛覃之化。大练之俭。唯在 殿下之导率。而正伦理。笃恩义。远便嬖。绝谗慝。使宫闱整肃。名分严截。亦岂不在于 殿下端本清源之治乎。朱子以采有德。戒声色。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达。请谒不行。为齐家之本。此正今日之所可法。而恩爱所掩。防限或弛。内言出外。则外言之入内。安保其必无也。臣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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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宗朝宫中女侍。犹不敢私出久留。而近闻后宫有疾病者。出处私室。聚会族党。此固出于 殿下悯怜将死之意。而抑或有歉于严宫禁之道耶。 殿下即阼以来。外无驰骋弋猎之娱。黩武横敛之失。内无游宴沉酣之乐。土木兴作之役。饥岁忧勤。多方赒恤。乃至拾后苑之橡。捐内帑之金。以补赈资。可谓靡不用极。而哀恫恻怛。如伤若保之念。不能恒存于中。恐惧警动。约己省用之政。又不表见于外。道殣相望。仓积俱竭。而反有礼亨豫大之气像。亦多浮费浪泄之窠臼。尚方之制作日巧。织坊之组绩不辍。多索白蜡。至发于儒臣之章。远买异锦。又登于谏官之疏。其出于章奏。播诸人口者如此。则未知 殿下燕居服用。果遵菲衣之俭。而匪颁之节。玩好之物。亦能不悖于藏弊裤贱远物之德耶。宫家折受之弊。前后廷臣相继切谏。而 殿下一向厌闻。间或勉副其一二。而持难之意。如挽强弩。成命未久。贻弊犹前。民情之困苦。国用之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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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邑力之凋弊。皆由于此。而税入于宫家。十不居一。利专于差人。怨归于朝廷。臣窃痛心。 殿下既失其表率之道。故高髻广眉。上好下甚。华靡成俗。贪饕无惩。尊卑相混。天物日殄。奢侈甚于天灾者。不幸近之。是知 殿下节俭之德。有所未尽也。 殿下临御已久。群臣之邪正贤愚。莫逃于衡鉴之中。知人善任。宜做荡平之治。而进退黜陟。不能无偏。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诛奸讨乱。翕张禽纵之机。固非小人之所可测。而或有今日好之。则容忍其大何显过。言听计施。尊之以崇位峻秩。明日嫉之。则暴扬其微瑕细累。奴诟豕叱。驱之于极刑重辟。非其人之乍贤乍佞。非 殿下之或迷或悟。其人之贤不肖。固自若也。而唯 殿下之加膝坠渊。自无常耳。是以。人无固志。泮涣离析。国家之安危治乱。远猷切计。漠然不入于心。君臣之间。虚礼相假。依违羁縻。徒充其位。而能做事功者。臣未之闻。窃恐 殿下好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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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得其正也。噫。臣之所条陈者。非敢妄揣于隐微之中。此不过掇拾诸臣之陈刍。腐儒之例谈。固不足有补于衮职之阙遗。然未能先格君心。而只举军民零碎之弊。以为急务者。恐非知本之论也。故先儒有言曰。必有关雎麟趾之化。然后可行周官之法度。中原之戎虏易逐。而一己之私欲难除。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难保。此诚笃至之格言也。倘 殿下典学明理。立大志而兴至治。清心窒欲。严内治而杜群枉。节用爱民。崇俭朴而革奢风。推诚尽礼。公好恶而砺臣工。转危为安。回否为泰。则臣之陈陋之言。未必不为一助也。噫。朝廷者。四方之根本。万姓之标的。而窃观近日。体统纲纪。渐就陵夷。私意横流。公法莫伸。故高官庶僚。率多持禄保位。纵缓懈怠。无忘身殉国之忠。蔑精白纯粹之操。启沃之论。未闻于筵席。謇谔之言。久绝于台阁。若其甄别流品。激扬清浊。人材之用舍。世道之污隆。皆系于铨衡。而奔竞躁进之风日长。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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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人之道渐丧。请托纷纭。钻研多方。虽位隆秩高者。亦不能自拔。有一差胜之窠。则尺蹄轮轺委积。奔迸于铨官之门。而前后任铨者。犹不得自由。不问才格之高下。人器之称否。唯视请牍之多少。嘱主之贵贱。而以为升降取舍焉。故稍存廉隅。羞于自衒者。则至老沉抑而不检举。谄附形势。得以媒进者。则首先引拔而无疵议。宣化之职。提举之任。或有不存廉义。冒没而干求者。管监之窠。吏胥之役。无不为其私昵。奔走而图嘱焉。至于庙堂论荐。虽未必尽拘于常格。而亚铨清选。或不顾于姻嫌。守御重任。或未协于物议。新擢隆班。实职未加。而遽授司马之长。才被弹章。俞音已下。而强仍三军之帅。左右推挽。朝夕超迁。轻假公爵。如用私物。名器之不重。人情之不服。职由于此。如是而尚可望恢张公道。遏绝私径。汇征贤才。羽翼 王家乎。噫。党论之害其来久矣。而祸变相仍。局面累换。彼进则此退。甲盛则乙衰。蛮触相閧。刀肉俱伤。朝廷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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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臣邻有同寄寓。是非之权。莫适主张。大小之职。不相通摄。浮妄之议。掀摇于廊庙。诐遁之说。肆行于朝绅。全身远害者。瞻前顾后。左牵右碍。而唯思引退。忘公死党者。吹毛索瘢。显斥阴挤。而互相倾夺异于趣舍。则虽有才而抵排。同其臭味。则虽有罪而周遮。猜隙转深。标榜纷挐。积小而成大。由微而至著。同室之间。戈戟相寻。平地之上。风波日起。论其歧议者。则诋之以党同伐异。规其同色者。则斥之以反覆回互。虽心公议正无所偏倚者。发言论事。能免此题目者鲜矣。处今之世。言朝议之得失。辨人才之贤否。其亦难矣。尚何望调停和平。同寅协恭。扶倾而济危乎。虽然。君子之心。不以杜门自守。孤立无朋为贵。而必以合天下之人。济天下之事自任。故苟其贤且忠焉。则唯恐其党之不众。不惮以身为之党。而又将引其君以为党也。是以。古之论朋党者。莫辨于欧阳脩之论。莫切于朱子答留正之书。君子小人之情状。昭然难掩矣。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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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党之目。举疑群下。而憸人乘机。逞其奸计。则不足以祛偏党之习。而东京党锢之祸。白马清流之惨。未必不作。故不分泾渭。唯务镇定。则正论清议抑郁而不行。不辨贤邪。欲除朋党。则本根元气。斲丧而莫振。为人主者。不可以不慎也。亦愿 殿下建用皇极克。祛己私。抑躁竞之风。申关节之禁。而深思消融调剂之道。明辨忠邪淑慝之分。黜其比于私党。陟其勤于王事。惟贤且才则用之。非贤且才则舍之。以之杜私邪之源。破朋比之习。激砺污俗。振揭颓纲。不胜幸甚。臣方裁疏欲呈之际。伏见 备忘记。有归厚署官员决杖徒配。书员刑推定配之 命。臣窃以为未当也。该署官吏。虽有不谨举行之事。其罪轻重。唯当付之于法府之勘断。而不待奏谳。径先定罪。此岂先有司之道也。臣之所陈喜怒刑赏之无渐者。政指此等事而发也。伏愿 圣明更加三思。还收成命。促令王府。据法勘律。不胜幸甚。臣以孤危之踪。几陷机阱。旋厕荣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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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如天。报答无阶。愚衷所激。言不知裁。惟 殿下恕其狂僭。而垂仁采纳焉。
因吏曹参议郑浩疏斥。辞正言疏。
伏以臣赋性愚戆。不合时㨾。一言触讳。众谤溢世。尚免谴何。实荷 圣恩之曲贷。复厕荣途。亦非微臣之所期。而薇垣新 命。遽及于梦寐之外。臣诚惶感震惕。不知措躬之所也。臣之情地之危蹙。不一其端。而近来诸臣之讥臣斥臣者。日新其说。诚不欲一一争辨。徒伤事体。而至于李德英之末终一疏。语意尤悖。增气于衮褒。激怒于堂劄。嘲骂喷薄。全不称停。其所张皇论斥。无非自道之语。而反欲加人。不亦可笑之甚者乎。臣疏所论。虽其被斥之人。亦不必深怒。而德英之从中奋跃。横加拳踢。必欲挤臣于党伐之科者。此不过眩乱营护之浅计。而 圣明既不免深入其说。大臣又言其朝议携贰。或请其消融调剂。有若真有党议者然。臣诚未晓其故也。且臣伏见吏曹参议郑浩疏本。则以臣论及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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铨事。谓之未谙事状。而费辞分疏。臣窃惑焉。赵泰采所谓既有新通二人者。果是铨席完定之议。则浩时任铨。似无不知之理。初何以乏望为言。而必待泰采之说而始知之乎。庙堂拟荐。果用本曹已通之望。则向日大臣。何不陈此委折。而其时首席。即今之右揆。则日昨 筵奏之时。又何不提起此事耶。亚铨新通。既非等閒通清之比。亦非隐微秘讳之事。而举世之人。皆无所闻。拟荐停当之大臣。亦无一言。而浩独替当。执此为證。抑何故欤。虽然。浩既以语意张皇。未谙事状。斥臣之疏。则其不可忘廉冒出者。于此益可决矣。臣之当初疏意。只欲矫一时注措之失。而辞说渐繁。枝节层生。毕竟加之以推波鼓浪之题目。意在规警。而反归于敲撼。欲伸公议。而直驱于党比。或嘲以风采可尚。或斥以未免落空。臣之一身。已付齿吻。虽陷机阱。亦不足恤。而不量时势。妄有论列。无少裨益。徒惹纷闹。此诚臣之罪也。其何敢以收录为荣。晏然复玷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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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之地乎。玆敢不避烦渎。呼吁于 黈纩之下。伏乞 天地父母俯垂谅察。亟递臣职。以安愚分。不胜幸甚。
辞校理疏(甲申)
伏以臣于近日。一忝谏官。再叨馆职。辄皆陈章而控免。违 召而坐罢。至于置对囹圄。而亦不敢承 命。情地穷隘。罪戾层积。退伏田庐。循省愆尤。涵泳 圣泽。唯思自靖之道矣。不意谴罢属耳。 恩叙旋霈。玉署新 命。又及于衅戾之身。 恩旨远辱于蓬荜之下。臣诚震駴。若坠渊谷。直欲逃遁。而不可得也。臣于所叨之职。决意难冒者。盖有二焉。窃念臣少孤失学。早从筮仕。役心于米盐簿牒之间。已与文字。判为异涂。则毋论义理之糟粕。撰述之蹊径。一部经史。未曾通晓。数行制作。未尝排比。初学例习之句语或昧。其出处寻常简尺之酬应。每患其艰涩。循例辞疏。尚且苦吟覃思。堇成一句。而多不成说。今日释褐登朝者。岂皆其工文善辞。深透经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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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其不学无文。椎朴鲁莽。未见有若臣之甚者。今遽责之以进讲演纶之任。则终不过挟书俯伏。喑默而径退。濡毫沉吟。曳白而贻笑矣。此诚同朝之所共知。非臣之饰让。今之以臣充是选者。亦岂尝谓臣或可以当此任哉。只以臣之父兄祖先。世掌丝纶。有若因仍传袭。 殿下亦未及试用。故有此谬 恩。而向日台臣之疏。盛言近来朝家不辨贤否门阀。取人之失。此实切中时病。而未必不为如臣者而发也。臣若强其不能。贪荣冒居。则将必取鹈梁之刺。速银根之诮。终不免玷污于名器。忝辱于祖先。不但为一身之取讥而已。此臣之难进者一也。臣于决科之初。已遭罔极之横逆。难洗之丑辱。苟其稍存廉隅。爱惜身名者。决不当更齿朝籍。重蹈机阱。而臣诚庸懦。不自断决。朝家处分已定之后。亦不敢一向违慢。只欲一谢 恩命。少伸私义。而既居职次。不能缄默。一言冲口。众谤溢世。虽以登于章奏者言之。攻人攻党。敲撼大臣。铺置深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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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诼浸淫等语。实是谗谄奸细之小人。植党误国之题目。每欲提起。心骨俱寒。负此罪名。尚逭刑章。实荷宽贷之 圣德。自古人臣之横被污蔑者何限。而通籍堇数年。吃尽诟辱。无复馀地。岂或有如臣者乎。私室讥议。鄙悖交乱之言。固不足污诸口。而其曰。某也无他才称。而老于荫仕。登第未久。何可滥置于清要之极选云者。则尽是一世之公议。微臣之实迹也。今虽乏才。若其年富学优较胜于臣者。则林立者皆然。而必以乾没于州县。咀嚼于齿舌。衰钝灭裂。众弃而群排之者。苟然充数于非分之清选。臣亦惊怪而腼面。乌得免人之嗤点乎。赵泰一之疏论新录。至比于商贾之斗货。则似不但为见漏者而发。若论被选中之可骇者。则臣莫逃焉。以臣百无肖似。被此左右讥辱。而佯若不闻。冒当华选。虽至愚无廉耻者。断无是理。此臣之难进者二也。噫。慕荣名而恶枯淡。感 恩眷而畏诛罚。乃人之常情。今臣之辞至荣而就甚苦。忘大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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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重戮者。岂其乐为之哉。盖有万万不获已者存焉耳。臣以世禄之裔。半生从宦。不择险夷燥湿。是臣区区夙心。今若责臣以筋力之用。则虽东西奔驰。终岁鞅掌。臣何敢一毫惮劳。而但此论思之任。不可勉以驱策。滓秽之踪。不可处以深严。是臣所以徊徨踧踖。左思右度。而终不敢承当者也。臣之厕迹于明廷。诚无异于九牛之一毛。江湖之乘雁。而且臣决难苟冒之状。 圣明亦已照烛。则羁縻不舍。鞭策不已。徒令事体伤损。分义亏缺。顾何所益。诚宜姑许微臣之愿。使之优游田里。随分饮啄。上无滥授之讥。下免虚受之失。则岂不有光于 圣朝任人之方。成物之仁哉。顾臣愿忠之心。宁后于恒人。而累叨荣班。无所裨补。衅咎徒积。进退愈蹙。迹涉偃蹇。衷情莫暴。而前后 严旨。切责诸臣违 命之罪。至以痛心为 教。臣每一承 教。心胆坠裂。中夜以思。宁欲无生。臣之去就。可谓穷矣。臣之情势可谓戚矣。玆贡血忱。毕陈危恳。伏乞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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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天地父母。曲赐垂察。特加悯恻。先递臣职。仍治臣终始逋慢之罪。且命刊臣姓名于仕籍。以谢人言。以安微分。不胜万幸。
辞献纳疏
伏以臣前后慢 命之罪。实合重戮。而 圣度天大。诛罚不加。乍罢旋叙。 除命继降。县道陈章。未及登彻。而薇垣新 命。荐及于屏退俟谴之中。 恩旨远辱。促臣上来。又伏闻顷日筵中。 圣教严截。开释备至。臣于是感激震駴。不觉涕泪之被面也。臣虽至愚极顽。犹知事君之义。不可以言私。奉职之道。不敢以图便。而今乃一向撕挨。罔念分义之至重。不顾一身之颠顿。崎岖田野。拘囚囹圄。而甘心而靡悔。 圣旨勤勉。恩召络续。而违 命而不进。终自陷于罔赦之重诛者。岂人之情也哉。虽其丧心者。决不乐此。今谓臣高蹈而不肯仕。则臣之浮沉郎署。奔走州县者。已半生矣。若谓臣图占安便。则臣于向日。亦已蒙垢辱而冒出。今岂遽为便身之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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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之近日所遭。实是罕闻而希觌者。而 圣教既已分释。情势之与臣一般者。亦皆黾勉承 命。则臣何敢每引其嫌。独为决退之计哉。至如馆录。亦尝有异议。其时被选者。各从其志。或出或不出。而不曾以违命者为罪。盖其匹夫之自守。虽以 君上之威。或不能夺。岂可律之以一切之道哉。况臣之空疏灭裂。万不称职之状。自知甚明。固无待人言。而当路重宰。亦言臣之不合于馆职。传说狼藉。讥议纷纭。今虽微末荫职。有一二名官以为不堪任。则其人虽至贱愚无廉耻者。不敢供其职者。盖所以畏公议而事体则然也。顾臣即今所叨。比馆职尤荣。此何等清选。而言臣者又非一二名官之比。则臣虽欲冒没一出。亦不可得矣。臣自前冬。屡除馆职。而辄违 严召。尚不得一谢 恩命者。槩由于此。久已自誓于私心。屡陈于辞章。此不但为近日之台疏而已也。而今 殿下若以臣之退缩。谓专由于科事。则非臣之本情也。科事之构捏。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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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举臣名。而今此重宰讥斥之言。专指臣身。谓之不合于某职。则虽未及登诸章牍。亦可见公议之至严。臣既以此不敢滥厕馆职。而乃反冒当此任。决无是理。臣于早晚。苟欲勉承 严命。则斯言不宜出于臣口。臣虽万被显戮。终难冒进。而 殿下犹未及俯烛臣之实状。每责之以事体分义。有若臣有一毫可进之势而违傲而不进者然。不少分别。束缚驱策。徒令公体伤损。私义亏缺。此岂 圣明体下之仁哉。臣今势穷情隘。逃遁不得。每一承 教。觅死无路。玆敢不避烦渎。悉暴危悃。倘蒙宽假。令臣区区所守。得以自展。不至于重得罪于公议。为 圣世之僇人。则岂不有光于天地成物之大德哉。先儒有言曰。可进而进者。进为恭。不可进而不进者。不进为恭。臣于此义。讲之熟矣。今若虚张巽辞。强聒 天听。欲取克让之美名。孤负优异之 隆恩。当此 圣上悯旱忧劳之日。彽徊偃蹇。任便而不肯进。则虽荷 圣明之容贷。天必诛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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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 圣慈特加悯怜。曲赐谅察。亟递臣职。仍令刊臣姓名于仕籍。勿复检举。且治臣终始逋慢之罪。以谢公议。以安微分。不胜万幸。
辞修撰疏(乙酉)
伏以臣屡违 严命。合被重戮。而 圣度天大。曲加容贷。以罪为宠。畀以便邑。脱免于罟擭之中。优游于清凉之地。瞻望 宸极。感戴恩荣。不意玉署新 命遽及于衅戾之身。霈泽旁流。 恩旨远辱。臣闻 命失图。惊惶登途。将欲就伏 阙下。仰暴衷悃。而行到中路。得接邸报。始审又以壬午科事。台启峻发。丑辱狼藉。臣阅未尽纸。毛骨俱竦。惶怖危慄。不敢入城。来伏郊坰。恭俟严诛。而侧听累日。讫无处分。臣之进退。其可谓穷蹙矣。臣以科事被论。今已至三。辄事陈辨。既涉烦猥。言亦污口。实不欲费辞伸暴。而考官亲属之偶然参榜者。前后无限。今若必谓之用情循私。则所当请覈情实。快施邦刑。何但拔其榜而已乎。曾前台启之请削科榜。亦非一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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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文字辞气丑鄙惨酷。未有如今日之台章。傍观尚且寒心。况其当之者耶。臣实愚顽。终不能刺心而自明。上累于清朝。下辱于祖先。每一念至。忽若无生。寻常接人。亦觉骍颜。臣之从前辞荣。固不但为科事。而到今身名污蔑。更无馀地。尤何敢自比恒人。复齿朝籍乎。今 殿下若不更加按覈。明辨台论之虚实。而徒欲威折言者。禄荣臣身。则适足以益激众怒。人之甘心于臣者。将不止此。 殿下安得每每恕臣。而臣虽欲仰恃洪造。少丐微命。恐不可得。此岂 殿下终始生成之至意乎。且臣炎程撼顿。引饮过多。累日暴泄。转成毒痢。度数无算。气息如缕。种种症情。俱系危恶。僵卧村庐。人鬼莫分。以此病状。虽欲担曳前进。其势末由。县道封章。亦涉偃蹇。徊徨泯默。以至于今。而职名在身。不可一日虚带。玆敢不避鈇钺。冒死哀吁。伏乞 圣慈察臣情病之万分难强。亟削臣职。仍命选部。永刊臣名于仕籍。更不检举。以安微分。不胜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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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献纳疏
伏以臣人微而官显。罪积而 恩厚。前后犯科。辄蒙宽贳。跧伏田里。仰戴洪造。庶守贱分。不复玷污于清朝矣。不意薇垣新 命。又及于屏蛰之身。 恩旨远辱于蓬荜之下。臣诚震駴惶蹙。罔知攸处。臣之忝叨此职。曾非一二。而臣之踪迹决难复厕于荣途之状。既已累陈于乞免之章。才又悉暴于置对之辞。 圣明想已洞烛无馀。而每以不敢当之职名。羁縻而不舍。岂以臣之无似。犹可以驱策。而臣之所遭。或可以黾勉而承 命也耶。噫。臣以世禄之裔。亦非高举远引者。而顾乃久屏荒野。栖遑穷阨而不暇恤。累速牢狱。危厉惶怖而不知改。谢荣路而辜 圣恩。慢 君命而甘显戮者。非人之常情。臣岂独乐为之哉。诚以君臣之分义虽重。士夫之廉隅亦大。公议不可遏。众怒不可犯。身名已辱。名器难污故耳。诗曰。母也天只。不谅人只。以 圣明覆育之至仁。犹不谅臣危迫之情悯。臣颠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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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徒令臣进退穷蹙。衅戾愈积。呼号而不应。觅死而不得。则臣之微命。虽无足惜。岂不有歉于天地生成之大德哉。且臣所患脚病。转辗沈痼。已作痿躄之人。而日昨伏闻。 圣上遽下非常之 教。百僚万姓。惊呼奔遑。臣虽置散。不敢退伏。强策病躯。苍黄入城。旋又伏闻。 圣心感悟。快允群下之请。臣民之庆。莫大于此。而臣既不及趋参于阙外疏吁之班。则臣之罪戾尤大。不敢仍留京第。即又还归旧寓。而冒寒往返。宿症越添。虽欲担曳前进。其势末由也。 静摄之中。极知渎扰之有罪。而逋 命旷职。其罪益大。玆敢不避斧钺。冒死哀吁。伏乞 圣慈特垂矜察。亟递臣职名。仍治臣终始违傲之罪。以肃朝纲。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辞献纳。仍辨大臣 筵奏爽误疏。
伏以臣顷忝谏职。适遭功戚。未及陈章。违 召坐罢。臣之惶陨倍切矣。曾未几日。特降叙 命。复授前职。臣于是感激震駴。尤不知措躬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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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之情迹。决不敢滥厕荣途。前后哀吁。今已四载。而 圣明不谅。尚靳刊名于朝籍。臣退伏田里。则远辱官旨。积逋 恩命。进诣京辇。则屡违 严召。终被置对。危厉弥极。进退皆罪。臣之情势。可谓穷且戚矣。日昨铨曹。又以臣复充耽罗御史之任。臣于此任。曾已屡陈其不敢当之意。今不必叠陈。而昨年 圣教既严。重臣之疏又以厌避为言。到今朝家。必欲驱胁督送。则臣固不敢辞。第念海外之民。喁望王人。非偶然矣。朝家之择送绣衣。亦是稀阔之盛举。而今以无能如臣。负累如臣者。再三换差。终未免勒送。则彼海岛遐氓。失望惊骇。若以为 朝廷非乏人。而必以荐被污蔑不厕于朝班者。苟然充送。是辱我也而非荣我也云尔。则臣之愧恧。虽不暇言。朝家亦何以自解乎。此臣所以彽徊闷蹙。终不敢遽然承 命者也。且臣得接朝纸。顷日 筵中大臣。请查俞得一纳马与否。仍请缄问台官。而以臣亡父被诬时。台臣李之翼拿问事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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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臣亡父姓名。至曰受米帅臣。重遭台弹云云。重臣继陈拿囚李之翼之事。公议至今以为不可云云。臣看来不觉惊愕痛迫。莫知其由也。槩臣亡父曾被李之翼怀嫌中毒。几陷不测。幸赖 天日照烛。穷查明覈。竟得清脱。伊时朝臣之投疏伸辨者甚多。而故相臣金寿恒最嫉之翼之情状。屡疏痛辨。其疏。有曰。之翼必欲指无为有。构虚成实。以快其心而后已。自以为如是。则 圣明可以荧惑。朝家可以钳制。欲逞其探试倾轧之术。而殊不知人见其肺肝。吉人正士之用心。断不如是也。苟以无形之事。勒成罪名。必挤于不测之地。则一世之人。鲜能免此。其为计不亦惨乎。其后之翼乘时丑正。心迹败露。则寿恒每自许其先见之不爽。今之大臣其习闻于家庭者。非不详悉。而今乃追提久远之事。援比于不当拟之地。而至其受米等语。只举之翼之启。全没被诬实状。泛然说去。终欠明白。虽未知史官翻录之际。果无差爽而已。极骇惑矣。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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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所谓拿囚之翼。公议以为不可云者。尤未可晓也。先正臣文正公宋浚吉寄子书。有曰。某人之亡状。某人之至冤。诸公非不明知。而犹以扶彼抑此为务何耶。设令咸卿得大何。犹将含笑。但大可忧闷者。国事也。某人之初因风闻发论不妨。至其避辞则已甚。至于今番则亡状莫甚。乃是诬告者流。国家之置台官。岂令渠挟私构诬人耶。诸公每许以言事台官。无乃自辱台阁之甚耶。槩其时一二论思之臣。以台谏拿问为不可。故先正臣书中所谓诸公。盖指论思诸人。而咸卿。即臣亡父之字也。先正目击当时实状。已有定论。载其遗集。传之永久。则虽不悦于臣家者。尚不可以先正之定论。谓非公议。而今日重臣既受业于先正之门。而乃为此说。抑何故耶。先正既斥诸人之以拿问为非者。至谓之自辱台阁。则此非公议。而未知今日别有何㨾公议耶。臣固知大臣重臣之所陈出于仓卒。非有他意。而或援据失宜。语欠详备。或不思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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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定论。创出别㨾公议。登诸邸报。骇人耳目。有若以之翼。为真言事台官者然。臣窃痛心。顾臣屡犯违 命之罪。而今于乞免请谴之章。猥陈区区私痛。极知其僭越。而事关父兄祖先。则虽韦布微贱。靡不投匦讼辨。朝家亦不以为罪。则臣虽不以朝士自待。伸暴痛迫之私悃。似犹有可恕。而臣之不敢更厕于荣次者。此亦其一端。故辄此冒死附陈。伏乞 圣慈俯赐谅察。亟递臣本职及耽罗御史之任。仍治臣前后逋慢之罪。以肃朝纲。不胜幸甚。
辞执义兼陈所怀疏(丁亥)
伏以臣之情地决难玷污于荣次。而本非山林高尚之士。既不得深藏遐遁。濡滞于 辇毂之下。每违 严命。分义不敢。虽不得不冒昧出肃。实非因仍蹲据之意也。且臣素患痰症。遇寒添㞃。胸膈痞塞。饮啖不利。臂脚麻疼。行步蹒跚。此非一时偶发之症。源委已痼。若不静摄医治。则将为废疾之人。伏愿 圣明察臣情病万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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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之状。亟许递免。不胜幸甚。臣于乞免之章。不宜赘陈他语。而愚衷所激。猥进瞽说。惟 圣明之财察焉。目今变异饥荒。民忧国计。可言者不一。而最是朝著之上。党论日痼。私意横流。政令施措。臧否予夺。不得一出于公心。庙堂吁谟。厦毡都俞。未闻有忧民之政。经国之猷。台阁搏击。专在于异己。铨曹通塞。不循于公议。士气消沮。民情泮涣。奄奄若下山之日。汎汎如失楫之舟。诚不知国家税驾之所。古人所谓痛哭流涕者。犹是缓歇语耳。虽以近日事言之。林溥之疏。岂是愚迷一乡儒之所办哉。设鞫究覈之后。事皆无实。林溥所引之言根。皆归于孟浪。则按狱之臣。所当快辨诸臣被诬之至冤。痛治凶人诬告之奸情。而故舍当问之诸囚。先鞫直陈之必重。掩置可證之手迹。强捧无据之乱招。金吾之长。径请诸臣之罪。两司之臣。曲护投疏之人。其欲疑乱于一时。贻祸于后日者。不难知矣。当其三大臣待 命于金吾也。骈首就拿。迫在呼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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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愁惨。人情汹惧。此实近古所无之变故。大臣虽于其时。无端陈辨。若有分毫悯惜之意者。则唯当恕其情而怜其意。而因其书启。少暴罔极之冤状。人情事理之当然。顾何损于事体。而乃至于投疏诋呵。唯恐其冤情之上闻。此诚万万常情之外。心无挟杂者。果如是乎。闵镇东之疏。固不无不择之语。而论此一款。则臣未知其过激。而弹论重复。如驳大何。向日李㙫之劄。仅示微意。犹见公议。而发论之台官。冒入铨席。不避嫌碍。力战众论。必至斥补而后已。今日朝议苟或少知诸臣之冤。林溥之罪。则岂其缚束胁勒。愈往而转甚耶。今日居铨曹者。当初亦皆私斥尹趾仁之疏。而到今见压于威势。终归于和附。其亦可哀也已。幸赖 殿下洞察狱情。快伸王法。而其末终处分。未免过于抑扬。奸情犹未穷覈。群心不无俯仰。毕竟朝论。乃至于此。臣窃痛之。向日洪万朝之论斥台疏。固无不可。而搀入别语。侵攻先贤。略无顾藉。乃至语及于 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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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极无伦。而朝著之间。未闻有非斥之语。只一谏官论其拟望于知申。而铨曹略不变动。如前混拟。台官至论其无严。则今之铨官。虽或有私好恶。何其不顾公体。陵蔑台阁至此哉。异论之宜攻者。则唯恐扶植之未尽。公议之未泯者。则终至斥补而快心。黜陟激扬。其果得其当耶。李寅熺之初除金山也。瓜满之窠。不待都政。艰难移职。径先作阙。两铨和应。唯意所欲。人言藉甚。不可防遏。则无端移擢于富平。以为䌤缝掩遮之计。数番呈状。偃然赴任。可谓太无忌惮矣。向时谏官弹论铨曹之浊乱。今之铨曹。果是不浊而清。不乱而治耶。臣于近日台官之论劾史官及权熀之事。尤切慨然。史草文字。固非外人之所知。而虽以见于章牍者观之。李泽疏语。皆有条理。大臣既不一一分释。 殿下亦不以为欺诬。而台臣之汲汲替当。必欲击去者。抑独何哉。史录之衮钺贬褒。虽以人主之威。有不能夺。而拈出其文字。论罪史官。无前规而有后弊。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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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欲一分疏者。岂无其人。而犹不敢下手。 殿下终始优容。亦可见 圣意之所在。而今乃要快一时之私愤。遽启无穷之大弊。可胜惜哉。 筵话固不当容易宣泄。而若非秘讳之语。则率多传示于亲旧。至发于章奏。今若以此为罪。则古今为史官者。谁能逃其责哉。大臣既陈被论史官不当行公之状。旋又请其一体收召。徒损事面。了当无期。此何国体耶。权熀之祖先门阀族亲连姻。皆无可议者。分馆之时。亦未闻有一人之异议者。而猝然断之。以卑微之人。若以数代未占科第为累。则臣恐能免此累者无多矣。熀之作人文才。稍拔凡流。故今欲枳塞其前路。诚不料党议之误人。世路之危险。一至于此矣。 国陵奉审。此岂臣子慢忽之地。而洪重休急于嫁祸。直谓之 陵土崩颓。渠不目睹。只以想度之言。肆然加之于至敬之地。宁不痛心。而同声和附。无人陈辨。终不少枳于清路。苟非 殿下明辨而峻斥。则必欲售其计者。非特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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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诚可危怖矣。李潜之疏。用意铺置。极其凶巧。直欲尽驱廷臣于罔测之科。凡有血气。孰不骇愤。 殿下既已深恶。痛治逆折其奸萌。则庶无党恶而继起者。而幺么金世钦乃以忠乎不忠等语。敢为护党伸救之计。其轻蔑 朝廷。探试 上意之状。良可痛恶。 殿下姑施削黜之典。适中其愿。其在纠慝疾邪之道。所当齐声严斥。请其加罪。而三司之臣。喑无一言。李震休以潜之近亲。方忝银台之长。喉司诸臣。被其怂恿。莫敢崖异。缴还成 命。费辞救解。有若世钦直截敢言。无罪被谴者然。今日世道虽曰陷溺。岂知居 殿下之近密者。乃反为此辈左袒乎。若此不已。则臣恐义理日晦。邪说渐炽。未必不为他日亡国之祸阶也。噫。近日言官。能不顾祸福。不拘爱憎。尽言无讳。不负职责者。只有李东彦一人。而言不称停。仇敌满朝。终陷于不测。朝臣孰不知其冤痛。而无敢发口。亦不忍遽置大戮。延拖阅岁。必欲使瘐死于狱中。敢言之祸。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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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酷。今日居台阁者。不亦难乎。且今政官非不知臣之不近似于台职。而量臣情势。利其噤默。时复检举。苟然充数。臣既黾勉趋 命。而怵祸畏威。曲循其意。有怀莫吐。不思一日之责。则岂不内愧臣心。上负 圣恩乎。玆敢不避鈇钺之诛。略暴忧爱之忱。欲望 殿下建其有极。廓然大公。深察乎是非之辨。邪正之分。扶抑不偏。升黜得当。消融偏党之习。恢张公正之道。则实是 宗社臣民之幸也。臣构疏缮写。方欲投呈之际。伏见 备忘记。有权斗纪远窜之命。斗纪原疏。姑未及得见。而虽以 备忘中辞意观之。斗纪至以慷慨无他等语。奖诩凶潜。必欲角胜公议。诚极放肆无严矣。初贷林溥之死。而李潜之疏出焉。又不穷竟其狱。而世钦敢生尝试之意。今不深治世钦。而斗纪之疏接迹而起。可胜痛哉。继发之斗纪。既被远配。而作俑之世钦。罪止削黜。未免罪同而律异。并施投畀之典。以严惩讨之道。幸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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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辅德疏(戊子)
伏以臣于向者。妄进一疏。大触时讳。拳踢纷挐。僇辱狼藉。惶怖缩伏。自分为清朝之弃物矣。不自意谴罢属耳。 恩叙特降。乐院,春坊除 命相续。臣诚惝恍震駴。莫知所以致此也。顾臣区区情势。有不暇论。而薄罚旋贳。公议尚严。虽该司微官。亦不敢冒昧承 命。矧此 春宫辅导之任。岂是衅累如臣者所敢承当哉。向来诸臣反诋之言。迭出交攻。殆难应接。固不欲呶呶追提。徒伤事体。而至若其时宪臣之驳启。向日谏官之避辞。唯以极口丑辱。为务胪列臣罪。尤极惨切。诚不可诿之于既往而默无一言也。玆不得不略陈梗槩。惟 圣明之垂察焉。向日林溥之狱。关系甚重。今日朝议。苟不以溥言为诬。则臣不必多辨。而若以诸臣所被罪名为冤。则所当明辨洞洗。更无馀蕴。而乃反置之于疑似之间。至于请罪而后已。通知情意者。尚且如此。无少顾藉。则不知诸臣之心事者。执此炽蔓。又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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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也。臣疏中疑乱贻祸之语。盖由此发。宪臣亦非不知。而乃以无忌惮等语。直驱臣于罔测之科。何其急于陷人。而不择言至此也。尹趾仁疏斥待 命大臣之未安。已尽于臣之前疏。而虽以尹德骏辨明之疏观之。臣之惑滋甚矣。德骏既以大臣之少暴冤状。谓有乖于士夫守分安命之道。而且以趾仁之疏斥为第一义。则其臧否贬褒。截然判断。又何以少欠推恕责趾仁耶。趾仁既能自蹈其第一义。则受人责而快颔。亦何故耶。其本情之不能自掩。亦可见矣。德骏既不以趾仁为是而责之。趾仁亦不遂非而自服。则其事之是非。不待臣疏。而已昭然矣。而梁圣揆之必以臣言。谓之相继齮龁。必欲甘心云者。抑独何心哉。李㙫之论斥趾仁之疏。亦可见一段公议。尹德骏,李肇之疏。犹不能以李㙫之言为非。而或云漏其紧语。或云没其骨子之上款。论其末馀之下款。未知何事为紧语。何事为骨子耶。此事唯当就其疏。而论其言之得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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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更何缓紧本末之可论乎。苟且破碎。殆不成说。臣窃哂之。德骏又谓李㙫疏意与我相同。而身居政席。乃反斥补其人。此何异自受其罚哉。既不能坚守已见。而欲免人之讥斥。其可得乎。李东彦事。臣不过言其大体而已。未能详暴其事状。而宪臣谏官。犹斥其狱事未竟。挺身营救。至谓之朝廷少有纪纲。何敢无严若是。臣于此。尤极危怖。继之以讶惑也。东彦本以单族弱植。作一死囚。三年囊头。残命如缕。而众怒难犯。为世大讳。虽是至愚之人。决知其救之之无利于身而害不旋踵矣。臣与东彦。仅一识面于置对之时。尤岂有牵私营护之意。而只心知其冤。寻常悯然。草疏之际。不忍不言耳。人之闻见。各自不同。匡章。通国皆称不孝。而孟子独与之礼貌之者。岂非察其情而哀其志乎。今此一台官以为不孝。而必欲钳众人之口。其亦异矣。前后按狱之臣。岂皆不察其冤状。而时议所压。既难违拂。则不能出言伸辨。诸囚之言。反覆牴牾。则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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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遽置大戮。一向延拖。究竟无期。若谓之无可论辨则已。苟以为冤。则瘐死狱中之后。伸救何益。噫。贱臣庶女。叩心呼天。尚致飞霜振风之灾。一畜物之无罪就死。亦且仁者之所不忍。则积年侍从之士。今陷于不测。将陨命于桁杨之下。而居台阁者。亦皆顾瞻媕婀。莫敢矫非。必使抱冤者不得伸暴。然后方可谓之有纪纲耶。如许纪纲。如许台体。非臣之所敢知也。宪臣又以为敲撼铨曹之计。伸救史官之言。自相矛盾。随处破绽。谏官至斥以一篇精神。都在于敲撼铨地。以此为臣之大罪案。而断之以不正不公。此固臣之触讳之最紧处。而臣亦有说焉。铨官之疏。以洪万朝之不拟大谏。自谓伸台阁之议。而当初台官论斥。在于拟望知申。而略不枳碍。依旧混拟。今乃拖引他望。强欲自解。此果成说乎。李寅熺事。初论其槩。而亦有委折。寅熺初为都监郎厅。系是军职。不当举拟于大政。且金山。比他窠稍优。颇有奔竞者。而瓜窠径移。竟归于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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熺。故人言喧藉。臣亦执迹而论之。而追见铨官自辨之疏。则当初作窠。既出适然。西铨属托。又在别人云。设如其言。西铨既为设防所托得人。而终必属之于寅熺。又代寅熺而为训郎者。出于铨官之至亲。虽称无私。泥中兽迹。其可掩乎。其时名官与铨官相亲者。亦斥其非。不但发之言语。至登于文字。故不得不移擢富平。以为䌤 缝之计。当品中合拟于畿甸残郡。岂全无人。十考居上。前后何限。而未闻有升擢者。今何独以此藉口。偏厚于寅熺也。若非大公者。则形迹之嫌。何可不避乎。寅熺之呈状乞递。亦可想物议之难遏。而初欲掩其迹而移迁。又此不顾人言而靳递。虽云无和应之实。此其谨慎之道乎。李泽史草换录之虚实。 圣明固已俯烛。大臣亦当陈辨。元非傍观者替论之事。然史官苟或失其职责。则固难容贷。而抉摘史录中文字。罪其史官。臣未之前闻。故臣之所论。只为存事体顾后弊。而金始焕张皇引避。必欲角胜。诟斥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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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可异也。李泽前后疏语。终无所挫。而始焕断谓之事穷理屈。强自许以公议。其孰信之。臣既斥之以为大臣汲汲替当。而反以挺身替当。曲护私党。斥臣伸辨被弹之史官者。不免替当曲护之讥。则承奉大臣之指意。唯恐异己之不击去者。独非台阁羞耻事乎。宪臣所谓矛盾破绽之语。虽未知果指何事。而铨曹政注之不公。台论扶抑之太偏。如右所陈。而唯以敲撼为嫌。终不敢一言。则虽其循情蔑公有甚于此。亦将一任所为。莫之匡正乎。尹趾仁之封章。李寅熺之除邑。他人非责之。则谓为公论。快颔而愧服。今臣言之。则斥之以不正不公。律之以大罪。此岂只欲其私相非责。而不欲其上闻耶。抑其意以为吾虽自言。渠何敢发论耶。臣诚愚昧。莫晓其故也。念臣出身之初。横被污蔑。深痛身名亏缺。无以自显于清时。而若其染迹于党比之科。摇尾于罟擭之中。推助馀波。辜负 隆恩。此尤臣平昔之所自戒者。惟思敛身自靖。随分饮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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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此疾病缠缚。事势牵掣。不能遐遁田野。优游丘壑。进退穷蹙。京外栖遑。今已六七年矣。出没于辇毂之下。而每违 恩命。既甚惶恐。欲伸分义。黾勉冒出。而随行逐队。循默苟容。不但有愧于私心。亦非所以尽一日之职责。故草草一言。只出于无隐之忱。而前后 批旨,备忘辞意。极其严峻。诸臣之论斥。罔非人臣之极罪。臣之尚逭刑章。实荷 圣上宽贳之大德。退思旧愆。得保馀龄。是臣之大愿也。今若复玷名器。重犯猜怒。则臣虽欲更丐残命。 殿下亦安能每每容贷耶。玆敢不避鈇钺之诛。悉暴肝膈之恳。伏乞 天地父母。曲赐谅察。亟递臣职。仍命刊名朝籍。不复检举。以谢公议。以安私分。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乞免应教。兼辞湖堂 赐暇疏。(庚寅。)
伏以臣待罪下邑。已周岁矣。优游善地。感戴 洪恩。收召甄录。复厕朝行。非臣梦想之所期望。而玉署新 命。遽及于衅戾之身。驲召 恩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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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辱于岭海之外。臣诚惶感震駴。罔知攸处。驱策病躬。昨才入城。宜即趋谢 恩命。少伸分义。而顾臣所叨之职。曾前亦不敢承 命。屡已陈暴衷情。 圣明亦必俯烛铨曹之循例举拟。有乖政体。今若以拂拭为荣。变其初心。则前后判异。进退无据。臣虽冒耻。人将谓何。至于湖堂被选。尤不近似。臣之失学无文。人孰不知。而只以臣之祖,先父兄。世掌文柄。意或有濡染于家庭者。致此谬举而混录。今日朝廷。虽云乏才。 圣世词翰之选。岂若微官庶僚。徒藉先荫。苟然充数者哉。且从前膺是选者。率皆年富才敏。一世之所属望。未尝有齿过半百衰朽椎朴如臣而滥厕者。殊非朝家妙简储养之盛意。其骇瞻聆而玷名器。奚但臣心之惶愧而已。臣之向来所遭。又非寻常。僇辱狼藉。构捏惨毒。至今追思。馀悸未已。虽冗散末职。尚难抗颜行公。矧玆论思之任。赐暇之选。何等华显。而乃敢晏然承当。自丧廉隅。重取讥议哉。伏闻 圣候康复。宴礼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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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获近前席。一瞻 天颜。岂非区区至愿。而顾念私义。终不敢冒进。瞻望象魏。徊徨踯躅。玆敢冒死。呼吁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慈曲赐谅察。亟许递臣本职。仍 命削去臣名于湖堂抄录之中。以重官方。以安私分。不胜幸甚。
辞全罗监司疏
伏以臣过蒙 恩擢。待罪畿辅重镇。倏已半载。病痼才短。事多旷废。求遆不得。谴罚是俟。而南藩新 命。遽及于梦想之外。臣诚惶悸。罔知攸处。臣于少壮。犹不肖人。寻常郡寄。亦未称职。况今癃残衰暮之境。遽膺方面之任。不但非臣之所自期。亦岂公议之所许乎。湖南按节。固非人人所可侥冒。矧今忧虞多端。饥馑荐臻。尤宜慎简。宣布威化。而乃令如臣迂拙百无一能者。苟充于人望之外。其何能壮其藩屏。惮压抚御。以副 圣朝分忧之意哉。臣之决难堪承。如右所陈。区区病状。有未暇论。而素患消中之症。积年沉痼。近又添得眩症。凘顿羸败。更无馀地。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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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堇担曳。来伏城外。而交龟之后。昏倒移时。殆不省事。以此病势。虽欲黾勉承 命。亦难自力。不得已以军官。替纳密符。臣于此。益不胜惶恐。玆敢不避烦猥。冒死仰渎于 宸严之下。伏乞 圣明曲加谅察。亟 命递臣职名。以重官方。以安微分。不胜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