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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斋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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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斋集卷之六
 疏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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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李裕民疏引咎劄(丁亥)
伏以臣。即伏见掌令李裕民疏本。称扬 圣德。请上尊号。而谓臣拜 命之初。不即陈请。大加非斥。语意深重。臣于此不胜惶恧。莫知置身之所也。以臣臲卼之踪。当 国事判涣之日。虽不能抵死力辞。黾勉就命。而凡系大小 国政。固不敢措一手献一策。以副我 圣上委寄之责矣。今此宪臣所言。实莫重莫大之议也。惟我 圣上临御以来。盛德鸿烈。不可殚述。而惟是 皇坛报祀之义。实万古有国之所未闻也。诚可以增光乎 烈祖。有辞于天下。群下之心。岂不欲揄扬 徽烈。昭示无极。而 圣上撝谦之德。度越百王。顷年冲挹之 旨。至发于吟咏。臣诚不佞。亦尝钦诵。窃以为 圣上由中之诚。蔼然于言意之表。将顺其美。乃人臣事君之道也。自叨匪据。未敢以为请矣。至于引据大义。责之以轻重之分。则臣虽无状。尝得之于家庭之绪论。闻斯义也甚早。不在于宪臣之后。然臣以不肖。受 恩罔极。致身此地。而既无见识。不能以父祖之所以赞 圣祖大猷者。謦咳于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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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侧。仰裨 继述洪业。臣之私心惭恨。实在于此。岂谓今日又陷于昧大义之罪也。臣诚无颜面可以仍据于百僚之上。以重其讥议。伏乞 圣慈亟削臣职名。以谢人言。不胜幸甚。
严 教后引罪劄
伏以臣。自伏承 严教。惶恐震悸。恭俟谴诛。不敢辄上引罪之章。 圣度海涵。尚加宽暇。臣自数𫺛殃。感泣 洪私。 圣明不察臣无状。擢置臣于辅相之列。臣亦不自量其见识。徒以忧爱之悃。屡渎 崇高之听。殊不知精诚浅薄。无以少概于 圣心。焦忧若狂。强聒不已。 温谆之谕既勤。而犹不知退。宜 圣明有此责厉之严。雨露霜雪。何莫非 至教。况不远复之端。蔼然已见于儒臣之戒。臣何敢更以此为言。而但臣所叨。即 殿下股肱心膂之托。所论。即 圣躬疾病慎重之道。四方听闻。不详臣狂愚。将谓 圣朝不恢听纳之量。是缘臣瞽言。上累 圣德。此臣罪擢发难赎也。臣虽至愚。岂不知 圣上所守之至正。而时义之变。圣人亦欲其避凶而趋吉。夫刚阳之德。岂不是正且贞也。有时乎为艰与厉。臣之过忧。正在于是矣。而今何敢更覼缕也。惟是区区至忧。耿耿难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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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愿 明主舍己从人。深戒乎万有一危之道也。臣虽受罪万万。亦所甘心。臣久抱危笃之疾。又被人讥斥。而急于祈请。强羞忍死。再赴 朝堂。病势添苦。情迹难便。虽非罪孽。实无陈力之望。伏乞 圣慈先许递臣职名。毋使久辱廊庙。仍治臣罪。以戒妄言之人。不胜幸甚。
因洪重休疏引咎劄
伏以臣。即伏见修撰洪重休疏本。毛骨悚然。不知死所。 陵寝事至重。臣子之必诚必慎者。莫过于是。奉审献议之际。万一有不诚者。此其罪安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也。向日改封筑之论。忽出于近班。臣固莫知其由。而今者渗漏浅深。未可臆决之言。又继发矣。不知此后更有何说也。昔在 仁祖朝。 穆陵莎土雨伤。故大臣吴允谦,洪瑞凤奉审。议定改莎。其时异言亦喧豗。至有拿问中使史官。仍请再遣他大臣奉审。银台日记。今可考矣。今日莎土伤圮与 陵寝崩颓。又不可不明白区别。伏乞 圣明亟命有司。先问中使史官。原任大臣。今多在朝。特 命再行奉审。若 陵上莎土伤圮之外。封 陵之土。大段崩颓。不可但改伤圮之莎。雨水渗漏之迹。亦有可见者。而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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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初不以实上 闻者。下臣司败。以正 国法。即改误定之议。速完修改。 国事公法。俱为允当。臣虽万戮。亦所甘心。至于变服哭临之节。从前 陵莎伤坼。亦非一二。未尝行此礼。火延雨伤。轻重不同。礼官之未敢禀裁者。正以其无于礼之礼故也。防墓之崩。仲尼泫然而涕。未闻其变服而哭。况莎土之伤。比墓崩则甚轻者欤。苟废其应行之礼。臣亦何可独逭其责乎。且不即仰请修改。则前例必待霖雨之霁。不但日官之拘忌而已。古人有雨不克葬。改卜其日者。葬犹可缓。况修改乎。毕竟奸宄之作。谓由始谋之不臧。则非臣愚迷所可逆料也。然臣空疏无状。独当大事。人言如此。万死犹轻。况臣苟不能殚诚尽礼。使 圣上奉 先之孝。一有不尽。则虽万死。何足以塞其责乎。席藁私次。以严 天诛。更乞速 赐处分。以快人心。(答曰。省劄具悉卿恳。昨者洪重休之疏语。殊甚谬妄。故才已峻斥矣。今因卿劄。取考 仁祖朝乙亥年日记。则其时 穆陵参奉牒报头辞。极其无状。以致异言之喧豗。而罗万甲至以谄字加之于大臣。有若奉审大臣以下讳灾欺君者然。 仁祖大王。深恶浮薄之习。特罢万甲之职。则今日之事。宁有一毫致疑而不信大臣。更命他大臣奉审乎。此其事理之必不然也。况 陵上改莎。元无可疑之端。而浮薄之辈。敢以陵寝崩颓。笔之于书。惊动人心。此予所以痛心者也。卿其须体至意。安心勿待罪。)
别 谕后辞职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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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昨者。喉舌之臣。俨然辱临。云汉之光。烂焉昭回。此固 圣朝所以待耆旧贤辅之礼也。况 辞旨隆重。勉戒丁宁。蔼然 诚意。有可以感及豚鱼矣。臣是何人。其可堪承。亦非木石。宁不知感。三复涕洟。咽不成读。在臣分义。毋论疾病情迹之如何。只当躬造 扣陛。稽首陈谢。而病昏方甚。无计自力。略陈危悃。以请转达。终宵惶陨。无地措躬。臣久抱危疾。常有莫保朝夕之忧。而 天地父母。犹有未尽矜察者。盖水土之伤。先败胃气。水谷下咽者。皆成痰饮。痞结胸痛。咯唾俱赤。流行肢体。壅滞脉络。半身顽麻。麻极生寒。年迈气衰。岁加一层。今岁雨淫。益复沉重。行动拜跪之艰。异痿躄者无几。此岂一时微恙可望痊可耶。至于情迹。臣之半生。莫非险巇。特 圣明拂拭于人望之外。以至于此耳。凡臣之当一事发一言。类多指疵。从前屡蹈危阱。大抵不能见信重于当世则甚矣。近日人言。虽荐蒙 圣上开释之恩。今无可以辨暴。而但关系至重。事机危怖。嚣嚣者。本不但一人之疏云。臣以风波积畏之馀喘。安得徒恃 上眷。晏然自在。不为之怵然惊惧乎。又谓之不能体 圣上奉 先之孝。则死有馀责矣。使臣有此病而无此情。犹难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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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兼有之者乎。然臣受 恩罔极。今古所罕。常愿肝脑涂地。一报 明主。残骸缕命。何足控抟。惟有竭力忍死。颠毙为期。区区身名。又不敢自惜。坐待其推挤。僇辱得罪而后去。且未晚也。而所处之地。民所具瞻。诚不欲贪恋 荣宠。奔走而死。以伤 圣仁。又不忍抛弃廉义。冥行俟辱。重累 天眷。不得不干冒 尊严。违拒 明命。自陷于不恭之诛。夫岂徒为一身之计而已哉。抑臣于 圣旨夙夜忧惧之教。夹辅聚精之谕。尤有所兢惶感结者。噫。使 圣主独抱宵旰之忧。皆今日群下之罪。而居辅相者。尤任其责。 圣明不加以流放窜殛之典。方且勉励训诲。或冀其万一。匡济 宽大之恩若此。而涓埃之报无阶。自讼罪戾。尤不知死所也。臣与首辅。旧有三世弟兄之义。幸际明时。比肩三事。虽贤愚相悬。其欲协心 王事。共报世受之 国恩者。此固天理民彝所同得也。苟使臣少有可堪之才。又能同见孚于一时。可以交剂酸甘。共保太和。 圣上之倚毗责励者至此。此正可为之会也。臣之报效万一。亦正在此。而自顾驽劣。无足比数。不过窃廪伴食。宁有一分相资相成之益。仰副我圣明期望之盛意哉。若能因此情病。遄解重任。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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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妨贤路。推贤让能。赞 明廷敬让之风。亦可以少答 洪私矣。况臣独任鼎轴。半岁有馀。而徒使灾害荐至。百度坠废。虽无情病之难安者。宜被策免之典。以警在位。岂敢更入廊庙。以增罪责乎。伏乞 圣慈终垂天地生成之泽。亟许递臣职名。以幸 国事。仍治臣辜 恩慢命之罪。不胜至愿。
因沈寿贤疏引咎疏
伏以臣。 恩旨勤挚。而未克趋承。 圣候违豫而日事渎扰。惶惧闷蹙。增一疾病。日望 天地生成之泽。得以速解重任。无重瘝旷之罪矣。即伏见修撰沈寿贤辞疏。提起前事。责臣以分义事体。辞意至严。又咎臣以直驱言事者于搆陷诬辱之科。臣不胜瞿然之至。前冬。牵复登庸。实出人望之外。臣之震骇跼蹙。必欲敷陈情迹。冒死控辞者。曷其有极。臣之章疏。其曰自作之孽。亦曰缘臣颠妄者。无非引咎。岂有半辞斥言者以搆陷诬辱乎。事与潜疏。本不同贯。非可以并称混举。至谓之神怖骨寒者。岂以其同举于一疏耶。使臣缄口俛首。不出一言。方可免蹈藉之斥耶。俱非常情之所可晓也。然臣以僇辱滓秽之踪。荷 圣上拔出于万死之中。徒感旷绝之 异恩。不顾士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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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义。裒然于百僚之上。虽日受人百斥。尚谁咎哉。难强之疾。日就沉痼。今又左拳右踢。实腼面目。踪迹之难安。已非一二。伏乞 圣慈俯谅臣病日深而情日穷。亟许退斥。毋使妨贤路辱廊庙。不胜万幸。臣窃伏念。君臣犹父子也。苟有隐于中而不尽所怀者。是终自外于 慈覆之下也。且儒臣。又以胄筵举措为言。玆敢冒万死而究言其情实。僭猥死罪。臣于前夏。请书 圣祖批辞于胄筵。 圣上以事体未安。 命还其纸。此果近例之所未有。而迹涉僭越。一时匪怒之教。诚出于随事责砺。俾知惩戒。亦臣万幸。追思至今。感泪盈臆。盖臣多见近来东宫宾僚。请得亲笔。妄欲从众仰请。以为藏弆之荣。而趑趄嗫嚅。久而后敢发。臣尝读宋人文字。宰相子多请其先碑之额于皇帝东宫官僚。至请书其斋名。如杨万里诚斋跋。可见矣。臣不识古今异宜。且谓 先王大训。非若私家碑额斋名之比。因请书而达于东宫曰。敢请宝翰。幸蒙恩许。若古圣贤格言。似胜于临帖习字之书。而臣有一事。臣祖父文贞公臣敬舆。有鱼水契于 孝庙。尝有至痛在心之 教。又称以大人先生。不但臣家世世子孙之所荣感。此与皇坟帝典可以共炳天壤。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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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可不早知此义。欲进誊本。冀蒙书赐。东宫命即进之。臣出自袖中。跪授宫官。俾展读而进之。盖我 孝庙。虽抱大志。密勿猷为之外。未尝以文字诏于下。末年此 教。始及于臣祖。故文正公臣宋时烈。尝作臣祖铭墓之文曰。至痛在心之 教。独于公明言之。岂不如圣门三千惟端木氏得闻人之所不闻也。又尝大书至痛在心日暮途远八字。其下书曰。右我 孝宗大王赐白江李相国批辞。原 批称相国以大人先生白江。即臣祖之号也。送于臣家。使之久藏。时烈伤此义之寝远而寝忘。欲臣家子孙。尤不忘其义耳。其托意感慨。作字奇健。臣常欲为久传之计。亦尝闻中国人。凡得诏敕。必刻之金石。树于门闾。加平朝宗县人士之好义者。镌此八字于山壁。盖感其地名之有是义耳。臣乃谋于一家。模拓时烈之书。镵之于臣祖所尝居扶馀县白马江上书室之东岩。臣之愚意。以为 圣祖之义。可以撑拄宇宙。 君臣之遇亦迥绝今古。不特为私家之荣宠。可使千秋志士。感伤于当日之义。又念八字。虽镌于石。终不若全文之久传。每欲求当世名笔。更勒于石。臣之感荣于斯 教。本出于至诚者如此。故请书胄筵。仍及其事。自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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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终归于僭越矣。臣亦曾以此 批辞。为 殿下诵之于 筵席。又入于章劄。伏想 圣聪亦记有之矣。且臣所生父故大司宪臣敏迪。尝对策于 孝庙时。论 圣祖动心忍性而曰。十年异域。万里沙碛。笳鼓凝情。山河怆目。亲随戎马之驱驰。眼看天地之崩裂。其所动心忍性。岂但晋侯之艰难而止哉。 孝庙谓考官大臣曰。其文殊令人感动。 圣祖之至痛。臣父能言之。故有以感 圣心者如此。臣于前岁奉使。经过辽沈。见 圣祖淹恤之地。岁月又一周矣。为之庄诵 圣祖与臣父之文。掩涕悲愤。况我 圣上筑坛享祀之举。前世懿辟之所未有。 至诚大义。夐绝千古。可以光绍 烈祖之大志。有辞于天下后世。如臣驽劣。纵不能上赞绍述之 盛德。下追父祖之遗意。诚欲我东宫深知 燕翼之谟。窃附于详文祖之义。而在臣私分。亦与有光焉。区区之诚。实不外此。而举措之颠妄。臣亦自讼。未尝不追悔悚然。纠谬之论。乌可得免。而其言全无顾藉。只恨臣不见信重于同朝儒臣之言。今又重斥。不敢终默。悉暴本情。辞语支蔓。不胜惶恐。臣无任兢惶怵惕屏营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请书委折。今始详悉。儒臣疏语。不必深嫌。须体至意。安心勿辞。速出视事。共济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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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权斗纪疏辞职劄(戊子)
伏以臣。自有金世钦事。惊魂复褫。心骨俱寒。虽蒙 天地之仁。日月之明。慰谕勤切。使臣安心。而顾其机关。必不但已。馀悸惴惴。若不可措身于地上。权斗纪之言继发。则果若有所恃而无所忌。侵辱臣身。又复至深。噫。臣诚危怕其乐祸之心。故不免哀鸣。彼反以臣言为危怕者。尤见其必欲甘心也。然彼且嫁之以夷灭之祸。言语之若是。亦无足怪。而臣之危慄。日甚一日。更欲沥血吁呼。以申前恳。近者章疏纷然。不敢添一渎扰。泯默缩伏。寝惊梦愕。食息何能安也。窃伏见近年以来。朝中士大夫相攻击如不及。盖莫不积苦于风波矣。然其所遭之凶且惨。未有如臣者。而臣则顾恋 恩私。迟回荣禄。尚不能息影敛迹。色举衔芦之智。曾禽鸟之不如。今虽步步危阱日受下石之困。尚谁咎哉。况臣受 恩如天。涓埃莫报。荷 圣主特达之知。伤 圣主则哲之明。亦云多矣。 圣明虽以任使之久。不忍加诛。罪已万死。今又出入于羿彀之中。亦将救死之不暇。臣何敢每每哀号于 宸严之下。 圣上亦何可每费生成之泽也。然则留臣于位著之间。实亦无补于 国事。若使自废于田里。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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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相忘。或可少延日月之命。此岂非生死肉骨之 恩也。伏乞 圣慈深加悯怜。亟 许削臣名于朝籍。俾得避远危机。不胜万幸。臣焦灼之中。旧患风痹之病。遇寒增剧。今日东宫诞辰。不得进参于起居之班。情礼阙然。罪又难逭。尤为惶恐。( 答曰。省劄具悉卿恳。世钦尝试于前。斗纪继发于后。遣辞绝悖。诚可痛惋。并施投畀之典。明示斥邪之意。则于卿有何不安之端乎。卿其须体至意。安心勿辞。速出行公。)
因尹德骏疏辞职劄
伏以臣。伏见户曹参议尹德骏疏本。其论洪重休事。有曰夏间 崇陵奉审书启。措语过实。而然臣看来。不胜瞿然。夫审 陵。重事也。卤莽张皇。均为不敬。其时复 命之启。苟过其实。事虽既往。宜伏邦宪。但其所谓过实者。在于尺度之不审乎。则其后修改诸臣。宜言其差谬矣。在于惊动之太过乎。则向之言者。犹责其不体 圣孝矣。反复思惟。莫究其旨。而因此一事。至今纷纷。正缘臣叨冒匪据。谬当大事也。然而今日之咎臣者。反异于前日之言。臣诚左右疑顾。不知何所措躬。而盖过与不及。无非罪也。其言又以他人之隐度。谓之谬妄。则不曾见书启之语。而断然目之以过实。何也。言者之言。苟缘过实之启而发。则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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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归。斥之以谬妄。又何也。此亦臣之所未晓也。臣蒙被 渥恩。得以优游散秩。无所干涉。是宜更无危悃可以渎扰 宸严。而昨者骇机闯发。危厉熏心。今又宿愆追露。惶惧亦深。当此灾荒满目 圣情忧劳之日。名忝大臣之后。不能出一言效涓埃。每被人言。辄事吁诉。非自辨则引罪。前日刊名朝籍之请。实出肝膈。伏乞 圣慈俯察危苦之情。亟赐矜许。仍治臣奉命不敬之罪。以谢人言。不胜幸甚。
辞左议政疏(己丑)
伏以近日艰危孔棘。灾咎沓臻。 国家正宜登崇俊良。图任老成。枚卜有 命。朝野耸俟。而乃使已试无用之臣。再叨匪据。此不但臣惊惶震悸。无地置身。远近听闻。孰不骇叹也。 圣上不知臣无状。向者拔之万死之中。置之三事之列。臣虽仰感 天地之仁。自竭僬侥之力。惟其空疏谫劣。触事愦愦。受 命半岁。民生札瘥。廊庙日轻。臣亦自度其居位一日。尤增一日之罪。故乃敢冒死乞免。终荷 生成之泽。得以优游閒秩。幸逭大何。辜负 异恩。徒窃厚廪。臣心惶愧。曷其有极。而但不久误 国事。则亦自谓酬报万一也。 圣明之不加谴诛。必察臣伎俩止此耳。宁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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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可纪之绩。重膺金瓯之卜者乎。此非臣饰辞。 日月之明。岂不俯烛。前日 谬恩。犹可曰试可乃已。此时何时。而不复难慎至此。实亦臣之所不敢知也。若臣之迹甚危而病愈深。历数朝绅。未有臣比。臣诚不佞。从前受侮。亦云多矣。而自经凶诬。平居累唏。忽若无生。中夜思之。梦魂亦惊。虽怀 恩畏义。冒当具瞻之位。廉义都丧。永贻识者之嗤。追惟忸怩。无以自恕。其可以有腼之颜。再辱 清朝乎。且臣犬马之年。不至笃老。而忧患伤情。蒲质易衰。痰痹之證。积成瘫痪。形骸枯瘁。神精销耗。当事而忽忘。小劳而生喘。眠食起居。无异于七八十人。尚以迟回京辇。不敢为归死田里之计者。特以不忍便诀 明时耳。噫。致身此地。岂臣梦寐所曾及哉。过福之灾。外招危祸。内为痼疾。平生愿忠之志。将成蹉跎。虚受旷绝之 恩。莫效尘露。抚躬自悼。生不如死。纵使臣才识力量可以当此重任。以此情病。决无冒没自力之望。况万万不敢当者乎。且伏念原任诸大臣。在朝在野。俱系民望。为 国家重轻者。亦非一二人。以臣庸陋。凡有 宠命。莫宜居先。亦臣之尤不敢自安者也。自被 新命。战兢罔措。徊徨数日。今始号吁。伏乞 天地父母。曲察臣
疏斋集卷之六 第 159H 页
沥血之恳。亟许递改新授职名。改卜贤德。俾济时艰。国事幸甚。私分幸甚。臣无任恳迫屏营之至。
辞左议政疏[再疏]
伏以臣。欲更暴危恳。则渎冒是惧。欲冒没承当。则思量已审。泯蹙四五日。兢惶煎灼。眠食且几废矣。 天鉴高悬。万物皆睹。而独臣崩迫之情。未蒙 矜许。此臣平日不以至诚事 君之罪也。然臣之所自吁者。其言固不切。而 圣明容有未尽俯察。玆敢冒死。疾声而号。违 命之诛。万死不辞。呜呼。 殿下以今日为何等时。以臣为何如人。重授大任。不复顾虑。自误人主之职。以失四方之望耶。近者水旱连年。寒暑失候。星虹作乖。震雹不时。山木多蝗。海水无鱼。阴阳之变若此。以臣微诚。何以和之。 乾刚日亢。谠言不闻。皇极不建。淫朋日滋。俭德未昭。侈俗灭义。 衮职之阙若此。以臣蔑学。何以补之。饥疫流行。札瘥无数。征敛日甚。怨詈朋兴。生理断绝。盗贼岁滋。邦本之瘁若此。以臣薄德。何以固之。士论横溃。朝风渐薄。义理堙晦。廉耻全丧。纪纲不张。私意公行。四方之本若此。以臣轻望。何以镇之。吁谟莫定。命令无信。军国之事。棼如乱丝。漕法更新。海防复旧。而尚多难行之节。西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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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变。东田方量。而俱是未了之政。以臣庸才。何以整之。况弱国多忧。四境风寒。防之则竭 国力而不足。置之则何所恃而无恐。如不欲诿之以无可奈何。则必得股肱之良为众人所信服者。使之和 朝廷集人才。革弊政救民生。得其亲上死长之心。作我金汤。惟此一事。可以无患。而顾臣弱冠备 禁近。颠发今已种种。 圣明已察其身事本末矣。此岂臣所可企期于梦寐者哉。惟以曾受 谬恩。今在当阶之故。乃复代匮填虚而已。则非 殿下所以共天位治天职之道也。且臣深有不敢安者。人才既不可借于异代。亦宜慎拣于已试之中。即今原任诸臣。多臣之先进。若其人望。臣不可同日而语矣。前任二相。以一时小难安之情。岂宜必递而并许其辞。今虽复申前 命。可也。至若在外二相。或所被人言。出于排轧。而尚不尽礼 收召。久閒于田野。或自鸣至冤。直暴衷曲。而严责非常。一斥不复。昔进今亡。前圣之所发叹。虚老多年。公议之所深惜。而独使万万不似之臣。再叨匪据。臣之私心。宁不自愧。而物情之未允。理宜必有。今臣若冒没承当。显受人嗤点。 圣明虽欲曲庇。又不可得也。凡人主之使臣。亦有礼焉。若其不谅情实。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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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督迫。非体下之仁也。又何必待其情不可抗颜。病不可运身而后。方许其退也。知难止足。即古人之所勉。让位推贤。亦臣子之效忠。 圣明苟以此许臣。特允至恳。岂但臣一身之大荣耀。亦可以砺一世士夫之常节。 国家终受其益也。伏乞 圣明深察臣肝膈之言。亟许递臣职名。改卜于诸大臣中。 国事幸甚。臣无任恳迫祈祝之至。
山陵陈弊劄
伏以臣。连参鞫坐。往来 陵所。膈痰触冷凝结。达夜叫痛。今日鞫厅。不得进参。不胜惶恐待罪。臣于 明陵改莎事。有欲仰禀者。伏闻 本陵官吏之言。每于春夏。虫满莎上。乌鹊争来啄之。昨日开去旧莎。蛴螬多生于莎根。至不可胜数。虽依根蛰聚。不复穿土深入。而所见极为未安。顷日 陵幸时。只有修改之 命。新莎又不多来。故未敢擅行全改。始役之后。始见其如此。虽欲驰启禀 旨。开莎之后。又不可经宿。与同往诸臣。反覆论难。而未得善处之道。不得已但改其枯损及高低不齐处。所改几至三分之二。而未改旧莎下。必有蛰虫。且欲知生虫之由。问封 陵时取土之处。掘土取看。亦无其虫。改莎几毕。取见新取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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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馆莎草。去里土露莎根。则果有其虫。而已覆之莎。不可还撤。仍完其役。然则新改处。亦有虫矣。慕华之莎。自前有虫。则 诸陵尽用此莎。而独 本陵。春夏见于外面。何也。莎虫昔无而今有。素有而不之觉。俱未可知也。宜令该曹该监。同往莎场。遍审根虫有无。择其无虫处。或别择近 陵处无虫好莎。趁启蛰前全改。似不可已。此外如有他道可以善处者。该曹亦宜从长变通。以禀 睿裁。臣既知其未安。不敢不陈。且臣伏见畿民困于繇使。或有废农之时。今有上言。每田一结。请出米五斗。使京中閒游人。以供 诸陵杂役云。终岁勤动。所获几何。输租应役。瓶无馀粟。而犹欲又出米。以忘奔劳。其情大可戚也。纵不可科外徵敛。以副其请。若该曹与本道相议。 各陵修改及陵幸时所供杂物。豫为措备。置 诸陵下。使 陵卒典守。过后收藏。以俟后用。必不至如无时劳弊之扰。臣前后祗役 陵所。多见其弊。故又此附陈。亦令该曹商议禀处。以纾圻民之苦。不胜幸甚。
上候少安后陈戒劄(庚寅)
伏以 圣疾沉绵。大小忧遑。幸赖皇天 祖宗保佑在上。大势已安。几复天和无疆之休。振古所罕。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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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阳交泰。万品昭苏。而 国有大庆。含生胥抃。此正天心克享之端。邦运倾否之几。仰惟 圣明亦当惕然儆畏。上承天休矣。然臣犹不无私忧过虑不胜其眷眷者。敢摅衷赤。冀垂 渊鉴。臣尝读程氏遗书。其论古三公之职。有曰保。保其身体。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今臣虽不在其位。曾叨三事。均有其责。请演是说。以替救药之方。盖程氏之说。泛论人君平居无事之时。若当其疾病之际。其言必愈恳而愈切也。大抵人情。当险艰则易戒。就平康则必肆。诗不云乎。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踰绝险。曾是不意。向者违豫之 候。首尾八旬。證情屡变。医士昧方。此时 圣心之凛然危惧。奚翅屡顾。及今踰险之后。正宜常存畏慎。毋忘其寒热困笃之时。而窃伏见近日 处分。稍似轻快。数百奏牍。一时并入。药院直宿。亦 命罢出。大病之馀。真元未复。酬应之烦。必损气血。推此以往。膳服起居之节。或失其宜。其为害。可胜言哉。臣于乙酉 筵中。尝承 圣教。有曰。必毕览文书而后进食。故多失其时。拘迫若是。已非平日节宣之道。况此损伤之后。尤宜切戒。古人虽以宴安鸩毒为言。衡石程书。前史岂不讥之耶。至于饮食之节。适口当前。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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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斟酌。是以易有节饮食之训。汉武。英主也。秋风之悔虽晚。亦犹曰节食服药。差可少病。人君居养既异。珍羞满前。尤当痛节。以戒成疾。医书以为膏粱之味。足生大疔。且论温补之方。不过曰稼穑之甘。芋栗之咸。痔疝之属。切忌厚味。今虽不可一切断绝。亦愿稍取渗淡之味。以葆真气也。不但此数事。凡系动作有妨于调摄者。并加先事深虑。不胜幸甚。天下之事。万殊一理。治病治国与夫为学之要。事非二致。病馀调摄。正若怀保兵荒之民。戒惧谨独。亦可上达天德。深愿 圣明洞察此理。澄清本源。以基祈永之福也。异日若 沉痾既祛。 气候胜昔。凡有忠虑者。孰不以日昃不遑望我 圣明也。且伏见昨下 备忘。有诸道劝农之教矣。 静摄之中。不忘邦本。 疾病之后。善端开发。涣汗之下。民情鼓舞。此亦回泰之一大几会也。虽山林之士。可以幡然造朝。而在外诸大臣。自罢问安之后。联翩出城。虽其情迹各怀不安。 圣上曾亦开释之矣。想其一出春明。岂不无清渭终南之思。俱是 圣明股肱心膂之臣也。以史官所宣 恩谕观之。 圣情亦缺然矣。同朝甚怅。民瞻致骇。亦乞益加 敦勉。责之以共济时艰也。臣怀忧耿耿。烦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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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无任惶恐。
因权詹疏辞职疏
伏以臣。伏见前修撰权詹疏本。始言亲贤远小之道。结之以患得患失之辈。纳谀求媚而讥斥臣至深。直待臣以谄佞耳。臣看来。错愕骇怖。诚莫知缘何见嫉至此也。臣受 恩罔极。致身此地。曾无一言少裨 国事。持禄苟容。此实臣之罪也。然今之所以责臣者。非臣之职也。又非臣之情也。向者药院诸臣之被 严责也。处分猝遽。大小惊惶。臣与诸大臣所共忧者也。臣仓卒代受其任。 圣疾尚且沉绵。其时之义。保护为急。献替为缓。臣未敢发口者。诚以万一缘臣激恼。少损 圣候。即臣罪万死难赎故也。左相劄子批下之后。医官急传 圣候寒气重发。趋诣閤门。口请入诊。则 玉体寒气束缩有倍于前。臣奉问 气候。则以自早朝微有此气为 教。仍又以答左相者。反复 下教之。仰瞻 玉色通红。诚恐少烦酬答。必增火热。不敢多言。但曰 处分。还复涣然。不但当之者感泣。群下孰不钦仰。而 圣候犹未如常。早朝既觉有寒气。大臣虽有所陈。要非一日为急者。稍俟少安之顷。 赐答何晚。而强而搆思文字。火升而寒。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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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实非调摄之宜也。今后虽有奏牍。必于气降时酬应。事过之后。且勿留滞胸中。可无助火之忧。 玉音许以留意。有妨调将。即已验于日前者。虽使其劄 赐答于寒止气降之后。亦复何损于本事乎。其所谓售其排摈之私用意不韪者。果指何事。且云惟以承意顺旨为事。臣既非奉行 命令之臣。有何承顺之可论也。臣冥行危涂。不辞而代其任。罪也。顾虑持疑。嗫嚅而不尽言。罪也。若其下款所论药院之启问 候议药外。不得他语云者。未知出何古例。无稽不足辨。而异于臣之所闻矣。先辈长德之居是任而问 起居也。或及典学讲政之事。未尝以他语为嫌。若逢康复之喜。亦莫不庆祝。今考院中所记。斑斑可见。前日问安之启。以寝膳胜昔。有数十年来所未有之庆之语矣。追闻吹毛者。以此訾议。如詹所陈。臣固一笑。盖伏闻 圣上于平日水剌。日或一进。夜分乃寝。近日 圣教有曰。朝晡水剌。各进八九合。二更而寝。天明而觉。臣不胜欢幸。乃敢仰勉以持是勿改。退谓院僚曰。无疆之庆。莫大于是。近规 进御食物。皆书于启辞。此尤不可不使中外咸知。而益请加勉措辞之意。不过如此。且 上候不安则称忧煎。向安则称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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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固事理之当然。亦旧例之相承。此等文字。有何可议。而特以出于臣之故。勒加以创为曲示之目以僇辱之。不少顾藉。如使臣忠信素孚。岂宜致人疑见轻侮若是极也。臣虽无似。忝在大臣之后。被人践踏。无复馀地。岂但臣身之不幸。亦大损于 国体。将何颜面更厕周行。况今 圣候疮处。犹未尽完。保护之任。不宜久旷。伏乞 圣慈察臣危迫之至悃。先递臣药院提调之任。仍许刊名朝籍。俾得避远危机。以卒 天地生成之泽。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职劄
伏以臣。昨者酷被人讥辱。理难抗颜。伏承辞疏之 批。谕以危险之说。不足挂齿。不许至恳。臣不胜感惶闷蹙。无所措躬。今言者疑臣阿谀怀私。佞色求媚。此即小人之尤者。臣虽无似。亦 殿下待以大臣者。彼所以刻意深思。极口巧诋者。犹谓臣顾 国体而知羞耻。不敢恬然冒据也。又欲四方之逖听者。疑 朝廷曲容谀臣也。臣将恃 恩宠而不恤其言。则亦必加以恣肆之罪。其何敢诿之以危险。晏然自在。又何可腼颜于保护之地。更对医吏乎。夫在保护之地者。见酬应之妨调将。请戒将来。喜 愆度之就平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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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庆幸。即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已。方其 圣体增寒。玉色深红。忧煎之极。何事不戒。 天和渐复。 寝膳胜昔。欢抃之诚。舞蹈不足。不然。无人心也。虽使訾臣者当之。恐亦如此。设使臣过于忧喜。复何罪也。此犹为罪。何往非罪。况臣多忤于时。性又疏脱。仍冒重地。冥行不已。未知射影织贝。终至何境。今日之不许斥退。甚非 天地父母终始生成之恩也。且近日问 候之礼。缘臣久废。臣方差 太庙享官。而不得进参于肄仪。罪又万死。臣素有左痹之疾。冬春尤剧。诸医官之所共知。而此时不敢言病。拟待问安之停。多试灸焫。数日风雨阴湿。證势顿加。流痰入于骨节。胫脚痿冷。行步甚艰。及今不治。将成瘫痪。虽欲冒耻奔走。其势末由。伏乞 圣慈俯谅臣情病俱难仍冒。亟许先递臣内局之任。以谢人言。以延残喘。不胜幸甚。( 答曰。省劄具悉卿恳。昨者疏批。已喻予意。又何辞焉。予以为过矣。近以药院事。三司相继救解。而至若詹疏。尤极纵恣。意在保护之地。专事悠泛。则谓之殚诚。周详谨慎。则谓之求媚。渠虽急于护党。安敢乃尔。可谓徒知有大臣。不知有君父者也。卿无谄谀之罪。有何不安之端。须遵前旨。速出行公。)
因李真儒疏辞职疏
伏以臣。倾沥肝血。不为不至。而 日月之明。犹未回照。微诚莫孚。贱分增惧。伏闻顷日引对。特举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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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询大臣。乃以言者为未安。而犹疑其言之或出于泛论。大臣又对以言者泛论。而当之者太过。仍请勿许所辞云。又伏承 圣批。靳固愈加。大臣即臣三十年旧要。而于臣危踪苦情。亦不尽见谅。则盖高之 听。尚敢望其 俯察乎。然而以仁人君子岂弟之心。固难忖度深险之世态。则大臣之错认有意以泛论。亦其势也。而继得见言者再陈未彻之疏。乃以前疏中窃观以下云云语。诿以为赵翼命而发。仍讥臣过自引为不安之端。前后措辞。操纵阖捭。欲令人痛迫。而亦不敢讼言。臣情未见察。地愈穷蹙。将严畏分义。出承 明命。则忝叨上秩。进退亦关 国体。不但一身之廉义。贱疾之危痼而已。欲泯默缩伏。以俟 处分。则居保护之列。值 调摄之日。瘝旷之责。比他最重。百尔思量。莫非罪也。宁受干冒之诛。以安私分。敢复仰首哀号。申暴危恳。罪实万死。噫。臣于今日之言。提起犹有所不忍自当。更何荣耀而强引泛论之语。认作难安之端乎。窃详其语意文势。盖怒在于人之议。其所荐者。将举庚午削荐事。比而同之。故先下未施随坐不枳华膴之语。上颂 圣朝之仁厚。而若恨其漏网下尤党人之惨刻。而凭藉而僇辱。欲使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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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外无可执言。而当之者。内隐衋其心。群从兄弟。尚亦不敢自安。况其同气乎。又况以罪人至亲。蒙 恩在朝者。惟臣一人。彼虽欲泛论一世。世无他人。臣虽欲不自当。亦不可得矣。夫逆宗之伏法。不可只谓罪死。翼命之新进。何尝历扬华膴。又其旨意与论庚午事。语脉承接。自相照应者。实如他大臣 前席所陈一串贯来之语。且 圣教中所谓其心容或有指而措语。则非直斥者。或已 俯烛其微隐矣。若是而臣其可诿之以泛论。腼颜而自同于恒人乎。言者之意。始以臣家。比对于逆族。以快其争辨之心。旋因 圣教与大臣之言。稍变前说。又欲置臣于替当而自嫌之科。臣将何以措此身哉。念臣猥蒙 天地父母生成之大恩。起骨加肉。援枯就荣。荡垢蒙光。去辱居贵。汤火糜粉。义其敢辞。是以有 命辄承。无职不践。世之持清议者。固已嗤而唾之矣。顾臣之惴惴愧惧。如集于木者。数十年如一日。敛避之愿。何待人之讥斥也。臣又多难早衰。痼疾婴身。肢体偏麻。居常呻喟。奔走之效。实无可望。臣之一身。于时议为弃人。在 大造为长物。留在朝行。只可费廪粟而贻羞辱。安有一分有裨于 鸿化也。若得因此臲卼之会。得以退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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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之丘墓。臣则为知分之人。 圣朝亦有体下之仁。亦岂不少补于世教也。臣尝观唐宋以来。朝臣之有危恳愿退者。辄许外补。或令休致。 皇明令甲。亦有不分年岁。特许求退者。此皆历代体群臣之礼也。今臣以辱人贱品。固不敢望此殊礼。而既不得逃遁山野。尚冀 圣恩之终始曲全。又敢僭陈。亦知死罪。臣虽退去。岂敢一日忘 圣恩也。古人所谓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者。即臣之所自誓于心而图报万一者。区区此心。天日鉴临。臣岂敢忘 圣恩也。伏闻 王世子受灸。在于明日。臣又见拟于文科 殿试读卷官。而以此情迹疾患。亦无进诣 阙中之势。不免坐违 严召。罪戾日积。情礼俱废。臣罪至此。益无所逃。伏乞 圣慈曲加矜悯。亟削臣本兼诸任。刊名朝籍。俾得退填沟壑。仍 命有司治臣旷职违慢之罪。以肃 邦宪。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怵惕涕泣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日者。李真儒疏中云云。虽或有意而发。予既以疏语为不是。而必欲勉出卿。则卿之决意求退。无乃太过耶。所辞断不可允许。卿其须体至意。勿复祈免。安心行公。)
对良役变通收议劄(辛卯)
伏以庙堂承 圣教。以诸臣所论良役变通。问及于臣矣。此 国之大事。而百年难断之议也。臣虽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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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恩。忝在大臣之后。空疏无识。诚不知所以仰对。然臣自少习闻家庭之论。窃听舆人之诵。莫不以良役为亡国之根柢。是以亦不无私自隐度于中。而未敢自信。未尝为 殿下一一言之。今叨 咨询之列。又岂可重负 圣明求助之盛意也。谨以平日所衡于心者。极论其利害。且以诸臣所陈列者。历陈其得失。条录于左。以备 裁察焉。抑臣于此。又有一说。先儒有言曰。生民之理有穷。则圣王之法当变。又曰。不有关雎麟趾之意。周官之法不行。噫。生民之穷。孰若此时。圣王之法。犹在可变。则流弊之痼。况非 祖宗之定制乎。其可变则无可疑矣。岩廊石画之臣。竭其心思。折衷辟言。议定安民之策。 殿下若复持循故常。拘牵细故。不为之夬断脱洒变通者。终无其实矣。臣故曰今日 上下不有漕丘会稽之心。良役之弊。亦难变也。夫今日 国势。拟诸漕丘会稽。虽若太过。其济之艰。反有甚焉。何则。卫越新罹创残。其人能忍辛苦。今日邦内苟安。久狃偷靡。此所谓已乱易治。将乱难治者也。今欲革弊救民而措心制事。若不十分警惧。难望倾否。且既警惧其心矣。而又不能深知本末。灼见利害。将亦劳而无功。自古论为邦者。莫不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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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爱民为第一义。亦人人之所可知。而治日少而乱日多者。物欲有以蔽之也。汉文。中主也。能深知节用为爱民之本而成久安之利。循欲为伤财之原而有必乱之害。故恭俭之化。比侔成康而史称其美。不过曰身服弋绨夫人。衣不曳地。惜百金费。却千里马。是岂至难行之事。而数千年廑有一君。其利之博及于四海。此无他。盖其天资近道。明知天理人欲之分。不以小害大耳。 殿下仁圣睿知。夐出百王。臣民之想望至治。殆四十年。而民困征敛。日甚一日。岁月晚暮。至泽未究。宜 殿下慨然恻然。亟议变通也。且伏见近日 处分。罢内狱减宫庄。 命后宫不处大第。程子云。限田产则妨贵戚。自非刚断之君。英烈之辅。不能挺特奋发以革其弊。今 殿下不待英烈之辅。而能自奋发。先以数事为之兆而将革弊。八方含生之类颙若之望。岂特西京之富庶而已。昔我 孝宗大王。将伸大义。其时礼遇诸贤。协赞 圣志。其言以为如欲外攘。宜先内修。如欲内修。宜先去私。 孝庙乃分遣御史于诸路。宫家诸司之笼络山海。害及于民者。并令审奏。未及复 命。 仙驭上宾。志士之恨。至今抆血。今 殿下纵不能遽议外攘。可不一意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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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继 圣祖之志事乎。是在善推近日之心而已。臣以为如欲变良役之弊。当以节用为本。诚愿 圣上恭俭惜费。远效汉文去私爱民。近法 圣祖丕变宫庭之侈习。深轸海隅之残民。又 命辅臣。凡系伤财病民者。一一条奏。虽进献之物。不切于用而多费财者。亦许删减。京外衙门之浮费。监掌胥隶之刀蹬。严科极禁。如是而后。方可议变弊政矣。大抵一粒一缕。无非出于民力者。节用而后可以寡取。寡取而后可以安民。不然。今虽善变。不出数年。旧弊自若矣。顷日儒臣请禁士夫之侈风。其言是矣。近者士无廉俭之风。民多侈靡之俗。此不可以刑法禁之。亦在 圣上昭俭奖廉。导率一世。使士大夫耻华美之服。畏高明之室。则下民自化于风草。何待乎申饬而后止也。我国。贫国也。机杼不过麻绵。山泽不产金玉。而文绣宝贝之饰。人多远取于燕市。不伤农则何能致此。齐民之无盖藏。太半由是。古语云奢侈之害。甚于天灾。岂不然哉。天下之事。未有不揣其本而齐其末者。 殿下一昭俭而民弊可革。侈风可变。臣之以节用为本者此也。臣上感 圣上乐询刍荛之德。窃附经训纳约自牖之义。敢忘僭猥。倾沥肝血。愿忠虽切。惶悚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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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臣伏见启下举行条件。两大臣及赵泰耇所陈严饬外方。搜括校生以下诸色冒漏。以充逃故之代云者。事不张大。弊亦减歇。而臣愚以为此非拔本塞源之论。又非长久之利也。一人二疋之役。诚天下万古之所无也。名以兵而虐敛者。亦天下万古之所无也。军额日增。良丁日缩。白骨黄口。俱不免纳布而害及于邻族。今以诸色冒漏者。能充其逃故。则邻族之怨。可以少纾于目前。一人二疋之怨。何时可已乎。 圣明在上。思救极弊。无告之民。幸逢此时。而复未蒙大惠。更待何时。况前此 朝家搜馀军减团卒。以补逃故者。曾亦有之。而不出数年。其弊自若。设使今日果能搜补无馀。秩然可观。其整齐者。能几时乎。冒漏者之数。恰当于逃故。亦何可知也。閒游者被搜。其可乐从乎。既不能平其大怨。又不能久享其利。兼有被搜者之怨。谓之小变小益则可也。终未见其有实效也。金宇杭,朴权。俱以户布为主。 圣教亦以为胜。而户布之议。其来久矣。臣尝细思其利害。亦不无不便之端矣。逐户收布。奸民将合二三而为一户。户缩则布亦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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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单丁之户。一疋则过矣。欲分三等。则当以二十口以上为上户。十口以上为中户。其下为下户。多寡不能井井均齐矣。欲以贫富差等。则亦难审定矣。三等俱一疋。则不但无别。必不足于经用矣。中户二疋。上户三疋。则虽足于经用。三疋不已多乎。柳凤辉所陈良布一疋之规。比身役布减其半。名亦不贱。似若均齐无骚。而但以即今应役良丁。俱减一疋。则常时二犹不足。一疋必不足于经用。欲加敛良布于曾前閒游之辈。则国俗人多差等。有士族焉。有品官焉。有閒散焉。有军官校生焉。未知限以何等。方可适宜乎。二说俱有窒碍。正宜商量。臣之浅见。则最以口钱为胜矣。三代以后。西汉最近于古。高帝承秦之弊。一切宽大。史称其规模宏远。后世之所可效者。不其在是乎。汉法。民年十五至六十五为丁。丁出赋钱一百二十文。自此历代因之。虽增损其数。无不逐口以赋。虽今清人。亦有亩银丁银之名。遵用 皇朝旧制也。逐口以赋。虽不见于三代之文。自汉以后。天下行之。成丁者出赋。老弱免焉。其法极有条理。有身者有赋。无有等差。以今日三者之议参看。则比身役二疋。减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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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比良布一疋。又减其半。比户布。无等户不均之弊。且虽数十百口之户。奴婢以贱口而免。独良人以上父子兄弟之同居而成丁者赋焉。计人家应赋者。多不过六七丁。依之军役之法。五免其一。一家出赋者无多。汉法。男女俱赋。而国俗。贱口之外。妇人无役。今不可出赋。而出嫁则助夫之赋。是为一男一女各出六十文。比汉又轻其半。一男一女成丁。则为力役之人。虽甚贫贱。卖柴贩屦。犹可办此矣。然士族以下閒游之类。各出无前之赋。必有怨言。从前户布之不成。亶由此辈之激扇浮议耳。其中稍识事理者。以为均是王民。我何独逸。不以为怨。曾畏军役者。虽有少费。永无后患。不以为怨。独强梁无赖者以为怨。此不犹愈于黄口白骨之怨乎。况七八十万一生困苦于身役者之欢欣鼓舞。当复如何哉。
 此法若行。则其中亦多有不可出赋者。公私贱口。各有身役。忠臣孝子烈女及功臣嫡长。宜在存恤。宗亲文武二品以上。宜有体貌。老弱病废流丐柳匠鲍尺及父母年八十者。宜在矜悯。当番及长征军卒。宜在安抚。而俱当免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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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时。虽名以口钱。今则似当改称丁布。成丁而出赋。故谓之丁。可赋以布。故谓之布。盖钱出于官。而铜非国产。不可每岁责出数百万贯矣。布则土产而出于民。一时可以多办矣。今使二人共纳布一疋。则合钱二百四十文。正与近年定式布一疋代钱二两五钱者相近。同居二丁四丁。合力共赋布。一丁及三丁之一各赋钱。单丁两户。俱愿共赋布。许之。沿江沿海作米。依军布之例。以饷宿卫军卒。如是可无窒碍矣。
 此法如可行。则当各别申饬京外。更严漏籍之律。而良民若知其役之当歇。虽不严。当自首矣。又复行从母役之法。使良口增多。可以久行无弊矣。
 此法如可行。则当先取今式年帐籍。计其男丁十五以上六十以下。除其当免赋者。又查本兵三军门诸各司外方监兵统水防营各镇堡凡以身布为用度者。裁量多寡。各存赢馀。定其恒式。以其总数。较诸丁布当纳之数。以观其足不足。别设一衙门如惠厅。句管其分派出入。除出船马价于元数。如大同上纳之例。每年如有馀数。别为储蓄。以备水旱兵革不时之用。蓄积滋多。依西汉古事时。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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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赋。允为便益。
 此法如可行。则兵制不可不变。即今禁御两营。虽尽数上番。通训局不过为五六千人。宿卫之单弱。可为寒心。今合骑步兵三军门。户保精选丁壮三十万。分隶于军门。每番合徵万人。可无单弱之虞矣。漕水军外。骑步兵束伍新选等诸色有兵名者及各色保人有身役者。一并罢之。选军三十万内。上番者。免其年之赋。其馀并减三分之一。三人共一布。比閒丁则稍轻。而比上番则有别矣。唐杜牧之论兵曰。莫善于番上。莫不善于长征。诚古今之至言也。今若精选外方丁壮。则训局兵。亦宜渐次变为番上之卒。以除长征之弊矣。选军之不上番者。则令各道兵使。无事则春秋操鍊。有事则领率勤 王。大略如斯。节目则当事者当熟讲审定。今不必细论矣。
 大抵古者。兵寓于农。后世农养其兵。兵卫其农。此亦势使之然也。今则养兵之具。专靠于丁布。或不无不足之患。昔太公封于齐。以鱼盐富强于天下。我 国三陲际海。渔盐之利。不为不多。而壬辰乱后。诸宫各司及势家土豪。分占岛屿。各税渔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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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擅其利。此亦历代之所未有也。军资别仓之法。久已废坏。江海之利。秋毫无补于军国。此岂 先王制法之意也。今宜尽归大农。以助养兵。亦为便益。此法之行。怨者少而悦者多。盖其强族。不敢独漏。下户不至偏苦。其取也寡。赋役也均。法至简而利甚博。且有常赋之财。閒丁有馀而斗士自倍。民役既减而国用自足矣。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均则寡犹行之。安则贫且为之。而况均而不寡。安而不贫者乎。财无伸缩。役无轻重。而贪暴者无所容其饕。积怨可消。天和自致。而水旱疾疫之灾。庶无复作矣。岂但今日救时之良策。 国家祈天永命之休。未必不基于是也。呜呼。良役之弊。如水益深。下民之雠 国。久矣。此弊不去。虽舜禹在上。周召为辅。国之亡。可计日而待矣。如欲去此弊。若此之外。实无良策。惟愿 圣明得人以任其事。勿为浮议所挠。智以虑之。明以辨之。勇以断之。仁以行之。精神所注。意气所向。孰不感激任怨而当其事乎。
 且臣伏念。凡法制之沿革。今人独欲考见于千古历代之史。如我 国五卫之制。略见于 国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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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详不可得知。仓谷粜籴之规。又未知出自何时。此等事。俱系 国之大政。当载于实录。若能并考源委。变通之际。可有资益矣。臣伏闻春秋馆所藏。只有 长陵以后实录。每当考史。必往外处。临事不无迟缓后时之叹。江华有水路。若移安其实录于史馆。仍命誊出一本。藏于本馆或北汉新城。日后可以易考矣。誊出时。先令本馆堂郎。考出军国法制之沿革如上数件事者。分类作卷。启下备局。恐为得宜。亦乞 俯询领监大臣而处之。幸甚。( 答曰。省劄具悉卿恳。缕缕劄陈。可见忧国之忱。而勉戒尤切。予当留心条录事。令庙堂禀处焉。)
投进癸巳咨本劄(壬辰)
伏以臣。昨于入诊。仰陈臣所得咨文故纸。有 国宝御押。不敢久藏私室。伏奉 圣旨。俾臣进呈。臣不胜忾然感叹。谨此随劄投进。此咨。臣得之于槐院故文书卷衣中。其文全缺。而衙门年月。尚可辨识。经略是宋公应昌。万历二十一年。为我 宣庙癸巳。年月之傍。有细书军务字。窃意其时军机贼情。往复旁午。或事有后时。咨成不送。而胥徒不谨。裁为卷衣耳。尝闻丙丁之乱。槐院老吏。藏文书于院庭大树空穴中。此咨。亦在其中而获保。经历天地之变。埋没于尘埃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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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中。犹不至磨灭无迹。始显于甲子再周之时。宝章御押朱墨如新。斯甚奇矣。不有神物用意阴护。何能有是。臣尝伏见明人王世贞之文。其题跋 朝鲜三咨。有曰纸若玉。墨若淳柒。朱色浓透。而咨字行押。似以牙刻刷而精为之润色。其敬慎若此。宜其享国之久远也。中国之人。深赏于平世者已如此。况今神州陆沈而 国耻莫雪。 皇朝旧物。无一存者。而东征时遗迹。获睹于百年之后。尤岂非深悲而宝惜之者也。惟我 穆陵宸笔。妙绝千古。惊鸾回凤。虽往往流落人间。岂若此 押字之专出心画也。臣谨推其字势。似若存心二字。实取亚圣事天之明训。其承 天宠迓景命。莫非此心所感。 盛德至善。于戏不可忘也。 国宝。即 皇明肇锡我 国号之后。 恩颁于永乐年者。金章龟纽。盖傲汉制云。 国家万世永奉正朔大一统之义。将与此宝。传守无穷。癸巳后四十五年。清人夺之于南汉城下。其时东阳尉臣申翊圣。请别铸而与之保有旧宝。势急而未成。义士至今悲之。臣请移摹新铸。并与 内贮 皇朝蟒龙赐衣共藏。以偿旧恨。 圣上亦慨然可之。是将与周室天球河图之陈房序者。匹其贵重。而其义则甚悲矣。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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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国于 皇明。毋论其三百年臣事之义。若 神皇之倾天下之力。而济属国。自有天子诸侯以来所未闻者。 圣上既设坛而岁荐其香火。恻怛之诚。可通天地。嗟乎。所以报之者。将止于此乎。昔我 孝庙。不但图报罔极。亲见天地之崩裂。日夜腐心。实有虽百世必复其雠之义。今臣之进此咨而望 圣明。亦愿寓物兴感。如慕羹墙。见东征之文咨。则思再造之恩。览宝章之古篆。则耻城下之辱。惟思 宣祖之所以致兴复。 孝庙之所以明大义也。 宣庙至诚事大。有万折必东之心。 孝庙至痛在心。有日暮途远之意。故 宗祊延其血食。志士为之愿死。其道无他。不过曰亲贤远小。节用爱民。今 殿下苟能和朝廷集人才。革弊政救民生。视以为不可已者。真如饥食而渴饮。上享天心。下固民志。以待天下之有变。庶可以洗此耻复此雠。若此可谓追报 神皇。继述 孝庙。永有辞于天下后世也。臣虽不能铺张大义。以赞鸿业。感激 圣志。略贡微诚。惟 圣明裁幸焉。
 劄中辞语。多可拘忌。年月亦非近例。势不得不然也。伏乞留中。臣篝灯自写。眼昏笔拙。不能楷精。不胜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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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左议政疏(癸巳)
伏以人主之职。莫重于置相。况今景命维新。群下拭目。尤宜延登俊贤。共图至理。乃以䢇愚病孱之臣。苟然充位。窃恐民瞻俱骇。有以卜今日之治忽也。念臣有万死难赦之罪。前后负 圣明。实多矣。臣弱冠荷明恩。自 经帷至廊庙。须发几尽白矣。曷尝有奔走宣力之劳。陈善蔽邪之敬。可以上结 明主之知。下塞众人之望者哉。盖尝十生九死。屡被 天地生成之泽。获保此性命。至于向者 圣上拔臣于必死之中。擢置诸三事之列。人臣受 恩至此。可谓旷绝千古。臣虽无状。岂不欲殚心竭力。以效尘露。而愦愦半年。无所匡弼。此其罪十倍于他人。而 圣上犹谅臣才分有限。不加之罪。养以厚廪。且使之与闻 国政。优游六七年间。岂无一事可言。而一味悠泛。又无所建明。虽以臣自恕之心。居常忧恐。以严 天诛。岂谓辜 恩之责。终逭大何。励精之日。反叨 谬恩也。世之持清议者。必不但讥笑贱臣。万一有疑于 圣明之锡福偏陂。无意于考慎。则擢臣之发。尤何足以赎此罪也。在昔唐虞之际。盖不欲轻绝人。故亦惟曰试可乃已。今臣已试而无一可者。理宜乃已。虽过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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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贷。不忍摈斥。其何可更试于无效之地。以偾 国事也。且臣畸危之迹。到处多碍。时遭僇辱。受侮不少。膏肓之疾。宁日常罕。职无鞅掌而或有旷废。亦何望表率百僚。经理机务也。今若感 恩畏义。不敢终辞。则不过为狼狈颠踣之人而止耳。宁有少裨于 洪化者耶。臣自闻有 新命。惊忧惴惴。眠食亦几废矣。言出肝膈。何敢一毫矫饰。重负 大恩也。伏乞 圣慈俯察崩迫之恳。亟许递改臣本职。改卜贤德。 国家幸甚。私分幸甚。臣无任兢惶祈恳之至。
辞左议政疏[再疏]
伏以臣于昨者。倾沥肝血。庶几 俯谅。伏承 圣批。不但不 允所辞。 恩谕郑重。若望臣协济时艰者。噫。臣所以跼蹙不敢轻进者。正以时艰耳。剜肉补疮。生民之涂炭。极矣。淫朋比德。朝象之判涣。甚矣。虽天心仁爱。警告不已。 圣衷惕厉。宵旰靡宁。承事之臣。苟非才贤。难望有济。今以莫难之时。强责于至愚之臣。设使臣随行伴食。可幸无罪。何裨于 国事。若至覆餗致寇。重累 洪化。 圣明悔亦无及矣。授受之际。初其可不审乎。顾臣顶踵。莫非 圣恩。苟利于 国。粉骨且不辞。岂敢畏一时之罪。怀自保之计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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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世道之险难。反甚于时势。今者景铄新扬。含生胥庆。而乃有以奸情祸心。窥闯于其间者。此岂乡生所自办也。盖此辈。曾以 邦礼。迫请告 庙。庚申诸贼。供称上策者。其事云何。为人臣子者。宜不敢更以此藉口。而今又请书显册。是岂但以戕贤之馀计。嫁祸于一世而已哉。 圣明虽洞察其情状。臣以参议进号之人。宁不怵然危慄。而乃敢晏然承 命乎。且臣痰病。顿剧于今春。肢体痹痛。长事呻喟。神精随以昏耗。事多疏忘。昨疏官衔之书。又有不胜惶悚者。世子傅该曹。未尝拟望 下批。而写疏之吏。循他例书之。臣乃不察。入启之后。始觉其误。自己官衔。奏 御文字。犹不能详谨。他事何望其审理也。此亦不可冒当重任之一验也。伏乞 圣明俯察臣至恳。亟许递改臣新授职名。公私万幸。臣无任惶悚祈恳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昨者之批。亶出心腹。而卿胡不谅。又上巽牍以孤至意耶。挺豪之疏。语极凶险。诚可痛惋。何足挂齿。官衔之偶未觉察。非系大段。卿其毋执撝谦。即起视事。勉副至意。)
因鱼有龟疏引咎劄
伏以臣。即伏见正言鱼有龟之疏。不胜瞿然惭恧。悚然悸恐。其所以仰戒于 圣明者。莫非臣之罪也。盖臣尝任江都。数瞻 长宁殿所奉 御真。冠服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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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绘写似失真。深知其未安者。今已十七八年矣。顷日入对。适见度支之臣禀以 永禧殿影帧修改事。臣因此起想。仓卒陈禀。愚见以为 圣朝初无此事则已。既有之矣。当求其惟肖。先儒论人家影子。犹以一毛一发不似为疑。况于 天日之表乎。又况臣子之心乎。既以为未安。则其何可以仍旧为请乎。自 内即出草本。非臣之所尝请。而既又出示朝臣。则其将曰此虚文也。何必遄改乎。既当改矣。又何可请其自 内绘成。复如前日乎。都监之请设。事体之所不可已也。然大礼甫讫。都监又设。听闻所及。疑若多事。虽臣心。岂亦无顾虑。而事之不可已者。在所举行。故不敢复言。受 命而不辞。此岂欲其张大浮誇。不觉深累于 圣德者耶。夫绘像之事。前代帝王。亦多有之。盖将为子孙瞻依之地。岂皆有浮誇之意也。然先儒有言。人于外物。事事要好。只有自家一个心与身。却不要好。此不但垂戒于人人。凡臣子之忠爱于其君者。常宜以此陈勉。今日 圣学虽甚缉熙。虚明之地。容有未尽莹澈。真若止水明镜者。而臣未尝以澄清本源之说。勤恳于 厦毡。至若 御真。事体虽重矣。在 圣躬。犹是外物。而臣则为 殿下要好。是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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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本末者也。言之者。宜訾以虚文。此实臣之罪也。且群下之更愿一瞻。以庆其成。情理之固然。 殿下以体下之仁。特许再示。何害于理。而谓之誇示而观光则过矣。礼官之禀礼节也。臣亦不以为过者。古礼。路马亦式。凡属乎上者当敬。况 日月之光乎。今例文武科。 殿试虚座亦拜。此有何嫌乎。至于初本之藏名山。即臣之请也。此本。群下之莫不称善者。因此作正本。则其真可宝惜。与正本何异。将与他草本。同归洗弃。实涉未安。且以前事观之。 太祖大王睟容五本。而今保其二。盖由于天下事变之无穷耳。今欲秘藏而寿传者。岂是意外。亦岂出于耀后之计哉。臣又请以 御笔亲题小识。以示异日不必别为立殿之意矣。其后 御笔小识。以别纸下矣。亦欲更禀移模于绡。尚未妆褙矣。亦伏闻卿宰数人。以为前例所无。事体苟简。曝晒难数。山岚易渝。论议亦多端云。不但台臣内外名实之言而已。彼所以深虑过忧者。未必专出于归咎臣身。正为 国家惜事体也。伏愿深加 睿念。别赐指挥也。臣以蒙识蔑学。叨冒重任。随事生疣。固无足怪。凡臣有过。人莫不知。亦非臣之不幸也。而惟其张大浮誇。务以虚文导 圣上。则臣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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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死。何足以赎此罪也。台臣之慨然论事。有足多者。臣不敢少恨。伏乞 圣明亟命镌削职名。以惩其罪。以谢人言。不胜幸甚。
请裁酌都监赏典劄
伏以臣。昨日谨与诸僚。拜进 御真。才出 阙门。已有都监提调以下书启之 命矣。方敕郎史。程功计日。条别以 闻。而臣窃有区区愚见。须至仰浼 明听者。夫庆赏。有国之重典。嚬笑。明君之所惜。况恩竭则慢。先哲至戒。其不可不审也如此。且臣伏见 圣朝酬劳之恩。虽微不遗。仿依之例。必循故事。所谓故事。类多一时优渥。要非久远典常。且不无前后轻重之殊。而守而勿失。视若和匀。甚非询事考绩之道也。今日都监。多用戊辰前事。而至于 恩赏。则臣以为恐不可循用此例也。以臣子尊奉之心言之。前后何异。而以 圣明谦逊之德言之。宜示差别。汉帝所谓朕子。岂可与先帝子等者。可以取法而旁通。此意不可忽也。恩命已下之后。恐无所及。故敢此先事而言。伏乞 圣明俯察微衷。裁酌 恩典。不胜幸甚。
因金楺 筵奏引咎劄
伏以臣。伏闻昨日 筵中儒臣。以臣禀覆李善溥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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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使之议。谓损 国体。臣不胜瞿然惭悚。边臣之不禀 朝旨。因象胥而干托于异国之使。意虽出于利民。非出疆而专之。固不可谓善处事也。然彼乃归告其主。严戒市官。自示德色于我。使必要归奏 朝廷。今其人适以使来。揆以事情。宜有一言之谢矣。噫。枕人股而熟睡。犹非虑患之智。况得其一时好意。宁保其自安而可以为幸乎。臣则常以为弱国既畏天矣。虽内怀冰炭。外多黾勉。庶无疑辱。是以 宁庙在宥。大义方昭。贤士连茹。而犹且抱羞忍愤。或多密赂私谢。有非今日之事。可羞而已。愚迷之见。诚不料损国体而贻深羞。乃敢请施其言矣。今儒臣慨然非之。夫大臣谋国而不能尊 朝廷于日月之上。使人议之。其罪不但不胜任而已。况客使已在境。交际辞令之间。以臣与闻。将不胜其损 国体矣。伏乞 圣明亟许递臣职名。以尊 国体。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因徐命遇疏辞职疏
伏以臣。自量才分踪迹。本不敢为久据重任之计。而叨冒数月。丑拙百出。 国体多损。廊庙日轻。而不早敛退。苟度时日。固不待惠文之弹。而私心愧惧。食息何安。今者宪官。犹责之以股肱之义。是亦望臣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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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若其蹈藉僇辱。可谓极口而无馀地。苟使臣有一分可顾惜者。虽是近日风习。宁有是哉。况辱 国。人臣之极罪。诚如其言。臣虽灭死万万。不足以塞其罪而洗其耻也。 王章至严。鈇钺当俟。不敢偃伏私次。苍黄出城。危怖惊骇。喘息未定。而史官授符。承旨宣谕。使命络属。荣动道路。此岂泥首俟罪之臣所敢承当者哉。承旨之归。略陈危悃。而神精震悸。日色已曛。情未悉暴。罪增违慢。终宵绕壁。无地措躬。地图前后之异。昨者 圣教。明若日月。虽以言者之执迷。可觉其错认。臣不必覼缕。而盖出图籍而示人。有国之所当慎。虽非宪疏。已有持疑之议矣。但彼之出示赍来之图。既该且真。自我讳之。徒增其疑怒。何补于事几。况我 国。自汉唐以来。置郡伐国。 皇朝时壬辰东征。中国人遍行 国内。丙子之乱。彼亦隳突抢略。已领其大势。今又印行我地图。此岂终可讳者乎。夫有言而曲从。疑有后弊。其虑固长。而无益而强拂。自取疑辱。恐非得计。臣亦岂不知大言清论可以称美于一时听闻。而诚以弱国无所恃而尚高谈。毕竟取辱。反甚于曲从之耻。是以臣尝语于他大臣曰。吾辈宁受口舌于持清议者。不可使生事于 国家。事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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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害者。只可忍之。今欲以春秋列国之士赋诗引义而相感动者待彼人。则如说礼于屠人之前矣。此固臣迷愚之罪也。然台官之言。无异白简。大臣之职。百僚所式。 圣恩虽加矜谅。不即置之刑章。廉义至重。不敢更入 脩门。坐违 严命。又此烦渎。罪亦万死。还授 命符。亦不敢带在荒郊。谨又随疏呈纳。不胜惶恐。伏乞 天地父母。俯察臣危苦之情。亟许镌削臣职名。以快人心。仍治臣违 命之罪。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恳迫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昨闻卿因徐命遇之疏。苍黄出城。不觉愕然如失左右手也。即遣近侍。谕予至意。而莫回遐心。益用愧恧。无以为谕。地图事。客使所求。前后之异。命遇亦岂不知。而必欲甘心于大臣。凭依倾陷。略无忌惮。诚不料世道之险巇一至于此也。可胜痛哉。卿初无辱国之事。有何可引之罪。噫。艰虞溢目而廊庙空虚。以卿体国之诚。胡不念及于此耶。所纳命召。已令史官还授。卿其安心。勿辞领受。即日入城。用副予虚伫之望。)
因徐命遇疏辞职疏[再疏]
伏以臣。昨日伏奉 圣批。恩言款曲。慰解勤挚。虽使臣自为之辨暴。何以加此。在臣之义。宜即趋造。以承严命。而骇怖之心。寝梦犹惊。羞愧之颜。对人亦赪。略告近侍。仰复 明教。违傲之诛。万殒难辞。兢惶震慄。莫知置身之所矣。盖台疏论罪。勘以辱 国。大而鈇钺。小而流放。即臣泥首而恭俟者。不意 天地之仁。
疏斋集卷之六 第 176H 页
日月之明。曲加恕察。洞然分释。致 圣上失言之罪。庶可倖免。且多其言而右之者。犹谓之错认。则不待臣吁诉。而事状晢矣。但彼人之所求见地图。不能以单辞塞之。则恇怯之罪。固自如也。受一国股肱心膂之托。遇一事而徒恇怯。不可仍置其任则决矣。况愦眊朴遫之人。虽微官小职。亦不可堪。而此犹可诿之于才气之不刚。至于徼宠固位。即憸宵之索性者。终古不多人矣。其生心于徼之固之者。尽无状矣。启宠而授位。累及于 君恩。苟如其言。擢发难赎其罪。虽或出于巧诋。宜即斥退。绝其宠位。以昭至公也。古者。大臣有大罪。亦犹迁就其辞。为其近君也。今之论大臣者。必极拣丑污之目以加之。良由若臣者叨冒。使朝廷日轻耳。且有意于逐人者。习见士夫进退之节。近无可观。或推挤而未能去。或自 上敦迫而不自由。故欲其必逐。则逾加僇辱。叱若奴隶而不顾。苟思矫革此风。 上敦使臣之礼。下多易退之风。士怀轻爵禄之心。则虽工谗搆喜倾轧者。必择其言。廊庙可无贻羞矣。今自臣始。亟 许其辞。以励廉节。 国体庶可日尊矣。 圣明今虽欲维絷臣身。臣虽欲冒耻更出。若非言者一人之意。必有继而益激者。如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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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臣不得不退。则其伤 国体。又如何哉。 圣教又以廊庙之空为虑。与其责之于不可进之臣。宁 赐速递。改卜贤德。以济时艰。何可旷日引时。以废机务乎。昨日还下 命召。臣身在郊外。不敢留置。谨又随疏呈纳。授纳频烦。惶恐死罪。伏乞 天地父母。俯察危迫之血恳。亟许罢斥。以快人心。以幸 国事。不胜大愿。臣无任惶惧恳迫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昨者宣谕之批。罄悉予意。谓卿体谅。即日造朝矣。情志未孚。巽牍又至。愕然之极。无以为谕。命遇之疏。虽凭托地图。而以徼宠固位等语观之。万万阴险。其意之不在于地图。可以明知。诚极骇惋。何足挂齿。目今廊庙空虚。机务多滞。其不可一向退在。恝视国事也决矣。卿其亟遵前旨。遄回遐心。幡然入来。勉副至望。命召还授。卿宜领受焉。)
因徐命遇疏辞职疏[五疏]
伏以臣。昨伏承 恩批。惊惶感泣之馀。略暴血悃于史官之启。言不尽情。罪有难贷。终宵兢惕。不知死所。如丝之言。不啻十行。 中心之教。可感鬼神。臣是何人。叨此 异恩。隆天厚地。不可名言。而愚迷既甚。且恃 天覆之仁。不能奉承 明教。自陷罪戾。只俟鈇钺之诛矣。臣窃伏详 圣批。且自审私义。 圣心所以牢定而勉出臣者有三。臣所以冒死而不敢进者亦三。 圣教以为被诬之状。予已洞察。辨释无馀。所谓情势。今不当复言。夫事之有形者。凭实而易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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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罔极者。流闻者亦骇。辱 国之斥。虽可明其曲折。彼乃掇拾凶人悖诋之口气。遽加千古奸谀之丑名。居廊庙而遭此辱者。盖罕有矣。尚可更入廊庙乎。又可视为薄物。不以危苦之情。吁呼于 父母之慈乎。况臣畸危之踪。觏闵既多。有若伤鸟之惊曲木。安得不思敛避。又况污辱具瞻之地。罪何间于辱 国。而其去就。大关 朝廷风化者乎。此臣之不敢进者一也。 圣教以为世道日险。闹端一起。廊庙每先受镝。予难于强迫。竟至勉副。则适足以中其倾陷之计。噫。世道之乖。一至此极。使 圣明独忧而寒心。孰非群下之罪也。然言者自托于耳目之寄。是非之别。当付至公。被其言者。认彼为倾陷。谓其言不足恤。其弊反有甚于倾陷者。此臣之不敢进者二也。 圣教以为台司无备位之时。国事无可做之日。如臣者。虽备其位。才分力量。实无做事之望。往往以生民之忧。謦咳于 清燕之侍者。全不审时度势。揣事料几。到今追思。多见其不自量也。此臣之不可进者三也。然此非圣上偏私于臣也。臣亦非自为身谋。何必 上下相持。 敦迫撕挨。以重损 国体乎。深愿 圣明察臣不敢进者事理如此。特垂体下之仁。且尽使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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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贻瘝旷之弊也。近日灾荒满目。金缯殚力。目前正多急务。亟宜以臣虚带之任。回授负时望大臣。以济此艰。伏乞 圣慈即允臣所辞。 召还史官之相守者。以幸 国事。以安微分。不胜幸甚。臣无任衔 恩畏义涕泣恳迫之至。
因徐命遇疏辞职疏[六疏]
伏以臣于昨疏。自谓罄沥肝血。明陈事理。庶几 天地之仁。曲轸矜悯。 日月之明。深加照察。蒙 恩免官。以遂至愿。伏奉史官所传 圣批。 天听邈然。辞旨严截。 谕之以存国体虑后弊。断之以日呈十章无允许之理。臣诚心胆欲坠。口呿而泪不禁。自恨平日去就不以绳墨斤斤自守。言语类多矫饰。无以见信于 君父。值此狼狈。不得自伸其廉义也。连章哀恳。渎冒甚矣。 明教谆复。 恩数极矣。今又吁号不已。则臣子分义。全无畏惧。泯默俟罪。则近侍淹滞。尤为未安。思惟百端。眠食殆废。尚寐无吪。愿忘忧恐。臣情至此。可谓穷矣。穷不呼天。更何赴诉。伏惟 圣仁天覆。无物不体。虽末流遐氓。凡有冤郁。莫不许伸。臣虽无状。事 殿下三十有馀年。今叨承弼之列。尚不可 俯察其危悃。俾安其臲卼之迹乎。至于 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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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后弊。固臣之所深虑者。角朋交谗。使廊庙不得一日安。则 国体诚不可存矣。若怙 恩忘耻。位具瞻之地者。忍辱而不肯辞。则四维不张矣。独可以存 国体乎。睽乖之世。随人言而去大臣。则后弊诚可虑矣。若大臣真有罪。而狃此而不恤公言。其弊又何如哉。自夫是非之不公。人言之不可信。久矣。宜 圣明之必欲堲其殄行者。而若专意矫革。则弊或随之。此不可不虑。然近来论大臣者。始则摘小疵而张其罪。今则举一生而驱而纳之于大奸慝之科。向之小疵者。犹不能安其位。况辱以大奸。而今其可晏然冒居乎。伏见唐宋以来。大臣以非罪被人言。言者虽至流放。大臣亦多解位。求出藩州。此实前代仁君厉廉礼下之美政。而贤士之以风节事君如此。岂非后世之所可慕效者耶。伏乞 圣明深察臣危苦之辞。愈往而愈切。冒死罪而不知止者。实出于万万不得已。亟许镌免臣职名。 召还史官。仍治臣犯分慢 命之罪。不胜大愿。臣无任惶惧恳迫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