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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吾斋集卷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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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吾斋集卷之十五
 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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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大王谥状(入送彼中)
国王姓李氏。讳▣。字▣▣。 庄恪王之子。 忠宣王之孙也。 母妃金氏。领敦宁府事清风府院君佑明之女。以辛丑八月十五日生。 王幼有异质。岐嶷夙成。 先父王甚奇爱之。五岁。特简朝臣为辅养官。始授孝经见师傅宾僚。揖让拜跪。动中仪节。尝育鸟雏。死而埋之。闻牛犊之鸣。不进乳酪。其仁爱之性。自幼如此。丁未春。定为嗣子。己酉。行入学礼。礼容修整。讲音清畅。环庭多士。莫不耸动欣庆。庚戌。行冠礼。于是广选僚属。常延宿儒。益尽辅导之方。文理乃进。睿德日就。辛亥。行嘉礼。 王妃金氏。领敦宁府事光城府院君万基之女也。甲寅八月。 先父王疾革。 王日夜焦忧。遣大臣祷于 庙社山川。及遭大戚。哀毁逾制。 嗣位之日。号哭不止。流泪满面。百官卫卒。无不呜咽饮泣。礼罢。步还庐次。哭声彻于外。 王既即阼。励精图治。克遵先猷。发号出令。动合群心。即招大臣曰。孤以冲年。涖玆大位。凡诸政令。恐或妄发。惟愿大臣善为道迪。其虚己求助之诚。蔼然可见。首下谕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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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恤穷民蠲积逋。人心大悦。翕然称圣主。逮至发靷。步出宫门。中夜露立。哭不绝声。近臣请少止不听。以至朝夕祭奠。必皆躬亲。哀动左右。常曰。唐太宗以生日宴乐。谓之翻成伤感。今予方在哀疚。岂可晏然若平日。特除生日方物及物膳。上奉 曾祖王妃及 母妃。承颜顺志。诚孝无间。宫闱之内。和气融洽。尝欲为 母妃设宴。而因年凶未果。未几。 母妃薨逝。 王以为至恨。悲痛尤切。亲制文以祭。一字一涕。观者感泣。 曾祖王妃年高多疾。 王昼夜不离侧。扶持调护。曲尽其方。药饵祷祀。靡不用极。以至送终。复土遵礼罔愆。哀慕之心。久而愈笃。 先代园寝。在于畿内。每岁春秋。次第省谒。以展霜露之感。 宗庙享祀。苟非病甚。亦必躬行。不许代摄。肃敬将事。务尽诚悫。待宗族一以惇睦。恩意优厚。犯法当坐者。虽不以私恩少有挠屈。而亦必恤其家孥。还其财产。俾不至于失所。淑安,淑明,淑徽三公主。于 王为姑母。明安公主。即 王之妹也。病而亲视。丧而临哭。亲爱之隆。终始不替。然亦不以一毫私径假借。伦理恩义。两得其道。内外戚畹。亦皆畏慎。无或踰越。盖其家法之严有如是者。尝谓民为邦本。食为民天。每于岁首。亲制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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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之教。宣下诸道。饬励晓谕。俾有实效。或遇象纬之变。水旱之灾。非但避殿减膳而已。惕励警惧。若切肌肤。哀痛之教。实出心腹。辞意恳恻。有足感动。祷雨之时。或露立宫庭。亲诣社坛。宿斋预戒。精白虔诚。累获冥应。前后非一。若值饥荒。则赒赈之政。讲无遗策。或移粟而赈之。或竭仓而粜之。捐出内帑。俵散公货。虽经费不给。而亦不之恤焉。近自都城。远及穷陬。皆被其泽。不至捐瘠。宫府朝夕之供。诸道朔节之献。亦皆节损停罢。毋少留难。常赋之未准其额者。屡命宽减。积欠之久压穷民者。悉行蠲除。其有疫疠兼发。则遣医赍药而救之。遍加济活。饿莩者即令收瘗。露处者造给苫屋。以此虽当穷岁。民不知病。尤于刑狱致慎。祁寒盛暑。别遣近侍。疏释狱囚。岁以为常。遇灾审理。多所放决。大辟议谳之际。必与大臣公卿三司诸臣。再三详覆。必求可生之道。又以外方刑狱多滞。屡下饬教。毋令瘐死。若有滥刑者。则辄以罪绳之。中外官吏。兢兢奉法。三尺之外。无敢有低昂者。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又曰。我国赃法不严。无一人依法抵罪者。烹阿之鼎。不设于庭。贪污之吏。日事横敛。民安得不困乎。自今严立赃法。毋有挠屈。尝引孟子之言仁政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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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经界始。我国田制紊乱。赋役不均。一番釐正。有不可已。虽群议不一。而断然行之。惇尚俭约。斥去奢靡。内无宴安之私。外绝盘游之乐。以古昔哲后乱辟事迹作图。常目以寓监戒。又作舟水图。作文弁其首。揭壁观省。尝有献银鼠皮毛裘者。非土产也。因筵臣言。即命焚之于殿前。法服之外。不御绫段。所居殿堂。丹雘无一增采。内外帏帐。皆用青布。当门席面。破毁见底。而亦不改设。其朴素可见也。寝疾时。医言生牛黄当有效。初命觅入。旋闻其宰杀甚众。亟命停止。江鸭入于药膳。内局诸臣。请连续进供。 王曰。当此春和万物生育之时。不忍伤害。记不云乎。无覆巢。无取麛卵。治病自有他药。何必取此而伤物乎。人皆感叹。朝臣之进言者。翕受敷施。往往施赏而奖之。擢用而旌之。尝谓筵臣曰。凡人计较利害。则必附于势利。朴直之人。不为计较而直行。此优劣相悬处也。又曰。淮南王安独畏汲黯。此朴直之人可畏处也。以故虽有不中之言。始或违忤。终必开释。或饬廷臣。勉以交修之义。又以朝臣之或有耽酒废事者。作文以戒之。方伯守宰之辞朝也。辄赐引见。申申勉戒而遣之。其有治理著闻之人。则或锡马或增秩。以风励之。近侍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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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乞养者。许畀郡邑。俾遂其愿。朝臣之年至七八十者。超授职秩。特施恩典。以及国内士民。以寿升职者甚多。高年大耋。无贵贱男女。岁辄问馈。优其米肉。无一人不获自尽者。礼待臣邻。必整冠带。至于大臣接遇。尤别。凡有国家大事。广加延访。确其可否。虽众论盈庭。甲乙靡定。而一皆裁以义理。无所疑眩。苟系伦常名义。则扶植阐明。尤无馀蕴。褒忠奖节。前后相望。赠以爵谥。官其子孙者。不知其几。又命建祠而俎豆之。风声所及。举皆兴起。承累代右文之治。尊尚儒术。表章道学。要以正一世之趋向。自山林擢置廊庙者。亦多其人。草野藏修之士。皆縻好爵。累勤徵召。苟有所言。辄皆嘉纳。临文讲书之际。讳程朱之名。亦令讲官讳之。经书义理。一遵朱子之说。以为准式。少有违背于朱子者。则严加斥绝。使不得肆行。累诣泮宫。展谒先圣。亲作教文。训谕多士。使之务正学而遗禄利。仍敕师儒之臣。俾尽作成之方焉。盖 王好学勤政。出于天性。虽当短夜读书。至三更始辍。筵臣至有以过劳陈戒者。每于听断之暇。惟以文史自娱。间有述作。亦皆箴警之语。只字片书。皆合典训。常参讲筵之外。或召对或夜对。讨论经史。亹亹不厌。出入古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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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乱。剖析义理之精微。老师宿儒。亦不能企及。引接臣僚。不拘时日。军国事务。民生疾苦。讲究利害。反复详审。竟晷移夕。亦无倦色。虽在燕居之时。酬应文书。不遑暇息。日昃忘餐。夜分就寝。一念孜孜。不自为疲。或因有故。间停视事。累日之后。收聚入对。则虽积轴盈几。片时之间。裁决无遗。各当其理。盖于四十馀年之间。总揽权纲。酬酢万几。未尝一日自暇自逸。忧勤之德。可谓至矣。而积劳致损。疢疾作矣。累岁沉绵。药罔奏效。竟以庚子六月初八日。薨于庆德宫之正寝。春秋六十。临终。大臣礼官俱入侍。礼也。袭敛衣襨。皆从内办。园寝诸物。亦以内下银子备具。一毫不及于民。盖宫中体 王平日省弊之至意也。自都中士庶。至穷谷妇孺。莫不悲号失声。如丧考妣。 王尝以三代后君臣服制未复古昔为慨然。命礼官一从朱子定论。使之断行。作为成宪。至是。群臣皆服斩三年。衰麻苴绖之制。悉依礼经。千古之陋。一朝尽洗。 王妃金氏。早薨。继妃闵氏。领敦宁府事骊阳府院君维重之女。又薨。继妃金氏。领敦宁府事庆恩府院君柱臣之女。呜呼。 王以聪明英睿之姿。有正大刚健之德。又加之以学问之力。其于义利之辨。王伯之别。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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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破头颅。洞见大原。故平居所作为。惟在于正谊明道。以此而修身。以此而率下。存诸心者。即祈天永命之本。发于事者。皆贻谟裕后之道。社稷长远。终必赖之。以致治化旁达。八域奠安者垂五十年。是宜受天之祐。眉寿万年。而皇天不吊。奄降大割。此举国臣民之所深痛。而有没世无穷之思者也。唯其经纬密勿。品式备具。懿范宏规。增光于 祖宗。盛德大业。辉映于简册。足以建天地而俟百世者。则非区区文字所可彷佛其万一也。呜呼伟哉。呜呼痛哉。
玉吾斋集卷之十五
 行状
  
先府君行状
府君讳奎濂。字道源。号霁月堂。高祖考安岳郡守赠左承旨讳世勋。曾祖考护军号松潭讳楠寿。祖考成均馆学谕赠吏曹参判讳希远。考赠吏书(一作曹)判书讳国铨。妣赠贞夫人顺兴安氏。两代之赠。以府君贵。而松潭府君则本阶已高。赠秩不及焉。我宋籍恩津。始祖丽朝判院事讳大原。自后十馀代。子姓繁衍。冠冕相袭。世以为名族。承旨府君以上世系。已见于先碣。此不复著。始判书府君有至行潜德。隐而不耀。委祉于后。府君以 皇明崇祯庚午正月十五日子时。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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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德庄舍。在孩提时。羸弱多病。先祖妣安夫人忧之。偶有浙人善相者见之曰。是将大贵。无虑也。甫七岁。丙子虏报至。时先曾祖妣金夫人。年高病深。难于远避。府君以为忧。终日倚柱。却食不语。家人咸异之。明年春。在三嘉寓舍。闻兵解乱定。一日。望见家奴之有自乡来者。走出门。首问双清堂免燹乎否。而又急先奔。告于长老曰。双清堂得全云矣。堂即世守宗祀之所也。先王考与祖妣大奇之。拊背曰。儿真有心矣。踰龀就学。聪悟绝人。不烦程督。自能迎刃而解。受尚书于同春先生。期三百注。素称难晓。而一经指授。通彻无碍。至璇玑玉衡。传文尤聱牙轇轕。不可以文理论。先生欲试其才。刻期命诵。府君读七八遍。已洞然。首尾五十行。无一字错误。先生大加惊叹曰。虽金黄冈,张溪谷。殆不及此。盖二公以聪名于世故也。受唐音于申公翊隆。甲申。府君年十五。闻 皇都沦没。赋诗曰六合归胡羯。天心未可知。中兴谁有主。恢复奈无期。感慨悲愤之意。溢于辞表。自儿时志槩已如此。又次唐人诗律。才调清逸。绰有盛唐风韵。申公亦极称之。自是文词日就。操笔立书。十九。中司马。始游泮中。华闻益彰。己丑。丁判书府君忧。哀毁几不全。癸巳。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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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试解额一等。所制策。人多传诵。时府君方在泮任。斥罚岭儒之冒罚参解者。反为奸党所螫。被其停举。不得赴殿试。士论莫不骇之。明年甲午。有特解之命。又当大比之科。府君于经书。淹贯烂熟。举辄成诵。及入讲席。容止秀雅。句读铿锵。诸考官耸睹环听。啧啧称赏。遂登上第殿试。擢乙科第四人。即分隶承文院权知正字。翌年四月。荐入史局。居下番最久。朝夕昵侍。记注详敏。屡被 孝庙嘉奖。 上尝引见李公敬舆。仍命宣酝。并及入侍诸臣。李公辞以无酒户不能饮。府君累酌辄尽。犹不失仪。 孝庙喜曰。饮如长鲸吸百川。此之谓也。出入筵席之际。丰彩映带傍人。左右咸目属之。李公一相赠诗有曰。延英讲罢下丹墀。簪笔争瞻玉雪姿。盖纪实也。明年丙申。上番翰林洪汝河。以史荐事。投疏侵诋。府君亦疏斥其谬妄。因此坐罢。俄叙复检阅。历待教奉教。九月。例升典籍。铨部有亲嫌。丁酉夏。始拜持平。以史草未及毕修。引避见褫。差实录兼春秋。拜正言即褫。时先曾祖妣祖妣俱临年。急于便养。七月。出补茂长县监。明年秋。弃归。因铨嫌。久在散地。壬寅。再为兵曹正郎。故事。骑省之不经佐郎。直拜正郎。乃极望云。又移持平褫。府君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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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轫。早负时望。如金公益熙,俞公棨,洪公命夏。皆心重之。顾府君恬静自守。不为进取计。至是年夏。始被选玉堂。公议咸惜其晚。本馆则准点。而都堂录时。文谷金公。以亲嫌不圈。人犹以欠一点为嫌也。有居要地素险诐者。乃反执此为言。并举他数人。至于疏诋。举世莫不为骇。府君则固夷然。而然自是益思敛退。冬。除龙潭县令。癸卯春。赴任。盖欲因此却步。为退归之渐也。甲辰春。拜副修撰。遂奉先祖妣。归怀德。累疏得褫。自是以后。除命无岁不下。乙巳。副修撰。丙午。修撰,正言,副修撰。丁未。副校理,副修撰。戊申。正言,校理,修撰。时 显庙行幸温泉。道内侍从臣父母年七十之人。命给食物。先祖妣亦受其赐。府君因辞疏陈谢。拜海运判官。亦不赴。己酉。持平,文学,献纳。又持平,校理,吏曹佐郎。庚戌。副校理,献纳,吏曹佐郎。被选知制教。又移献纳。时当大侵。上疏极陈民事之遑急。请蠲役停籴。急设赈政。又曰。人主一心。万化之本。苟不先加本根之工。以清出治之源。则其何能胜私克己。以尽不忍人之政乎。从古以来。圣帝明王之孜孜图治。名臣硕儒之眷眷陈戒者。莫不以此为第一件事。臣亦以为今日 殿下之急务。无过于此。近伏闻 殿
玉吾斋集卷之十五 第 500H 页
下频开法筵。引接臣僚。讲究民事。远外承闻。不胜欣耸。诚愿益砺 圣志。无间终始。益亲儒臣。不废讲论。要使 圣学日进于高明。仁心导达于远迩。以为修己安民祈天永命之本焉。 显庙嘉纳。壬子。献纳,副校理。又移献纳。府君以连违召命。虽因亲病。才褫旋授。殆无虚月。或疏或状。不胜频繁。心常忧闷。至是。又上疏略曰。臣母痼疾在身。今已三十年矣。剧歇无常。臣若赴谢未归。如或更剧于其间而未及来救。则必将永抱无涯之痛。重负不孝之罪。臣虽搯肠擢心。顾何以泄其痛。碎首灭身。亦何以容其罪也。呜呼。臣之情事有如此者。不亦悲哉。臣闻令甲有亲年七十勿叙三百里之文。想其立法本意。宁有内外之间。今臣母年踰于七十而多矣。所居道里。加于三百而远矣。孝理之下。特遵法意。许其归养。岂非 圣朝之美事乎。老母在世。馀年无几。而臣之犬马之齿。才踰彊仕。赖天之灵。得以不死。则奔走效力。岂无其日。臣势穷理极。不知所出。玆罄血恳。垂涕而陈之。疏入即褫。自后累月除旨颇间。虽或拟望而不下点。盖 显庙悯念情理之难强。姑寝其收召。府君感激 上恩。心亦安之。文谷金公。抵书于府君曰。疏辞。恳迫悲切。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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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 天意云。癸丑。献纳。七月。升司艺。旋移应教。朝廷知终无造朝意。欲畀近邑。八月。除舒川郡守。时适有 宁陵迁奉之举。府君欲谢恩命。兼为赴哭之计。行到中路。闻有除朝辞之令。径赴任所。有诗曰。 圣主当年宠。孤臣此日情。苍梧悲𨓏事。白首痛馀生。北望千行泪。南来五马行。乔山乖一哭。何处展哀诚。可谓一字一涕矣。始到郡。闷其士风僻陋。课制讲诵。月有常规。奖能纠否。至诚诲谕。一境兴起。习俗丕变。舒之士子。始稍彬彬可观。其他治理。著闻。远迩。绣衣褒闻。有表里之赐。甲寅八月。 显庙宾天。 肃宗大王。冲年嗣位。群小假托礼论。酿成士祸。时事大变。至乙卯春。尤庵先生。栫棘海上。同春先生。追褫官爵。府君痛伤愤惋。直欲一决 天门。暴其诬冤。虽以此获罪。亦所不辞。顾在外官。未有以发。适于此际。有司谏之命。即奉先祖妣归乡。乃草疏极言两先生之冤。群小构诬之状。一家人及子弟。皆以挑祸为虑。而府君亦不之顾。有一侄子。以此告于先祖妣。祖妣方寝疾。闻之大惊。扶出外舍。垂涕而言曰。吾今老病如此。与汝相依为命。汝若陈疏。必不免得罪远逐。其如吾何。是将无汝则亦无吾矣。师生义重。吾亦知之。而汝之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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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于他人。虽不一言陈暴。终若自废。不出则亦可伸其所守之义矣。吾是朝暮人。在世几何。吾死后则任汝所为。而今则决不可为也。府君亦泣而权辞以对曰。无是事矣。然敢不如教。召侄子责之曰。尔何妄言。惊动老亲之心至此也。即削其稿。只引亲病辞褫。自是数年之间。时议无所检举。府君亦优游奉老。而然其蕴结之心。则未尝忘也。至丁巳夏。忽有执义除命。时火色尤急。奸党煽动告 庙之论。大祸将起。府君不忍终嘿上疏。略曰。宋时烈,宋浚吉。即臣之师也。近闻议者必欲置之极律。方以告 庙之论。发于台阁之上。臣若挺身此际。上下其论。是时烈之死出于臣手。古今天下。宁有以门生而戕其师者哉。今之论者曰。虽行告 庙之典。时烈则不必至死。此乃欺蔽之言。必无之理也。自古及今。安有列罪告 庙而能保性命者乎。惟我本朝。仁厚立国。 祖宗二百年来。未尝枉杀朝臣。此实 殿下家法也。今 殿下可不思所以曲全之道。以不失 祖宗仁厚之德乎。疏入不省。旋见褫。盖其不得深论。亦以亲故也。府君一自初疏还寝之后。绝口不言。伊时事故。人无有知之者。及是疏出。金公锡胄则以为无害于言逊之义。而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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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婉为言。府君默而不自辨。但谓古人之有父母遭事变者。所处之义。各自不同。要难以一槩说也。尤庵先生。方在谪中。时于往复书牍。亦有规警之语。且曰。今日之事。窜逐则诚为切迫。而削黜以下。固当甘受。此可谓知府君心事。而欲其处义轻重之得其当也。然其窜其黜。在彼而不在我。家庭之间。事势情理。实有绝悲而难忍者。此府君当日之苦心也。夫岂以一身之故。有所疑虑反顾也哉。冬又拜司谏。府君慨然语曰。时辈以我为不能言而连处我以台阁。其辱我甚矣。今不可不言以明吾心。遂上疏曰。臣于宋时烈,宋浚吉。自在髫龀。学于其门。尊仰笃信。至老靡替。自两臣被罪之后。凡其平日门生知旧。无不坐其连累。以至于今。机关日深。辞说极惨。至谓之乱逆大憝。苟其一言涉于两臣。则辄皆目为党与。排攻摈斥。无复馀地。臣于向前。畏怵严威。虽不敢排云叫阖。以讼其冤。而乃其哀伤痛迫之情。则实有倍于他人者。绳以今日之律。则臣当首先被斥者也。臣尝见宋史。伊川程颐。正色立朝。论议褒贬。无所顾避。遂为群憾之所仇嫉。构捏诋辱。无所不至。其门人范祖禹奏讼其冤。略曰。颐之经术行谊。天下共知。而言者至谓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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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大邪。贪黩请求。奔走交结。此皆诬罔。非其实也。臣久欲为颐一言。怀之累年。犹豫未果。使颐久受诬谤。每思之。不无愧也。及颐贬逐涪州之后。其门人尹彦明被召命。辞而不赴曰。学程氏者。彦明也。请并就斥。今臣所遭。正与二人者相类。然祖禹虽不能即言于当时。终乃讼冤于后日。而今臣则怀痛四年。尚不一言。已为祖禹之罪人。今若贪荣恋宠。冒没趋走。则又岂不为彦明之罪人耶。如臣无似。固不敢伦拟于古人。而自少蒙被两臣之教导。粗知廉义之可尚。诚不忍以古人之所不处者自处也。噫。两臣之冤。天地鬼神。实所监临。而臣既不能披肝沥血。辨暴其诬。又不能纳约自牖。开悟天心。心事相违。义分俱亏。有臣如此。将焉用哉。群小见之大恚。承旨权瑎等。先为讦启曰。伏见宋某之疏。赞扬罪魁。至比之程颐。而自比于范祖禹等诸人。乃曰。两臣之冤。天地鬼神。实所监临。肆然以时烈,浚吉。为真所谓贤人君子。而枉被罪罚者然。何其言之放恣无忌。至于此极。噫。时烈浚吉等。贬降君父坏乱宗统之罪。实覆载之所难容。至今假息。亦出于 圣朝仁厚之德。为其徒者。反以此等无伦之说。憾怼不已。且为荧惑之言。隐然有尝试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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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而捧入其疏。则 上命还给。仍命褫职。其日。大司谏李夏镇,献纳权瑍,正言郑焕启曰。自夫罪魁迸黜之后。凡其党与。举怀怨怼致死之心。相驱相效。惟恐或后。今者宋某之疏。尤极痛惋。观其旨意。专欲营护时烈,浚吉。肆然乘机。前后闯上无伦之疏。而至引范祖禹伸解程颐之说以自况。营救罪魁之心。虽切于中。而侮辱先贤之罪。何可逃耶。又其疏曰。两臣之冤。天地鬼神。实所监临。是何言也。两臣之罪。在于坏乱宗统。则实是天地之所不容。鬼神之所阴诛。而宋某之言。有若无辜而被罪至冤极痛者然。假托师生诬罔 天听阴扶坏礼之论。欲为眩乱之计。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 上只命罢职。不叙。连五启。始允削黜。群小意犹未慊。夏镇等又请加律远窜。启曰。今此大礼。 先王之所尝亲自釐正。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也。凡有血气。孰不痛宋时烈等之坏乱而幸国是之大定也。乃者宋某之疏。造意遣辞。专欲伸救时烈浚吉等。而不觉其自陷于诬世罔上之科。噫。时烈等之所以获罪者何事。而某之所谓冤诬者何事也。既曰冤诬。则是以时烈等所误之礼。为不易之论。而 先王釐正之举。反不合礼也。此其意将欲置 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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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何地耶。此而不加重辟。终至于臣不臣而国不国。削黜之罚。不足惩罪云云。礼论。时为邦禁。群小以此为陷阱。苟有一言稍犯时讳。辄以叛逆之名加之。府君之疏。虽不言礼其所指陈。正中渠辈之奸状。故乃以前后疏合而言之。所谓前疏。即指执义时所上。而又以礼论之说。插入构诬。语意凶惨。权瑍又于筵席。称以所怀先言人君当以纳谏为务。以动 上意。仍曰。某于礼论。大有干犯。宋时烈之徒。前后被罪者多。而不敢以时烈为无罪矣。某敢以天日在上等语。肆然投疏远窜之请。断不可不从。而 殿下每曰毋庸坚执。臣切慨然也。天日在上。则疏中所无之言也。力请不已。有若胁勒者然。 上曰。予非欲坏礼论也。既已削黜。不必远窜。故不允耳。瑍计不得售。而姜硕耇,赵祉锡,权迪,金德远,朴绅等。迭出连启。必欲准请。阅三朔不止。而 上牢执不听。至十二月。不得已停启。盖府君疏语。理顺辞正。明白剀切。 上已烛其无他。彼辈诪张情状。亦莫遁于渊鉴。虽从削黜之启。而本无深罪之意也。抑府君前后陈情之疏。辞意恳恻。屡彻 宸聪。此亦有以孚感。特加慈覆而然欤。呜呼。非 先大王盛德至明至仁。何以及此哉。始窜启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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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府君戒家人勿告于祖妣。束装待命。及是。祖妣亦未之知也。后数月。偶因言端。始知之。大加惊喜曰。 天恩可谓罔极。自今吾其无忧矣。府君亦以罪为荣。无复馀恨。而公私恩义。得以两全。于是前日之有疑于府君语默者。举皆涣然自释。士林亦莫不翕然推重焉。明年戊午冬。先祖妣见背。府君衰年钜创。且当隆寒。人皆忧之。赖天之幸。仅得扶接。凡于丧葬仪节。竭情尽制。无所憾焉。庚申改纪。首下叙命。至辛酉三月。服始阕。四月。除司成。金公锡胄白 上请奖府君恬退节。 上纳之。五月。特命超授工曹参议。府君惶感。上疏力辞。优批促召。差 昌陵丁字阁改建厅堂上。以久不赴见褫。旋除户议,大司谏。时同春先生复爵赐祭。尤庵先生释还敦召。朝著廓清。士类汇征。府君于是始起膺命。盖自癸卯退去。十九年于此矣。朝廷闻府君来。想望益重。至虚铨席以待。壬戌正月。自礼议。移拜吏曹参议。是年七月。褫拜礼议,右副承旨。九月。又拜大谏。上疏论时弊四条。缕缕数千言。其论赋役之偏重。略曰累岁失稔。饥馑荐臻。民间生理之穷。已到十分地头。其以田亩所收。支过岁前者十不能四五。大同十斗米。犹以为重。而今则更添二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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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作木之木。初为五升三十五尺。而今则殆至于七升四十馀尺矣。年前在外大臣。目见民弊。请降升尺者。真是正当之论。切至之言。至经 睿裁。更禀 慈旨。而才已行会。旋即废阁者。抑何故也。设或贡人辈嫌不如前。不为愿受。量宜添给。亦无不可。而今为若干此辈之不愿。不念亿万齐民之巨弊。违当初设立之定式。寝 两圣恻怛之至意者。果何如也。其论邻族之侵徵。略曰。我国良役。实百年流来之痼弊。而国家经费。专靠于此。如欲全然荡减。则经费不可阙也。王者之政。尚哀茕独。而仍徵于白骨黄口。又非王政之所可忍也。势穷理极。无以为计。户布之议。既不得行。则近日本兵之请定儿弱之代者。又出于万不得已。虽然。今年农事之惨。近古所无。当此之时。搜括民丁。绎骚闾里。岂不重失民心。益斲邦本乎。夫天下之事。穷则变。变则通。自是当然之理也。臣窃料内而有银布诸司。外而各营各邑邮驿镇浦。皆有应用之私需。今若姑徐代定之举。计其儿弱逃亡所减之数。分定于中外。各衙门虽内帑所有。亦宜捐出以为躬先之地。则民无被侵之患。国有支用之益。残民闻之。亦必感其德意。鼓舞欢悦矣。其论凡百浮费之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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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曰。第宅过侈。功力钜万。赐赉多门。糜费倍蓰。公主宴需题给之物。价折百馀金矣。 翼陵祥后施赏之布。数过千馀疋矣。其他种种冗费可已而不已者。又不可数计而周知也。言其国计。则有同丧乱兵革之馀。而观其举措。则无异豫大丰亨之日。此无他。职由于 殿下本源之地。天理有未尽纯。私意有未尽净。戒慎之心。不能胜宴安之毒。节损之念。不能克因循之累而然也。上之所好。下必甚焉。奢侈之风。放浪之习。日以益甚。夫不去浮费。则无以节缩经用。不节经用。则无以蠲减民役。不蠲民役。则无以保安民生。不保民生。则终至于国不为国。推究其源。亶在于 殿下之不能抑奢从俭。初发于毫忽之微。而卒至于滔天之大。诚愿继自今痛自刻励。克祛己私。凡系滥赏虚费。一切断除。仍饬群僚。俾革前习焉。其论吏胥诛求之无厌。略曰。世道卑污。国纲解弛。胥辈操纵之弊。实为生民莫大之害。贡赋上纳之际。惟赂物之有无多少。以为进退前却。远邑残吏。孤寄旅邸。不胜其苦。贷给月利之息。以为速归之计。归去之后。以其所贷之息。倍徵于民间。捐其一半。以偿债主。其馀则以为自己囊橐。残氓膏血。尽入此辈之手。应贡赋役。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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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充纳。而有此无限科外之剥割。若何以支堪乎。谓宜严立科条。痛加禁断。又令两司主管。风闻其中尤甚者。特用重律。以为警惕畏戢之地焉。 上优批。而木品仍存。儿弱代定则不许变通。议者多惜之。褫拜吏议。又上疏曰。今日民生。不知有朝家德意久矣。怨咨愁苦之状。实有不忍言者。更化以后。拭目延颈。思见惠鲜之政。而一年二年。因循度日。讫未有一政一令可以慰民望者。而当此凶歉特甚之岁。又举前日所无之事。侵扰闾里。括出民丁。使民心益失。民气益残。此臣之所大闷所甚难者也。时以签丁。大为民弊。故申及之。仍请蠲减之政。保恤之策。 上答以予当留意。癸亥。历参知,礼议,右副承旨。六月。拜副提学。以文谷金公领春秋亲嫌辞褫。又自吏议。褫拜户议。八月。还吏议。乞暇省墓。疏言年事大歉。请减田赋以保残民。九月。还朝辞褫。甲子正月。拜大司谏。时朝议日睽。李公选前在台职。立异于金焕鞫问之启。且引 仁祖朝文晦事而为證。谏院以此论劾李公。乖乱日甚。府君言李选前日之避。不过自守己见。不欲苟同而已。虽其辞气之间。有些凌厉。而乃其所执则为国防虑之意也。所引则 圣祖已行之事也。其所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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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自有据。而到今经久之后。必为之追论者。臣未知其可也。夫观人当以其心。赏罚当以其事。今选之立议造辞。专在处置文晦之故事。如欲罪选。则所当先辨本事之是非。以折其證援之悖谬。而今乃不然。只得模糊其说而直断其心之所存。谓之有私而罪之者。是果得于用罚之道乎。此臣之所未解而不敢强同者也。引避见褫。由刑曹参议。转右副承旨。二月。大司成。三月。承旨。四月。户议,大司成。五月。吏议。七月。大司成,礼议。八月。复还吏议。时当 明圣王后国恤。疏论太学儒生素巾之非礼。略曰。圣庙事体之严重。自别于他所。今使守圣庙之青衿。变为纯素。日夕游处于圣庙至近之斋室。毋或未安耶。夫选人之皂巾青带。朱子之说。不啻分晓。生徒之学校黑巾。五礼仪所载。似亦有据。则 宣庙朝。只改朝官服色而不论儒生者。无乃当日诸贤实有折衷之深意耶。内而太学。外而邑校。此皆先圣妥灵之所。则礼文之拈出黑巾。先哲之仍存不改。岂无所自而然哉。虽然。因此而至于四学与大小场屋。皆用黑巾。则果是无稽之甚者。此则应在釐正之科。而如圣庙所在。则勿论京外。恐不可视同他所一例施行也。但试场之设。若在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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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白黑之间。俱有所碍。从科场则黑非所可。从圣庙则白非所宜。臣之愚意。国恤三年内。凡大小科举。设于他所。虽如馆课杂制。亦设于四学。而使馆官入守圣庙。如是裁处。无乃得于尊圣之道耶。 上令该曹指一禀定。十月。以试官违牌坐罢。十一月。叙拜兵曹参议,右副承旨。乙丑正月。大臣请极择师儒之长。府君曾已屡经。至是。复拜上疏辞。且曰。臣于去秋。敢以圣庙儒生巾服变通之意。附达于辞职之章。 圣批乃令该曹指一禀定。而至今经年。汔无举论之事。假曰多事未遑。其间日子。不啻累朔。岂无回启之暇。假曰事已后时。亦当陈闻曲折。以俟 睿裁。何可一向昧没而止哉。时仪曹久不覆奏。故疏中并及之。 上答曰。启下章奏。不即覆启。果涉稽缓。该曹堂上推考。尔其勿辞。从速出仕。务尽职责。再上疏辞。 上又谕以尔勿过辞。不得已出谢。二月。乞暇归乡。三月。移拜大司谏。先是。尹拯欲发明其先父江都事。抵书于人。乃引李文成为比。至谓栗谷真有入山之失。士论哗然。以拯为诬逼先正。四学儒生等。通文八路。论斥其罪。翰林金洪福等右袒拯。反罚学儒。文谷金公入对。极论是非不明。洪福等皆罢职。而儒罚则无还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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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府君上疏略曰。当初学儒所为。若使老成持重。务欲镇静者见之。固可谓妄率。而此等过激之举。自是狂戆儒生之常事。况其事出于为先贤。其意在于杜后患。则何可逆探言外之心而遽加已甚之罚哉。又况士论自士论。朝议自朝议。虽以蔡振后,柳稷之丑辱先正。而曾无自四馆施罚之事。以此言之。今日四馆之坐罢。诚非过典也。夫既以四馆为误。罚儒生而罪之。则其儒罚之尚今仍存。揆诸道理。得无乖舛耶。臣请以臣所经历者證之。昔在癸巳年间。臣忝为泮任。岭儒一人。以诬辱文成公李珥之罪。方被付黄极罚。而乃敢偃然赴举参解。又将入于殿试。臣与同任相议。遵循古例。通文四馆。则四馆发简。以冒赴之罪为目而停举其儒。其儒之所亲四馆若干人。敢生报复之计。乃以阴嘱陷人等语。停举臣等。臣于伊时。亦参解额而由此终不得赴殿试其时国子之长。目见其事。后移喉司。入侍陈达。则 孝宗大王。极以为骇。命罢四馆之职。并解臣等之罚。诚以事在一串。罪彼释此。不可不并行故也。执此而言之。今日处分。得无有异于 圣祖时事耶。今玆事情。前后相同。臣之在馆职目见亦类于前人而顾臣入侍无路。玆敢替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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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章奏。 上答曰。疏辞诚然。被罚学儒。一体解停。仍命上来察职。时年少辈居要津者。方贰于尤庵。护尹拯甚力。及洪福等被罪。群起伸救。怒学儒不已。及见府君疏恚甚。承旨金世鼎独启。请寝解罚之命。掌令洪受畴。承望时辈之风旨。翌日筵中。张皇论启。 上不听。又请褫府君职。至曰所见颠倒。意思不佳。 上曰所见各异。有怀必达。未为不可。至于驳褫。予所未料也。执义李墩又继之屡启。终不允。台阁之上。苟有崖异于其论。斥其不韪。则又从而排击。必欲务胜。朝著益致不靖。时府君方在乡。俄移吏议。上疏曰。臣一言才发。众怒随集。蹴踏吞吐。无所不有。贻辱朝廷。致蔑身名。倘非 圣明曲造之恩。臣何得保有今日也。臣尝闻诸长老。台阁相弹。事体甚重。除非大段过失众所同非。则未尝轻易下手。今臣之方叨言地。略陈所怀者。诚不觉其为大段过失。且人之意见。各自不同。己未必尽是。人未必尽非。而汲汲然排击抑绝。曾莫之少难者。实是臣见轻之致。岂独时势之使然哉。况以臣之故。收司之律。转辗波及。而臣独仍带职名。又此美迁者。尤岂不万万乖舛乎。 上答曰。浮薄之论。何足介怀。勿辞从速上来。府君无起意。屡辞得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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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拜江襄监司。时李公䎘判铨曹。知府君不乐于朝。盖欲为优閒计也。适遭伯氏延安公丧。未经葬事。不忍远赴。再疏病褫。连有户,礼,谏省除命。不得已十一月还朝。疏陈岁荒民饥之状。请蠲帖价及营谷旧逋。以纾民困。 上令庙堂禀处。时刑官以放释启下罪囚。命罢其职。盖由于下吏之图免己罪。瞒告政院。府君疏言一时臣僚之被谴。元非大段。而此则为吏所诬。官员受罪。求之政刑。所关非细。 上命只推勿罢。而刑官即见恶于时辈之人。故台官纷纭论斥。府君亦引避辨晢。掌令李国芳。处置请褫。 上特命出仕。府君不就职。疏褫。丙寅正月。拜右副承旨。旋以病褫。府君见时事日非。朝象不佳。力求外。除安边府使。二月。赴任。邑有海山之胜。公馀与邑中士子辈。游历觞咏。悠然有吏隐之趣。不烦绳约。一境大治。至今邑人能言之。居数月。朝廷不欲其久于外邑。移拜忠清监司。适值水灾之惨。区画施设。一从便宜。赈粟蠲赋。民免捐瘠。黜陟以公。听断以明。风化所及。一路肃然。明年秋。瓜褫。拜佥知,大司谏。又移吏议。盖府君虽以持正论屡遭敲撼。而然其人望所属。终不得以掩之。十月。吏判李公敏叙以亚卿乏人之意。白于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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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已简在于府君。遂命擢授汉城府右尹。府君立朝最久。同时侪流。无不公卿。晚进后生。亦在前列。而独府君淹屈于下大夫。至是。公议洽然。府君上疏辞。 上谕以今玆升擢。意非偶然。兼副总管。十一月。移兵曹参判。十二月。 上亲行都目政于熙政堂。府君入参。戊辰二月。以特进官。入侍经筵。时 上方讲周易。凡特进官。鲜有以文义论列者。而府君解释陈达。无少碍滞。盖于经学。素所专习故也。三月。兼同知义禁府事。移都承旨。一日。政铨曹。差除司宰监提调。盖都承旨。虽兼吏批政房。此等除拜。本无所拘。而府君犹以为不安。即上疏曰。承旨之分房两铨。同参政席。其意有在。臣方忝为该房。则虽于其日病不得进参。揆以事理。何可视同他人。举论于铨注间。臣亦何敢以偶不参坐为诿。冒没承当乎。虽未蒙许。时议以为近世之所未见也。俄褫银台。五月。拜大司宪。时李公选积忤于时。重被台劾。其所构罪。专出排摈。府君不欲苟同。引避斥之曰。今此李选事。其妆撰苟且之状。大臣及台阁诸臣。皆已备论。臣不欲更为叠床之说。而盖其论。始发于嫌怨之地。继成于偏比之间。则人之致疑于修隙而伐异。固其所也。人心之不厌。有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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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忧叹。亦无足怪。如是而强称公论。一向争执。果是台体之当然乎。于是执义沈枰,掌令南弼星,持平金洪福。亦引避侵斥。司谏李善溥,献纳南致熏,正言朴泰淳等处置。以府君意在偏护。力诋言者为目而褫之。盖于是时。少辈方得志。不论事之是非。唯以私意为之。扶抑者类如此。兼承文院提调。又拜兵曹参判。兼同义禁。八月。复长银台。 庄烈大妃升遐。府君夙夜劳伤。病㞃辞褫。九月。兵参。十月。工参。十一月。又除骑省知申。十二月。褫移礼曹参判。己巳正月。陪往 太祖影帧于全州。未及还朝。二月初二日之祸作矣。复命后。即辞本兼职任。 上只褫本职。时奸凶辈当国。首杀尤庵,文谷。尽芟士类。而顾于府君无一事可捃摭。遂不之及。时府君宿病重发于力疾祗役之馀。昏昏不省者数月。至四月。 仁显王后出就私第。府君闻之。蹶然惊起曰。吾心肠如焚。今虽死于道路。不忍留在。即日担舁出城。在道几殆者数。归家月馀。病少间。上疏乞褫槐院,司宰两提调。 上即许之。自是杜门屏居。罕与人接。惟以书史自遣。而上痛国事。下悼师门。忽忽无在世念。其发于吟咏者亦多。居六年甲戌。 壸位复正。时事更新。府君首拜副提学。又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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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院,典设司提调。时朝著草刱。属望尤隆。 上心亦颇虚伫。再上章辞免。批以经幄重地。长官不宜久旷。从速上来。及其许褫。犹以调理上来为谕。七月。同知。十一月。大司谏。十二月。大司宪。乙亥五月。大宪。丙子五月。同知。丁丑二月。大宪。五月。礼参。戊寅十二月。同知。己卯。府君年七十。筵臣白于 上。旧臣宜加优待。且不肖方忝铨任。依侍从臣父恩例。特超资宪阶。正月。褫都宪。拜知中枢府事。仍入耆社。上疏辞。请收还资级。优批不许。四月。拜左参赞。疏批。有俟间就途。毋孤予意之教。六月。拜礼曹判书。时有 庄陵修改之役。大臣白礼曹堂上当进去。而以府君在乡为言。 上曰。老病之人。筋力必有所不逮。今姑改差。七月十二月。连除大宪。庚辰二月。大宪兼同知经筵。七月八月十一月。三为大宪。辛巳七月。大宪。壬午五月十二月。再为大宪。癸未十二月。知事。乙酉十月。大宪。丙戌三月。知事。九月。以未赴进宴上疏请谴。温批慰谕。至己丑。府君年满八十。因大臣陈达。正月。又超授崇政阶。除知敦宁府事。府君上疏辞。 上答曰。超资之命。意非偶然。安心勿辞。盖十五六年之间。除旨络续。收召不置。疏状辞免。必至三四而后始许褫改。前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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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亦甚优隆。 上意盖在于必欲致之。而府君之志。终莫之夺焉。府君虽善病。自少至老。摄养有方。大耋之年。神气犹不衰。是岁六月。偶感微疾。以初五日未时。考终于正寝。呜呼痛哉。讣闻。 上即下教曰。旧臣凋零。予用悼惜。仍命优给丧需。遣礼官致祭。崇终之典。视例有加。始先妣辛巳弃世。葬于蓝浦地。及是将合。奉启旧墓。则圹内不安。改卜公州地三美川艮坐之原。以明年庚寅十一月初六日。克完永窆之礼。远近会葬者殆近千人。有二男一女。长即不肖相琦。次相维。前任县监。女适前郡守李益命。相琦一男必焕。前佐郎。五女。适副率李夏坤。其次李天纪,尹得恒早夭。洗马徐命彬,生员闵通洙。必焕有二男。载福,载禧。幼。一女适崔凤兴。李夏坤男锡杓。女适宋淳明。馀幼。尹得恒一女。适金相圣。徐命彬二女。闵通洙一男一女。皆幼。相维二男。必泰,必徵。三女。适李天辅,李思重,沈锈。必泰三男一女。必徵二女。李天辅一男。李思重二女。皆幼。李益命二男。重之进士早夭。显之前任司评。出继。一女适任行元。府君端方正直。凝重和雅。自在幼少。俨若成人。性笃孝悌。内行纯备。先祖妣中年以后。疾病沉绵。调护奉养。靡不用极。虽家居穷约。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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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无阙。间值證候添㞃。则坐卧起居之际。亲自扶将。忧遑焦迫。终日达曙。寝食俱废。以至药饵酏饘。手剂口尝。不使人代。柔色和声。恳劝奉进。祖妣虽于却食困殆中。亦为之强啜。及其复常。始与人言笑。然洞洞属属。一念不懈者。数十年如一日。宗党有会。亲友相邀。经宿之处。则皆谢不赴。未尝暂离亲侧。先祖妣常以先考安公后嗣将绝。墓道无表为深痛。病亟犹谆谆不已。府君泣受教。刻文竖碣于先祖妣葬前。以成遗志。兄弟之间。友爱孔至。仲氏监役公。遘疠而没。只有一孤。府君自初终至引窆。竭力经纪。遍求葬地。不避寒暑。奔走累月。伤悴备至。不以为病。人皆感叹。及伯氏丧亦然。而时则府君年已向耆。哭泣悲伤。哀动傍人。人尤难之。仲嫂氏邻居相依。年踰八耋。护视问候。如事老亲。得一味辄分。诚意曲尽。终始如一。抚爱诸侄。无异己子。凡有疾病忧患。救视忧恤之方。委曲周至。以至吉凶婚丧。亦多恃赖以办。虽文房笔墨之用。与不肖等均施而无少差别。诸侄辈视之如父。然而言行之间。苟有过失。则戒诲纠责。不少饶假。诸子弟常怀严惮。不敢放心。推以至于宗族乡党。莫不感悦畏服。怨恶之声。终身不及。其以小科新恩荣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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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逢远邑老儒落榜者。徒步下乡。足茧不能行。府君心怜之。即与之并骑。行路人举以为怪。而府君少无难色。至一日程。其人始辞去。攒谢不容口曰。上舍前程。当为万里矣。其急人之困。在弱冠时已然。尝于行路。见有父子颠连者。即解橐中米酱等物。呼路傍锄妇与之曰。此人几至死境。吾欲救之。而途中无器皿可炊尔。须以此所遗作粥。俾活此两人。盖饥者则已不能言。而锄妇曰。积善如此。吾亦感动。敢不如教。仍又曰。必获其报。登谒圣壮元。此盖颂祝之俚谈。而不知府君之已决科也。穷族金姓人。自关东挈妻子。转辗流离。来寓乡中。孑孑无依。邻里亲戚。亦莫有相顾者。而府君极意赒恤。俾不失所。率置其子于家。授学成冠。娶妇资生。他若此类者多。不必尽举也。府君于内外官职。所历无多。然当官任事。必为之尽心。一毫无所苟。苟有一事歉于心。则终夕不能安。莅邑按臬。公正严肃。济以仁恕。弛张得宜。威惠并行。吏不能容其奸。人不敢干以私。大要以律己爱民为先。尤致意于学政文教。所至皆有成效。盖其为治。不专在于文法吏事也。一生行己。动遵绳墨。未或放忽。处事应物。亦莫不周详曲尽。或遇事理窒碍疑难未决处。则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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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所以通变之道。理会思索。穷极到底。终得适可而后已。以至过用心力。而不自以为劳。故事无大小。鲜有差失。其于看书亦然。经传之外。古今人閒漫文字。专心着眼。句栉字爬。本末旨趣。弗得不措。四子三经。少时虽以此业举。不事口耳。已究蕴奥。及至晚年。有来问业者。耳顺心得。如诵己言。句节文义。无不了然。虽蒙学后生。随其浅深。竭其两端。剖析无遗。必令通晓而后已。得其启发者甚多。雅性谦退。不以师道自居。邻邑章甫。屡以院长来请。而固拒不许。然若有叩质疑义。讲论学规者。则必开示教导。乐告无倦。崇贤院宇。即松潭先祖所倡修。而春尤两先生常设皋比之处也。府君遵承遗范。讲明成训。修其废坠。振其怠惰。如有不率者。亦加警饬。以此出入门下者。无不敬服尊信。每事必禀而行之。乐善好义。出于诚心。见人有一长行一善。则称扬奖诩。无间疏贱。语及古今人忠孝节义。咨嗟叹美。惟恐不及。襟怀坦荡。与物无竞。每曰古人百忍字固善矣。而犹有蕴蓄底意。不如忘字之都无事也。然与人争论事之可否。必尽己见。反复相难。虽尊贵之前。不肯含糊依违。平生不为危言覈论。而亦不以色假人。以言徇物。苟见有媕婀便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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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态。殆不欲正视。尤恶诡异矫饰之行。乐易平恕。若无崖岸。而至于贤邪是非之大体。辨晢甚严。一刀断下。无少挠夺。在朝尤侃侃自持。间长台省。凡偏比乖激之论。辄斥而不从。虽被众咻群憾。而未尝屈意苟同。其见于疏启者。可知也。以此善类倚以为重。而一队人则滋不悦。然终莫之少恤也。庚申以后。士类已有携贰之渐。而屡居铨地。一心公平。务欲调和。彼此不至败溃。郎官之主张时论。喜忮强辩者。心甚忌之。而亦不能有所疵摘。公退却扫。门无杂宾。简出入绝造请。虽侪友之间。苟居要地。则足迹未尝一及。辞受取予之节。必量其可否而处之。守宰馈遗。如涉无名。则辄谢还之。不肖登科时。有族亲居阃者输送绵布数十疋。以助庆需。府君却之曰。非欲要名。如是而后吾心可安。盖廉约谨慎。素所操持者然也。其在地部亚僚。奉使赴燕。例自曹中供办饯别长官。使遵旧行之。而时当国恤三年之内。府君言其未安。长官初难而后从。此虽小节。亦可见其一端也。至如纷华侈溢之习。性本不喜。且为至戒。不肖忝守州藩。亦不敢以声色宴乐以娱左右。如世俗之为者。亦承雅志素教而然也。家庭书牍之间。每以守法饬躬之道。随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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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此则人未必尽知之也。家居累年。益自淡泊。生理寒薄。时不免空乏。而处之晏如。衣服饮食。皆尚俭约。器用什物。一任薄陋。凡诸华美玩好之具。一切不留于心。不近于身。居室萧然。无异寒士。见者不知其为达官贵人之家也。惟笃于奉先。营置墓田。以赡先祖考祀事。累代岁祭仪式。亦皆讲定。器数馔品。务从丰腆。而家中私享则斟酌节损。著为遗训。俾子孙遵行焉。端居静坐。气貌庄重。人自敬惮。无敢亵狎。而及其谈话相接。蔼然和乐。各随其人。酬酢不倦。纚纚滚滚。言若贯珠。古今事变。时事得失及山水田园之趣。文章学术之归。无不明核洞快。切中肯綮。听者耳醒心豁。若发蒙蔽。以至阴阳五行之阖辟变化。理气四七之体用先后。皆有以默识明辨。提挈纲要。有时讲论。亹亹乎其言之也。且于消息盈虚之理。吉凶盛衰之端。大而察之于天地。小而推之于人事。独见于人所未见。而信其有必然者。持之身而戒之人。验诸往而知诸来。盖有得于安乐观物之意而深有契焉。至论人之臧否。事之成败。见识明透。权度精审。豫言其后当如此。亦多有验。自少师事春,尤两先生。师友渊源。固有所自。而由其天禀高明。学问大体。自能见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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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迨至晚年。清心寡欲。恬淡虚静。省察操守之工。亦未尝或废于其间。充养有道。德容和晬。见于外者。自然有笃实光辉之美。尝有诗曰。黄卷中间对圣人。丹田咫尺护明神。根基且自先培壅。发用要须辨妄真。安歇小成非是学。贯通全体始为仁。从容待到工夫熟。天地群形次第新。语意精约圆融。虽置伊洛集中。殆不可辨。苟非所造之深。能若是乎。其所以警发后学者。亦大矣。于我东诸贤。最推栗谷曰。穷格之工。经济之才。合以为一。真所谓明体适用之学也。又言金沙溪讲礼精深。大有功于后人。从祀圣庑。可无愧矣。又以厌故常乐新奇。为末学之大病。常曰。程朱之后。义理大明。我朝儒先。亦多发挥。虽其所见有浅深。立言有精粗。后学但当遵守讲习而已。岂可别生意见。反成汩乱之归耶。盖尊尚正学。信道不惑。固其素守。而亦有所为而发也。每当春秋暇日景物澄穆之时。或与冠童。风咏岩泉。或与亲朋。评论琴棋。兴致閒旷。风神散逸。浩然有上下同流身世两忘之意焉。静夜月明。境与意会。则朗诵古今人诗文。以自舒畅。声韵琅彻。若出金石。盖捐去世累。玩心高明。其真乐之趣。自得之味。实有人不及知而己所独知者矣。然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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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德之或阙。时政之或失。则辄愀然不怡曰。时事如此。国将奈何。每于閒中。语及 孝庙时某事某事而曰。圣主圣主。今安得复见。为之怆欷者久之。此其所感于中者深矣。岂与夫果于忘世。不以休戚为念者比哉。其于诗文。得之天才。常自以早汩举业。中抱痼疾。未能肆力为恨。谦挹敛藏。不居以作者。而简牍疏章。理胜辞达。明白切实。无一点浮华之气。诗亦精工。晚更平淡有致。尤庵先生尝曰。某之文无疵病。又见为人代述文。至有叹服之语。有遗稿若干卷藏于家。呜呼。府君孝友可以刑家。仁爱可以济物。精诣之识。足以洞天人。敏达之才。足以综事物。存心必本于正大。制行必主于忠信。廉介而不至于隘。谅直而不流于易。毫釐必察。造次必谨。言动有法。质文兼备。其见于章奏言议之间者。无非出于卫道尊贤爱君忧国之诚。则古所称成德君子。舍府君其谁哉。然而又有大焉者。爵禄宠利。人所共趋。举世滔滔。迷不知返。以至决性命以饕之者皆是也。山林独往之士初不出世路者则已。其能脱屣于簪组之中。甘心于寂寞之滨。辞荣就閒。没齿无悔。世果几人哉。上下千百载。仅有疏广受,钱若水而止耳。矧当衰叔之世。岂不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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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哉。惟府君透得于名利关头。灼见于趣舍大方。玉署天曹。不足以浼吾之心。高车驷马。不足以荣吾之身。以难进易退四字。为安身立命之第一义。故通籍六十年。立朝仅十馀年。然其在朝除拜。亦必逡巡逊避。累辞不获。而后始就命。盖迹虽暂进。而心未尝不退也。先祖妣在堂之日。处乡不起者已累年。府君年才彊仕。朝议惜之。赵公复阳抵书同春先生曰。宋员外。岂是久于林下之人。是时。府君方带铨郎故也。李公䎘历访府君曰。安石不出。当如苍生何。一时先辈侪友属望之重。有可见矣。而终养之前。守志不变。庚申后一出数年迟徊者。以私情既无可诿。恩命亦难终孤也。其于君亲恩义之间。量之深而处之当矣。然时势多艰。归意已决。己巳一退以后。遂不复有意于斯世矣。常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是孔颜事。虽不可易言。而士君子要当存此念于胸中。盖其存养之工既密。故去就之分益明。此岂俗人之所可窥其彷佛哉。逮夫世变无穷。士祸滔天。同时诸公。鲜得脱免。世道国事。无复可为。而惟府君独先见几。高举遐引。超然于荣辱得丧之涂。不获世之滋垢。不受人之诟病。年高德卲。岿然为一代之达尊。明哲之义。勇退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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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显白于世。彼疏,钱二人。顾不得专美于前矣。于是乎世之人。望之若千仞之翔凤。九霄之冥鸿而称之。曰某公不可及也。上自朝绅。下至舆儓。虽素不相悦者。一辞推服。莫敢异口。此可见其所守之确而所立之大也。夫以府君之地望蕴抱。进而在位。则上可以雍容廊庙。赞治经邦。次可以仪表朝廷。有恃有畏。而终不回其介石之志。一当斯世之责。此亦人所共慨者也。虽然。府君于内外轻重之分。固已素定于心。视富贵如浮云。以丘壑为素履。优游自在。宽乐令终。其肯以此而易彼哉。况出处进退。人之大节。一或有失。则虽名位事业隆炫一时。而不免后人之指讥者多矣。今府君卓识高风。人自难及。完名全节。世罕其比。上以光 圣考优待之恩。下以警末俗贪鄙之习。百世之下。亦必有追馀韵而击节。仰末照而倾心。忾然永叹。想慕而兴起者。则其扶世教砺士趋。有补于礼义廉耻之风者。亦岂浅鲜也哉。易曰。知微知彰。万夫之望。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府君可以无愧于是矣。世有笃论君子与太史氏。皆将表而出之。以传于今与后无疑也。不肖何敢私焉。藐玆孤露。迷暗浅陋。状德之文。不敢容易措手。久而未就。夙夜悲惧。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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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裒集遗事。撰次如右。亦不敢一言过饰。以伤府君之谦德。重增不孝之罪。而笔短神惛。未能形容其万一。呜呼痛哉。不肖孤相琦。泣血敬书。
先妣行状
先妣姓金氏。系出安东。高丽太师宣平之后也。考同知中枢府事 赠领议政讳光灿。即文正公清阴先生讳尚宪之嗣子。妣延安金氏。清州牧使 赠左承旨讳琜之女。懿悯公延兴府院君讳悌男之孙也。先妣以 皇明崇祯壬申二月初七日辰时。生于汉师。议政公有五女三男。先妣序居第七。明年十月。母妣弃世。先妣才二岁。与第六兄文谷金公。并就乳于内舅金公天锡家。金公育之甚勤。五岁丙子。随往舅氏鸿山衙舍。避虏难于舒川海岛中。时大乱甫定。清阴先生逊荒于安东。先妣与诸兄弟从之。及先生入沈。复还京中。零丁孤苦。每自涕泣伤痛。乙酉。先生东归。一家团聚。始有陪侍之乐。戊子年十七。在议政公通津县任所。归于我先府君。先妣性至孝。以其欲事所恃之心。移事我先祖妣。祖妣素多疾病。中岁以后。恒在床褥。性又严。少有不惬意。则辄诃责。家人举皆悚惧。惟先妣温色柔声以安之。则即怡然融释。非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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凊抑搔。无不曲尽其方。凡饮食起居之节。必由先妣调护。然后乃能适其心。间值證候添剧。则烹煎药饵。爨熟糜粥。凡细琐劳苦之事。皆躬自服勤。不委傍人与婢使。或入厨灶。亲涤器皿。或按炉鼎。自吹薪炭。间有亲执井臼之时。虽炎蒸之夏。风雪之冬。不分昼夜。亦不暂废。以此至于颜貌黧黑。手腕皲瘃。而犹不知其劳且病也。先祖妣未进饭。则或终日不啜一匙。未就寝。则或坐而待明。如是者一月而累日。一岁而累月矣。先府君乡居累年。家虽贫。力办甘旨。先妣亦极意供奉。得一滋味。以进先祖妣。祖妣尝之尽。则喜而必思继之。或不餐则忧叹终夕。若有所失。其他承奉之道。顺适之方。无一时暂忽。无一念或间以终。先祖妣在世之日。盖将数十馀年。及先祖妣见背。其哀痛号擗。傍人亦不忍见。朝夕馈食及朔望殷奠凡盥濯爓熟供办诸具。务极精洁。一如生时所以事者。号哭之声。至撤馔犹不止。涕泪满面。呜咽移时。终三年如一日。呜呼。人子之于父母。乃天属之亲。而尚难尽其孝。况妇之事姑。古今以孝名者。盖可指数。而不过若而人。然其劳身竭力。不暇自恤。至老而诚意愈笃。未有如先妣之于先祖妣也。先妣气质素清弱。积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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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晚多痼疾。盖亦由此。此岂不重可悲也。先妣天资绝人。清明粹白。贞静端庄。且自幼时。擩染于家庭礼法之训。事我先府君。克敬克慎。每事不敢自专。亦不敢有违。闺门之内穆如也。性爱文字。略通大义。以千字文。口授不肖等。唐音绝句。亦随其所解而教之。不肖儿时。在傍读书。则辄欣然忘忧。听之不倦。然义方之训。亦不以慈爱而或废。苟且之念。亵慢之容。不令萌于心而设于身。不肖宰忠州时。闻有一台官疵毁之言。先妣大惊。抵书于不肖曰。汝之居官。宁有致人言者。而世道危险至此。虽三牲之养。吾不知为荣。视去官如弃涕唾。可也。何可苟处。及不肖褫归。其喜又可知也。丁丑。不肖以奏请下价猝赴燕。违膝下远役。情理切迫。而先妣知靡监不遑之义。惟以慎行李勉使事为戒。往返六七朔。能以自宽。不过于忧戚。其见识明达如此。娣姒之间。情义和睦。同居数十年。人无间言。虽同气至湛乐者。亦无以过。人皆感叹。以为世所罕有。御婢仆。少过则隐忍不泄。务主恩爱。而如至有罪难恕。则严加箠楚。亦不少饶。平生淡然无欲。未尝干求于人。亦未尝一言及利。先府君居官廉约。例入月俸。亦多省减。而先妣恬不为意。如世俗所谓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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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径营为封殖等事。惟恐浼己。一切断除。衙中肃然清净。归时装橐。与去时无异。其在家。亦一任寒素。酒食缝纴之外。不以他事自累。每夜篝灯。或爇松明。鄙事细工。靡所不为。粝饭菜羹。处之晏如。盖安乐而不以为泰。穷窘而不以为苦。其安贫守道。实有古贤人君子之风焉。待人接物。虽极和顺。然简默刚正。如翕翕为热。姁姁为仁之态。则未尝见于辞气之间。直己任情。表里莹澈。无一毫矫伪之行。人皆敬服。以女士称之。呜呼。先妣之至行懿德。已孚于家人。著于宗党乡邻。是宜康宁佚乐。兼臻寿考之无彊。以享天禄。而举一生言之。则人虽以荣贵见谓。实则穷约之时居多。算至稀年。非不寿矣。而身抱沉痾。累经床笫之苦。终不及于期颐。此天道之犹有所憾。而为不肖等之至痛深恨者也。先妣以辛巳十二月初二日弃世。享年七十。初葬蓝浦蓝田里。后因宅兆不利。庚寅十一月。与先府君。并迁于公州三美川艮坐之原。祔左合墓。育二男一女。男长即不肖相琦。次相维县监。女适郡守李益命。内外孙曾。已见于先府君状中。此不复著。夫妇人之行。不出闺闼。如古烈女传记所载。皆由于闻见称述。今我先妣平日行迹可法可传者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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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肖无状。未能阐扬芳烈。昭示后人。今玆撰次之文。亦未能状德之万一。其何以少泄无穷之悲而赎不孝之罪哉。呜呼痛哉。不肖孤相琦。泣血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