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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x 页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劄记○近思录劄记(辛酉)]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12H 页
第一篇
无极生太极。
 朱子曰无极。只是无形状。太极只是至理。又曰无之中。有个极至之理。
谨按据此朱子之训。则太字乃至字之义。若只下太字则极之理似有形状方所之可言。故曰无极而太极。然则极之理无故太也。
 注太极者。必当先有。
谨按必当先有四字。性理大全本注作其理已具。谓之必当先有则未安矣。此条本节斋之言。而释疑守梦以此作北溪陈氏之说。窃恐偶失照勘。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
 注李果斋说曰圣人能定其性而主于静。故动罔不善。人心之太极立焉。
谨按上文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注。首言众人具动静之理而常失之动。中言阳善阴恶。又以类分。终言自非圣人全体太极有以定之。则欲动情胜。利害相攻。人极不立而违禽兽不远。此段注曰圣人全动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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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而常本之于静。又曰一动一静。莫不有太极之道而无所亏焉。则向之所谓欲动情胜。利害相攻者。于此乎定矣。又曰苟非此心寂然无欲而静。则又何以酬酢事物之变。而一天下之动哉。详此朱子注说则圣人之定之者。定其欲动情胜利害相攻者云尔。果斋所谓定其性而主于静。故动罔不善云者。盖言圣人之自定其性也。其与朱子之见有异矣。或问于朱子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是圣人之自定乎。是定天下之人乎。朱子曰承上文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言之。形生神发。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故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据此朱子之训则圣人之定之者。定天下之人明矣。果斋之违异于朱子之见何如。叶氏之取之。又何意也。
鬼神合其吉凶。
 释疑栗谷先生曰圣人知事之吉凶。如鬼神之明。退溪先生曰鬼神之屈伸变化无穷。而吉凶之应。相寻于人事。圣人潜见飞跃。进退消息。与时偕行而不失其正。是为合其吉凶。若以知吉凶言之。与合字意不相应。
谨按退翁此说。与南轩所谓鬼神之所以吉凶者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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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先生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
 释疑朱子曰寂然不动。众人皆有是心。至感而遂通。惟圣人能之。众人却不然。盖众人虽具此心。未发时已自汩乱了。
谨按朱子此说。非末年正论也。守梦之引之何意也。朱子末年正论则以为众人无寂然未发时节。答林择之之书可考也。寂然不动然后方可谓未发也。谓之汩乱则已是发矣。何可谓之未发时也。
明道先生曰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
谨按生之谓性。非谓如告子之所云者也。盖天之生。是人也。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此理挂搭形气以生而成性焉。故曰生之谓性。原于夫子所谓成之者性之训也。性即气气即性者。非性是气气是性。盖理气二者。混融无间故云尔。此乃器亦道道亦器之义也。夫道与器。上下分明。而既于一个形象之中。二者固不可分开。故曰器亦道道亦器。所谓性即气气即性者。可见也。
人生气禀。理有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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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善恶由分。此亦理之所有。
谨按叶氏之意。盖曰气禀之有善恶者。必有之理云尔。此盖出于朱子人生气禀。合有善恶之训也。合当也宜也。栗谷先生则以此理字作天理看。栗谷先生之意。以为天理随气禀之清浊而有善恶云尔。盖与朱子之见有异。朱子于下文不容说一段见解。有初晚之异。故栗翁以此段合有善恶之解。以为初年见解。而异同于其间欤。下文曰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程子又有言曰善恶皆天理。栗翁之见。盖有所据。岂刱出臆说。自异于朱子之训也。
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
 注非性中元有善恶二者并生也。
谨按二者下更着而字则语意似委曲。此一段明性之理有善无恶。
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
 注原天命赋与之初。固有善而无恶。
谨按此说。恐微失明道之本意也。明道之意则盖曰人之有善有恶。盖仍气禀。惟其善者。固不掩于气而得性之本。其恶者。虽拘于气。亦不可不谓之性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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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善固性三字。因其清气之用事而明其本性之善。
盖生之谓性。人生静而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
 注朱子曰人生而静以上。是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未可名为性。所谓在天曰命也。才说性时。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已堕在形气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所谓在人曰性也。
谨按此朱子答严时亨书。而恐是初年见解也。
 朱子解明道此文。别为立说曰。性则性而已。何言语之可形容哉。故善言性者。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蕴因可嘿识矣。又朱子答潘谦之书。论明道此段说曰。是性自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只说个善字。所谓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者。正谓此也。
谨按此二条所论。与叶注所引者。旨意果有不同者。今此二条之义则盖曰人生而静以上云者。性之未发以前也。未发以前。性不可以容说其何状。若形言其善则已是情而非性云尔。盖人生而静四字。出于乐记。记曰人生静。天之性也。若如答严时亨书而曰人生以后。不是性之本体云尔。则其与所引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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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静之本义。莫或相碍耶。然则朱子此二条所论。窃恐直解明道之本意。而为末年正论也。以下文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一段观之则可见矣。
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
 朱子曰。继之者善者。指发处而言之也。性之在人。犹水之在山。其清不可得以见。流出而见其清。然后知其本清也。所以孟子只就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处。指以示人。使知其性之本善也。
谨按此条所论。与上二条同矣。窃想明道先生之意。于其生之谓性中。明其性之本善。故曰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曰善固性。又引乐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之义以明之。而人生而静之时。寂然不动。固不可容说其善。故曰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孟子言性善是也。继善之说。夫子则言天道流行之始。而明道引之以明人性感发之始。盖天人一理而无间故也。朱子所谓此继之者善。指发处言之云者。盖曰性之发处也。朱子的见明道之意。故云云乃尔也。
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此何烦人力之所为也。有流而未远。固已渐浊。有出而甚远。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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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
 注天道流行。发育万物。赋受之间。浑然一理。纯粹至善。
谨按性譬则清水也。情譬则流也。水之源头流出者清。而流于地而清浊斯分。故众流之分派于地者。皆源头之清水也。而有入于泥土而成浊焉。则流而清者。固可谓之水也。而流而浊者。亦不可不谓之水也。然则浊者。非水之本性也。乃泥土溷而成浊矣。
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故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
 注有时而陷于恶则不能力加澄治之功。
谨按明道既言不可不澄治之义。而叶氏言不能澄治者之病。叶注非解明道本说也。此段盖言性之理本善。而堕于气质而有善不善。故不可不变化其气质也。此如水之浊者。不可不澄治也。虽其用功之缓急。而功效之迟速系焉。若能变其气质而查滓浑化。则只是元初继善之本体。依旧纯粹焉。不是于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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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别引他善。来换其不善。而亦不是取其曾所不善。置之于善性之一边也。所谓只是元初水。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云云者。真善喻也。然则性中岂有善与恶相对而各自出来也。性之本然则善而已矣。○窃谓明道先生论性之说。深有得于孔孟也。孔子之论性。兼指气质之禀而言。故曰成之者性。曰上智与下愚不移。孟子之论性。单指其理而为言。故曰人性皆善。曰人皆可以为尧舜。盖论性不论气不备。故孔子之论。欲其备也。论气不论性不明。故孟子之论。欲其明也。立言之旨。虽若不同。而论其性命之源则固未尝不同也。大抵一理流通。无间于天人。天道流行之始。无有不善。故人性感发之端。亦无有不善。孟子四端之说。是孔子继善之说。而孟子正发孔子未尽发之馀意也。自孟子没。圣学不明。斯道无传。孔孟之性说虽存。而莫有能知其为何等说也。惟濂溪先生崛起于千载之下。独得其微旨。如太极阴阳性命等说。无非发明孔孟之遗绪。而当时二程先生盖亲灸(一作炙)而与闻也。今明道先生论性说一篇。其大要不过于气质之性。而指示本然之善。故通融孔孟之说而发其精微之蕴。玲珑穿穴。曲畅旁通。其缜密有非后儒所能及者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16H 页
矣。惟我晦翁夫子实见其条理之密意味之深。就其中反复辨论以明之。而又表章其书。别为立说。以明其旨义焉。学者于晦翁之训。沉潜而有得焉。则庶有以知夫明道之说。实兼孔孟之微旨云。
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
 注朱子曰修道虽以人事言。然其所以修之者。莫非天命之本然。非人私智所能为也。然非圣人。不能尽。故以舜事明之矣。
 释疑陵阳李氏曰此又自其性之本然而推言之。所引论语。虽非本文之意。大率以为一循其本然。非私智所与。○守梦曰虽至于受尧之禅以有天下之大。而此则于舜不相关。所乐不在乎此也。
谨按李氏之说。合于朱子之训也。盖修道虽以人事言。然其所以修之者。只是天命之本然而已。非以人之私智有所加损于其间焉。舜之所以有天下者。亦不过循天命之本然。以尽其极而已。亦岂以一毫私智与于其间哉。朱子发明明道之意盖如此。守梦之所谓于舜不相关。所乐不在乎此云者。虽合于论语本义。而恐有违于明道之意也。大抵明道先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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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之义者多。故朱子曰明道先生不拘本文正意处甚多。
伊川先生曰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个中在那上。
 注中者随是而立。○释疑守梦以为立字未稳。
谨按中者乃事事物物上天然自有之中也。若如叶氏之说则中乃立然后方有个中耶。此非下字之不稳而已也。朱子曰中者随时而在。当以朱子之训为正。
伊川先生曰在天为命。在义为理。
谨按义他本作物字。义必是物字之误。
伊川先生曰性者自然完具。
 注分而言之则四者各立。自然完具。
谨按各立二字。似有朱子所谓磈礧之病。各立二字改以之德二字。而曰四者之德。自然完具云云则似无病矣。
伊川先生曰心生道也。
 注心者人之生理。○释疑守梦曰心者。天地之心也。
谨按二说皆有异于朱子之说也。朱子曰心生道。谓天地以生物为心。而人得之以为心者。又曰心生道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17H 页
也全。然做天底也不得。盖理只是一个混然底。人与天地混合无间。据此则心生道一句。恐是合人与天地而言之矣。叶氏之偏言人。守梦之专言天地。其果合于朱子之说乎。
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
 注此言生人之道。○释疑守梦曰人得此生物之理。可具是形以生。
谨按朱子曰是心乃属天地。未属我。叶氏之见。实本于此。守梦之说。恐未深究朱子之意也。守梦之所引朱子说。皆是发明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之句。而引以为證。恐失朱子本旨矣。
横渠先生曰凡物莫不有是性。
 注有是气必有是理。此人与物之所共也。○释疑守梦曰此字。指理气言也。
谨按此字单指其理而言。恐非兼理气言也。细观其所为。必有是理。必字与由气有通蔽由字意味。则此字之单指理字。却似分明矣。盖叶氏之意。以为有气则必有是理。天下何物。不有是理哉。故横渠曰凡物莫不有是性。性则理也。此人与物之所共也。而但由气有通蔽。故有人与物之别云尔。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17L 页
第二篇
濂溪先生曰志伊尹之所志。
 释疑朱子曰只是不忠于私。
谨按通书注忠字作志字矣。
谢显道见伊川。伊川曰近日事如何。对曰天下何思何虑。伊川曰是则有此理。贤却发得太早在。伊川直是会锻炼得人说了。又道恰好着工夫。
 注心无纷挠。乃进学之地。故又曰恰好着工夫。朱子曰人所患者。不能见得大体。谢氏合下便见得。只是下学之功都欠。故道恰好着工夫。
谨按叶氏之说则以何思何虑。是则有此理。为恰好着工夫。朱子之说则以发得太早在。为恰好着工夫。叶氏之说。非但有违于朱子之说。训释之义。恐亦未稳。盖是则有此理云者。指何思何虑也。然何思何虑。有非初学者之所可遽能也。着工夫则果是学者事也。岂可以着工夫。属何思何虑哉。
 释疑沙溪先生曰。锻炼得人说者。贴是则有此理否。贴发得太早否。○守梦曰是则有此理。贤却发得太早。是锻炼得人说者也。恰好着工夫则在其中。恐不可以锻炼得着工夫。分属上二句也。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18H 页
谨按何思何虑。既非初学所可能者。而谢氏以初学之士。都欠下学工夫。而容易语此则虽曰略见大体。而可谓粗疏矣。故伊川教之以是有此理发得太早。使之反省焉。其所以教人自治。可谓精矣。所谓锻炼得人说者此也。然其发得太早之句。则主意专在于勉其下学之功。所谓又道着工夫者此也。然则锻炼得一句。可以兼上下二句而言之矣。着工夫一句。似不可兼二句而言之。可以只属发得太早之句尔。
谢显道云昔伯淳教诲。只管着他言语。伯淳曰与诸贤说话。却似扶醉汉。救得一边。倒了一边。只怕人执着一边。
谨按明道先生教诲学者。每于言语上而戒之。如所谓扶醉云云。是管着言语者也。如说致知则学者专事致知而不务力行。说力行则学者专务力行而不知致知。所以当时学者难与说话。而戒其东扶西倒也。
横渠先生曰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至。
 注化者。著万物而有迹。○释疑守梦曰化固有迹。然语意似陡。如曰变万物而有渐则如何。
谨按西铭知化则善述其事注。朱子曰化底是气。有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18L 页
迹可见。叶氏之说盖本于此。
东铭过言非心。
 注言之过者。非其心之本然。○释疑守梦曰本然字未稳。
谨按守梦之见精矣。若改之曰非其本心云则差胜耶。
横渠先生曰耳目役于外。揽外事者。其实是自堕。不肯自治。只言长短。不能反躬。
 注急于自治。何暇务外。○释疑守梦曰此解耳目役外之意。下语有病。然则不肯自治。当属上句读耶。恐不然。
谨按叶注以不肯自治属上句。守梦则属下句。守梦正得横渠本文之意矣。所谓耳目役于外揽外事者。其实是自堕云者。盖外物非能牵我也。是我自堕云尔。所谓不肯自治。只言长短。不能反躬云者。盖我不能自治。而只言人之长短。则是不能反躬者云尔。然则不肯自治一句。当属下句无疑矣。
第三篇
横渠先生答范巽之曰。学为疑挠。智为物昏。交来无间。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19H 页
释疑沙溪先生曰间。间断也。○守梦曰无间。谓合也。
谨按守梦之说。恐未安。盖守之正论。进进不已。则不杂物怪。不攻异端。而自然吾道胜。何患乎怪异之不能识破也哉。若或不然而疑异端于道理之无穷。则斯学之正不主而挠。付物怪于玄妙而难知则吾心之智不明而昏。异端之疑物怪之惑。交来无间断矣。然则守梦之训合。岂非未安乎。
伊川先生易传序沿流而求源。
 注因言而求意也。○释疑守梦曰因传而求易。
谨按守梦说恐未深究序文之意。而叶注正得其本旨。观于以言者尚其辞与夫未有不得于辞而能通其意与夫由辞而得意之说则因言而求意云者。岂非沿流而求源之本旨乎。
横渠先生曰诗人之志至平易。不必为艰险求之。今以艰险求诗则已丧其本心。
 注今以艰险之心。求诗则已失吾心之自然矣。
谨按叶氏之说。恐非横渠之意也。横渠之意。盖曰诗人之志。本自平易。不必以诗作艰险求之。若以艰险㨾求诗则吾心便是艰险。而已丧其本心云尔。恐非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19L 页
直以吾艰险之心。求诗之谓也。下文以崎岖求之。先失其心以狭隘注。亦如此矣。
第四篇
圣可学乎。濂溪先生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公溥庶矣乎。
 注一者。纯一不杂也。
谨按众人之心。千头万绪者。有欲故也。若使寡欲而以至于无欲则虚灵之体。自做主宰而湛一而已。此濂溪所谓一者也。
 
注静而所存者一。人欲消尽故虚。
谨按此说恐未然。所谓一者无欲也者。非谓无欲。自一而推也。一与无欲。自是一节事。不可分作两端时节。是故朱子曰一便是无欲。试看无欲时。心岂不一。朱子此训。岂非精切乎。若如叶氏之说而曰所存者一而人欲消尽。则是一然后无欲矣。其可乎。
 注明通公溥。庶几作圣之功用。
谨按此亦未稳。明通公溥。盖一之推也。无欲之效也。明通公溥。可谓圣矣。故明通公溥庶矣乎。岂可以明通公溥。仅为作圣之功用乎。濂溪先生作张宗范养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20H 页
心亭说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又曰寡欲焉。以至于无则诚立明通。明通圣也。此所谓明通。与明通公溥之明通意差别者。朱子有训。而然其无欲而明通者则自无彼此之别。观此明通圣也之说。则亦可见叶注之不稳矣。
明道先生曰随分限应之。
 释疑沙溪先生曰分限。是心之分限乎。事之分限乎。
谨按朱子曰随自家力量应之云云。则心之分限明矣。然事之轻重大小难易之分。亦在其中矣。
明道先生曰思无邪。无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
 注见之所行。自无差失。○释疑守梦曰差字以见之所行言。念虑之差。不为之差耶。
谨按叶注见之二字无意味。而所行自无差失者是矣。守梦之以为非是。而乃以念虑之差为言者。未安矣。明道先生既曰循而行之。安得有差云云。则此差字专以行处言也。又曰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云。则不正。非念虑之差乎。有差者既是由于不正。则以差字言于行处。尤章章明矣。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20L 页
明道先生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
 注敬所以养其中。
谨按养其中云者太未稳当。程子既曰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以此观之。所以有未发之中者。以其敬而无失也。故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宁有所谓养中之意耶。又养字于性则可。而于中则不可矣。
伊川先生曰闲邪则诚自存。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内出。
 注孟子言性善。如孩提之爱亲敬兄。如见赤子入井而有怵惕恻隐之心。如四端之发。无非自然由中而出。
谨按如四端如字。微有语病。恻隐之心。非四端之发乎。
伊川先生曰以心使心则可。人心自由便放去也。
 注非二心也。体用而言之耳。
谨按以心使心云者。盖此心自作主宰。则动罔不节而便不放去。此便是以心使心也。非真有所使如上之使下也。叶注体用二字。恐有语病。使览者易入于以此使彼之谬也。必如朱子只要此心有主宰之说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21H 页
与夫只是自作主宰之训。然后为无病也。
横渠先生曰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与月日至焉内外宾主之辨。使心意勉勉循循而不能自已。过此几非在我者。
 注过此。谓三月不违以上。大而化之之事。非可以勉强而至。故曰非在我。○释疑朱子曰这个关难过。才过得自住不得。便自不由己。所谓欲罢不能。如水涨船行。
谨按朱子所谓这个关才过之者。盖指勉强不已而言之。而叶氏以过此指三月不违以上言。朱子几非在我者。指三月不违颜子地位言之。而叶氏则以大而化之之圣言。若是大而化之之域。则张子不应下一几字于非在我之上矣。于一个几字。可见其所谓几非在我者。果是颜子三月不违。几于圣人之地位矣。
横渠先生曰戏谑不惟害事。志亦为气所流。不戏谑。亦是持气之一端。
谨按持气之气字。未若志字之稳。而今以气字书之。窃恐字误。盖所谓志亦为气所流云者。既是自孟子气壹则动志之语推出来。则亦是持气云者。非本于
逊斋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221L 页
孟子持其志无暴其气之说乎。又以朱子所引横渠说戏则皆有心为之。其害尤甚云云者观之。持气之气字作志字看。益似明白。且持字其于志则可。而于气则不稳矣。
第五篇
伊川先生曰罪己责躬。不可无。然亦不当长留在心胸为悔。
 注有过自责。乃羞恶之心。然已往之失。长留愧沮。酬应之间。反为系累。
谨按既往之失。常常留在心胸为愧。则此心常自不慊。而终未见广大宽平之时矣。岂但为系累于酬应之间而已。
横渠先生曰湛一气之本。攻取气之欲。
 注湛而不动。一而不杂者。气之本体也。饮食臭味之需。而营求攻取于外者。气之动于欲也。
谨按人生之初。未感于物。自无物欲之生。而其本也湛然纯一而已。此所谓湛一气之本也。及其有知声色臭味之欲。随感而动。此所谓攻取气之欲也。此与乐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之语同义。但彼主性而言。此主气而言之耳。叶氏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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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取于外者。气之动于欲云者。恐失本旨。盖攻取便是气之动也。气之欲也。今曰气之动于欲云则所谓欲不由气而生。气反因欲而动乎。
横渠先生曰惟圣人知朋友之取益为多。故乐得朋友之来。
谨按论语集注则曰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可乐。今横渠之说则取于朋友而资吾善故乐也。虽曰此非论语之正意。不害其自为一说也。
第六篇
伊川先生曰如洒扫应对与尽性知命。亦是一统底事。无有本末无有精粗。
 注天下无理外之事。亦无事外之理。即其末而本已存。即其粗而精实具。
谨按尽性知命。洒扫应对。皆其然之事也。自尽性知命处观之则本也精也。自其洒扫应对处观之则末也粗也。然洒扫应对。亦有所以然之理。自其所以然之理而言之。则自无本末精粗之间。而尽性知命洒扫应对。自是一统底事也。然则所谓本末精粗。非以理为本为精。以事为末为粗也。本末精粗。皆以事言之。而其无有本末无有精粗无有字。方是说理矣。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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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叶氏之说则以理为本为精。以事为末为粗矣。此与饶双峰以理之所以然为本。以洒扫应对为末。同一病根也。
第七篇
横渠先生曰天下之患。只是畏人非笑。不养车马。食粗衣恶。耻居贫贱。皆恐人非笑。
 注畏人非笑而耻居贫贱。岂有丈夫之气哉。
谨按气字似遍孤。更加志字于气上而曰丈夫之志气云则善矣。
第八篇
噬嗑者。治天下之大用也。
 注颐中有物曰噬嗑。而合之所以去间也。
谨按而合而字上。似当有噬字。噬而合之。所以去间云则语意方备矣。
第九篇
伊川先生曰古者戍役再期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四月代者至。复留备秋。至过十一月而归。又明年中春遣次戍者。
谨按伊川先生之说。盖曰假如甲子春三月往戍。乙丑夏四月代者至而不即遽归。丙寅二月方归。自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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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四月至。此准十一个月也。何以知丙寅二月而方归也。又明年中春遣次囚者故也。所谓秋与冬初两番戍者。皆在彊圉者此也。
第十篇
渐之九三利御寇。传曰君子之于小人比也。自守以正。岂惟君子自完其己而已乎。亦使小人得不陷于非义。是以顺道相保。御止其恶也。
 注九三上下皆阴。是君子与小人同列相比。
谨按九三阳与六四阴。所居亲比。此所谓君子与小人比者也。九三以阳处刚而上无应援。此所谓自守以正也。君子志无所牵。以正自守。而小人亦自然巽顺而不敢作慝。此所谓顺道相保。御止其恶也。如六二则虽是阴居中得正。上应九五中正之君。安固平易。衎衎而吉。岂是小人哉。
第十一篇
横渠先生曰人未安之。又进之。未喻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节目。不尽才不顾安不由诚。皆是施之妄也。
 注此言尽而不顾其安。
谨按此注恐未然。盖未喻之又告之者。乃教人不尽其材者也。何以知其然也。下文曰教人至难。必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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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才。乃不误人。观可及处然后告之云云则未喻之又告之者。非教人不尽其材之谓乎。然则此一节。恶在其专言进而不顾其安之义欤。
第十二篇
篇题常当存警省。
谨按常字当在当字之下。
伊川先生曰骄是气盈。吝是气歉。
 注惟君子所志者道。故无时而盈。亦无所不足。
谨按君子道义充足。故无骄无吝。而气无盈歉矣。叶氏所谓所志者道。志字不稳。无所盈无所不足者。非道义充足者不能也。岂才志于道而能如是乎。
第十三篇
伊川先生曰吾尝夏葛而冬裘。饥食而渴饮。节嗜欲定心气。如斯而已。
 注顺理窒欲而已。
谨按绝嗜欲之欲。即孟子所谓寡欲之欲。人之所不能无者也。而过则流于恶而为人欲。故寡而节之矣。若乃窒欲之欲则周子所谓无欲之欲。而人欲之不可有者。故遏绝之窒塞之也。叶氏之以窒欲解节欲者。恐未深察圣贤下字之本意也。细玩节字意味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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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欲之欲。可知其非人欲之所当窒者也。
第十四篇
伊川先生所撰明道先生行状曰。知尽性至命。必本于孝悌。
 注孝悌说见第四卷。
谨按四当作六。
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
 注尧舜之道。大中至正。穷深极微。是过之也。
谨按此段明道先生辨异端之害者也。曰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自谓穷神知化。而不足以开物成务。又曰穷深极微而不可以入尧舜之道。明道之意盖曰自谓穷深极微。而实则不可以入尧舜之道云尔。然则穷深极微。只是夫子所谓极深之意。而非过中之谓也。
接物辨而不间。
 注是非虽明而亦不绝之。○释疑守梦曰虽辨其是非。而物我无间。注说恐非。
谨按叶注不绝云者。守梦之非之诚是。而守梦所谓物我无间者。恐亦未安。以愚管见则行状中先言其教人循循有序。次言其接物辨而无间。感而能通。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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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即又结之曰教人而人易从。怒人而人不怨云云。盖其教人也。自致知至于知止。自诚意至于平天下。自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而循循有序焉。所以教人而人易从矣。其接物也辨别是非。晓然开示。而未有毫发间隔不分明也。故虽其非者。自知其非焉。一有感触于心而能通其故如神也。故虽其愚顽者。亦服其神焉。所以怒人而人不怨矣。(系辞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今此感而能通四字。盖出于此矣。)然则所谓不间云者。恐非物我无间之意也。
近思录集解叶平岩所撰也。所引诸说。乃朱子本注及升堂记闻及诸儒辨论之说。而逐条编入。有所发明。则平岩之功诚大矣。然其所引者。或未能精密。而且其所自为说者。则失其本旨者颇有之矣。昔我沙溪金先生于此书。潜心力究而深味之。于其疑晦处。引诸儒诸说而明之。间附以己见。录作一册。以要刊正于郑守梦矣。其后守梦公仍成释疑四册。复正平岩之谬误者。然后寒泉当日所纂集诸说之旨。盖复明焉。一之愚亦尝赖此而粗见其梗槩。虽然平岩注说犹或有未安者。而守梦公所编者。亦多有不能无疑处。沙溪先生所谓于其中或有可疑者。抑以此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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辄不自揆。妄以童观。随处劄记。因以成秩。总略干条。此非喜新厌旧。是己非彼。而自犯不韪题目也。只要义理之分晓而已。然此个道理。自是公共底物事。而有非一人之见所敢私者。亦非敢以此为十分精当而排众议尔。诚愿同志之士。相与讲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