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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x 页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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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59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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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正月二十五日。余到先生门下。纳名请谒。侍者出曰。先生方有疾卧床。仍导余入寝房。余进拜。先生披衾对拜而坐。寒暄后。余曰。向者伏承书问。有所指导之教。极感盛意。先生答曰。尊大人以我为人晚颇见爱。自谓义同一家。故前日敢告所怀矣。
余进呈状本。先生览讫。问曰。伊川与富公书意。先大人比之 先王陵寝欤。余对曰。非以其事一揆。只取其相类而示之人也。今所以收入状中者。特以见其流涕之实状耳。先生曰。唯唯。且曰。其欲少留。受去文字否。如难迟滞。留一奴以去无妨。余对曰。窃欲躬亲受去矣。
余进曰。小生非不欲读书向善。而立志不固。自失先人。且无请学之所。俗习未除。进益无由。每拟来侍函丈。委身请教。而家贫亲病。不能决意下来。今日此来。固为请铭之计。而亦欲瞻仰仪范。亲炙德美。以少开发矣。先生曰。吾岂足为人师。况君之一家。自有朴和叔。何必远求他人。然吾若见诸公之为此等言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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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门人孰为好学。先生曰。吾固不足以开发人。盖或有其人而不能知也。第朋辈每推许尹拯矣。余屡问此外无之乎。先生亦辄答曰。不知也。余问。朴叔何如人也。先生曰。我于前日看书时。疑晦山积。而不能劄记。自今欲付签记疑。问质于和叔矣。余又问朴叔与尹徵士。优劣何如。先生曰。尹拯自彼幼少时同处。大抵人情易近而重远。和叔虽未尝久与之同处。盖企望之意则厚矣。
余问。尼山鲁西书院。先生之意。不欲速为云。然耶。先生曰。大槩有之矣。昔岁沙溪先生丧后小祥之日。始发此议。大祥后。始立祠宇。彼时尊崇之者。岂不至矣。而犹且如此。且以牛溪之道德。于栗谷配享石潭之议。犹不能自任。况余以何人。敢为轻重于其间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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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问。栗谷先生碑文。将以先生所撰者改之云。旧碑将何处之乎。先生曰。以韩碑考之。亦有并立之例。旧碑乃先辈所为。今何可弃之。又问迁葬。则何以为之乎。先生曰。不但举措重难。所卜地甚不佳云。似将仍旧矣。
余问同春堂病革时。先生其及往诀乎。先生曰。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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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早饭讫。进谒先生。先生曰。曾见先尊丈在讲院时饮啖甚鲜。且不嗜美味。犹且扶持。我自病中。食饮顿废。每思先尊丈所为云。仍问。读书时。此心能不走作乎。余方适思此病。欲奉请以求教。先生之问先及。故即对曰。何能然也。小生每患读书时。思虑纷扰。旋觉此又欲专致意乎书。则此意又与书背驰。不审如何。可无此患否。先生曰。心是活物。故不能不如此。此难以速去。朱子使学者。轻轻照管矣。既知此心之走作而欲治之。则思过半矣。若久久静处。则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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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问科业。先贤虽云不患妨功工夫。亦不专一。欲为学则其害似不细矣。先生曰。科举不但长其浮华之风。其于得失之际。不能不动心。此最大害。余问。今人之应举。与古时异乎。先生曰。我国天地翻覆。若以圣人之公心言之。当出以明大义可也。自顾力量不能济事。而徒失其身。则不如隐居不出。以洁其身之为完备无欠也。余问。复雠雪耻云者。复雠即弘光以下之雠。雪耻即南汉之耻耶。先生曰。然。余曰。永历则以前后漂人之言观之。似尚生存矣。先生曰。亦似然。又曰。吴三桂。极恶人耳。
余问。先生于 先朝。许身担当。果可以举事哉。先生曰。吾有何才力任此哉。 先王赫然有大志。十年治兵。将以有为。尝曰。自古国未有不亡。人未有不死云。盖 先王久居彼地。默察形势。稍似不难。且天理人心。必有未泯者。亦岂无向应之事乎。是以 先王之意。不以为难矣。余问为今之道。当不计国家存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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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问。今者倭国若谓为朱氏。欲复中原。将攻北京。愿暂假道云。则我国当何以处之。先生曰。果的知如此。则国虽亡。不可不从而助伐。如未信然。则国家社稷甚重。不可轻许。徒取覆灭之祸也。
又问。今世武将其有可以任大事者乎。先生曰。武士临乱。乃可见也。 先王尝下教曰。吾若先修吾身而责臣下。臣下必不能不从我。既自修无愧之后。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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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问。戊申年先生上京时。 圣上亦似有奋发之志。先生之归。直由于徐疏欤。抑久有退志故耶。先生曰。当时 圣上。亦颇有志。我以内需司及诸宫家第宅事先禀。盖我意以为自 上打破一私字。然后可以有为。若于此不能克去。终不济事。故先以此发端。则上意落落无允从之望。余于是知 上之不能有为也。徐必远非秉心邪曲者。只自是愚人也。许相诱之。为此。始加攻斥。余安得不退乎。余曰。私之一字。人之最所难克者。一言而即蒙允从。恐亦未易。若自 上读书问学。明知义理之当然。则自当罢去。迟迟积诚。以冀 上心之觉悟。无乃可乎。先生曰。不然。帝王之学。异于凡人。学问事业。不可不并行。况临事辨其是非。亦是学问。且虽凡人。岂姑且格物。不诚意正心而曰。待吾格物尽后。始下诚正修工夫哉。君虽在京。必不详知今夫内司所有斗米之数。 君上亦皆亲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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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人家大宗祭仪。若不一一合礼。则小宗独改以古礼。毋乃不安乎。先生曰。大宗非礼。则何必从也。
问。生日之奠献。以情理及俗节之献揆之。似亦不可已矣。先生曰。若继祢之宗则可矣。至于继祖之宗以后。事涉难便。若以一位生日。尽祀诸位。则为无据。如欲出奉当位于正寝。则亦太重难矣。又问。今人以生日不祭。于心安乎之言。乃于生人之生日。或有奠献于祠庙者云。此何如也。先生曰。不当甚矣。又问。生日具饮食以娱。若具庆者可矣云。然则虽有偏亲。而不能具庆者。不可为乎。先生曰。虽未具庆。既有一亲。恐无不可矣。
问。有人发于情事。小祥后犹不废朝夕哭。此何如。先生曰。过矣。先王制礼。不可过也。先生又曰。昔岁慎独斋撰松江行状时。以每上父母墓必哭一款。为难处。诸议以为。此非礼也。不录为当。郑杆城意亦然。余谓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60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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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又拜先生。从容侍坐。余问曰。先生从沙溪老先生游者凡几岁乎。先生曰。几十载矣。余进曰。敢问入道次第。先生笑曰。入道次第云者。是有道者言耳。今余既未有道。有何次第之可言乎。然余初从老先生学。老先生以为初学欲检身。则当先家礼,小学。欲知义理。则又当先心经,近思录。此四书。不可不先读云。四子则余既已读。故使质其所疑处。又继学周易矣。老先生又以为必须留意于文章。知作文法。然后可以应世而有用云。故学韩文全帙于慎斋。至今恨其不能移工于实书耳。
又问。为学之方。可得闻乎。先生曰。朱子之言以为学问之道。莫先于格致。格致之要。又在于读书。读书之要。又在于存心矣。
又问。我国儒者。孰为正宗乎。先生曰。泽堂之论以为栗谷兼静,退资质学问。而又有经济之才云。此言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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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近时赵乐静,俞市南优劣如何。先生曰。质高处乐静胜。而大处或当让于市南矣。余问。此两人曾有书院之议云如何。先生曰。孰能为堂上人能辨堂下人曲直。此事极难定。若士林齐发。则必其人可为也。其或沮之者众则亦难矣。
又问。当今朝廷人物。孰为第一乎。先生曰。吾何以知之。然闵台三兄弟。其所施设则未知如何。但为国精诚则难得矣。
又问。文辞孰为第一。先生曰。诗则东溟甚高。文则李端夏矣。又问。太学士之文如何。先生曰。自少人谓之夙成矣。又问左相之文何如。先生曰。此文人亦谓之周遍矣。又问。溪谷之文章。 明朝无可以当之者乎。先生曰。然。明时人。不度自家力量。妄欲效拟秦汉。都是假文矣。
又问。近来世俗婚礼。若其兄婚有故未易成。则先行其弟之婚。此于义理如何。先生曰。以兄弟之序行之固顺矣。如或有故。先女婚则可。先男婚则不可。盖古者。三十而有室。二十而嫁。其势自然先女而后男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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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又进拜先生。先生问曰。曾读朱书否。对曰。未也。先生曰。昔俞市南尝言朱子广用天下诸子百家之文。而若出自己。无有痕迹。其言是也。盖此书不可不着实用力矣。余曰。然则四子,三经之前。当先读此乎。先生曰。否也。若不先读经书。则亦何知其意味乎。
先生问曰。近时京中年少辈能读书有志者谁欤。余曰。小生闻见孤陋。未知某人如何。但有林泳云者。曾出入先人门下。故熟知之。此人颇聪明力学。最有可望矣。先生曰。曾闻此人有所遭之事。然闻其言。本出于失性人云。狂者之言。何足信乎。且言罗州下人。偏论极盛之弊。余曰。京中亦然云。先生仰天喟然叹曰。我国家党论至此。不知终果如何。恐或有白马河等事。深可忧虑也。
余问。何以则不可入于偏党中欤。先生曰。此亦私心也。只秉心公正则可矣。仍论当初东西分党事。且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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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朝家近有青衣之法。此果何如。先生曰。古者以白衣为吊服。非所常着矣。近来人多服青衣。然昔时则服黄衣黑衣者多。赵重峰之子常服黄衣。余及见之矣。又问。黄衣似骇俗。服黑衣为胜否。答曰。然。
二月初一日。朝饭讫。晋拜先生。出示所和诗。余进曰。先生昨既以志事命名所居之斋。今日所赠诗中。亦有戒圣狂之语。先生之教至矣。然小子方将告归。抑或有可更垂诲者欤。先生曰。吾则以为程朱以后斯道大明。只在当人云矣。余又问。岂无最切要可奉守而行之者耶。先生曰。昔或问,论语。孰为切要。程子以为无非切要云矣。余以近思中太极图,定性书,生之谓性。三书疑处禀质。又问。年少人在京者。其可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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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问。大学正心章。有所忿懥。是体乎用乎。先生曰。有所忿懥。用也。不得其正。亦用也。用一也。而不得其正之用。比有所忿懥之用。尤出来故。朱子曰。用之所行。不得其正也。又曰。正心是指用而言者。子思以后。始言体矣。又曰。事过勿留。为非有所之正意。至于期待应事。皆推说章句。敬以直内。亦推演言之者矣。
余问。僧辈磬声于唤醒有力。吾人亦为之。或无妨否。曹南冥佩铃。盖亦此意矣。先生曰。此等事不必为矣。先生又曰。老氏不可谓无其理。但悖于天理。白日蜚升。亦然矣。
先生曰。月沙文章。深于义理。不但文章而已。其大当过于樗轩。又曰。先稿文章。似逊于先世。而实事则过之。
先生一夕散步厅事间。余与李兄亦对立于庭。先生诵一诗。以释其意。其诗曰。玄天堕寒露。滴在青荷叶。水性无定态。荷枝喜倾倒。团明虽可爱。涣散还易失。从君坐三夜。请问安心术。余乃请曰。小生辈来此已三日。此句正写出今日事。敢问安心之术如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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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以放倒欲速之病。请疑求药。先生屡举孟子勿忘勿助之训。以勉之。
先生又曰。大学或问。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之错应人。已不得其正矣。余窃思之。盖贪看。已是过。及其应人。其用遂错。贪看鸟。是有所忿懥。错应人。是不得其正矣。(已上癸丑长兴寺记闻。)
甲寅五月二十日。与李兄涬,金兄昌协同行。遇先生于杨骊间道上。下马乍憩。仍陪向龙门寺。午后过龙门书院。院前立小木书曰。大小人皆下马。宋君彝锡时亦从行。即下马曰。蹉过此矣。先生顾谓余等曰。文庙乡校之外。亦有过之而下马者乎。余等对曰。无闻。及到院。先生即坐讲堂。诸生皆坐定。涬进曰。五贤院宇。则当下马乎。先生曰。不能知。但自朝家待之甚优。抑当下马否。曾见孔岩书院。享以朱子。故皆下马。盖此在其人景仰之浅深。不可以一槩立法以断也。余仍进曰。曾闻先生过桧渊书院。书曰。展拜寒岗先生云。果然否。先生曰。伊时赵根书以如此。余固已虑其骚扰。渠便曰。如有谤。我自当之。厥后谤言喧藉。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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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浩然章无是馁与是集义二是字。小注。各以两㨾义解释。恐不然矣。先生曰。此有朱子定论矣。孟子一书中。此篇极难晓。顷者。尹拯来见。余为之通读而问之。渠似未能细讲。盖不得于言。勿求于气一款。尤难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60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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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正月十六日。余与李兄涬,金君万吉同发。韩君圣佑亦追到留庆安驿。十八日。晓迎拜先生于沙器幕。时余大病才瘳。先生甚忧之曰。有如此病。何以跋涉远来。吾辈运气如此。君病亦可虑矣。仍曰。东坡特一文人。然犹曰。谈笑于死生之间。此正吾辈得力处矣。余对曰。在先生虽如此。某等之心。则终不能不嗟嘅痛泣矣。先生曰。何至如此。窃瞷先生容貌辞气。盖无一毫几微色矣。(以上乙卯广陵记闻。)
庚申十月十三日。余进先生所寓贞陵洞。纳拜。先生喜而使坐其旁。余曰。得有今日。诚是意外。莫非 圣恩。感泣何言。况今窃瞻德容。似无大损于前日。此尤斯文之幸也。先生曰。麋鹿之状。何足言。因问近读何书。余对曰。偶无所读。余仍问。先生昨日登对。不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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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又拜先生于安国洞。是日自 上开筵。玉堂官请趁先生入朝时。讲太极图,西铭二书。蒙 允。林德涵以修撰。朝已来校两书悬吐而去。先生随将赴 阙。侍者请进冠带。先生却之曰。到 阙下始着何妨。时余在侧。先生戏曰。服此不似之物。见高士如同甫者。亦可愧也。时岳丈来拜。先生谓曰。吾于登对时。白 上以为桢之罪果当死。则固不可贷。然刑讯则待公族之道。似不当。盖为近于 仁祖也。如㮒则既贷以不死。当处以善地。使无雾露之患。臣目见其所处。是瘴海人不可堪之地。宜有变通。以为可生之道云。又问曰。吴始寿其无免死之端否。盖始寿母有乞哀诸大臣之事故云。
十二月二十三日。先生自西郊入城时。余在北洞。徒步往拜于壁藏洞。余问先生今日。何以无端遽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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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及李参判草庐事。先生笑曰。从前君屡问而余终未答。何欲知之至此耶。吾于今日。当为君详言之。盖礼论则同异得失。皆无所害。只以发明嫡字之故。语意或似太重。而然此则置之可也。惟其自礼论既变之后。此老过生畏怯。以至于彼矣。公州有金宙一者。即鑴家切族也。此老谓金姓曰。宋某之论礼。虽以一罪论断。亦当云云。金姓传之尹义济。义济传之其妻喃权惟。权惟传之于余。余当初闻之以为此老之言。必以余不识忌讳妄言无隐者。为可为一罪也。此一事也。余谪德源之后。金益坚书报以为。草庐之侄李懿锡疏。有曰。七日成服已过。期年服制已定。盖以三年为是。而恨其未行之意也。余答以锡之自锡之。草庐自草庐也。此二事也。余自北移南之时。金君又来见于兴海。言此老事甚多。余虽诃责而犹不止。盖金君爱我甚至。而为人愚且狂故也。此三事也。余在蓬山时。金君书谓欲来相访。余答以为。若不欲如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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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东汉党人事。先生曰。人以东汉之亡。为由党锢诸人而致之者。极不然。当彼时汉室之稍有扶撑者。实赖其功也。又曰。朱子聚星亭赞。以陈太丘为无可不可。此本圣人事而用之太丘。诚未可知。岂马援论高祖。亦谓如此。故此亦引用耶。且以陈蕃称高风亦何也。
先生问近看何书。对曰。方看小学。先生曰。寒暄终身读此书。其得力多矣。仍举尹和靖见伊川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之语。余问所谓半年。岂谓到半年后。始看此二书耶。抑以专精之故。二书卒业。乃在半年内云耶。先生曰。近思注以为积其诚意。然后始看二书。而朱子语则不然矣。(以上庚申洛下记闻。)
余问户布之论。闻自市南发端。未知此法。古亦有之否。先生曰。此出自朱子。朱子始以为不可。终以为可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60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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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曰。君近日读何书。对曰。方看书传。先生曰。期三百无所疑否。对曰。安能如此。但随文以解。别无深义。且其岁差法所谓天渐差而西。岁渐差而东云者。不能晓耳。先生曰。何以有疑。对曰。所谓天西岁东。岂谓日行不及天一度。故每日如此耶。先生曰。不然。盖谓一年后日与天会时虽同。会一度而天则在西。日则在东云也。
余问璿玑玉衡之制。以图观之。终未解见。何也。先生曰。图甚难晓。若观其所造制度。则不难知也。仍令侍人持出所有玑衡。先以白小纸。贴其中二环之半。分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60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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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族集传以为自高祖以至玄孙之亲。盖亦计已合为九世。然小注又曰。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二说当何从。先生曰。此二说不可两㨾看。盖父族母族妻族。亦在高祖以下之亲。是故。集传亦曰。举近以该远。五服。异姓之亲。亦在其中云耳。余又问五服。异姓之吐。当曰五服果。异姓云云耶。先生曰。似当然。
问。艺祖文祖。是指何人。先生曰。此未可知。所谓祖者。非指其祖先。恐只宗庙之名。如以盟于祖之祖观之。似然。
问。余来时。骊阳有一疑礼。要得奉禀。盖有人只有兄弟。兄无子而弟只有一子。故使其子为兄后。以承其父之祀。己则无后。其子又生二子。长承其宗。次又还主其本生祖父之祀。其旁题与服。皆当如何耶。先生曰。此事不可以继论。恐无旁题之可。言服则只从本服降一等为是。问。名称当如何。当称从祖否。先生曰。
芝村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第 61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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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亡妹祥期已迫。彼家亦有欲知事矣。父在则长子不杖。不杖则不禫。明有礼记集注。然不敢的知。故取禀。先生出示礼记本文曰。吾尝于此有疑。经只曰。为妻。而注始言父在与否。而又曰。宗子母在亦禫。明非宗子而母在则不禫。他处皆言。父没母在皆杖。而乃如是径庭何也。问。先生家亦有孙妇丧。将行禫否。曰。大家若不行。则固难不从。但此则既有其子。其父虽不为妻禫。其子岂可不禫乎。余又曰。彼家亦非欲必不行禫也。备要及问解。皆以为如此。故欲奉禀以行之矣。先生曰。此极难断矣。又问若使先生当之。将何以处之否。曰。吾则当行。盖经不言父在与否。而妻丧是具三年之体者。礼宜从厚故耳。
有一学生来学家礼序文。先生问余曰。盖两病之两病。指何而言。余不能明对。先生曰。此即指上文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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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龛室制度。先生曰。置卓子于龛室中。奉安神主于卓子之北矣。
问。生时立斋以居。死后仍为祠堂。何义。先生曰。岂以平日所居为精神所寓而然耶。
问曾承先生下教。每以我 朝祀典为难言矣。今番封事。乃复极言。与前所教不同。何也。先生曰。今日则朝家将行之。与前事体不同故也。问。先生曾谓我 朝儒贤。若以圃隐,静庵,退溪,栗谷此四贤从祀。则夫孰敢有异论哉。当时未尝举论。沙溪今疏始发。虽只以四贤从祀。沙溪则当不可阙否。先生曰。似当然。问。沙溪与栗谷。其无差等否。先生曰。吾曾撰述老先生行状。以栗谷比之文王治岐。沙溪比之周公制礼矣。问。然则文王,周公同是圣人。当无分别也。先生曰。周公安得如文王哉。文王是尧舜之类。周公是禹,汤之类。沙溪,栗谷之间。亦岂敢曰无差等哉。
论权公諰事。先生曰。此人其心善良。别无邪心。只是中无所主。故其疏亦如许。吾曾往清风。先尊丈与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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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近代名公大人墓道文字。率皆出于先生之手。不知果皆一一称停。无过不及否。先生曰。馀人文字。固或泛然。至于名人。不敢放过。是以于尼山事。有所云云。竟至如此纷纭矣。
先生曰。慎斋尝以牛溪学问。为胜于退溪矣。赵重峰以我 朝圃隐,栗谷为真儒。馀不入焉。慎斋尝亦以退,牛为未尽矣。
问牛山何如人。先生曰。此人有气节。南方士子赖此丈。不失趍向者甚多。于南中。极有功矣。
先生曰。民怨如此。而天怒不作未有也。天怒如此。而其国不亡者。亦未有也。仍长吁数声。
又曰。大臣律己清严。然后董正百僚。其不如法者。一切沙汰。则朝廷安得不清明。
又曰。国家事无担当之人。向日收布一款,五升布三十五尺。是 国家令甲。今人每曰五升极粗不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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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曰。今日无任世道者。极可虑。和叔何不出当世道耶。余曰。此叔自谓才分力量未逮。若先生当国而招徕。则当出与共事。以补万一云矣。先生笑曰。和叔若出当然后呼余。则余岂不往赴哉。
问向来人谓 孝庙尝有一文书。密付先生。然否。先生曰。大槩有之矣。仍曰。丁酉年。余丧制毕后。湖伯启闻 孝庙即以御札下问。不但辞意极秘。其赍来者亦径去藏踪。不知为何许人。且 孝庙欲贱臣。不宣其语。且裂其纸。故不敢违越。即如 圣教。今亦对人不敢说其辞意矣。后于己亥末 上宾前余在朝时。复有 御札。说话甚多。而大槩多凄楚之辞。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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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曰。宋子慎不但节义甚高。其学问精微严整。平日所行。虽小事皆善。以此邻里亦皆感化。又曰。此君造诣处精深。比之龟峰。却胜也。又曰。此君每以龟峰称叔献,浩原为不满。且曰。此则容或可也。其称李相山海。必以字。此尤未妥。盖渠知分故耳。又曰。余曾往宿于其家。此君晓辄往拜其亲墓而归。今之谤此君者。乃曰。平居未尝为此。而以余往宿故为之。仍数以十罪云。此事何可言。
先生曰。朴大叔近读书否。此人志高行笃可尚。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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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出朱子与南轩酬唱诗谓有宁有迹。谓无复何存之句。而示之曰。此句之义。盖谓若曰太极真有其物。则本无形状之可言。若曰无之。则岂复有所存者。谓无太极则亦无物故耳。其意分明如此。而退溪所释不然。未可知也。仍曰。退溪所论说。多有可疑者。余不得不一一辨明。而此若流传岭外。则必为余一大罪案矣。
先生曰。人谓周易难读。然不如中庸之难。吾意中庸。犹不如孟子浩然章之为尤难也。余于此章。自少读之最多。而茫然无所得。及到老来。方得其梗槩矣。余问此章恐非有深旨奥义为难解。只其文字语脉。出没变化。故读者未易透破耳。先生曰。然。仍历举一章中上下相应处而言之。
先生又曰。以直养之直。即道义。而既以道义养成此气之后。则又便扶助他道义。此所谓配义与道者也。吕子约不能晓得此段。故朱子以为胸中何如是黑暗云也。
先生出论语子张篇子夏先传近小章。示集注愚按条曰。此条当何释。余对以非谓之意恐止于在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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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辞退。先生曰。余年衰病深。只是朝夕人。恐不得更见而死也。余对曰。先生何遽为此言。区区所望。不但百年之寿。窃冀先生复还 朝廷。陶一世于太平。使斯民。蒙其泽耳。先生曰。此岂所可期也。先生又曰。昔牛溪与龟峰相会而曰。论理少而论事多。今日吾辈之会。亦觉如此。良可悔也。(以上。壬戌华阳洞记闻。)